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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亂世佳人 第53章 :又被壓倒 文 / 回眸千百度

    張漢良最後一次見宛佳是5年前張氏回家看望母親,當年弱小的小丫頭變成了大姑娘,他很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充滿慈愛地說,「佳兒,一路上聽你爹說你的事情,真是讓我們刮目相看。」

    宛佳笑笑,「舅舅,時間緊迫,我不繞彎子,我想問,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你們勇敢的在一起,會不會不同的結局?大舅,我娘說您是個特別能幹的人,張家也是靠著您才能支撐著,而且,越做越好,我也知道您為了我娘,一直未娶,難道您就不能拿出勇氣,爭取下你的幸福和娘的幸福嗎?」

    張漢良笑臉僵住,有些尷尬地看著這個小大人,「你怎麼知道的?」

    「不光我知道,我爹也知道,一個人心裡裝著另外一個人,她怎麼可能不流露出來?也許就是因為這個,我爹心裡一直又個心結,他們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就是因為不是真心愛對方嗎?」

    其實,宛佳見到這個大舅,心裡也就瞭然了,母親能真心喜歡上的,一定不是凡夫俗子,這位大舅一表人才,據說讀過書,辦事果斷,性格溫文爾雅,若不是他感激張家的養育之恩,張憐雲又是個孝順女兒,他們早就不顧一切逃婚了。

    張漢良眼裡一道亮光閃過,隨即黯淡了,「我說過的,也爭過的,可你娘不願意,我不想強求,只要她幸福我就開心。」

    「可是,她幸福嗎?大舅你不都看到了嗎?至於,娘的心,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娘受過太多的苦,大舅,你應該懂的,如果,你們是真心的,那就請您準備好,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宛佳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便笑著轉身走了。

    張漢良咬了咬牙暗自點頭。

    「憐雲,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總該看著我們女兒的份上,我以前錯了,以後我會尊你敬你愛你,憐雲你就原諒我好不好?」宛華忠低聲哀求著。

    張憐雲冷冷地說,「老爺,你如此搬出我老母親,就不怕讓她老人家有什麼閃失,如果真是如此,我會恨你一輩子。」

    宛華忠哀求著,一把握住她的手,「是我不對,可是,不請出老太太,你又怎麼肯原諒我?」

    張憐雲噁心地抽出來,「你我之間的問題不在別人身上。」

    宛華忠忽然怒了,「我知道,不在別人身上,在你心裡,我本想好心將張漢良帶來,讓你懂得我原諒你們了,包容你們了,可是,我錯了是不是?你看到他更加下決心離開了,對不對。」

    張氏氣得渾身發抖,聲調也高了,「宛華忠!我們有什麼需要你原諒?你包容?我們清清白白,當初要不是你……那樣強迫我,我也不至於嫁給你!是你毀了我清白在先!」

    宛佳一聽,心裡湧起一股厭惡,看似溫良的父親怎麼那麼齷齪?

    她掀起門簾進去,朗聲道,「爹,我娘今天見外婆太傷心了,您先請回吧。」

    宛華忠眼睛裡忽然閃過一抹惡毒的目光,一過而逝,恨恨地走了出去。

    宛佳握著張氏顫抖的手,柔聲說,「娘,沒事,完事開頭難,只要你和大舅心裡有對方,就一定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張氏臉一紅,小聲說,「佳兒,你……」

    「娘,放心,佳兒不是守舊的人,只要娘開心,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夜深人靜時,沒有一個人發現就在朝暉閣院子的後門有幾個人影抬著一個麻袋往外走,為首的人低聲冷喝,「拖遠點,不要靠近遙水,多裝幾塊石頭,丟到江中心。」

    說話的,正是宛華忠。

    第二天,張老太太便說張漢良在房間裡放了張條子,說家裡出了點事,他已經連夜趕回去了,張老太太也急了,鬧著要馬上回去,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要張氏守規矩,不要妄議和離這種讓家裡丟面子的事情。

    張氏也只好應著。

    宛佳總感覺奇怪,大舅不是那種顧頭不顧尾的人,怎麼就突然走了呢?

