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9.情到濃時 文 / 唐輕
翌日清晨，林葭在溫暖的陽光中醒來，渾身說不出的酸軟，感覺跟前一天干了重活似的。她睜開眼睛，安安靜靜地緩了一陣子，意識到自己是在陸擎的別墅，便覺得說不出的安心。空氣裡還瀰漫著他淺淡清冽的古龍香水味，只是他人已經不在身邊。慢慢想起昨晚去參加晚宴，多喝了幾杯香檳，還喝醉來著，隨即整個人都不好了，莫名就覺得不妥當。
她慢騰騰起了身，又慢騰騰刷牙洗漱了，下樓，陸擎正坐在客廳裡，看報紙，吃早餐。容嫂一如既往安安靜靜，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守候。
見她來了，便給她拉開椅子，「林小姐，起來了！」
「嗯！容嫂，早安！」她坐到他對面，牛奶麵包很快就端了上來。
陸擎的目光依舊停在報紙上，姿態專注，並不和她說話。雖然他看報紙的時候，一貫認真，但林葭總覺得，不太對勁，而且和昨晚她喝醉有關。她咬了兩口麵包，沒什麼胃口，試著打了聲招呼，「早啊！」還衝他笑了笑。
然而陸擎的目光仍在報紙上，低低「嗯」了聲，就算是回答了。她心裡一緊，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隔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我昨晚，是不是喝醉了？」
陸擎看報紙，不回答她，算是默認了。
「那……我有沒有做什麼丟人的事情？」
他沒有立刻回答，看完新聞的最後一個字，才悠然望向她，似笑非笑的。「你是指在酒店門口大吵大鬧不願上車，拉著容嫂鬼哭狼嚎地唱《小情歌》，控告我搶劫非禮你，要槍斃我，還是吐得整個浴室臭氣熏天？嗯？」
他每說一樁醜事，林葭後頸的重量就沉一份，最後幾乎要抬不起頭來，鑽到桌子底下去了。難怪他今天對她態度這麼奇怪，原來醜態全讓他看光了。完了完了！以後在他面前哪還有半點形象可言？
她訕訕地笑，臉上發燥，特別不好意思。「你知道，我平時不那樣的，我是喝醉了……」
「平時越安靜的人，喝醉了越是醜態畢露，什麼洋相都出了！」陸擎涼涼地扯唇，那眼神令林葭覺得特別難堪，跟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也差不多了。「要不是昨晚，我怎麼知道，你把我當槍使，誰欺負你，就把我搬出來，讓我教訓他！」
林葭小臉兒通紅，「嘿嘿」地笑，沒羞沒臊地說：「那不是代表我信任你嗎？再說，那是醉話，清醒的時候我肯定不這樣！」
陸擎冷嗤了聲，好像覺得她說的話特別可笑，然後繼續低下頭看報紙了。
林葭如坐針氈，吃麵包不是麵包的味兒，喝牛奶也不是喝牛奶的味兒，心裡發慌。心裡亂猜是不是她昨晚真的太丟人了，所以他不喜歡她了，嫌棄她了？甚至，都後悔跟她結婚了？完了完了……一定是這樣，他肯定是討厭她了。越想越慌，越想越難受，眼見淚珠子就要在眼窩裡打轉轉了，委屈的不行。可是，喝醉酒是能她能控制的嗎？
忍不住就控訴他，「你那什麼態度啊？你以為我願意丟人嗎？都怪你，明知道我不能喝酒，還讓我喝，都是你的錯……」
「你以為，以後我還會給你喝酒的機會？」陸擎反問她，目光卻是定在報紙上，像是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這會兒，林葭就更傷心了，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正想著反正沒臉待了，乾脆走了算了，讓他眼不見為淨。
剛要起身，突然聽見對面「噗哧——」一聲笑聲，特別響亮，像是忍了很久。
她莫名其妙地望去，只見陸擎臉上樂開了花，笑得特別燦爛，連眉梢都帶著笑意，明晃晃的。
「你……」
