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78章 唯獨這個不行 文 / 肖若水
但陸震川卻並沒有急著開口，反而慢慢悠悠的喝著茶，偌大空曠的咖啡廳中，氣氛異常凝重，空氣幾乎都沉寂了下來。曉冉感覺到心臟在咚咚的狂跳著，陸震川的出現，終於讓她有了危險的意識。但她越是急切，陸震川反而越是平靜，曉冉猜摸不出這個老狐狸的心思，只能安靜的等待，這種感覺，就好像凌遲一般。
王媛更是優雅的坐在一側，唇角含著輕笑，只等著看好戲。
終究，年輕的女孩還是沉不住氣了，曉冉雙手交疊在身前，淡淡的出聲詢問。「不知陸部長找我有什麼事？」
陸震川緩慢的放下手中茶杯，面容嚴肅，目光依舊是犀利的。「還是叫外公吧，畢竟，陸婉養了你這麼多年，名義上，你還是她的女兒。」陸老爺子這話看似在拉近他們的關係，實則卻是提醒著曉冉，她與陸霆鈞之間的舅甥關係。連陸婉都被搬出來，曉冉多少是要有所顧忌的。
曉冉是剔透的女子，自然聽得懂陸震川在點撥她。她依舊沉默，沒有反駁，卻也沒有開口喚他一聲『外公』妾。
「伯父，您剛剛出院，醫生說您不能勞累太久，要多休息，還有那麼多國家大事等著您處理你。曉冉是聰明的孩子，有什麼話，您和她只說就是了。」王媛在一旁插話，並順勢給陸部長的杯中添了新茶。
陸震川點了下頭，他自然也不願意跟一個小丫頭浪費口舌。「我這次來只是想和你說三件事，並不是和你商量，這是我的決定，即便是霆鈞，也斷沒有說不的權利。當然，這對於你來說可能會有些不公平，但陸家會對你做出一些相應的補償。」
原本安靜沉默的女孩，此刻，卻突然抬頭，一雙晶亮的眸子，定睛在陸震川身上，閃動著堅定的流光。「陸部長，我不知道此刻您是已什麼身份坐在這裡和我說這些話。如果是以陸霆鈞的父親，那麼，我們並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我和陸霆鈞之間，只要他肯放手，我隨時可以離開他身邊，此生永不再見。抓」
說出這一句的時候，曉冉的聲音在輕微的顫抖著，雙手死死抓住一處，原本血肉模糊的掌心，更是叫囂著疼痛著。曉冉不得不承認，她沒有劉芸的勇氣，可以愛的沒有理由，沒有條件。她需要陸霆鈞的唯一，需要他的真心，需要他回報她同等的愛，可惜，這些他都做不到。
「如果，您是以我外公的身份，那麼，對不起，我的身上沒有安家的血緣，陸婉對我的養育之恩我很感激，但這並不代表陸家就可以隨意操控我的人生。」
她說完，起身對著陸震川的方向微微鞠躬，又道，「對不起，我還有事，先離開了。」尚不等她轉身，陸震川的手掌已經重重拍在了桌面上，砰的一聲巨響，顯示出他嫉妒的憤怒。
「放肆！」他沉聲呵斥。
「伯父，您消消火，醫生說過您的心臟不能生氣。」一旁，王媛急切的開口，匆忙遞上了溫熱的茶杯。但眼角眉梢，卻流露出幸災樂禍的笑意。
此時，三名黑衣保衛已經攔住了曉冉的去路，她想離開，顯然沒有那麼容易。曉冉只得無奈轉身，重新站回到陸震川面前。「陸部長，不知您還有什麼吩咐？」
「吩咐？我可不敢當。」陸震川不冷不熱的說了句。
「您自然可以吩咐，但會不會照做，卻是我的事。」曉冉十分平靜的回答著。
如果，安曉冉足夠成熟，她一定不會說出這麼草率的話來再次激怒陸震川。但她終究只是個二十三歲的女子，難免有些意氣用事。
陸震川很快平靜了心緒，他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一輩子，根本犯不著和一個小女孩動氣，他想要對付她，自然有很多方法逼她就範。他慢條斯理的喝著茶，許久後，才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是嚴肅的，不帶一絲暖意。「安曉冉，你在外漂泊了三年，一直都不知道你父親在監獄中的情況吧，我想，你應該很想知道他的近況。」
曉冉的身體下意識的一顫，這件事從陸震川的口中說出來，她自然懂得那意味著什麼，她的不妥協，已經激怒了陸部長，他或許不會對她怎樣，卻可以將怨氣撒在安國梁身上。
曉冉緊咬著唇片，單薄的下唇，幾乎被她咬得血肉模糊了，她不停的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陸震川淡撇了她一眼，繼續道，「聽說你前幾天去醫院看了程遠，醫生應該告訴你了吧，他恢復的很好，如果繼續治療，應該有甦醒的希望，當然，前提是專家組盡心盡力。如果……」
曉冉實在沒有勇氣繼續聽他說下去，如果安程遠終止治療，就再也沒有醒來的希望，她做了陸震川二十幾年的外孫女，太瞭解陸部長這個人，只要他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您，想要我怎麼做？」曉冉出聲問道，強忍住心口的疼痛。
