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章 慰問 文 / 薄暮輕寒
這時正好青萍提著只空籃子從裡頭走出來，見了湯允文忙屈膝笑道：「大公子怎麼來了，快請裡頭坐，我們奶奶在陪哥兒做功課呢，我進去請她去。」
湯允文點點頭，又指著她手裡的籃子問道：「可是出門買東西去？」
青萍一聽這話忙拍了拍腦門笑了起來，「看我這記性，差點兒把差使給忘了，奶奶說晚上給哥兒做他愛吃的藕粉桂花糖糕，讓上街買些冰糖呢！」
那看門的婆子一聽忙上來從她手裡接過籃子，「姑娘在家歇著吧，我去便是。」
青萍也不推辭，從懷裡摸了一弔錢出來放到她手裡笑道，「那就勞煩媽媽跑一趟了，多餘的錢給媽媽喫茶吧。」
那婆子眉開眼笑地去了，青萍這裡便先領湯允文到堂屋上坐下，湯允文看著那婆子才出去的方向不解地問道：「一點子冰糖能用幾個錢，出門買東西原是這些婆子的分內事，難道還特特為這個打賞她不成？」
青萍抿起嘴微微一笑，「都是我們奶奶的主意，她說這些個在外頭幫傭幹粗活的老婆子是最窮苦最可憐的，辛辛苦苦一個月也不過只能掙上兩弔錢，人吧都是窮則思變，萬一哪一位起了歹意從家裡順手牽羊今兒拿走件這樣，明兒拿走件那樣，又有誰能知道？這還是好的，若遇上那些沒良心的，勾結外頭打劫自己東家的也不是沒有，我們家又沒個男主人，若遇上這些可就遭了。倒不如平日裡給她們些小恩小惠。都是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人，有家有口的，日子過得有奔頭，誰還會往邪路上走去？」
這話說得湯允文不由豎起了大拇指。「你們大奶奶可了不得，其實不需捨出多少錢來，卻能籠絡著家人盡心盡力地服侍。()看門看戶得也叫人更加放心。」
青萍點點頭道：「可不就是這個話？大公子家裡頭一切都有大太太料理得妥妥帖帖自然不用心煩，可我們奶奶畢竟只有一個人一雙眼睛一雙肩頭，要扛起這個家來真不容易。」
兩個人正說得熱鬧，卻見香菱從裡頭尋了出來。
「好你個青萍，叫你出來傳個話你就站住不走了，明著偷懶不是？」
香菱在門外並未看真裡頭坐的是誰，不過與青萍玩笑。待走進來一見是湯允文，忙垂下頭屈膝行了個禮，青萍這才想起來還不曾到裡頭通報去呢，忙匆匆拉著香菱往裡頭去了。
董惜雲聽說湯允文上門來了不由有些意外，雖說自從她搬到鎮上就與湯家走得挺近。可畢竟至於曾夫人和湯蘅有來往而已，這位大公子除了那一趟在鬧市上偶遇過，倒還真不曾正兒八經見過他，因方才與沈慕時的爭執這會子正悶悶的哪裡想見人，可轉念一想畢竟是曾夫人的兒子，人家既上了門，總不好太怠慢了他。
因此便換了身衣裳往前廳走去，人都已經出了房門了，似乎想起什麼似地又走回頭把瑜哥兒抱了起來。
「寶珠的爹爹來了。哥兒跟娘一同去見見客人打聲招呼可好？」
瑜哥兒平日裡總聽寶珠整天就是爹爹爹爹的不離口，可見父女感情有多好，因此對這位不曾謀面的湯伯伯早就充滿了好奇，這會子本來正鬱悶呢，一聽他娘的建議便一時將方纔被沈慕時誤解的委屈也跑到了腦後，笑嘻嘻地摟著他娘的胳膊母子兩個一同出了房門。
湯允文這些年走南闖北做起生意來也是一把好手。可那都是同那些個大老爺們兒打交道，從來沒覺著自己口拙說不出話來過，如今對著這位神交已久的芳鄰，卻一時不知該怎麼說話了，確切地說是不知該怎麼大方得體地說話了。
總覺著上下兩片嘴唇不聽使喚似的抽搐著，舌頭也總是打結。
本來這一趟上門是聽了他母親和女兒的描述也很同情董家母子的遭遇，想過來表示表示鄰居之間的關懷，看看有沒有他能幫得上忙的，可等董惜雲淺笑吟吟不卑不亢地往他跟前兒一站，那股子氣定神閒的氣度，壓根就不是他心裡一度構想過的無依無靠急需人保護的弱質女子，貿貿然對她說出那些慰問的話來，倒才是真正唐突了她呢。
因此在彼此寒暄過一輪之後他竟就這麼傻傻坐著沒了話說，在多少生意對手面前沒流過冷汗，可對著這麼個柔美端莊的少婦人，他竟覺著背後有些汗涔涔的起來。
董惜雲雖然與他並沒有往來，可他是曾夫人最最值得驕傲的兒子，是湯蘅最最敬佩的大哥，從她們兩個的嘴裡她早就對他這個人的為人品行有了大致的瞭解，雖說今兒這趟是有些唐突，不過人家卻沒有壞心是真。
比起某些人的口不對心見色忘義起來，倒還真是傻乎乎的傻得可愛呢！
董惜雲始終對沈慕時方纔的表現耿耿於懷，心裡忍不住咬牙切齒地腹誹他。
