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十二章 《新紅樓夢》與《一僕二主》 文 / 張睿
當我一到《新紅樓夢》劇組，立刻就被帶入化妝間去試妝，化妝師一見我臉上蠟筆小新般的濃眉，不由分說地就對我的眉毛下手，利落地一根根幫我拔眉毛。當時眉毛一根根被拔，疼得不敢出聲哀號，只能任憑痛感神經自動飆出「求饒」的眼淚！於是經過臉上一番修整和化妝，再戴上古裝頭套及行頭之後，我這古代小生「蔣玉菡」的模樣就誕生了。接著我被帶去見李少紅導演，導演一見我的妝容和氣質，當場就認同，由我來出演這個角色。當天也領了劇本，立刻回家研究苦讀。
雖然既幸運又榮幸地得到了《新紅樓夢》的演出機會，雖然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但我知道我將要面臨許多艱難的挑戰。尤其在學校裡所學的表演方式，都是話劇式的舞台範疇。如今第一次演出電視劇，第一次演古裝，連如何走位，抓攝影機都不懂。心裡越是戰戰兢兢，越是緊張萬分。記得我開拍的第一場，就是和襲人結婚的那場戲。那時因為還沒有適應電視劇拍攝的步調，經常演著演著就走出了鏡頭。那天還因為鏡頭要拍我特寫，副導演就披著新娘頭巾，當替身幫助我走位，結果我只要一掀起頭巾，看到男副導嚴肅的臉孔就忍不住笑場，這一笑就ng挨罵了。第一天拍攝下來，最深刻的就是拚命地流汗和招白眼，誰叫我是一個超級菜鳥！
當時劇中演員大多是新人，李少紅導演對於我們的要求非常認真和嚴謹。在工作期間裡，我的神經幾乎是緊繃的，拍到後來連笑都感到僵硬。在劇組我只是一個小特約演員，和我同房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特約演員，他睡覺時會打呼，而我偏偏是一個睡眠非常淺，很容易被驚醒的人，那段和資深前輩同居的夜晚，就變成我背誦劇本的時間，幾乎一定要把自己累到眼睛睜不開了，才能讓自己沉沉地睡去。
因為自己是新人又是小小的特約演員，也不敢讓劇組知道我是回族的身份，主要擔心給劇組製造伙食上的麻煩，所幸當時還有饅頭和鹹菜。那時經常和我的室友——資深前輩，一起準時起床，一起去吃早餐，清晨能吃到熱稀飯，都讓我備感幸福和享受。我就這麼知足地和我的室友度過了一段劇組生活的時光。
《新紅樓夢》就這樣成為我這一生電視劇演出的初體驗。實際上蔣玉菡的戲份很少，大約只有十幾場。又因為第一次和大導演合作，所有印象就是停留在——緊張、緊張、緊張！再也沒有其他名詞可以形容我當時的心境了。很遺憾，當年生澀的自己，讓這個人物在緊張和壓抑的狀態下勉強完成。有時偶然看到「蔣玉菡」在電視上出現，我都沒有勇氣去看那個充滿許多不足的自己。
不過，儘管我自己不忍目睹那個生澀的自己，但《新紅樓夢》終究是我戲劇生涯的開端。也是我在電視劇裡賺到的第一筆酬勞。雖然金額不多，但當我拿到這筆酬勞時，我突然感動了，不管拍攝過程是如何艱辛，《新紅樓夢》對我的影響，一樣有著深重的意義。我感受到老天爺對我的慈悲，為我撒下了未來無限可期的光明。
時光機來到《新紅樓夢》階段，也讓我回想起一段往事。演藝圈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人的緣分，卻總會在不經意間激起了波浪。那位在我讀高中未滿十八歲時，曾經為了兩百元羞辱過我的經紀人，在他離開化多年之後，因緣際會地在《新紅樓夢》劇組與我相逢了。當時他第一眼看到我的表情充滿尷尬，我知道他心裡一定閃過了那頓曾經對我辱罵的畫面。但我處之泰然地和他打招呼，從他對我態度的變化和談話間，我感受到他內心對我已經有一種欽佩和感歎的心境了。或許當時我在公司沒有人支持，沒有人看好下考上了中戲，真的讓他們太刮目相看，也太驚訝了！
