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被告 文 / 薄暮輕寒
誰知道姚穎這裡正在算計著懷孩子的事兒呢,前頭卻出了大事兒,她兩個這裡議論得熱火朝天的並不曾收到風聲,直到崔姨娘身邊的大丫鬟玉鳳匆匆從外頭趕來,一見她倆便拍了拍大腿氣喘吁吁道,「我的好姨娘好姨奶奶,您二位還有這個興致在家閒磕牙,咱們二爺和二奶奶被人告了,衙門都來拿人了,大夥兒都在大太太屋裡呢!」
什麼?
崔姨娘臉上的氣色一變,姚穎就更了不得了,當即便唬得臉色煞白哭了起來,忙一把拉住玉鳳的胳膊尖著嗓子問她。
「是什麼人告下的?為了什麼事兒告我們爺?」
玉鳳額頭上密密地沁著汗,舌頭也打起結來,「恍惚聽說是為了當初陳巧筠陳姑娘的事兒,如今陳家的人一張狀子遞出去,一告二爺輕薄強姦,二告二奶奶辣手傷人致人傷殘,三告咱們府裡仗勢欺人造謠生事,逼得陳姑娘送了命。」
這話崔姨娘聽著尚可,可聽在姚穎耳朵裡去如晴天霹靂一般,當初陳巧筠是怎麼死的她最清楚,全因為自己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好信,告訴她賀家的人如何如何四處跟人說她多不要臉多自作下賤倒貼給他們家他們家業不要,告訴她如今外頭早已傳得滿城風雨都知道陳家的女兒忘恩負義輕浮輕佻,人家好意請她做客,她卻勾搭人家家裡有老婆的兒子云云,生生把本來就已經如驚弓之鳥般脆弱絕望的陳巧筠給逼得上了吊。
雖說此事行得機密,可如今再翻出來卻不得不令人膽戰心驚,唯恐露出什麼馬腳來,當即便挽著崔姨娘的胳膊兩個人匆匆忙忙往前頭趕,才到王夫人門口就看見廊下幾個丫頭都滿面驚慌不知所措的樣子在悄聲議論。見了她們忙都閉上嘴,姚穎哪裡還有心思理會她們,忙一腳踏進門檻走進屋去。
只見滿屋子烏壓壓站了一堆人,王夫人坐在眾人中央滿面烏雲,顧馨竹坐在她身邊嚶嚶啼哭不斷,趙興旺家的站在邊上也不知該先勸哪一個才好,福安這個新大奶奶雖說也在。卻總是跟眾人格格不入似的,一個人好整以暇地坐在一邊嗑瓜子兒,好像眾人臉上的焦慮都與她毫無干係。
崔姨娘忙走過去從琉璃手裡接過美人拳來小心翼翼給王夫人捶肩膀,王夫人冷哼一聲朝她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如今天下大亂了我還有這享福的心思倒好了!」
說完又向顧馨竹冷聲道:「哭哭哭,就知道哭!這會子哭還有什麼用。但凡當初你心裡頭能多幾分成算不那麼毛毛躁躁的,如今能出這檔子事兒?如今也沒別的辦法,你且先跟衙役走一趟吧,那陳倫是齊國舅門下的出身,這一回想必有意與咱們家為難,一點陳谷子爛芝麻的小事兒也好意思拿出來做文章!等老爺和年兒出去周旋周旋,過個幾天必接你們回來便是。」
這時外頭又有人進來催促,說衙門的人等得不耐煩了,揚言若再不將人送出去就要進來拿人呢,顧馨竹見王夫人臉上不過一點兒虛情假意的乾著急。也知道今兒是躲不過了。只好期期艾艾起了身,臨出門時再三囑咐月眉趕緊回顧家給她父母傳遞消息去。
至傍晚時分賀老爺和賀錦年父子兩個方從外頭風風火火地奔走了回來。王夫人忙將滿屋子守著等消息的人遣散一家人關起門來細細商議。
賀老爺氣得一口氣喝了好幾口茶都說不出話來,還是賀錦年連連跌足道:「到底是咱們大意了,當初就不該陳家得了封口的銀子就真的肯撂開手,方纔我出去再三打聽,原來陳巧筠的哥哥如今到了齊家辦事,還做了個賬房!」
這麼說此事還有齊家在裡頭攪和,那陳家一家子市井小民如何趕與南安侯府為敵。要敢告一早就把他們告了,怎麼會拖延至今?想必是得了齊家的好處有了人撐腰,想來個渾水摸魚得些好處罷了。
因此又問賀錦年,「衙門裡頭可曾打點了?他們到底有沒有真憑實據?倘若不過空口白牙拉扯咱們倒並不足為懼。」
賀錦年臉上的氣色又難看上了幾分,「若全無勝算齊家怎麼會幹這白費力氣力氣的蠢事?早一兩年老二身邊那兩個通房丫頭,後來被二弟妹攆出去的,如今也不知這麼都叫他們找出來了,異口同聲說二弟荒唐好色,二弟妹一味善妒手段狠毒。人家背上胳膊上還有當初被二弟妹折磨的燙傷鞭痕作證。」