    可,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情,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小豆子忙了整整十多天,幽蘭社已經裝修完畢。

    小豆子穿著一身長衫寶藍織錦短甲褂,帶著一頂小皮毛,儼然一副風度翩翩的老闆派頭,正在指揮著往門口上掛上紅色的綵球。

    宛佳帶著花蕊、靈芯三人都女扮男裝坐在黃包車到了,小豆子一看便大喜,「大……蘭少爺,看看,好看嗎?」

    宛佳點頭,「真有你的,想不到你還挺有審美眼光。」

    花蕊白了一眼,「誰說的啊,是徽少爺專門請了人幫著設計的,就他這個土包子能弄得那麼漂亮?」

    「那我也出了主意的啊,你看那張茶藝表演黃花梨木桌,就是我親自選的。」小豆子掛不住了,趕緊說。

    「嘖嘖嘖,還沒成親呢,就拌起嘴來了,乾脆別成親得了。」靈芯故意說著。

    花蕊臉一紅,「誰願意成親了?」

    「喲,真的啊?那我趕緊取消明天的婚禮。」宛佳也湊了一嘴,逗著他們。

    小豆子大急,忙上前拉著又羞又鬧的花蕊告饒著,「我的姑奶奶,你說啥就是啥,我絕不還一嘴,好了吧。」花蕊臉紅到脖子根,粉拳捶在小豆子的胸上,小豆子笑嘻嘻地一把抓住。

    宛佳和靈芯都掩嘴笑了。

    「對了,小豆子,你要改個適合做大掌櫃的名字。」

    「嘿嘿,早就想好了,就等蘭少爺點頭呢。」小豆子得意地搖了搖頭,「叫做蘭鑫。」

    宛佳詫異,「這個名字還真的適合幽蘭社呢,蘭鑫?也很適合小豆子現在這幅有些儒雅風度翩翩的樣子。」

    小豆子一聽大小姐的讚揚,樂得一把抓住花蕊的手,「蘭少爺都說好了,偏你說我不配。」

    花蕊臉噌地又紅了,低聲說,「你配嗎配嗎配嗎?」

    宛佳看著小兩口甜蜜的鬥嘴,欣慰地笑了。

    忽聞街面上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接著就是叫嚷的吵雜聲。

    「快讓開,讓開!」一聲響亮的怒吼,頓時街上一片雞飛狗跳的,有躲避不及的,菜籃子被掀翻的,也有人連滾帶爬躲開的。

    宛佳皺了皺眉,難道又是部隊的?怎麼就那麼不注意愛護百姓?

    「快讓開!」剛才的響聲近了,好熟悉的聲音。

    宛佳豁然抬頭,是桀星!

    大家定神一看,果然為首騎在馬上的是穿著一等兵黃色軍裝的桀星。

    他肌膚黝黑,濃眉緊鎖,緊張地奮力摔著馬鞭,身後緊跟著一輛飛馳的馬車,和二十多個騎兵。

    宛佳盯著馬車,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馬車上是不是龍炎桀?以他的個性,坐著馬車回來,難道是受傷了?

    「哥……」靈芯驚喜地剛喊一個字,便被宛佳一把握住,低聲說,「你忘了,我們現在是男裝。」

    靈芯一驚,點頭。

    宛佳看著馬車遠去,想了想,對靈芯說,「你去換身衣服,去督軍府找桀星,問問出什麼事了?」

    靈芯高興地點頭,忙拉著花蕊進去換衣服了。

    「宛佳。」徽文軒從黃包車上下來,宛佳見是他穿了一套白色筆挺的中山裝,一副氣宇軒昂的樣子,收了心情,一笑,「文軒,我們進去談吧。」

    她將四千五百大洋的銀票遞給徽文軒,「我說過吧,一個月內翻一倍,現在才十天。」

    徽文軒將銀票又推了回去,「有你這個財神爺,我倒是可以坐享其成了,哈哈,這錢你收著,舖位我另外物色了兩間,等下你可以去看看,一間在富人區,可以做成高檔的會館,同時接待達官貴人宴請的生意,另一間靠近督軍府,可以專門接待軍隊的人。」

    宛佳柳眉一蹙,「這我不是很贊同,和這些人打交道固然是會有利我們商業運作,但是,也容易遇到不必要的麻煩。凡是知道秘密越多,越危險。」

    「但,這兩種人能令你的事業事半功倍,只要小二們訓練有素,嚴以律己,自然無事。」徽文軒不以為然,他掏出一張請帖遞給她,「幽蘭社開張,可以做得聲勢浩大些,麗都城的達官貴人,我都可以請到,而你是主角。」

    宛佳看著設計精美的請帖,想了想,「我出面不是很好吧。」

    「你放心,我有很好的化妝師,保準你爹站在你面前,都不認得你。」徽文軒笑了。

    宛佳也笑了,這是她和徽文軒的約定,幽蘭社將以蘭少爺為東家加以宣傳,屆時召開盛大的開幕儀式,在麗都城一炮打響,而蘭少爺的背景,徽文軒早就擬定好了,並在當日登報宣傳。

