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百零四章 捅破窗戶紙 文 / 薄暮輕寒
因此便掩飾地笑道:「說起來都是一個巧字,前幾天我發現這丫頭總是喜歡到我屋子附近轉悠,分明沒她的活,又喜歡拉著香菱青萍她們兩個胡亂打聽,被青萍數落了好幾次,也跟我抱怨來著。後來我讓蔣棟留心她出門的時候都去那兒,可巧就撞上了她到肖家的後門上去找了肖姑娘身邊的丫鬟金蓮。」
曾夫人瞭然地點了點頭,不過倒也挺不解的,「肖姑娘也有意思,怎麼就跟你槓上了,還在你家裡安插個細作,上一回東東媽教小孩子說你壞話那事兒八成也是她指使的。」
董惜雲早有預備地微微一笑,「恐怕是打聽到了她那前夫的下落,或許以為我想借此要挾她也說不定,可不就先下手為強想除去我呢。」
「壞肚腸的黑心種子!」
曾夫人恍然大悟地在地上啐了一口,「這可真是以小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若非她幾次三廢興風作浪,誰肯跟她為難去?到底都是鄉鄰,以後難道彼此就不見面了不成?」
董惜雲不置可否地撥著手裡的茶碗蓋子。
曾夫人想想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別看我們家老大素日裡穩重,是個一絲不苟說一不二的正經人,可這回倒會掰謊做戲,要不是他先蒙住了喬語琴,恐怕肖家那邊單憑一個麥穗丫頭的隻言片語還不足採信。」
「湯大哥都是為著心疼弟弟,大太太好福氣,生了兩個兒子都是行得端做得正的好男兒。又這麼兄友弟恭知道孝順,將來湯家的家業何愁不更加興旺發達?」
董惜雲雖然深諳女人之間談天說地取悅別人之道,也一向最會察顏觀色揀別人喜歡聽的話說,可她對曾夫人的情意是真誠不摻假的。對她兩個兒子的讚美也的確發自肺腑句句真心。
曾夫人聽見她這麼說起來不由心中一動。
便搖搖頭抱怨道:「不怕你笑話我輕狂,其實錢財這些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人通共就只有一張嘴一個身子,又能吃多少穿多少呢?一家子夠用也罷了,我倒不指望他們弟兄兩個如何飛黃騰達,若能太太平平守著祖宗留下的這點子傢俬過日子我便知足。唯有一點叫人懸心,老二這一回可算是才出了狼窩了,只等肖家想法子開口悔婚吧,咱們家也不好立刻就馬上另外說人。再者就算說,一時半會兒也沒合適的人選去。」
董惜雲聽了覺著在理,便跟著點了點頭。
誰知道她話鋒一轉跟著又道:「另外還有我們家老大,一個人孤零零帶個孩子這些年了,如今凡事還有我這個老娘幫著張羅張羅。萬一哪天我眼一閉腿一蹬,這可憐的孩子身邊哪裡還有一個半個知疼著熱的好人啊?」
說著說著不由傷感起來,便拿出帕子來擦眼睛,董惜雲想想湯允文確實是個值得女兒家托付終身的英偉丈夫,女孩兒嫁給他絕不會吃虧,只不過到底娶過親,將來只看哪家精明的父母看中了他這個人而不計較將女兒嫁給他,對這女孩兒家來說也是段福緣也未可知。
因此忙勸曾夫人,「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或許湯大哥的機緣一時還沒到罷了。以他的人品,大太太家裡的家世,寶珠又這樣乖巧,還愁早不到好姑娘?」
曾夫人神色複雜地瞅了她好一會兒方拉起她的手道:「你也是做娘的,瑜哥兒雖是義子,不過我看著你對那孩子的情分。頂多也就只差他沒從你肚子裡出來一遭罷了。想想兒女的一舉一動,咱們當娘的有多操心。我們老大雖然穩重,在外頭人家都唯他馬首是瞻,可他心地卻軟,就像當初那什麼樓的楚姑娘,那是人家姑娘還算知道體統不曾糾纏,要是遇上個有心機不要臉的,你可憐她,她可就打蛇隨棍上怎麼也趕不走了啊!一想到這兒我就揪心,老二年輕倒可以再等等,老大的親事卻快把我給愁死了。」
董惜雲聽見她提楚湘君不由也心生歎息,其實是個好姑娘,若與湯允文彼此有情倒也不失為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只可惜姑娘家的出生真真是個害人的東西。
曾夫人見她無動於衷不由心下歎息,可憐自己那傻兒子,恐怕是一廂情願單相思了,以他的個性就算心裡有意也絕不會不顧立法而越雷池半步,這一位又這麼後知後覺毫無反應,這麼一來自己得到什麼年月才能喝上這杯兒媳婦兒茶去?