「傻丫頭！要不是你喝醉了酒，我怎麼能知道我們丫頭這麼可愛，你就是會讓我開心……」
她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剛剛擺態度，是故意逗她，好氣又好笑，指著他控訴，「陸擎，你耍我！」
「你太可愛了，不耍你都不行……」
「混蛋！你太過分啦！」她抓起抓起餐巾就朝他扔了過去，張牙舞爪地，像只發威的小貓。「你……你害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了……看我擔心，你很開心嗎？壞人！壞人！」
「怎麼？你很擔心我不喜歡你？」
她臉一紅，嘴硬地回擊。「我才不擔心，你愛喜歡誰喜歡誰，別招惹我！」說著起身要走，陸擎趕緊上前拉她，又是親又是哄的，姿態放得極低，極為溺*。
「好了，我錯了，原諒我行嗎？」
林葭哪是真生氣，心裡美滋滋的呢！只不過，嘴上可不饒他，誰叫他害她出醜，連容嫂都在笑她。「我才不要原諒你，放開我，快放開……」
「寶貝……」陸擎笑嘻嘻地去摟她，不容她反抗，她只能在他胸膛裡動彈，「還不是你太可愛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喝醉酒的樣子。那首《小情歌》，以後再唱給我聽，好不好？我喜歡聽！」
她掙扎的動作小了很多，撇著嘴偷笑，嘴角一抽一搐。「誰要唱給你聽，你還沒那麼大面子！」
「我求你還不行嗎？」他摟住她搖阿搖，動作親暱，又頗有些討好的意味，甜蜜得都要讓林葭受不了了。「行了行了，我考慮一下！」
兩人肉麻了好一會兒，陸擎才鬆開她，俯視她紅彤彤的小臉，紛嫩得像一隻蘋果，讓他忍不住想咬一口。心中一動，曲著手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不生氣了，嗯？」
「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別再有下次，不然我可不饒你……」
「知道了，我保證！」
兩人打鬧，嬉笑，無不透露出濃濃的愛戀，羨煞旁人，容嫂默默在心裡替他們開心。以往這棟別墅總是冷冷清清的，先生一個月也只是回來住兩三次，從不帶人回來。回來也只是進書房工作，早餐就看報紙，看完去上班，彷彿是沒有感情的，別墅也特別空蕩，沒有一點人氣。
但自從他帶林小姐回來，情況便日漸好轉，尤其是林小姐在的時候，總是迴盪著歡聲笑語。先生臉上，也只是掛著笑意，她看了實在欣慰。
他們結婚後，應該會住在這，那時候就天天熱熱鬧鬧的，可算是有生機了。要是能添個小先生最好，她能幫他們帶孩子，其樂融融的。
林葭這才原諒陸擎，不給他拿喬了。「該上班了，我去換衣服！」
「今天不上班，我給你請了假！」
「你給我請的？可我沒說要休假啊！我手頭上還有很多工作，加班加點都完不成，哪有空閒？」
陸擎摟著她的腰親了親，「但你不覺得，天氣這麼好，不陪陪男朋友太浪費了？我可不喜歡我女人是個工作狂，冷落我！」他的眼神太迷人，太有殺傷力，一下要將林葭的心都融化了，酥酥麻麻的，耳根都燙。心想美男計，太強大，更何況語氣裡還帶點撒嬌的意味，哪個女人能抗拒？反正吧，她是抗拒不了，投降了！
「好吧！既然總裁都同意了，那我就陪男朋友一天吧！還好你緋聞女友眾多，不然你給我請假，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傳聞！」
「緋聞女友？」
「可不是嗎？離傾、餵你榴蓮酥的小美，還有程青桑……多得去了……」
「哦……」陸擎作勢嗅了嗅，「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味道？」
「什麼味？」
「醋味！你這話，酸著呢……」
林葭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推他一把。「誰酸了，我犯得著吃那醋嗎？干我什麼事啊！」