    「宛佳,你用這些錢是不是收購了晉家服裝廠?而且你轉接了軍服?」徽文軒笑著問。

    宛佳詫異,「你怎麼知道?」

    「我投錢,我當然關心。我還怕你攜款潛逃呢。」徽文軒哈哈一笑。

    宛佳眼睛一眨,看著徽文軒半響,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真誠,便柔聲問,「文軒,你能告訴我,你這樣幫我是為了什麼嗎?」

    「為了能和你合作啊,因為你值得幫。」徽文軒半開玩笑地說,「對了,宛佳,給你看一樣東西。」

    他掏出一張黑白照片認真地推到她面前,宛佳拿過來仔細端詳,她驚叫起來,「是柳姨娘?」

    照片上是一個日本裝束的女子,笑盈盈地和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中年男子站在一起。

    徽文軒點頭,「對,她就是柳馥香,真名愛新覺羅馥香,是愛新覺羅載漪的小女兒,其父因利用義和團一力主戰建立自己的功勳,後因戰敗,被慈禧藉故發配新疆,因此他們一家狠毒了慈禧一黨,後為了報仇勾結日本人,做了很多有損國民的勾當,而他唯一倖存的小女兒馥香3歲被一位日本人帶去日本,15歲回國,在東北,她曾經是一朵很出名的交際花,尤其是東北軍方的高階人士她都認識,甚至還和幾位要員都有曖昧關係。」

    宛佳越聽越覺得渾身冰寒,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家裡一個姨娘竟然是個這樣背景的人。

    她嚴肅地盯著徽文軒,「你的意思是,她是……」

    「我沒有任何證據,只是,你父親為何會娶她,或者說,她為何會願意嫁給你父親,這點我很奇怪。」

    「你為什麼查她的身份?」宛佳疑惑地看著徽文軒,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徽文軒絕不像他表面那樣只是個儒雅翩翩少爺,他的眼睛裡深沉而有一種閃光的東西,她越來越覺得他幫自己是有目的的。

    徽文軒倒是沒有注意到她眼神中深層的變化,「我懷疑她,是因為她帶的戒指,那枚戒指我在一個日本武士手上見過,這種戒指可以算是暗器,裡面的針都帶著劇毒。只要刺進血管,可殺人無形。那晚上我看到她的戒子就懷疑了,只是沒有調查清楚,不能和你說。」

    宛佳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萬萬沒有想到面對的是可能非常殘暴的人。

    「宛佳,她這個人目的性很強,嫁給你父親一定不是偶然的,所以,你凡事要小心。」

    「小姐,桀星來了。」花蕊急匆匆地跑進來。

    宛佳忙說,「文軒,你先走,讓他看見不好。」

    徽文軒點頭,叮嚀著,「你小心。」便轉身往後門出去。

    「宛佳……」桀星激動的聲音傳了過來,高大的黃色身影也跟著飛奔過來,他看到宛佳一身男裝,將頭髮全盤上頭頂的俏麗模樣,先是一愣,接著就笑了,「你怎麼這幅打扮啊?不過,怪好看的。」他哈哈一笑,還有些憨態。

    宛佳昂著頭看他,他依舊穿著剛才的那套軍裝,風塵僕僕,卻感覺到他的氣宇軒昂,才分別不到一個月,似乎長高了好多,成熟了,更有男子漢氣概了。

    她一拳打在他胸肌上,朗聲而笑,「不錯,像個軍人樣子。」

    桀星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更加興奮了,一點頭,「我立戰功了,不過……」他神色忽然黯淡下來。

    宛佳拉著他坐下,「不過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那麼急?」

    桀星濃密的眉毛緊擰,「龍大少受重傷了,他是因為救我。」

    「多重?」宛佳心裡也是一驚,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兩顆子彈同時穿過胸部,現在正在急救,出了很多血,都怪我,是我不小心,要沖去奪……哎,反正怪我,他當時就在我身邊,一把推開我,對著射擊的人開槍,自己卻中彈了。」桀星眼圈紅了。

    宛佳心情也沉重了許多,「北方的仗打得怎麼樣?」

    「我們已經大獲全勝了,大部隊還在前線,我們一部分撤回,而龍大少點名要我回來,我就跟大少一輛火車回來,誰知道中途中了埋伏,鐵路被炸,忽然被一千多隕軍包圍。我們回來這部分人大部分都是軍官,而且,龍大少是準備趕回來佈局新的任務,撤回是完全保密的,所以,我們懷疑是內部出了問題。」桀星越說越氣,一拳頭擊在桌子上。

