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9章 連環 文 / 公子緞

    穆浮卻沒料他會這樣回答。不是說古代女人都不能上街的嗎？何況他們倆一個皇帝一個宮妃，出宮遊玩那更是難上加難。雖然也有康熙出巡，乾隆幾下江南的說法，但是穆浮瞧著這四四方方的宮牆跟彷彿被定格鑲嵌在那裡的藍天，還是沒由來的覺得出宮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他既然都這麼說了，人都說皇帝說話那是進口一言，比駟馬難追還駟馬難追，何況穆浮這個時候也不會蠢到掃他的幸。可拜託，能讓皇帝答應帶你出宮，那是多少人等都等不來的榮耀。

    「娘娘，趙小媛來了。」

    「請她進來。」

    趙小媛跟路嬪最近來的都很勤。就跟皇后每次賞東西下來是一個道理，每次何崢一來，趙小媛跟路嬪總要來一個，有時候還是兩個一起來。來了也呆不多久，托詞也都是散步路過順便進來看看。肯定也是怕呆久了惹人煩，不如就露個面，在何崢面前刷刷存在感。不過每次過來她們倒也不往何崢那邊靠，淨跟自己拉家常，然後就是些姐姐妹妹同舟共濟那樣的漂亮話，路嬪還好，每次趙小媛一來，必要表現的跟自己多相見恨晚好的恨不得同穿一條褲子似的。畢竟嘛，路嬪是個古代人，不像是趙小媛，她表達感情的功力要比路嬪強上很多。

    趙小媛這個人，怎麼說呢，最開始穆浮不喜歡她，但是相處久了，兩個人又沒有多大的利害關係，自然也就沒差到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今天趙小媛還是化了很淡很淡的妝，但是穿的是寶藍色的襖子，上面還繡了很多梨花，細細密密，看上去十分典雅。她也托生了副好皮囊。

    「不知道皇上也在。」

    趙小媛先見了禮，之後很是客氣的說。

    「沒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穆浮覺得這個梗就要被自己玩壞了，不過沒所謂，這年頭，不玩梗難道玩自己不成。趙小媛不明白穆浮的意思，畢竟她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容易多想，還以為她話裡有話，臉上便也露出惶惑的表情。其實她每個表情都是拿捏好分寸了的，這樣做自然是為了看起來格外漂亮些，不過穆浮就覺得她活得累。

    何崢玩著扳指，大概也覺得兩個女人聊天，他一個人坐在那也沒意思，就說：「朕去你書房瞧瞧。」

    兩個人按規矩站起來行禮，何崢倒沒跟她們客氣，很是自然的笑納了。封建遺毒，封建遺毒啊。穆浮在心裡歎道。

    何崢一走，趙小媛本來惶惑的臉上就顯得更惶惑了。

    見趙小媛這個表情，穆浮覺得挺逗。趙小媛並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卻不知道怎麼養成這樣的性格，不過本來就不是朋友，穆浮也不準備開導她。可憐趙小媛，因為位分不夠，每次過來都是頂著風冒著寒，回回過來，雖不至於惹何崢厭煩，卻也得不著他的青眼。在之前那個世界她從來都是眾星捧月，只因她有著那個時代女人鮮有的文靜溫柔，加上一副好皮囊，怎麼到了如今……她心中暗暗惱恨，瞧著穆浮的眼神卻更是平靜和善。

    「披香殿裡焚的是什麼香，怎麼這麼好聞。」

    「我也不知道，柳綠調出來的，你覺得好聞就讓她再調一份給你帶回去就是。」

    趙小媛自然笑納。她雖不太會對付別人，但至少會對付穆浮。穆浮跟她從前遇見的那些女孩子沒什麼兩樣，不太會耍心眼，有時候個性過於坦白，明明是滿大街都見得到的性格，怎麼到了這裡還成了稀罕物。

    「皇上不喜歡人穿的太亮，也不喜歡暗色。他好像喜歡藕粉，鵝黃一樣的顏色。」

    趙小媛揣度穆浮的時候，穆浮也在心裡暗暗揣度著趙小媛。見趙小媛突然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恢復平靜。又聽她問了一句是嗎？穆浮便覺得更是好笑。穆浮今天穿的就是亮色，雖說不算太鮮亮，但跟她說的那藕粉鵝黃相差甚遠，如果皇上喜歡，穆浮為什麼不那麼穿？

    有時候穆浮真想跟她說一句，你我好歹也算半個同鄉，我倆聊聊從前的風土人情聊聊周傑倫聊聊高考再聊聊感情史不是很好嗎？

    「謝昭儀提點。」

    這麼客氣。

    兩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會話，走之前趙小媛跟穆浮說：「我朝慣例，大年初一是要請德高望重的道士來宮裡驅邪的。我非身在高位，自然不指望道士過去，到時候若有人來你的披香殿，你可千萬小心。」