這也同時讓我想到初中時，罵我一輩子沒出息的那位老師。那些曾經殘忍的羞辱和心靈上的傷害，都沒有擊垮我對自己存在價值的自信。歲月和事實也證明，通過我自己不斷地努力學習，我還是成為一個正直善良，且有正當職業的青年。雖然我沒有什麼社會背景的依靠和人脈，可以為我鋪設演藝的道路，但我慶幸擁有家人無怨無悔的支持和包容。他們給予我無限的空間，讓我在追求理想的路上，可以盡情地揮灑自己的光芒。
作為演員，我深刻明白蔣玉菡，或者未來通過我身上所詮釋的任何一個角色，都會是我這一生不能抹滅的經歷和影子。成果收穫到的是鮮花還是板磚，我都會學習自己承受。儘管演員或者歌手的夢想很綺麗，但重要的都是自己踏實地付出和堅持。所以每一個機會，對我來說都是寶貴的經驗積累。我也清楚知道，我還不夠好，但我從來沒有鬆懈過自己，包括現在我也一直往更好的自己努力著。
完成了《新紅樓夢》的工作之後，我立即回到學校展開了學校大戲的排練。所謂大戲排練就是對外公開演出的話劇表演。這是我們學校大三下學期開始，一個非常重要的學習任務。實際上，學校規定在大四畢業之前，總共必須完成三出大戲的表演任務。這時候我們許多同學若沒有在校外接戲，都會趕回學校參加我們生平第一出整場話劇表演的排練。同學之間也會在這一刻，進入另一種競爭的開始。
由於戲劇學院的大戲是對外的公開表演，這時候許多戲劇界的導演、製作人及知名的話劇團體都會到學校來挖掘新人、找演員。說明白一點，大戲的演出也有新人秀的意味存在。所以對我們每個學生而言，如何在舞台上爭取目光，就顯得十分重要和關鍵。我們班同學一直都是相親相愛，彼此互助的可愛人兒，這時也難免要面臨爭取出彩角色的競爭。我們班第一套大戲改編自意大利知名的經典喜劇——《一僕二主》。
這出舞台劇的故事背景設定在18世紀，意大利的古典時代。主要是描述一個古靈精怪的鬼馬僕人，為了貪財，遊走在兩個主人間所引發出一連串的趣味故事。這位僕人是這故事裡最耀眼的人物，也是俗稱的男一號。礙於僕人這一角色必須要有憨傻和古怪的外形限制，於是多數男同學就傾向爭取其中另一個故事主人翁「西裡維爾」這一個角色。西裡維爾需要擁有王子般的貴族形象，於是我當年自己就忍不住地對號入座，心裡也默默期待能夠爭取到這一個角色。
當時我們必須經由三周的表演片段練習，來讓老師核定出自己適合演出的角色。這三周我和同學特別地熱血用功，為了讓自己融入《一僕二主》的世界，我們幾乎就住在排練場裡，為的是想保持住自己良好的演出狀態。那時我們青春年少，個個像是打上雞血一樣，天天精力旺盛。我們天天在排練場研究劇本，練習走位，每天從白天排練到深夜十點左右，才三五成群一起回宿舍洗澡。結果洗完澡之後，大家又買些夜宵點心，再回到排練場繼續練習。通常每一天的「熱情雞血」可以讓我們沸騰到凌晨三點也不喊累。因為大戲演出，是我們呈現表演成果的重大機會，尤其這又是我們第一次對外的大戲演出，對我們而言，有著相當大的榮譽感在前方讓我們追求。所以既期待又興奮，任何排練的汗水付出，都不會讓我們感到辛苦和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