    宛佳看著像是變了一個人的桀星,心也沉了沉,龍炎桀走之前說的話,一直盤旋在她腦海,不是為他的霸道,而是為他生活在這樣槍林彈雨的戰場上,死亡,視乎變成了家常便飯,而她,也只停留下家斗中,忽然有種自己很渺小的感覺。

    「我和你去看看他吧。」宛佳忽然說道。

    桀星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點頭,「好,如果你去,他會很高興。」

    宛佳詫異地看了桀星一眼,「是因為他救了你?」

    「不,是因為在戰場上,我看見一個真正的英雄好漢,我佩服他,你沒看到他在戰場上的樣子,他從來不擺參督架子,和士兵一樣勇猛衝鋒陷陣,打起仗來像頭狼。」桀星滿眼的敬佩和真誠地說。

    宛佳心裡一動,也許,龍炎桀真的不是那麼壞。

    宛佳換上女裝,帶著靈芯跟著桀星趕到督軍家,守衛的正是吳莽,一見宛佳立刻行了軍禮,親自帶她進去。

    「站住。」一聲尖利的聲音喝住他們。

    宛佳聞聲望過去,見是個穿著金紅色織花旗袍裹著一條雪白薄絨披肩的貴婦人,她傲慢地走過來,上下打量她一眼,很不客氣地問,「你是誰?」

    「大太太,她是來看望大少爺的。」吳莽介紹。

    宛佳一聽便知道是龍炎桀的生母,督軍大夫人,卻明顯的感覺到她逼視的眼神似乎對自己很不客氣,便淡淡一笑,不卑不吭地答道,「大太太您好,我叫宛佳。」

    「宛佳?你是宛晴的什麼人嗎?」大太太面色緩和了些。

    「她是我的妹妹。」

    「哦……我聽說過,你是住在宛家老宅吧?」大太太再次打量她,見她穿著一套很簡單的襖裙,耳朵上掛著一對銀質耳環,身上沒有其他首飾,語氣明顯的鄙夷起來。

    宛佳心裡一沉,面上沒有表露,問,「是的,我現在想去看下龍大少的傷勢,不知可否?」

    「桀傷重,不便見客,吳莽,你們這些警衛怎麼辦事的?龍大少是什麼人都能見的嗎?」大太太呵斥著,扭著身子往樓上走。

    宛佳笑了笑,對桀星低聲說,「有消息告訴我一下。」說著,轉身就走,靈芯忙對著哥哥眨了眨眼,趕緊跟了上去。

    吳莽和桀星無奈地對視一眼。

    宛佳回到遙水鎮,先去看了一眼軍服廠,正遇到李大龍。

    宛佳一驚,剛想避開,李大龍已經叫住她,「大小姐,您不用避了,我早就知道這個廠是您買下的。」

    宛佳挑眉,一笑,「算你聰明。」

    李大龍趕緊上前一步,低聲說,「大小姐,軍服要再加一批,你們能趕出來嗎?」

    宛佳將李大龍拉到一邊,「局勢有大變化嗎?」

    「嗯,可能要打大仗了,北方的隕軍這次戰敗,居然勾結西北靳軍想包圍我們北面的領土,而北方寒冷季節還沒過,之前我們為了南方徵兵,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南方,現在必須往北方補兵,所以,我們急需一匹薄棉軍服。」

    宛佳點頭,「好,你放心,我一定按時趕出來。對了,我研製了一種防彈軍服,你拿回去讓龍炎桀……哦,他受傷了。」

    李大龍看著她有些暗淡的表情,「大小姐,其實你不用那麼擔心,龍大少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宛佳白了他一眼,「我擔心他了嗎?不過是擔心我們江南百姓的安危。」

    李大龍扁了扁嘴,真的嗎?

    「這是我研究的新軍服,在夾層心臟部分加了一塊防彈薄鐵塊,價格雖然高些,但能保護軍將門的生命,這點代價我覺得應該付的。」宛佳拿了一件軍服遞給李大龍,「李大龍,廠是我的事,你不准對任何人說,包括龍炎桀。」

    李大龍正高興地看著軍服,壓根沒聽清宛佳的話,直接答道,「我不會說的,龍少下過命令,不准說的。」

    「啊?」宛佳眼睛一瞪,那傢伙知道?