「你是沒必要吃醋！」陸擎捏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情又專注，彷彿能一直看入她心底去。「那些人不過是過眼浮雲，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這輩子，我唯一的女人，就是你林葭！」
情話動人，尤其是從陸擎口中說出來，就愈發勾魂了，林葭又羞澀又甜蜜，心湖裡一個勁冒著粉紅色的泡泡，飄得都有些找不著北了。嬌嗔，「你呀，就會甜言蜜語！」
「我的甜言蜜語，只對你一個人！」
繼續下去，她都要淪陷了，林葭趕緊止住他的攻勢，「那今天去哪？」
「等會陪我去買衣服！」
「你要買衣服？」她反應激動，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驚一乍的誇張表情，惹得陸擎發笑。「怎麼？我買衣服有這麼奇怪嗎？難道我平時沒穿？」
「不是！就是感覺你這樣的大人物吧，一般是叫高級設計師到家裡，量身定做，就是那種……純手工，一年只定做幾套，天價的那種……您這樣的，是不需要去服裝店的，那太浪費您寶貴的時間。有逛街的時間，您可以賺多少錢吶！」
「小丫頭！笑起我來了！」陸擎刮她的鼻子。但她說的也是實話，他過去那麼多年，都是那樣生活。所有時間和精力，都用在工作上，金錢至上。但她的出現，彷彿擰開了他身體裡封藏的開關，與她相比，什麼都不重要。金錢帶來的快樂，遠不及她的。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感覺真實的活著，才知道什麼是快樂。
「我是怕平時太忙，沒空陪你。兩人交往，不都這樣嗎？吃飯逛街，看電影。我說過，我還有很多事沒和你一起做，以後會慢慢完成！」
林葭心裡甜得發酵，嬌滴滴地依入他懷中，甜蜜蜜地調侃。「陸總最近越來越接地氣了，從神壇上走向來了……哦不，是從言情小說裡走出來了……」
這種感覺，真好！被這樣的男人疼愛著，好幸福！
……
高級西服旗艦店，陸擎和林葭一進去，美女店員立即迎了上來，笑得比花還燦爛。「陸總，歡迎光臨！」
總共三名女店員，一齊圍著陸擎，個個眼中大放光彩，顯然都認識這個動動手指整個金融界震三震的財富帝王。不過，除去他的身份，也足以讓女人蜂擁而至，為他癡迷。他的外貌和氣度，都有那樣的資本。
林葭知道這樣吃醋很不應該，可是，她們的眼神能稍微收斂一點嗎？癡迷地盯著他的臉瞧，心裡恐怕都在yy把他八光畫面。女人犯花癡的時候，腦子和行動，是能分開的。面上熱絡地招呼著，心裡卻早已心猿意馬，遐想聯翩。
可他身邊還站著個喘氣的呢？看不到嗎？多少也該收斂點吧？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陸總，我們店新到了一批襯衫，需要我幫您推薦嗎？」女店員們爭先恐後的。
陸擎無視她們，對身邊的林葭道：「你幫我選！」
「何必讓秘書替您選呢？我們可以給您最專業的意見！」
秘書？林葭惱火，她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哪裡像秘書了？難道他們差距就這麼大，就算站在一起，也讓人無法聯想到一塊去？只能是他下屬的身份？太傷了！難怪個個不把她放在眼裡，原來只把她當成秘書。一下子，便覺得特別不是滋味，那叫一咬牙切齒。
她表面上沒什麼，但心裡那些個想法，陸擎還能不清楚，笑了笑，伸手攬住她的腰，落落大方而又鄭重地宣佈。「她是我未婚妻！」
林葭先是意外了一下，然後分外有面子，腰桿兒立即挺得筆直。看她們，都是帶著睥睨的，驕傲得像只孔雀。