陸震川依舊淡淡的品茶，似乎並不急於開出條件，等他終於喝光了茶，想要開口的時候，卻被一道低沉急促的聲音打斷。
「冉冉。」這一句溫柔的呼喚，讓曉冉恍惚間以為是出現了幻聽。
門口處，陸霆鈞一身風塵，身上是尚未換掉的墨綠色軍長。咖啡廳外，軍牌車緊挨著陸震川的車隊停靠，氣勢上，不輸半分。
他三兩步來到曉冉身邊，伸臂將柔弱的女孩護在身後。灼灼眸光清冷的落在陸震川與王媛身上。但開口的聲音卻並不急躁，「爸，您出院了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去醫院接您。」
他的出現，讓陸震川與王媛有短暫的錯愕，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軍區演戲才對。「既然來了，就一起坐吧。」陸部長還算沉得住氣，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陸霆鈞淡笑，寬厚的手掌將曉冉冰涼的小手緊握在掌心間。低沉的開口，「爸，您才剛剛出院，不宜超勞，我和曉冉的事，您老就不必費心了，我們會自己處理好的。」
「處理好？你打算怎麼處理好？」陸部長沉著臉色，怒聲問道。如果陸霆鈞所謂的處理好就是將安家的丫頭娶進門，那他不被活活氣死才怪。陸霆鈞有片刻的沉默，他同樣在斟酌。「爸，我敬重您是長輩，但同樣，也請您尊重我的選擇。」
陸震川穩若泰山的坐在位置上，但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王媛坐在他身旁，微抿著唇片，不敢插話半句。「如果你的選擇是對的，我當然會尊重你，但如果你是錯的，我也要看著你繼續錯下去嗎！」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陸霆鈞緊握著曉冉的手未曾鬆開半分，他下意識的側頭，看向身旁淡漠如水的女子，她微低著頭，以至於他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曉冉嬌小的身體散發出淡淡的悲涼。
「如果是錯，那麼，我願意承擔所有後果。」他說的很堅定，一字一句，幾乎擲地有聲。
「霆鈞，你這又是何必呢。」王媛突然站起來，走過去牽住他另一隻手臂，她仰著頭，眸中已有幾分濕潤。她的目光在陸霆鈞與曉冉之間不停流轉。「霆鈞，你不要這麼偏激，很多事，並不是只有對和錯之分的。你們的舅甥關係，根本不容於世。霆鈞，你想要擁有她，並不一定非娶她為妻不可。霆鈞，我可以接受她的存在，我也會對安安視若己出……」
陸霆鈞看著她，清冷的笑，然後，無情的推開了她握著自己的手臂。「就像陸夫人當初容忍我母親的存在一樣？王媛，你不會不知道陸夫人是怎麼死的吧？那你知不知道，我媽是在怎樣難堪的情形下帶著我獨自離開！」
王媛張了張嘴，啞口無言，眼淚在眸中不停的顫動著，卻沒有了留下來的力氣。
而一旁，陸震川的臉色難堪到了極點，王雪煙的事和陸夫人的死，在陸家一直都是一個禁忌。當年，陸夫人發現了丈夫外遇，在所有人面前，她維持著大家閨秀的端莊大度，卻背地裡，運用各種手段對陸霆鈞母子進行驅趕。王雪煙也是驕傲的女人，她跟著陸震川，本就不是心甘情願的，如今被人家正室指著鼻子罵小三，自然忍不下這口氣。
那時，陸霆鈞已經懂事了，他看到母親無數次偷偷的躲著哭，卻在陸震川面前強顏歡笑。
在巨大的壓力與流言蜚語中，王雪煙幾乎要崩潰，她跪在陸震川面前，求他放她一條生路，面對心愛的女人梨花帶雨的憔悴面容，陸部長最終忍痛放開了她。卻將怨氣撒在了陸夫人身上，他開始徹夜不歸，夫妻感情冷淡如冰，以至於陸夫人最後鬱鬱而終。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陸霆鈞怎麼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步上他母親的後塵。
「夠了，過去那麼久的事，還提它做什麼。」陸震川沉聲打破了尷尬的境地，他知道，雪煙的事，陸霆鈞依然在怨恨他。「霆鈞，如果你足夠成熟，就應該知道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因為我年輕時犯過錯誤，所以，我不希望你和我犯同樣的錯誤。」
霆鈞唇角微微揚起笑，輕擁著身側淡漠如菊的女孩，感情從來就不分對錯，何況，他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不去愛她。「爸，如果你真的愛過我媽，就應該能體諒我，如果可以放手，我又何必讓自己淪陷，對不起，別的事，我都可以依照您的吩咐，唯獨這個不行。」
他說完，對著陸震川的方向微微鞠躬後，緊握著曉冉的手，轉身大步離開。