    「喂,所以你那麼順暢地將軍服訂單轉給我們?」

    李大龍還沒反應過來,指著軍服高興地說,「太好了這個軍服,龍少看了一定非常高興的。哎……大小姐,剛才你說什麼?」

    宛佳無奈,問了也白問,這種人,估計沒什麼能瞞得住他,她以後行事反而要萬分小心了,這種人難以琢磨,不知什麼時候什麼事落在他手裡,弄不好就出事。

    一連幾日,宛佳心裡總是不能安寧,她一直想著徽文軒說的話。

    究竟柳姨娘為了什麼要嫁給爹?只是為了找個有錢的男人嫁了嗎?

    可根據徽文軒的調查,柳姨娘很容易找到靠山,為什跋山涉水的從北方到了南方?

    「柳姨娘最近都有什麼動靜?」宛佳問靈芯。

    「沒有瞧出什麼,宛晴每日都到老太爺那裡,柳姨娘很是乖巧,天天早上會向大太太敬茶,大太太可煩了呢,不讓她來,她還是來,不讓進門,她就端著茶站在門外等,然後就整天忙老太爺生日壽宴的事情。」

    平靜,宛家似乎一切都平靜得很詭異,尤其是柳姨娘母女整個態度180度大轉彎,每日都泡在廚房裡和廚娘們研究壽宴的菜式。

    宛佳總感覺有些什麼不妥。

    「大小姐,我們覺得柳姨娘有些異常舉動。」風柳忽然悄然說。

    「怎麼?」

    「香巧昨天悄悄來說,柳姨娘像是要在宛家找什麼東西,她天天在祠堂和老太爺院子裡到處轉呢。」

    宛家難道有什麼秘密?她忽然站了起來,快步往張氏房間走,剛到門口便聽見柳姨娘嬌滴滴的聲音傳出來,「大姐,妹妹可沒有不尊重您的意思,壽宴那天我得主持大局,那麼大的壽宴老爺說宛家近十多年都沒舉辦過呢,妹妹我啊,其他本事沒有,舉辦這種中西結合的宴會我倒是最拿手,所以,那日要在祠堂代替老太爺祈福的事情就只能姐姐去了。」

    張氏冷漠地說,「老太爺是長輩,祈福,我自然該去的。」

    「那就太好了,我就說嘛,姐姐是最有孝心的。」柳姨娘得意的聲音。

    宛佳沉思片刻,推門而入,柔柔一笑,「柳姨娘真是辛苦了。」

    柳姨娘看到宛佳盈盈笑面,莫名其妙的渾身一顫,只感覺她一雙笑眼如同一把鋼刀能把她立刻戳穿。

    她乾笑兩聲,「應該的。」便對張氏丟下一句,「那姐姐就這樣說定了,明天,可別誤了時辰。」趕緊溜出去。

    「娘,宛家過去有什麼秘密嗎?」宛佳倒不在意柳姨娘的話,直接提出自己的疑問。

    「秘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張氏臉色有些發白,剛才強支撐的身體一軟,扶著床緣坐了下去。

    宛佳見她臉色不對,忙問,「娘,您怎麼了?」

    張氏握著胸口,像是用盡了全力隱忍什麼,過了好一會,她眼圈已經佈滿紅色血絲,美眸滿上一層水霧,顫著聲音低低地說,「你大舅……」

    「大舅怎麼了?」宛佳大急,蹲下來扶住張氏顫慄得厲害的肩膀,「娘,您別急,大舅究竟怎麼了?」

    「他……他……死了……有人看見他坐船回去,掉進江裡……嗚嗚……他死了……他怎麼就死了呢……他怎麼就能拋下我死了呢……」張氏再也忍不住,抱著宛佳就痛哭起來。

    宛佳心裡一緊,不由抱擁住母親,她瘦弱的雙肩似乎再也承受不起什麼。

    但,她心裡疑雲重重,張漢良怎麼半夜一聲不吭自己走了?又怎麼可能那麼巧掉進江裡死了?記得他是游泳一把好手,除非……

    她咬了咬牙,緊緊握了握娘的肩膀,「娘,不能讓大舅白死!他死得冤枉!我們一定要替他報仇!」

    張氏聽出了她話裡意思,人一下站了起來,「你說什麼?你是說有人害他?」

    「對,要知道是不是被害其實很簡單,只要問下外婆家有沒有來人告訴說家裡出事了,就真相大白了,而知道您和大舅過去的是不是只有爹?」

    張氏柔弱的眼睛頓時劃過一抹憤恨的目光,「我也懷疑著,你大舅來這裡就是為了勸我走的,他不可能招呼不打就自己回去了。」

    「所以,娘,我們要冷靜,既然有人敢做,自然會露出馬腳,我們要替大舅報仇!」

    「他太過分了!他實在太過分了!」張氏咬牙切齒地低喊著,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直不停掉落。

    「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查清楚,您一定要忍住,不要讓其他人瞧出來,否則,會打草驚蛇。」宛佳冷眸堅定地看著張氏,居然有人敢在她面前掐滅娘生存的希望,居然有人再害死自己的親人!