女店員們互相使了個眼色，暗想，陸總的眼光也太……一般了吧！那麼多妖艷的美人不選，卻選了朵不起眼的小白蓮。雖說她長得是漂亮，但站在陸擎這樣的男人身邊，始終覺得有差距。當然，她們打死也不肯承認，她小鳥依人地站在他身邊，倒也般配。
心裡不爽歸不爽，都是有眼力勁兒的，立即擠出了最最燦爛的笑容。「原來是您的未婚妻，真是抱歉，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這邊請！」
陸擎側過身子，在林葭耳旁道：「怎麼？解氣了吧？」
她「嗯哼」了聲，得瑟著呢！
新一季的襯衫以灰色系為主，成熟穩重，但林葭選了一件水藍色的，放在陸擎身前比劃了一下，點點頭。「這個顏色，挺襯你的！你之前那些太暗淡深沉了些，偶爾換換風格也不錯，顏色更出挑！」
「好，聽你的！」
林葭又給陸擎選了一件灰色針織衫，「天氣有點涼了，這個時候穿針織衫最合適，不冷也不熱！」
陸擎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寶貝真貼心！」
女店員們那叫一羨慕嫉妒恨，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只恨麻雀變鳳凰的不是自己，老天太不公平！
陸擎進去試衣服後，她們慇勤地招呼林葭，一個勁道歉，她也就「大人有大量」，不在意地笑道「沒關係」！
很快陸擎換上了襯衫，走出來，立即引來一陣低呼。他對著全身鏡，整理袖口，姿態利落而瀟灑。經過歲月的磨練，褪去了年輕男孩的青澀，沉澱出了男人的沉穩與霸氣。水藍色襯衫，細節極盡奢華，每一處針腳和剪裁都是為他量身定做，襯托出他健碩的身材。又或者說，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無論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襯得更加尊貴優雅。
林葭也忍不住在心裡感歎，陸擎這一類人的存在，就是用來提醒世人老天的不公平。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天子驕子，原本就贏在起跑線上，足夠遭人妒恨。更別提老天還給了他一流的頭腦，俊美的皮囊，黃金比例的身材。天生是帶著光環的，連眼角眉梢都閃爍著光芒。
她上前，替他整理衣領。
陸擎低下頭來，臉與她貼得很近，睫毛長長的，低頭看她的時候就愈發漂亮。「我喜歡你替我穿衣服，窩心！」
她一笑，調侃他。「這不是秘書該做的嗎？」
「剛剛那樣還不夠解氣？」他又去親她的耳朵，呼吸**。「要不我調你當我小蜜，一天二十四小時『貼身』」他特別強調這兩個字的發音，「服務我？」
她嬌笑著推了他一把，耳根發燙。「沒個正經！」
「你穿這個顏色很好看，很襯你膚色！」
「我穿什麼不好看？」他的目光又深沉了一份，灼灼然道：「我不穿的時候，最好看，你是知道的！」
「唉……」林葭下意識望了眼女店員，「被人聽到不好！你再這樣，以後不陪你買衣服了！」
「不捨得不陪我……」
「別鬧！」兩人情到濃時，一下就忘了場合，你儂我儂的，貼著耳朵說話，都快把女店員們肉麻死了，酸死了。那可是陸擎啊，京都最有錢有勢的男人，居然也會像一個陷入蜜運的普通男人一樣打情罵俏？太不可思議了！簡直要嫉妒死她們啊！
兩人笑鬧了一陣，陸擎又換了針織衫出來，少了襯衫的正式嚴肅，整個人的氣勢柔和了幾分，乾淨清爽，優雅無匹，就像是從畫報中走出來的貴公子，看得林葭柔情萬千。「人長得帥，真是穿什麼都好看！」
「是寶貝挑的好！以後我的衣服都由你來選，我說的是，一輩子！」目光深情款款，要將人融化了。林葭心裡一暖，低低「嗯！」了聲，無形中是一種承諾。
這個時候，幾米外傳來一聲，「阮少，您來了！」
她像是能感應到些什麼，轉頭望去，門口俊美的男人，正是阮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