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嶄露頭角之卷 第142章 迂腐與莽撞 文 / 楊東方
地上乾枯竹葉被人踩踏的聲音在寂靜的竹林內異常清晰，正在盤膝練功的莫惜離心中一動，睜開眼睛，悠然道：「你現在跑來做甚？」
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楊東方知道怪人已經發現了自己，可惜他沒有這一個傳聲功夫，只好高聲喊道：「前輩，我馬上要走了，現在是來向您辭行的！」
林內沉默了半晌，才又傳出來一個蕭索的聲音，「你既然已經準備走了，還特地跑來找我做什麼？」
說話之間，楊東方又往前進了幾步，聽到莫惜離的話，知道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連忙急聲道：「我想請教前輩要找的人的名字，還有要找什麼樣的東西，我好幫前輩多加留意，還望前輩賜見。」
又是一陣沉默，這次沉默的時間明顯比上次要長，楊東方忐忑不安地走了幾步，正好站到紫竹林邊上，停了下來。
良久，裡面傳來一聲悠悠的輕歎，「進來吧，一直往前走，不用轉彎。」
楊東方依照吩咐，往前尋去，不多時就看見地上盤坐的人影。
還沒等他開口，莫惜離就傲然道：「我莫惜離一生被人尊重過，被人崇拜過，被人怨恨過，也被人陷害過，可是從來都沒有被人可憐過，以往身邊的人不是敬我，愛我，就是怕我，恨我。而你，是第一個可憐我的人！」
楊東方愣了一愣，急忙擺手道：「不是的，前輩，我並不是可憐前輩才答應幫忙的，前輩武功高強，我敬前輩都還來不及呢！」
「那你為何不願學習我的功夫？」莫惜離盯著楊東方的眼睛，「莫非你也和他們一樣，有門戶之見，認為我所習的都是魔道絕學，不屑習之？」
這可越扯越遠了，楊東方搖了搖頭，解釋道：「我離家已經有好幾天了，家裡父母肯定非常擔心，現在終於可以離開這裡，所以我希望能夠早日讓父母安心下來，並非是有意不學前輩的功夫。」
莫惜離沉吟了一下道：「既是如此，我也不難為你，可是我平生只欠過一人之情，這惟有的一次卻是讓我至今也沒有還上，也再不想欠任何人情，你既然幫我做事，那麼作為交換，我也必須得有所回報，你儘管在我這裡留上三天，待我把幾門得意的武功要決傳授給你，至於修不修煉，最後修煉到什麼地步，都看你自己了。」
楊東方正準備推辭，莫惜離冷哼了一聲，把他滿肚子的推辭都逼了回去，想了想，三天時間倒也還等得，只好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天意閣二樓書房內，莫思算慢條斯理地飲了口茶，恍惚了一會，才對著面前垂手而立的霍清明道：「那小傢伙現在在什麼地方？」
霍清明餘怒猶未熄滅，不過臉色卻已經好看了許多，聽到莫思算問詢，他連忙答道：「算他還有良心，跑去紫竹林禁區了，現在還沒出來！」
莫思算的眼睛越過霍清明身後的窗子，向紫竹林方向投去，口中淡淡地道：「受人之托能忠人之事，在現在已經實屬難得，我們不必過分苛求，他畢竟剛剛接觸武林，對於家族的這份傳承千年的榮耀不能理解，也是正常，你也不必因為此事就一味將他否定。」
霍清明心中一緊，點頭應道：「老爺子說得是，說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那種漫不經心的樣子，我心裡就忍不住惱火！」
莫思算把眼光從窗外收了回來，對著霍清明微笑道：「清明，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
霍清明想了想，欲言又止。
莫思算伸手虛虛一按，霍清明頓時感覺一道大力將他往前扯去，不由自主地運起真氣，向後掙離，大力卻突然消失無影，這股往後掙的力道不但沒起到作用，反而讓他自己接連退了三四步。
抬起頭，茫然地看著莫思算，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
莫思算忽地笑了起來，「你就是做什麼事情都太認真，就像一根時時緊繃的弦，稍有異動，就會做出反應。認真並不是壞事，但是做人，還是要時刻學會放鬆才好，永遠緊繃的弦射不出雷霆閃電般的箭，學會一些漫不經心的心態，學會一些自我調劑的手段，學會享受生活的方法，才能積蓄更多的能量，在需要的時候更加猛烈地釋放出來。」
霍清明若有所思地想了會，卻仍然有些不能理解，為何認真就不能積蓄能量。