又見湯允文尷尬，便主動挑起了話頭含笑問道：「聽說大爺到南邊辦貨走了有大半個月，可把令堂和寶珠想壞了。」
一提起他的心肝寶貝小寶珠，可算打開了湯允文的話匣子。
「一直想著過來謝謝大奶奶，也找不著時機。寶珠那孩子從小沒娘，我這個人就有點子小人之心，心想若給她找個後娘回來卻折磨她欺負她，那還不如沒娘的好，所以這些年也從未想過續絃，雖說盡我所能照顧她，可我到底是個糙漢子，帶起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家來難免就粗糙了些。先前只知道一味哄著捧著，養成了她膽小怯弱的個性，本來以為女兒家也只能這麼著了，誰知道你們搬來了這三個月，孩子的性子也跟著改了許多，凡事有自己的主意了，敢說了，一點兒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兒也不哭鼻子了。」
董惜雲忙謙虛地連連擺手，「姐兒性子或許軟些，骨子裡卻是個自尊自強內柔外剛的好孩子，若說性子柔軟是因為從小沒有生母在身邊陪伴照應，可她凡事能有個主意卻是跟著你這個好父親學到的，你但凡在家便盡量陪她，她心裡敬愛你，便也處處以你為榜樣。我這個外人又能幫上多少，不過讓兩個孩子一處做做伴玩玩兒罷了。」
湯允文本來對董惜雲對寶珠的照顧和教導就心存感激，如今見她絲毫不居功，應對得體自如，不由更加對她敬佩不已。
這裡瑜哥兒聽說他常在外頭行走，便忍不住纏著他說些在外頭的趣聞，湯允文看他憨態可掬的樣子倒十分討人喜歡，便興致勃勃耐性地把這趟到南邊辦貨路上的所見所聞挑了些小孩子愛聽的給他說了，說了一半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從懷裡摸出了一枚小巧的檀木雕刻，竟是一隻刀工精細活靈活現的小老虎。
又向董惜雲笑笑道：「在南邊碼頭登船的時候閒來也上岸去逛，一眼相中這小玩意兒，不值什麼錢，就圖個神氣，討人喜歡。聽我們姐兒說哥兒屬虎，我就把他送給哥兒玩玩吧，只別嫌棄我是隨手買來不是特特送的好禮才是。」
董惜雲見他分明是聽說瑜哥兒受了委屈因此特意帶來哄他開心的，嘴上卻說得如此周到謙虛，哪裡好意思戳穿他這善意的鬼話，又見瑜哥兒早已興奮地兩眼放光，正可憐巴巴地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她，只好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歎道：「這麼有趣的小玩意兒，這會子我若不答應，回頭等大爺走了恐怕我們這小祖宗要纏著我哭天搶地呢！好了好了，就答應你收下它，回頭你藏著的那壇蜜餞可得拿出來跟寶珠兩個分著吃！」
後面一句話是對瑜哥兒說的，瑜哥兒把小老虎捧在手心裡細細打量正心滿意足呢，一聽他母親這話忙鼓起腮幫子挺了挺小胸脯，「母親也把人看得忒小氣，我屋裡的東西寶珠看上什麼還不是都隨便她要嘛。」
這話說得一本正經跟個小大人似的，倒惹得董惜雲和湯允文都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不多時湯允文便起身告辭，董惜雲要送他也被他婉言謝絕了，卻向瑜哥兒招了招手笑道：「讓大奶奶歇著，家裡的男子漢送送我如何？」
瑜哥兒一聽早哧溜一下從椅子上溜了下來，笑嘻嘻地走過去拉起湯允文的手送他出去，也不知兩個人又說了什麼悄悄話，瑜哥兒好一會兒才回來，任他娘怎麼問他他就是不說，還搖頭擺腦得意洋洋地說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秘密，弄得董惜雲簡直哭笑不得。
不過想著只要孩子能高興，她可不稀罕去打聽他們倆說了什麼。
下午她依言親自繫上圍裙到廚房裡給兒子做藕粉桂花糖糕吃，楊嫂趁著瑜哥兒午睡也過來幫忙揉米粉，又不知覺中提起了湯允文這個人。
「湯家大公子可真是個好人，上午我看見他拉著哥兒在門口說悄悄話呢，跟他說什麼男子漢大丈夫理應照顧家裡的女人，你年紀小照顧不了你娘，但起碼應做到不叫她為你擔心。下回若有人欺負你你只管來找我替你出氣去，卻不可強出頭白白惹你母親傷心才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