    是她,宛佳,心還不夠狠!不夠毒!

    宛佳好不容易將張氏安慰平穩,一轉念,依舊問道,「娘,您在宛家時間最久,知道宛家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吧?」

    張氏一愣,「我沒有聽說啊……對,太老爺好像留下來過什麼東西,你二叔前些年鬧過一陣子,還說要分家,後來也沒聲息了。」

    宛佳奇怪,「以宛家的勢力,完全可以將生意做得很大,可老太爺一直很低調,只是守著一攤子果園和茶山,爹在外面的生意似乎和家裡無關,我真覺得蹊蹺。」

    張氏降低聲音說,「聽說太老爺的父親是宮裡的內務總管。說不定是因為這個。」

    「啊?那不是太監?那麼說太老爺的身份……」

    「噓,這件事都不准說的,老太爺最忌諱。」張氏小心四下看了看。

    宛佳沉思,事情複雜了。

    暗中,她命風旭找人去查大舅落江的事情,而她要全力以赴的應對大壽可能發生的事情。

    **

    花蕊出嫁了,宛佳將她的賣身契向老太爺要過來,花蕊終於可以自由飛翔了,看著她一身紅妝,嬌羞柔美的樣子,宛佳心裡一顆石頭才算落地。

    城裡的幽蘭社定在十天後舉行開幕儀式,而,老太爺的大壽就在明天。

    宛佳將三個心腹大丫頭都叫進房間,認真地說,「明天採蓮負責跟著大太太,記住,祈福時辰一結束立刻離開祠堂,一刻不留,如果一旦出現什麼事立刻往院西門走,其他的,都不要管。」

    丫頭們聽著臉色都一變,更加斂神,瞪大眼睛細聽。

    「靈芯守在祠堂外的畫廊裡,看著周圍,如有風吹草動立刻通知大夫人離開。風柳,我讓你哥哥帶著人在宛家大院西門外侯著,一旦出現事情,你第一時間開門讓他們進來。青煙你就跟著我,其他事一律不管。」

    她冷眸一掃三個丫頭,鄭重地說,「你們三個我都視若姐妹,你們敬我、忠我,我定不會負你們,一定會讓你們像花蕊一樣幸福。」

    三個丫頭齊聲答道,「奴婢誓死效忠小姐。」

    「還有,我今天吩咐的事情,不准透露給院裡其他丫頭知道,免得無端慌了神。採蓮,這件事我自會向老太爺交代,你可以讓你姐姐采荷留意柳姨娘的舉動,如果她接近老太爺就要格外小心。」

    採蓮自知事態嚴重,忙點頭,「小姐您放心,奴婢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好,今晚,誰都不要亂走,注意門戶。」宛佳交代完,自己也有些緊張,她也無法估計會發生什麼。

    三個丫頭各領命行事,宛佳倚靠在窗邊,看著漫天的繁星,徽文軒派人送信過來,說明天會來賀壽,讓她萬事小心。

    夜深時,宛佳一直無法入眠,披上一件襖衣悄然拉開房門,深吸了口氣,任由夜風將她如瀑的披肩長髮撫起。

    今天的院子格外寧靜得詭異,就像暴風雨前夕一樣靜謐無聲。

    就連柳姨娘他們的房間也都早早的熄燈了,宛華忠一連幾日白天都陪著張氏,晚上都是獨居。

    忽然,一陣風拂過眼前,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天而降,還沒等宛佳叫出聲來,人已經被來人一攬柳腰,整個人被打橫抱進房間,呼一下,門悄然關上,燭火也頓時被吹滅,一股淡淡的香味夾雜著男人獨有的濃郁氣息密密的包圍著驚愕的宛佳,只覺得天旋地轉般。