當初雖然明白兒子的心意,可礙於老爺子對董惜雲的偏見,她便不曾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可如今經歷了老二親事的這番風波,她也算是徹底看開了。
什麼兒媳婦兒的家世出生甚至有沒有嫁過人那都不是最緊要的,他們湯家的家財足以不用錦上添花珠聯璧合,就能讓子孫過好日子。
而真正難能可貴的是人,是人心。
董惜雲雖然是個寡婦,可她穩重、心善,又聰慧機敏有當家理財的才華。再加上兒子本身已經屬意於她,光這一條就是鎮上所有黃花閨女兒比不上的了。
想想這幾年自己也沒少張羅各種遊園賞花的聚會,鎮上哪家有適齡女孩兒的好人家沒收到過她的邀約,雖然不曾讓他參與,可遠遠地看看也是有的,可要麼是她這一關先給抹了,要麼就是她覺著不錯,兒子卻沒半分心思。
好容易有了這麼一個自己看重兒子也看重的人,說句不大懂事的話,他們家憑什麼嫌棄人家嫁過人,他們家的兒子不也討過老婆嘛!
因此心裡已經漸漸選定了董惜雲這個人,如今話到嘴邊,便把心一橫決計幫兒子一把,由她這個做娘的先來捅開這層礙眼的窗戶紙去。
「其實我也相信天下人的姻緣都有緣分一說,不過如今我看著卻有這麼一個妥當人在眼前,我們老大恐怕也有那麼幾分心思,只不知那女兒家心裡作何打算罷了。」
董惜雲聽了這話不由笑了,「太太這話說的,這也值得愁得這樣?請個媒人上門去說說不就成了。」
曾夫人歎了口氣,「難處就在這女兒家父母雙亡,又嫁過人,年輕輕輕死了男人,如今我便是請個媒婆子上門,也沒有高堂替她做主,只有問著她本人自己的心思罷了。可她又是個正經人,我只怕這樣一來惹惱了她,不論心裡願意不願意,恐怕頭一件事兒就是將媒人拿掃帚給打出去。」
這話說得董惜雲臉上不由一陣紅一陣白。
還能有比這還更直白的?
上水鎮是個小地方,年輕守寡又無父無母的寡婦本來又不多,再說還要是和湯家有往來的,關係不錯的,這可不就是說自己的麼?
當即唬得就要抽回手去,卻被曾夫人又一把用力握著接著說道:「我們女人,就算再有錢有勢,一輩子總得有個依靠才踏實。家裡多少事情若有個男人出面便沒什麼,可若只有個女人,恐怕有多少難處真是數也數不清。如今我也不是逼你,聽碧草說你們不過新婚兩三個月那人就沒了,你也為他守了三年了,總算對得起了。再說你們又沒孩子,難道真就這麼不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不成?」
董惜雲尷尬地抽了抽嘴角,當初為了怕人疑心自己的寡婦身份,便有意把自己的年齡說大了兩三歲。
本來以為不過白說說總用不上,沒想到曾夫人卻都記在心裡了。
再怎麼能言會道如她,到了這會子也只有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的份兒了,尤其是聽她說到湯允文對自己有意的時候,耳朵裡不由嗡嗡做響就跟有多少個婦人貼著她的耳根子吵架似的,一時壓根就沒法靜下心來琢磨什麼。
曾夫人也再過分逼她,畢竟這事兒放在誰身上都需得靜下心來好好思忖。
因此便起身告辭道:「也不知那肖丫頭跟著有何後招,說不定這會子退婚的中間人已經上門,我還是先家去守著。方才跟你說的話你且想想,你若願意就別墨跡別害臊,人活一輩子哪兒能端著一輩子?你若不肯也別往心裡去,往後只要你不提,這事兒就算是撂開手了,可好?」
這話說得爽快,董惜雲幾乎脫口而出一個好字,想想到底不好意思,又想起肖家一事,不由拋開這話另外給曾夫人提了個醒。
「若他們家無緣無故提出退婚,那豈不是告訴世人錯的是他們,他們家沒理?這樣一來肖姑娘再要說親可就難了,以肖姑娘的心胸人品和心機,恐怕不能這麼容易。」
這話說得曾夫人心裡一個激靈,當即瞪大了眼睛,「那還要怎麼著?難道她還想找盆髒水來往我們家臉上潑不成?還是也冤枉我們家老二姦淫她的婢女?」
董惜雲憂心忡忡地把她送到門口,臨別少不得又加上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太太還是囑咐湯二哥,這事兒解決之前少出門,凡事都多聽多看,少說少動才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