他這裡才說完,賀老爺也沒好氣道:「還有聞鶯丫頭,老二家的自作聰明把她配了個獨眼的老鰥夫,自以為制服了小妖精,可如今呢?人家口口聲聲親眼見的陳巧筠的荷包從老二懷裡掉出來,親眼見的老二家的把一鍋滾燙潑在人家身上,親眼見的咱們家仗勢欺人把個傷殘弱女給趕出府去!」
一聽有這麼多人證,王夫人的心裡才真的慌張了起來。
賀錦楓雖不是她親生的,可也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偌大的侯府將來勢必交給自己的親兒子無疑,而這個懦弱聽話的二兒子正是自己為他調教好的左膀右臂,如今忽然來了這麼一出豈能不叫她著急,捏著帕子動了半晌的心思也一無所獲,這時賀老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這事兒若擱在從前,或許咱們家還能強行壓下,可如今新上任的京兆尹陳倫向著齊家,齊國舅一雙眼睛又正盯著咱們呢,恐怕沒那麼容易。為今之計,唯有解鈴還須繫鈴人,還得從陳家人身上入手,叫他們撤下狀子方成。」
王夫人想想也對,便現拿出了三百兩銀子給賀錦年,一來打點打點官府上下好讓兒子少受些皮肉之苦,二來再給點錢給陳家,齊家能給他們多少,他南安侯府裡出雙倍便是。
這一家三口橫行霸道了一輩子,只當世人全都與他們一樣見錢眼開自私自利,卻沒想到有對痛失愛女的老夫妻,有個痛失妹妹的老實漢子,已經揪著心忍著淚等了半年有餘,為的正是要他們這吃人的一家為屈死的女孩兒付出代價。
人家要的是殺人填命,並不是用錢就能打發的。
因此三天後衙門裡又來了人,這一回不但不是要放賀錦楓回來,反而是繼續拿人,拿的是賀錦年,因為陳家人告他目無王法、以錢財威逼利誘。
這倒不算什麼大罪,在賀家跟著又使了幾百兩銀子和賀錦年屁股上挨了三十板子之後總算把他給放回了家,王夫人紅著眼睛看著趴在床上痛得直哼哼的大兒子,恨得心裡直磨牙,恨不得把齊家人給生吞活剝了。
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今最緊要的是先把二兒子和兒媳婦兒給弄出來,想著想著不免又暗罵顧馨竹那個不省事兒的攪家精,若不是她胡鬧,家裡哪兒來這麼多不太平?
罵著罵著卻忽然心頭一動生出一條毒計來,當即便命人請賀老爺回來商量。
賀老爺聽了她的話不由一臉驚愕,「說陳巧筠和老二日久生情咱們本意納她過門,誰知老二家的因妒生恨,當初咱們家不過看在她肚裡的孩子的份上不曾與她計較,把罪過全都推到她一個人頭上?這麼一來楓兒或許脫身,可老二家的如何?她再不好,也是咱們家明媒正娶進來的兒媳婦兒啊,難道要我送她去死?」
王夫人冷冷一笑,「如今擺明了兩個孩子要麼保一個,要麼攬住一起死,老爺是要兒子還是要當聖人全由你。」
一句話堵得賀老爺沒了話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猶豫再三方遲疑道:「就算咱們肯改口,可也得有人信啊……」
王夫人臉上浮現起了胸有成竹的神情,「老爺看皇后娘娘的替身說的話,足不足以服人?」
想當初董惜雲與陳巧筠曾是舊識,眾人都知道她們兩個人要好,董惜雲如今又吃齋念佛,所謂出家人不打誑語,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想必沒有人會不相信。
賀老爺想想此計甚好,便忙催著王夫人去請人,自己也顧不得迴避了,便與王夫人一同坐著等著她過來。
董惜雲雖住得偏僻但到底還在府裡,家裡這幾天發生的事又如何不知道,如今聽見王夫人傳她卻怎麼也猜不透她的用意,等她說完後卻全明白了,這一家子果然全都是喪盡天良的,在他們眼裡兒子的命是命,媳婦兒的命算什麼?
到底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她臉上轉瞬即逝的一抹震驚和遲疑還是不曾逃過王夫人的眼睛。
王夫人忙柔聲勸她,「好孩子,母親知道你心地純善,不肯做那害人的勾當。可你細想,咱們家已經在走下坡路了,又有齊家在後頭死咬住不放,可顧將軍卻還如日中天啊,馨竹是他的女兒,咱們這裡棄了她,自然有顧家保她,到最後小夫妻兩個都會安然無虞,你說可不是一條兩全其美的妙計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