    人就被莫名其妙地抱著直撲那張雕花大床,一滾而入,幔帳詭異的落下,以女下男上的經典姿勢噶然停止,髮絲漸漸落下後,一切便靜了下來……

    月光悠然撒在淡米色的薄絹上,幽藍的微光透過床幔正落在宛佳驚愕的大眼睛上……

    面前的人看不清楚,卻能感覺到夜色下一雙銳利如鷹的眸閃著一點點亮光。

    「你!」宛佳咬牙切齒地低喝,「你想幹什麼!」

    來人嗤笑,帶著一股薄薄的淡淡的薄荷味道,他伸手佛開她落在面上的長髮,低魅透著蠱惑的聲音說,「我來,能幹什麼?來看你啊。既然你想我了,我又怎麼能不來?」

    宛佳被他大山一樣壓得動彈不得,翻了翻白眼,「你一個堂堂參督幹這種雞飛狗盜的事情,不怕傳出去丟了顏面?」她的聲音透著喘息困難,胸脯禁不住用力起伏著。

    龍炎桀藉著微弱的光線,凝視著身下的少女,依舊青澀得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雛菊,嗅著由她身體傳來的自然清香,不由有些心猿意馬,忍不住伸手撫摸她潔白如玉的小臉。

    宛佳扭頭一避,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你別太過分了!」

    龍炎桀感覺到她承受不了自己的重量,微微一動,側身將她摟在懷裡,她終於可以順暢出氣了,可兩隻手被他死死夾住,身子動不了,只能瞪大眼睛,目光能殺人,早將這個無賴千刀萬剮了。

    「我可是為了你才受的傷,你不該感謝我嗎?」龍炎桀心裡大樂,卻表現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你為了我?真是可笑。」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宛佳咬咬牙,忍著想罵人的**。

    「桀星不是你的朋友嗎?我是為了救他受了重傷,難道你一點不感恩圖報嗎?」龍炎桀笑著說。

    「重傷?你哪點像是受了重傷?」宛佳低頭看了他一眼胸部,他今天穿著一件黑色雙縐褂子,裡面是紅色府綢內卦,一點沒有重傷過後奄奄一息的樣子,消息一定是故意傳出來的。

    「你這個人,怎麼那麼不懂感恩?因為你說要桀星和我一起平安回來,所以,我信守你的托付!」她太不識好人心了,龍炎桀臉一沉。

    宛佳心裡一愣,偷眼瞟了他一眼,「不要用我做借口,誰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龍炎桀咬牙,擰了一把她的翹鼻,「我要你欠我的越來越多,多到你逃不掉,多到你必須還債。」

    宛佳無奈歎了口氣,腦海裡逼著自己去想前世她視為混蛋的那個龍炎桀,可他的形象已經很模糊,而今,他居然近在咫尺,還霸佔著她的床,壓著她的人,她真不知道為什麼兩世都惹上這個瘟神。

    龍炎桀看著她變換神態,低笑,嗅著她的香氣,實在忍不住俯身在她的小臉上吻了一口,直接將她可以殺人的目光忽視掉,換了很憂傷的口吻,「我心受傷了,很重,都是因為你,你要好好的補償我。」

    宛佳無語,這種人怎麼會那麼噁心加無賴?現在哪有一點戰魔的樣子?

    龍炎桀勾起她的下巴,輕撫她尖而滑膩的下巴,櫻桃小唇因為生氣緊緊咬著,露出三顆貝齒,可愛得就像一隻小狗狗生氣露出小犬牙,他不禁莞爾,「你再咬唇,我就會忍不住咬了你了。」

    宛佳翻了翻眼皮,鬆開唇,「你能不能正常點?不要告訴我,深更半夜的私闖民宅跳進良家女子的床,就是為了學狗啃東西?」

    龍炎桀眼睛一瞪,「狗啃東西?很好,形容得很不錯!我不啃一下,還枉費你的評價了!」說著張嘴就狠狠地咬住她的臉蛋,痛得宛佳呲牙裂嘴,奮力掙扎,無奈身上的男人實在太強壯了,歎了口氣,索性不掙扎了。

    好吧,當被狗啃了!

    像是意猶未盡的龍炎桀鬆開了口,口感極好,舌頭又悄然在她臉蛋上一撩,她霍然大怒,一扭臉,「你有完沒完!」

    她的唇瓣和那張帶著溫濕的厚唇瞬間觸碰,她一句話說完,唇瓣和那張灼熱的唇瓣相碰數下……

    她瞪大眼睛驚愕了……

    他哪裡還准一對溫暖的小魚兒跑掉,一口含在唇下,趁她愣神,就像品嚐美味一樣,一下吸吮住,舌頭捲起她的薄唇,在敏感的舌下一滑而過,等她反應過來,張口要咬的時候,人家已經悠然鬆開,帶著無比愜意的笑容看著她。

    「好想你。」他忽然一聲低歎聲帶著一絲深深的呼吸,就像終於吃到自己最想吃的人間美味,終於滿足了。

    宛佳又是一愣,氣得要吐血,這個人怎麼那麼討厭?