莫思算心情顯然不錯，耐著性子解釋道：「你剛才去了這麼久，想必肯定是去把給小傢伙指錯路的弟子責罰了一頓吧！」看見霍清明點頭，他繼續道：「其實偶爾出點這樣的小差錯也沒有什麼不好，你難道不覺得長老院缺乏點生氣嗎？所以勸舒長老當時讓你以後別拿請憐花令這種事情去勞煩他們，楊東方這次雖然是被騙誤闖長老院，但是你看看長老們不也是很開心嗎？長期跟一群知根知底的長老們在一起，時間長了，生活也會乏味不是？」
霍清明恍然，難怪那些個長老當時笑得那麼燦爛，想到這裡，他心念一動，試探著問道：「那要不，以後每隔一段時間就出現一兩次這樣的事件？」
莫思算徹底無語，頓了半天，才大罵道：「你真是個木頭疙瘩，知道什麼叫偶然嗎？給我滾出去！」
霍清明前腳灰溜溜地出去，方明武後腳就急沖沖地跑了進來。
莫思算皺了皺眉，暗忖這迂腐的也太迂腐，莽撞的也太莽撞，不禁為莫家未來的發展大是搖頭，好在這個事情將來還輪不到他來頭疼，也許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
「明武，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學學人家清明，把平時的計劃做好，一步步來，有些事情急也沒用！」還未走遠的霍清明聽到這句話，一個趔趄，差點摔下樓去，莫思算這才悠悠問了一句，「什麼事這麼風風火火的？」
方明武苦笑了一下，「小師妹追查到我在新風所使用的賬號，現在已經趕回來了，最遲估計明天早上就到。」
此言一出，莫思算也不禁嚇了一跳，若真等莫冰然回來，那麼他的計劃十有**得破產，忍不住恚怒道：「你做事也太不謹慎，怎麼會被小冰然追到你的賬號？」
方明武鬱悶地抗議道：「老爺子您當時看了小師妹和東方小子的舞後，還專門給我通訊說我做得很對來著！」
莫思算頓時啞然，半晌才蠻不講理地道：「我有叫你拿那麼顯眼的賬號付款嗎？」
秀才遇見兵，方明武斷了爭執的念頭，急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莫思算負著手在房間裡踱了兩圈，方才沉聲道：「發佈家族公告，就說那小子擅闖長老院，被勸舒長老追責下來，現在畏罪潛逃了！」
「擅擅闖長老院？」方明武顯然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張大了嘴巴囈語道：「他不是應該在禁區嗎？」
莫思算白了他一眼，他也太不觀事了，這麼大一件事竟然都不知道，早在剛才行見長老回去之時，就已經在整個莫家傳遍了，儼然就像一明星一偶像，處處都有狗仔隊跟著。
方明武陡然想起把楊東方帶回來的時候，被他莫名其妙地衝開了穴道，當時著實把他打擊了一頓，後來還專門向莫輕言請教了半天點穴的功夫。
所以他立即探問道：「難道是他自行衝開了穴道跑了出來？」
點了點頭，莫思算補充道：「出來之後又一頭扎進長老院，先是當著勸君長老的面說他老，氣得勸君長老跟他動起手來，最後自罰面壁；後來被勸舒長老抓起來關到書房，沒想到又被他衝開穴道，臨跑之前還在勸舒長老最得意的秋山問道圖上面加了一隻尖嘴狐狸，把勸舒長老也氣得不輕，現在全家族通緝這小子。」
莫思算自有他的信息渠道，行見長老走後不久，一份密報就送了上來，上面詳細記錄了，楊東方走後勸舒長老書房裡傳出的慘叫，之後勸舒長老就提著一個長長的包裹，偷偷地潛入一片竹林之中，黛玉葬花似的把包裹小心翼翼地埋了起來，一面埋還一面嘟囔「臭小子，別讓我再看到你！」，卻不知這一切都被竹上的電子眼記錄得一清二楚，一幹好事的長老等他離開之後就把包裹取出，然後就看到秋山問道圖上那只活靈活現的狐狸，沒過盞茶時間整個長老院就都知道了，虧得勸舒長老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自欺欺人地重新畫了一幅掛了上去。當時看到這個消息，讓莫思算差點沒笑翻了，直到現在講到這個事情的時候，他的嘴角都還忍不住往上勾！
在莫家呆了幾十年的方明武自然知道勸舒長老和勸君長老的地位，駭然道：「他也太大膽了吧！」
莫思算點了點頭，強調道：「膽大包天，所以小冰然回來可怨不到我們頭上，要怪就怪那小子自己不爭氣，惹到兩位資歷最老的長老，現在被逼跑路，至於跑到哪裡，我們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