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二 鋒芒顯露 0117 弟子誤診 文 / 龍品天下
「葉醫生，難道你覺得我們會放水才會提出交換病人的要求？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大可放心，在座的各位都是中醫界的名人，不會對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後生做不公平的事。」王之珍聽到葉辰提出的要求後，臉色變得不太自然，顯然對葉辰這種要求很反感。
葉辰無奈一笑，擺手道，「我只是覺得右手邊這個病人的病症更重些，而左手邊的這個病人只是個普通的咳嗽痰喘，相較之下，我選右手邊應該算是給自己找麻煩，所以，還請王前輩給我這個挑戰的機會。」
「我怎麼不覺得兩個病人之間有什麼不同的，葉辰，你這是想要往自己臉上抹金吧。」項康看了眼右手邊的病人，感覺這個病人所呈現的病態明顯比左手邊的要輕，心裡輕哼一聲，看來葉辰是決定投機取巧，想利用這空子來突顯治療效果。
縱然猜測到葉辰提出的要求是為了這種結果，項康還是表現得很大度，揮手道，「那好，就把右手邊的病人讓你治，我先把左邊的病人治好。」
說著，項康和左手邊的病人走到病床邊，四個老者也紛紛起身，葉辰隨後和另一個病人跟了上去。
所謂吃一欠長一智，經歷過上次的事情之後，項康明顯的提高注意力，不容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失誤，先切脈診斷出病因所在，得出只是因為胸肺氣喘導致的咳嗽出痰後，項康開始著手施針。
「看情況確實只是普通的咳嗽痰喘，葉小友診斷病情確實有一手，昔年裡王神手是通過切脈診斷病情，如今葉小友僅觀神態臉色就能夠得出大概的病情，這次比試倒真讓我出乎意料的大開眼界。」尚本說著，捋了捋鬍須，目光掃向王之珍，見王之珍面色一變，忍不住輕笑出聲。
葉辰看出這兩人似乎有時故意的互相擠兌，在摸不清準備的情況下，他也不便插話，只得應聲道，「醫海無涯，比起王前輩，我還有許多要學的，尚爺爺也是，我對毒不是很瞭解，以後有機會還要向您請教。」
難得葉辰稱呼其為尚爺爺，一生無子的尚本聽得喜笑顏開，不知是怎的，在見到葉辰時，總是覺得兩人應該會很合得來，可能是因為鬼醫的形象導致了尚本判斷出葉辰的性情也同他相差不多，才會有這種結果。
而葉辰，則是完全出於對一個尊敬的前輩所應有的親切，再加上自家老爺子雖未曾與毒王見過卻惺惺相惜，這才破天荒的對著一個沒有什麼關係的老者喊了聲爺爺的親切稱呼。
旁邊的杜秋生聽得直磨牙，轉念一想，葉辰這小子是自己的內定義女婿，喊爺爺這種事也可以免。
「尚老，閒話家常套近乎一會兒再說，現在康兒在施針，你不要擾亂了他的心志。」王之珍瞪了眼樂呵呵的尚本，提醒著。
尚本正欲反駁，轉頭見葉辰此時正一臉認真的凝視注視著項康施針，立即緘口不語。
不得不說，做為曾榮獲多朝皇帝讚譽的神針王一族，施針的技術還是很高超的。
傳聞項氏神針的創始人開創醫館之後曾拜隋唐時期名醫劉禹錫為師，後傳醫多代之後，至明代曾參拜楊濟時，參研其所編寫的《針灸大全》融匯多方針灸秘方，得出現如今已完全成形的項氏神針。
受《針灸大全》的影響，後期的項氏神針施針所用為楊濟時所簡化的下針八法：揣、爪、搓、彈、格、捫、循、捻，後加入了搖、留兩法，共為下針十法。
項康雖僅掌握了歷代神針王應具備的半數施針功底，但診治這種並不算嚴重的病可謂是手到擒來，只見二寸九分半長的銀針直入肺俞穴，稍滯兩秒後，另一針緊跟著緩緩的斜入豐隆穴，內關穴處的銀針則是以捻旋式下針，最後膻中穴處施用的則是透天涼。
「感覺怎麼樣？」項康輕輕提按著最後一根銀針，詢問著病人。
「胸口輕鬆了許多，好像不太喘了，而且……」施針中的病人兩眼放光，大聲道，「胸口處清爽的感覺，很舒服，咳！」
說著，病人一口痰吐到了早已準備好的痰盂裡。
項康得意的點點頭，將銀針依次提起。
項康這次施針可以說是發揮了超常的水平，施針過程裡力度斜度以及針刺時的間隔既老練也無失誤，看得四個老者是連連點頭。
葉辰也跟著點點頭，項康最後那一針透天涼用得十分到位，透心涼的針刺深淺分為淺、中、深三層，施針時，由深至淺，每層需要緊提慢按六次，如此反覆多遍，直到病人自己感覺到全身或者哪個部位有涼意時才能出針，項康這一手透天涼若非是施針長達數年之久，根本無法掌握。
再加上項康很果斷的採用了見效甚快的針法，可見其對各種針法的運用也是十分自如。
就這點來說，項康倒沒有辱沒了他小神針王的稱號。
「康兒這次針法更為精進了，看來我這個老頭子不日就該把項氏一脈全部傳給你了。」項齊恆對於項康這次施針顯然也是很為看好，忍不住呵呵笑道，「不愧是修習項氏針法許久，再加上你天資聰穎，我想你一定能夠超越前人所立之業，項家的未來就要由你年輕的一代來發揚了。」
好多天來項齊恆都在拿葉氏一脈與項氏相較，因為知道葉氏傳人的要求很嚴格，所以對於項康擅自挑釁葉辰的做法，項齊恆這些天都未曾正面的表揚過項康，這次當場不顧葉辰在場予以表揚，可見項康的表現確實是深得人心。