    「你不能放尊重點!」她忍無可忍低吼。

    「怎麼不尊重了,你說要桀星和我平安回來,我做到了吧?雖然我受傷了,還留著一條命回來看你了,哪像你,想我,擔心我,去看我,被我母親三言兩語的把你打發走了,你的強悍呢?哪去了?害得我巴巴趕來看你。」他邊說邊擰了把她的小臉。

    宛佳氣得冒煙,也無法,這種情況下,除了嘴巴,她想不出什麼攻擊武器,「你別自作多情,我是想看你受傷痛苦的樣子,看你蔫菜一樣的表情!」

    「可惜……」龍炎桀勾起她的秀髮在她臉上一劃,低魅一笑,「讓你失望了,真是很抱歉,我得表示我深深的歉意。」說著,一手鉗著她的下巴,逼著她張開嘴,一低頭直接毫不客氣地攻城略池吸住她丁香小舌,還意猶未盡的一邊吻一邊滑向她如珠耳垂,「宛佳……我真想你。」

    一股溫暖的氣流吹進宛佳的耳朵,她一個激靈渾身毛孔倒豎,酥麻感瞬間傳遍全身,被他調戲卻無能為力,令她無比暴怒,猛一掙扎,一隻手終於獲得自由,奮力朝他胸上狠狠一拳。

    「嘶……」他倒抽一口冷氣,不由自主地鬆開手,宛佳一把推開他,咕嚕一下坐了起來,揚起手就要一巴掌煽下去,手舉在半空卻停下了,看著他握著胸部痛苦的樣子,目光往下一看,他內穿的紅色褂子胸部溢出一塊深色。

    她一驚,掀開他的外衣,伸手一摸,摸了她一手濕漉漉的,一看,鮮紅色的,差點驚叫起來,趕緊壓低聲音,「怎麼流那麼多血?你傷還沒好?你,你這人怎麼這樣啊!真是不正常!」

    宛佳轉身就要出去,被龍炎桀一把抓住皓腕,往回一拽,「你去哪裡?」

    「你流血了啊!」她低聲說,「我有懂醫的丫頭,讓她來幫你看看。」

    「不必。」龍炎桀低聲說,「不要暴露我的行蹤,這樣你會有危險的,而且,對你聲譽也不好。」

    宛佳看他一眼,看著越來越多的血,心裡急著,責備地說,「你知道危險還出來,你父母不擔心?你怎麼就那麼任性、那麼貪玩?你還小啊!」

    龍炎桀看著她焦急的面容,帶著喃怒的語氣,心底忽然有種感動,他柔了聲音,「不管什麼危險,知道你擔心我,就是值得的。」

    宛佳當沒聽見他看似深情的話,掀開他的外衣仔細看,「不行,必須打開消毒止血,這樣流血怎麼行!你還是快去基地吧,基地肯定有藥物。」

    「我不去,我就在這裡。」他似乎忘了痛,悠閒地往床上一靠,一手依舊握著她的手,一手抱過綠色緞面柔軟的被子,嗅了一下,「真香,原來女人的閨房都是這個樣子,難怪俗語說香閨呢。」

    宛佳瞪著他,氣得不知要怎麼辦,這種人除非他自己要走,否則,趕是趕不走的。

    「你真不走?」她無奈地問。

    「不走,難得到了溫柔鄉,我怎麼捨得走?」龍炎桀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傷口在流血,看著平日冷清又傲氣的少女,被自己氣得不知該怎麼辦又擔心自己的樣子,心裡樂開了花。

    宛佳換了嚴肅的神色,「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把你送回督軍府。」

    龍炎桀笑著鬆開手,看著她穿著寐衣褲翻箱倒櫃忙碌的單薄身影,忽然有種熟悉而溫馨的感覺。

    宛佳捧著一堆消毒用的藥,還有一件乾淨的白色綢緞寐衣,捧著到了床邊,將衣服撕成布條,歉意地說,「家裡沒紗布,你就將就下。」

    說完看著他,難道要幫他脫衣服?

    他瞪著她。

    她瞪著他。

    「脫衣服。」她終於冷下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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