《》章 節目錄 第七十七章 滑倒 文 / 薄暮輕寒
賀錦年像沒看見嫻兒似的逕自朝董惜雲房裡走去,嫻兒急得一溜小跑攆上他,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早知大難不死被爺這麼不待見,倒不如叫那賤人一劑藥毒死我算了!」
賀錦年眉頭一蹙,「你這又是罵誰?」
嫻兒見他臉色不好看,本積壓了一肚子的委屈也不敢很使出來,原來罵的自然是董惜雲了,可這會子更叫她上火燒心的卻是白蘭,死丫頭,方纔那挑釁的眼神是什麼意思?男人碰過了你一次你就麻雀變鳳凰了?
做夢吧!
心裡咬牙切齒地咒罵著,臉上卻不過撇了撇嘴眼淚汪汪地撒嬌道:「我哪裡罵誰了,如今治倒了奶奶跟我,誰最高興最得益,爺難道想不出來?」
說完一雙眼睛會說話似的直朝白蘭的屋子瞄去,賀錦年聽了這話心裡又搖擺了起來,莫非並不是她所為,而是白蘭為了爭寵而搞出來的花樣?
要不怎麼平日裡無聲無息地,今兒大奶奶跟嫻兒才出了事,她就出挑起來了?
不過臉上卻並不顯山露水,不管這勾當是不是嫻兒干的,她跟那姓沈的大夫有些不清不楚卻是千真萬確的,董惜雲就是人證,因此看著她的眼神還是冷冷淡淡的。
「你還病著,就別想這麼多了,這事兒你們奶奶自會徹查清楚。夜深了,睡吧。」
嫻兒聽了他這麼明顯的敷衍哪裡肯罷休,誰知這賀錦年喜歡起來能把你當個寶,嫌棄起來卻也絲毫不留情面,用力抽出手轉身就走,幾乎叫她一個趔趄跌過去,還好秀珠趕上來幾步扶住了她。
「姨奶奶沒事吧。可曾碰著?」
嫻兒忍著淚不說話,一雙眼睛死死地等著董惜雲的房門。
本來好好的,全是這小娼婦嫁進門來鬧的,這筆賬,總得好好算算!
董惜雲本來已經睡了,卻沒想到賀錦年依舊會過來,見他大大咧咧的擠上床來。也只好朝裡頭挪挪給他騰地兒。
賀錦年順勢問她,「你說這事兒會不會是白蘭弄出來的?」
董惜雲閉著眼睛絲毫未曾放在心上似的歎了口氣,「她要有那心機,這會子好孬也得是個姨娘了吧?」
賀錦年想想也是,那丫頭不是這勾心鬥角的料,當即有種又被嫻兒愚弄了感覺。
早跟她說過自己對孫氏還是很滿意的,她卻背地裡動手腳想斷她的子嗣。疼了她這麼多年沒讓誰越過她一頭去。她卻偷偷摸摸跟別的男人逛酒樓把他蒙在鼓裡。今兒不過睡了白蘭一回,她倒好,屎盆子兜頭全扣人家腦門上。
心裡越想越不痛快,見董惜雲又翻了個身,像是還沒睡著的樣子,便湊過去摟著她半開玩笑道:「好奶奶,你跟我說句真心話,今兒這無頭公案,你就沒疑心過嫻兒?」
董惜雲眼皮子動了動,轉過身朝賀錦年懷裡靠了靠。他身上濃濃的次貨胭脂的香味刺得她難受。臉上偏要擠出一點甘之如飴的笑容來。
沈慕時說的對,她若出生在梨園。只怕已經成角兒了。
想起白天那人陌生又帶著幾分輕蔑的眼神,當時似乎不論他說什麼都能挺得住不覺出來,這會兒卻心窩處陣陣發寒發楚,賀錦年敞開懷抱摟住她,「怎麼抖得這麼厲害?身上還疼?」
董惜雲努力克制著上下打架的牙齒搖搖頭,「不敢騙爺,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
「既然如此。怎麼你不同我說,反倒還給我出謀劃策幫她脫身?」
賀錦年不解地抬起她的下巴,董惜雲卻垂下眼不肯與他對視。
「我是爺的妻子,爺想護著的人,我就跟你一起護著。」
這話說得賀錦年心裡美滋滋的,忙對天賭咒發誓道:「她再怎麼好也越不過你去,你放心,經過今兒的事故,我會多留些心眼在家裡,你只管好生調養身子,早日給我添個大胖小子。()瑜哥兒雖然敬你,但不怕老實對你說,不論老爺太太還是我,誰也沒想過要把這份家業交到他手裡去。」
董惜雲笑得乖巧極了,「爺放心吧,寧兒雖然粗笨些,好歹還是會分的,你既不待見那孩子,咱們情面上都做足了也就夠了,將來成家立室叫他出府單過去就是了,再不至於叫爺見了就煩心。那孩子也安靜,不是個會生事的。」
賀錦年點點頭,「說起來孩子懂什麼,全看帶他的人怎麼教了,當初我看他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的,可自從你來了,那孩子倒沒再淘氣了。如今在岳父大人那裡,將來沒準兒還能出息了。」