「爺爺，項氏神針雖不敢自誇是華夏第一神針，卻也不是隨便哪個人就能夠將其名聲擠壓下去的，既然我的病人已經完全治癒，那麼就請葉醫生速速診治你所挑選的病人。」給了點陽光，項康忍不住燦爛起來。
換作剛才，項齊恆看到項康自滿，或許會叱責他幾句，可剛才項康這一針在眾人看來已經完全將局面扭轉回來，作為項家神針傳人，項齊恆覺得項家理應有這份自豪與驕傲。
「葉辰，接下來是你。」王之珍面帶微嘲的笑意看向葉辰，沉聲道，「如果你沒有確切的把握，可以退出，然後將這個病人交由康兒來治療，論起針法來，我活到現在還不知道哪一派能夠與項家比肩。」
「噢？原來如此，其實我活這麼大，也沒覺得哪家針法可以和葉氏一族相比肩，但今天看到小神針王施針之後，發現項氏神針確實厲害。」葉辰話音一頓，卻是笑聲繼續說道，「可惜，始終不及我葉氏神針。」
尚本和杜秋生在聽到葉辰前面的話時，還以為葉辰是失去了鬥志，待聽到後語，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好，作為後輩，雖要有敬老尊醫之道，卻也不能丟了自己從醫的氣節，葉小友，你這個後生，我一定要好好結交結交，甚對我的胃口！」尚本呵呵一笑，對著另一個病人說道，「你放心，我用我毒王尚本的名聲作保，你大可放心的讓葉小友給你看病，如果出什麼意外，我負責！」
那個本來不太信任葉辰的病人掃了眼面前的四個老者，再瞅了眼做保的尚本，伸手指著杜秋生說道，「在場的除了神針王之外，我只認識養生大師杜老。」
弦外之間，不言即明。
「哈哈，無妨無妨，這位朋友，你只管讓葉小友幫你治病即可，他的醫術我見過，絕對不遜於他人。」杜秋生很快站到了葉辰這一隊裡面，拍了拍尚本的肩膀，寬言道，「不要和一個外行計較。」
「廢話，你見我什麼時候看重過虛名過，要你來多嘴。」尚本說著，臉色卻是有些不太自然。
有杜秋生做保，病人頓時不像剛才那麼緊張，坐到木床上，正要脫上衣讓葉辰施針，卻聽葉辰喊道，「且慢，在施針前，我要好好切一下脈。」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王之珍還好些，一直不曾刁難葉辰的項齊恆這次忍不住了。
「葉醫生，這兩位病人是樓下出師弟子經過診斷後篩選上來的，難道你覺得我會故意用不同的病人來騙你施錯針嗎？你僅用觀望之法即可看出病人失眠之病症病因所在，對於一個很明顯的咳嗽痰喘卻要費時切脈？哼，若是覺得我們比醫不公，你大可再挑個日子選在公開的場面來進行……」
「神針王多慮了，這只是我施針前所必須做的，更何況，就是因為我僅用觀望之法就能看出一個人的病況如何，才不敢輕易施針，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位先生如今所表現出來的雖有咳嗽症狀，卻並非痰喘之病，病因不是起於肺，而是心臟。」葉辰說完，對著病人吩咐道，「把左手伸出來。」
葉辰的一番話讓項齊恆無法駁辯，見葉辰一臉認真的切著脈，時而眉毛上挑，時而眉頭微皺，正要詢問旁邊的神手王之珍，卻見王之珍也是一臉凝重的看著病人。
項齊恆心頭一跳，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勁。
「咳咳！」病人面色通紅，喘氣困難著要求道，「項醫生，比醫什麼的都好，我覺得還是你來給我施針，我……這就快喘不過氣來了。」
項康早就在旁邊準備著，見葉辰已經切了兩分鐘的脈卻還不鬆手，眼珠子盯著病人的臉左看看右看看，完全像是在拖延時間，忍不住火道，「你要是懷疑的話自己下去找一個病人來，隨便什麼病都行，這個病人我來施針！」
「你想怎麼治？」葉辰終於鬆開手，右手托起銀針盒，對著項康問道，「想按照什麼病來治？」
「廢話，當然是……」
「康兒，住口。」不等項康說完，王之珍打斷了項康的話，目光灼灼地盯著葉辰，「你確實你能夠治好這個病人，一個不小心出了人命，可要你自己負責。」
「我當然會負責，畢竟我是來比醫的，不是來殺人的。」葉辰勾起嘴角，話鋒一轉，對著一旁安排的助手弟子說道，「把他的衣服脫掉！」
「上衣還是褲子？」旁邊的兩個助手被王之珍的話說得有些心悸，小聲問道。
「全脫。」葉辰笑笑，轉過臉對著項齊恆說道，「這個人現如今是心力衰竭的症狀，不出意外的話，十分鐘之後就會突發急性心肌梗塞，看來貴館的弟子還需要嚴格考查之後再上崗，不然的話一條人命就此滅亡。」
所謂揭人不提短，打人不打臉，當著這麼多人被葉辰抓住痛腳，還當場叱責，項齊恆儘管強忍下要反駁的衝動，但還是覺得葉辰純屬得理不讓人，急聲說道，「你不要危言聳聽，就算不是被你診斷出來，下面的……」
「下面誤診的弟子您自行處理，我只管救人。」葉辰眼中閃過一道利光，冷聲說道，「說實話，我很看不慣有證行醫卻草菅人命的醫生，有時候甚至想拿針給他們扎上一針。」
項齊恆還想開口，但當看到葉辰手裡二寸九分長的銀針似有意的對準病人死穴時，不由地嚥了嚥口水……這小子應該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