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劉家往事 文 / 江湖老鳥
1934年2月，農曆的除夕夜，大雪初停。
到處張燈結綵的，一片熱鬧的景象，頗有一番盛世的景象。杭州大家劉家也不例外，只是劉家其熱鬧程度比之尋常百姓家更多了一份熱鬧。
「聽說三少爺回來了！」一個婢女對另一個婢女說道。
「什麼？三少爺回來了？！」一聽說這個話題，劉家大院的下人們頓時活躍了起來。
這劉三少爺離家八年了，當初為逃婚而離家出走，現在居然回來了！還扛了將軍頭銜回來！
雖然大家明面不說，但大伙心裡都清楚，這劉三少爺是為了逃婚的。
劉建輝回來了，劉家三少爺回來了，而且是扛著一顆閃閃的金星回來的，跟著他的，有一個排的衛兵，五十多號人呢。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滿杭州。
自然而然也傳到了文家大小姐的耳朵裡，文欣的心裡是五味雜陳。
她很矛盾，既希望他回來，又不希望他回來。八年前，那一年他16歲，她15歲。在這個情竇初開的季節裡，她被他的才華所深深吸引，便一發不可自拔，儘管他與她有婚約在身，是命中注定，但她仍舊愛他如命。
八年前，他卻逃婚了。因為等她到18歲，他們的家族就會為他們舉行大婚，他不願意，也不滿足只做一個富家少爺。他曾說過，雄鷹應該翱翔於長空，而不是囚禁於牢籠之中。
他走了，把她傷了個滿心痕跡。
劉家找了他很久，未曾找到。如果不是北伐戰爭時，他因立下大功而被登上報紙，她幾乎認為他會死了，兵荒馬亂，究竟是誰亂了誰的浮生？
北伐戰爭過去了、中原大戰亦走過了，四次剿匪戰役也沒要走他的命，如今他回來了，還成了個將軍，怎麼不把女兒心激得微波蕩漾呢？
此時的劉三少爺正騎著一匹快馬，飛快地奔進杭州城，而他的後邊，還有五十匹快馬，是清一色的中央軍。
由於時間已過去許久，原來的記憶逐漸淡薄了。而此時又是三十年代的杭州，劉建輝根本就不知道劉家大院在哪裡。
騎馬慢步走近一個姑娘，劉建輝問道：「姑娘，劉家大宅怎麼走？哦，是劉渾家的大宅。」
「哦，軍爺，在城西。」姑娘說道，她看著劉建輝的俊臉，總感覺有些熟悉。
那姑娘拿著一些胭脂之類的東西，但衣著很普通。很顯然是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婢女之類的。
「那城西怎麼走？」劉建輝問道。
「在這邊過去，直到看見了盛京米行，再左轉再一直走就到城西了。」姑娘說道。
小荷總感覺眼前的這個威風的年輕軍官她似乎在哪見過，眼前的這個軍官雖然很帥氣，但還沒有讓她發花癡的地步呢。
「謝了，姑娘。」說完之後，劉建輝便策馬離去，隨行的五十個士兵也跟著離去，踏起了一陣碎雪，好一個威風的年輕人！
劉建輝離去之後，小荷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想，這人到底是誰？為何如此眼熟？
小荷想著想著，腦袋忽然靈光一閃，她想起來了。
是劉三少爺，是那個讓小姐傷心了好久的劉三少爺！不行，我得馬上回去告訴小姐。小荷想罷，腳步便加快了兩步。
劉建輝勒馬停在了劉家大院門口，此時劉家大院的門口燈籠已經點上，夜幕將近。
劉建輝翻身下馬，敲起了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約三十歲的少婦，少婦一開門，就看見一個個年輕俊朗的軍官，有些眼熟，但又不太確定。於是問道：「您找誰？」
「回去跟老爺子說一聲，就說是老三回來了。」劉建輝道。
少婦一聽劉建輝的話，眼睛馬上就亮了起來，開了大門，道：「老三你可回來了，差不多近十年不見了，你看大嫂我快認不出來了。趕緊進來。」
劉建輝一聽這話，就知道了，她是大嫂陸湘舞。
「大嫂，還要麻煩你，幫叫下人幫揎一下這些馬匹。我馬上進去見一下，老爺子。」劉建輝道，他可是這劉家的三少爺，也是這劉家的主人之一，自然不需要太客氣。
「好咧。」陸湘舞應了一聲之後，就轉身進去叫下人了，「永福，永福，趕緊地，叫幾個人出來揎一下馬匹，三少爺回來了……」
「把馬匹交給他們吧。你們隨我進來。」劉建輝淡然道。
「是，長官。」士兵們立正道。
不一會兒，下人就把馬匹牽走了，劉建輝走進大院裡，身後的士兵排成兩排跟著進來，看起來確實有些威風。
得到下人通報的劉老爺子早就在大堂等他了，只為了早些見到這離家八年多的孩子，看看他是都有了些什麼變化。儘管劉渾知道劉建輝在哪兒，也知道他在幹什麼，但劉渾還是忍不住激動的心情。
劉家老大劉建齊在杭州警備司令部擔任副司令；劉家老二劉建光在杭州經營劉家的生意，這兩個兒子幾乎天天在劉渾的身邊，唯獨這劉家老三劉建輝獨自在外，劉渾曾經也是個軍人，他知道劉建輝能走到今天這個位子有多不容易，儘管有何應欽的提攜，但如果沒有他自己的出生入死，何應欽又怎會看重他呢？以何應欽的眼光，會看中一個草包？
都說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但對於父親來說，又何嘗不是？
來到大堂的，不僅有劉渾，還有劉渾續絃的夫人張淑英。還有劉建輝的大哥——杭州警備副司令劉建齊，而老二則還在店裡忙著，所以尚未回來。