董惜雲笑著勸他,「夜深了,爺還不快歇了,明兒不去部裡啦?」
賀錦年這才覺著真有些困乏了,坐起來熄了燈,兩個人睡下不提。
第二天卻正是國舅府齊老太君宴請賀家小姐的日子,董惜雲自然去不得了,唯有王夫人自己帶著賀從蓉從芝姐妹兩個過去。
孫穎自告奮勇跟著,口口聲聲方便伺候兩位姑娘,總比那些丫頭笨手笨腳的梗周到些,王夫人聽了倒喜歡,便帶了她同去。
董惜雲這一回到底傷了元氣,只好在房裡臥床休息,誰知才合上眼,就聽見窗戶底下有人說話,侍書走在前頭給來人打簾子,竟是顧馨竹來看她。
「你怎麼來了?早上才下的雨,道上可濕滑得緊,進出要仔細啊。」
董惜雲忙坐起身來,侍書上前給她批了件家常穿的水紅色短褂子。
顧馨竹笑瞇瞇地在她床前坐下,「一個人在家裡也是怪悶的,昨兒沒來看嫂子,今兒再不來,那可太不像話了。」
說話月眉已經捧著兩隻彩色絹紙包裹著的盒子擺到桌上,「奶奶這兒吃的用的都是好的,我們奶奶愁了一晚上不知帶些什麼來才好。這裡是杏芳林的蜜餞,奶奶如今在家養著,無趣兒的時候消磨消磨也是好的。」
董惜雲笑著向顧馨竹道:「難為你想著,我可不就是嘴饞好吃個甜的麼。」
妯娌兩個又閒談了一陣,董惜雲冷眼看去,這顧馨竹的左性兒似乎好了許多,起碼知道要安分隨時圓滑些做人了。
忽聽她吩咐月眉,「看看外頭可還落雨不?」
月眉忙出去了,她卻拉起董惜雲的手歎道:「當初嫂子幾次三番勸我,我都不聽,實在沒法子才叫那一位進的門。思前想後若能早些聽嫂子一句,也不至於到如今這個田地。老爺太太都是大聖人,哪裡管兒女房裡的事,我們爺只要家宅和平就罷了,哪裡有人知道我在娘家受的氣,大著肚子被婆家逼著納了小老婆,偏我父親又是個好面子要強的。
說著說著不由紅了眼圈,董惜雲被觸動了前世的情懷,不由也輕輕歎了口氣。
猶豫再三方道:「姚妹妹與陳妹妹不同,雖說一樣鮮花嫩柳的顏色,這一位卻有主意有本事得多。」
顧馨竹點點頭,「還好我們爺也不全是個喜新厭舊的,如今我偶爾服個軟,他倒也肯聽我的,若再任由他寵她下去,只怕將來又是一個嫻兒。」
說完鄙夷地朝嫻兒那邊橫了一眼,董惜雲微微一笑,「這卻比不得,嫻兒有個掌上明珠呢,她有什麼?倒是你,真該當心養胎才是。」
這話說得顧馨竹越發眉開眼笑起來,又略坐了坐方回去,誰知才出去沒多一會兒,外頭就有人匆匆忙忙衝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回……回大奶奶,二奶奶摔了!」
什麼?
董惜雲心頭立刻有種不好的預兆,忙穿上衣裳便扶著侍書的手匆匆趕出門去,人已經被抬回屋去了,方纔她摔倒的台階兒上卻留下了一大灘深色的血漬。
留了這麼多血。
董惜雲按捺著心裡的驚慌,在往顧馨竹屋裡趕的路上一面吩咐人去請大夫,一面吩咐人去齊家告訴王夫人。
「先回來。這話不可當著齊家的人說,只悄悄遞個口信兒給太太你就回來。」
見送信的人要出去,她又把人叫回來加上了這句囑咐。
今兒的宴會對王夫人來說看得比什麼都重,畢竟關係著她寶貝女兒的終身和賀府的利益,若這麼莽莽撞撞地說出來,她少不得必須回來,萬一事情跑了湯豈不得心裡怨她?
如今這麼悄悄地告訴,回不回來,全由她自己定奪是最好的。
跟著又問當時跟在顧馨竹身邊的人,一個丫頭抽抽搭搭地跪在地上。
「回大奶奶的話,本來好好兒的,這一條路上有十來跨台階兒我們奶奶自己也尤其小心,誰知不知哪兒竄出來一隻瘋貓朝我們奶奶身上直撲過來,奶奶受了驚腳下一滑,整個人就滾了下去,奴婢們急忙去拉卻怎麼也拉不住她。」
董惜雲靜靜聽她說完,又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緩緩走到了顧馨竹滑倒的那一層台階上。
舜華恐她有事,忙跟上去扶著她的胳膊。
董惜雲用鞋子在台階邊上的草地上踢著,果然,不一會兒便露出兩條小魚來。
心裡當即有了算計,分明是有人事先將魚藏在了此地,然後帶上了餓貓埋伏著,見了顧馨竹過來便將貓放開,那貓急著撲食,自然就嚇壞了顧馨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