「霆鈞，霆鈞。」身後，傳來王媛哭泣的低喚，而他卻置若罔聞。
「算了，讓他們走吧。」陸震川無奈的歎了聲，吩咐一旁的警衛員備車，他在d市停留了太久，京中堆積了太多的工作需要處理，他必須盡快回京。
「伯父，可是……」王媛欲言又止，委屈至極的樣子。
陸震川起身，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你父親昨天剛剛給我打過電話，還特意詢問了你們的婚事，我已經承諾過，陸家的媳婦，非你莫屬。」
「伯父，但霆鈞哪裡？」王媛試探性的問道，陸震川雖然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但要娶她的人終究是陸霆鈞，這個準新郎的態度，很重要。
「這次我不會任由著他的性子胡鬧。」陸震川冷聲回了句。其實，陸霆鈞說的話沒錯，作為父親，他完全懂得那種愛而不得的疼痛。但就是因為經歷過，他才知道後果會有多嚴重，當年，就是他的一意孤行，害了雪煙，也害了自己的髮妻。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霆鈞重蹈覆轍。
另一處，陸霆鈞與曉冉並肩坐在車上，前方，穿著軍裝的司機專注的開車，因為是軍區牌照，其他車輛都讓路而行。副駕駛位置上，林進不停的捏著鼻樑上的眼睛，臉上帶著莫名的擔憂之色。
後面的位置上，曉冉與陸霆鈞彼此沉默，而他緊握著她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
「軍長，我們還是先去醫……」林進終究按耐不住的開口，卻被陸霆鈞冷聲打斷。
「回別墅。」他語氣不重，卻帶著不容人抗拒的力量。
曉冉微斂了眸光，稍用了些力氣想要掙脫開他的手掌，並對開車的司機說道，「停車，我要下車。」
司機呆愣了片刻，透過後視鏡觀察陸霆鈞的態度，首長沒有發話，他自然是不敢停車。
陸霆鈞依舊穩如泰山的坐在位置上，重新握住了曉冉纖細的手腕，一雙劍眉卻稍稍蹙起，俊顏帶著些許的蒼白。
曉冉的話，完全的被無視了。車子依舊在平躺寬闊的馬路上疾速前行。「我要下車。」曉冉固執的再次重複，得到的結果，依然是被無視。一張精緻的小臉染了一層薄怒，她突然側身，伸手去推車門，既然他們不放她下車，那麼，只有跳車這一種選擇。
「冉冉。」慌亂中，陸霆鈞伸出手臂一把攬住了她，而此時，車門已經嵌開了一條縫隙。前面的司機嚇得不輕，急忙將車靠路邊停了下來。「你鬧夠了沒有。」陸霆鈞染著微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知為何，他的臉色極難看，顏色也慘白了許多。
曉冉高揚起下巴，唇角掛著嘲諷的笑。「是夠了，鬧夠了，也受夠了。陸霆鈞，我們分手吧，我要分手，我要離開你，越遠越好。」她失控的大喊，然後，不顧一切的衝下車。
「冉冉！」陸霆鈞低喚了聲，劍眉卻突然緊蹙，手掌按上心口的位置。
「軍長。」林進慌忙扶住他，雙眼都紅了，「軍長，我們先去醫院吧，如果再不去……」
陸霆鈞咬牙直起了胸膛，用力推開了林進，「我沒事，都別跟過來。」在軍隊，陸霆鈞的話就是命令，沒有人敢反抗，林進僵直在原地，雙拳緊握著，卻不敢上前去追。只看著陸霆鈞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曉冉的方向跑去。
陸霆鈞尋到曉冉的時候，她蹲在河邊的小橋旁哭泣，一張小臉埋在膝蓋間，削弱的肩膀不停的顫抖著。陸霆鈞悄然靠近，從身後輕輕的擁住她微冷的身體。他知道，今天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王媛看似溫婉，卻哪裡是個省油的燈。
「冉冉，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他貼在她耳側，溫聲呢喃，唇片在她側臉的肌膚上，輕輕的吻著。
曉冉如被電擊一般，身體突然僵硬住，然後，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他。但陸霆鈞踉蹌的後退兩步時，曉冉臉上都是錯愕。這個高大的男人，何時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
「陸霆鈞，一切，到此為止吧。」她用力抹掉臉頰上的淚痕，那麼用力，就好像和自己有仇一樣，一張哭花的小臉，都是倔強。「陸霆鈞，該說的，我已經都說完了，別再繼續糾纏了，一段沒有結果的畸戀，不過是彼此折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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