「三少爺，你可回來了。我是旺福啊！」劉家下人旺福跑到劉建輝身邊，卻發現劉建輝的眼神很陌生，似乎不認識一般，冷冷的，讓劉旺福不禁一陣心涼——難道三少爺忘記了麼？
「哦。」劉建輝應了一聲，然後繼續前往劉家大宅的大堂。他確實是不記得這個人了，記憶裡並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進入大堂，劉建輝看見了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在這等待，這男人顯得有些蒼老，因為他的右腳是殘廢的，駐著一根枴杖。劉建輝覺得這人很眼熟，似乎有一絲親切。
「逆子，你還捨得回來？」老人道。
他旁邊的中年美婦拉了拉他，輕聲道：「三兒好不容易才回來，你凶他幹嘛？」
對於劉渾的激動，劉建輝則很平靜。他已經知道了，眼前的這位應該就是自己身體以前的主人的父親——劉渾劉敬汝了。
老爺子有些激動，一瘸一拐地走近劉建輝，走手扶著劉建輝的肩膀，嘴唇有些顫抖地說道：「八年了，八年前你偷偷地離開了劉家，你知道嗎？你和你母親是多擔心你。」
「爹，我錯了。」劉建輝安慰道，以前的劉建輝闖出來的黑鍋只能由他李少鵬來填，誰讓他佔據了這個身體呢？
「回來就好，爹知道你在外面受了不少苦。不依托家裡的一絲力量能有今天的成績，爹為你驕傲。好啊，好啊！」劉渾一邊說一邊捏著劉建輝的手臂，似乎是想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少塊肉之類。
「爹，咱們等下再說吧！你看我帶來的那些兵……」
「這個簡單。永福，你去安排一下吧！」劉渾吩咐管家劉永福道。
永福唯唯諾諾著出去了。
永福今年也五十好幾了，來劉家也有三十多年了，可以說他是看著劉家是一步一步如何崛起的，也看著劉家的這三兄弟長大的。
三十多年前，也就是永福剛來到劉家的時候，劉家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大戶人家，比起現在的杭州望族這個稱號還只是一個夢想。那時，劉家出了兩個奇才，是那時的大少爺劉浪和二少爺劉渾。
當時，誰都認為劉家不可能崛起了，因為劉家的大少爺劉浪是個敗家子，只愛好結交一些不得意的讀書人；而劉家二少爺劉渾則喜歡把玩槍械，對經商並不感興趣。劉家兩個少爺都愛好於聲色犬馬之中，劉家還有可能崛起嗎？
劉永福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他可以說是見證了劉家的發家史。
那時候，還是清朝的統治。但清朝亂像已生，各地起義不斷，兵荒馬亂，人心惶惶不安。
劉家在杭州的崛起來源於一個機遇，而這一個機遇既造就了劉家的崛起，也讓劉家幾乎遭遇了滅頂之災。
二十多年前，劉浪，當時的劉家大少，收容了一個人，一個當時清政府的頭號通緝犯，是誰，劉永福並不知道，只知道，那人姓孫。
在劉永福的記憶中，那位孫先生剛走後一個月，清兵就上門了，說是窩藏罪犯，把劉老太爺和劉大少爺都抓走了。而當時的劉二少爺劉渾與他則躲在地窖裡則逃過一劫。三天後，劉家的一家老小在杭州的街頭被清兵砍了頭。
那一夜劉渾幾乎一夜變得成熟起來，整個人幾乎都變了，劉渾選擇了逃離杭州，而劉永福則在當地娶妻生子。
七年後，劉渾回來了。劉渾回來的時候還帶著一個團。
劉渾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當眾將當初下令砍殺劉氏一族的知府砍了腦袋，一時間整個杭州都傳滿了關於劉渾的傳說，劉家崛起了！
劉渾重新要回了在杭州的祖屋，當初逃過一劫的劉永福也回來了。那時候的劉永福也知道二少爺在外邊受了不少苦，那一次起，劉永福便成了劉家的大管家。
劉渾那時候已經是北洋軍的團長了，奉命駐守杭州。
在劉渾駐守杭州的這段時間，劉渾娶了老婆（也就是劉建輝的生母），他的老婆也算爭氣，給他陸續生了三個大胖小子，只不過是生劉建輝時難產，走了。
而此時的劉渾的夫人，張雅枝張夫人則是後來續絃的。劉家也逐漸成了杭州第一大家。後來，劉渾的那個團編入了北洋第三師吳佩孚吳子玉的麾下，在一次戰鬥中，劉渾立下大功，吳佩孚把他提拔為第一混成旅旅長，但是劉渾的腿也廢了，劉渾向吳子玉提出來回家養病。
作為吳子玉手下的頭號悍將，回到杭州以後，孫傳芳也是對他禮敬三分的，漢子，總是容易讓人產生敬佩。劉家在杭州的地位絲毫不減當年他擔任杭州守備司令的時候。
吳佩孚垮台以後，當年的那位孫先生出現了，他說他叫孫中山。也因為如此，劉老爺子在浙江都具有很大的影響力。
此次劉建輝的回來讓劉永福似乎看到了當年劉渾回來時的威風場景。
劉三少爺會再續當年劉老爺子劉渾當年的威風嗎？這是劉永福非常期待的場景。
以前的劉建輝當然知道劉家的這一切是劉渾一點一滴用命打拼出來的，如果是現在的劉建輝知道，也定會佩服萬分，這就是當年的劉老爺子，會怎麼想呢？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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