    瞧著趙小媛真誠的眼神，穆浮心裡一軟，但隨即又起了警惕之心。

    「我也謝謝你提點。」

    「昭儀客氣了。」

    她聲音低軟，脖子細，臉又白。就這時候，趙小媛目光與殿中一人相碰，那人對她微微頜首，趙小媛的笑意便也更深。

    趙小媛走後，穆浮便覺得有些疲，但因為何崢還在，也不好回去困著，只好隻身去書房找他。其實穆浮繁體字還沒認完全，而且穿過來之後她才發現，其實古代人有很多字，別說認了，真是複雜的念都不會念。穆浮書房的書大部分都是擺設，一是為了增添一下情調，二是因為穆浮確實喜歡書，雖說她看不懂。不過還好這身體的原主人之前是個庶女，爹又不靠譜，所以本來識字也不多，不然鬧不好還真會穿幫。

    「皇上瞧什麼呢？」

    穆浮進來一會兒了，不過因為背對著他，而且又沒讓人通傳，何崢自然也就沒發現。

    聽見她的聲音，他回過頭來，手裡還拿著書卷，如果說他不是皇帝，雖然氣質英武了些，也有不怒自威的那種氣場，但穆浮還是會覺得他是個書生。白衣飄飄神馬的，最讓人浮想聯翩了。

    「看你在上面寫得註解，這一句，完全……不明覺厲是什麼意思？」

    「額……就是……瞧不明白的意思。」

    因為她字寫得歪歪扭扭，何崢念出來也是辛苦，而且這麼詼諧的詞被他念的這麼正經，她心裡已經樂的快撐不住了，卻依舊還要保持鎮靜。即使現在關係破冰，也還是不能御前失儀啊。

    何崢很是正經的點了點頭。

    她真想笑，真的。

    就在穆浮在笑跟不笑之間做心理鬥爭的時候，她突然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朕去瞧瞧皇后。」

    何崢冷不防的說道。

    生氣了？穆浮心裡一緊。即使緊張，也是失落。要擱現代，你男朋友突然跟你來一句，那誰誰，我去看看那誰誰誰，你八成是要發脾氣的。但穆浮很快認清了事實，首先，這人不是你男朋友，雖然你們倆現在挺曖昧的，但你本來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按他們這裡的說法，就是你那是有幸得皇上愛重，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其次，就算你倆現在有了感情，一個妻妾成群的男人，你跟他說，你眼睛心裡都只能有我一個，按他們的思維，你這話一說出口，就是婦德有失分分鐘要被打入冷宮了。

    她雖然沒後宮裡頭那些女人的高段位，但腦子還是夠用的。於是穆浮很快就把心態調整好，帶著一張笑的跟朵向日葵似的臉對何崢說：「臣妾送送皇上。」

    「不必，朕瞧你像是困了，回去歇著吧。」

    難道是因為覺得自己在他面前打呵欠所以覺得自己不尊重從而惱了自己嗎？但看何崢的表情又是不像，也是，男人嘛，不管哪個年代，都不像女人那麼斤斤計較，而且又不是原則上的錯誤。

    於是她也就沒再跟何崢客氣。而是點了點頭說：「那臣妾總要跟皇上一起出書房才是。」

    她沒送何崢，倒惹來柳綠一陣說。在柳綠看來，既然娘娘如今得幸於皇上，自然不能拿喬拿的太厲害，要知道先前的哪位主子，就是自己把自己作失寵了的，當然了，她可萬萬不是詛咒娘娘失寵。

    看柳綠說話說不利落，又偏要跟自己一再解釋，穆浮終於撐不住笑了出來。

    「是不是奴婢又說錯了什麼？」

    柳綠扁扁嘴，她本來就不是太會說話，以前在穆府的時候人們都說，笨主子使笨奴婢，天造地設；她笨嘴拙舌，但好歹娘娘現在是又機靈又會說話，自己可不能拖了娘娘的後腿。

    「沒沒沒，我最最喜歡你這性子。」

    穆浮好言安撫道。

    那廂，那人沉著臉聽著宮婢的稟報，心裡七上八下的，但還是對那宮女道：「你做得好，等這個年過完，本宮就安排你出宮。」

    那宮女忙不迭的磕頭謝恩，那人揮揮手，又說：「你快回去吧，出來久了難免令人起疑。」

    那宮女是從暗門走的，而她走後，那人還坐在房中，微微蹙著眉，有跟她的貼身婆子說：「那些銀錢給趙小媛，堵她的嘴，再告訴她，好日子還在後頭。記住，別讓人瞧見你去她宮裡。」

    那婆子斂眉稱是，自取了銀錢出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