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59章 算計 文 / 公子緞
宮中人一多,自身的性格也漸漸隱藏在大環境中,但到了這種時候，主子失勢，自然會有人趁機渾水摸魚。這時候忠也好奸也好，老實也好狡詐也好，總是或多或少會露出馬腳的。
何崢才來一趟,穆浮回了大殿一瞧,只覺得這些侍立兩側的宮女都比往日裡要精神些。
因為王嬤嬤那邊還有事情要說，所以兩個人就相繼去了書房，柳綠一瞧,不甘心,也就跟著去了。穆浮本來就是不避諱柳綠的，柳綠總歸是個忠僕，而且跟這身體原主人的情分也著實不一般，本就不能把她當普通的奴婢對待。
王嬤嬤跟穆浮比劃了一個秦字，遂穆浮便去瞧柳綠，柳綠忐忑的點點頭，又道：「娘娘也曉得現在的景況，奴婢最近怕是不能見父兄了。」
穆浮點點頭，想來穆家人最近也是焦頭爛額，主子都如此，那些為奴為婢的怎麼還會跟從前一樣規規矩矩的一到日子就來探親呢。
之後王嬤嬤得了穆浮示意，又絮絮的將自己近些日子的懷疑盡數說完，又拿了證據出來，穆浮聽了也不惱怒，心中卻是想著，秦嬤嬤孤家寡人一個，又不是穆家家生子，她要那麼多錢做什麼。總之聽王嬤嬤說的，最近宮裡的茶水，小玩意，還有她許久不用的首飾都通通失竊，按宮中慣常的規矩，若是偷了東西，自然還有人幫著銷贓，分紅。
「抓賊，還是人贓並獲的好。」
如果就這樣隨便叫過來罵一頓再讓她交贓的話也沒什麼創意，而且除了錢，只怕也不會落著別的好處，所以不如先放一放。
王嬤嬤先是愣怔了片刻，不會也很快會過意來，又說：「娘娘說的也是。」
「仔細盯著她，若再有什麼異動，謀而後定。」
她說話間隨手撥了撥耳環，一晃一晃的，耳朵雖然也墜的疼，卻也著實好看。
王嬤嬤點了點頭稱是。
何崢替她撤了膳房的人，這動靜太大，面子也給的太足，本來門可羅雀的披香殿再度車水馬龍，不過也有人說了，皇上這樣做，面上是抬舉穆浮，實則是為了安撫皇后。皇后肚子漸漸大了，雖然沒人敢說皇后肚子裡的是男是女，但是也有眼睛毒辣的老嬤嬤橋了皇后，恭敬之下，卻是歎了又歎。
且說第二日小廚房來了新廚子，楊妃眼明心亮，既見披香殿那邊不如往日消沉，便也帶著許多吃食首飾過來了一趟。楊妃來訪之時，穆浮正在書房裡寫歪歪扭扭的字，墨香襲人，她雖穿著窄口修身的衣裳，卻還是怕墨水沾了衣服，放空之際，宮裡人卻踩著小步子跑進來，又帶著極是細軟的聲音道：「娘娘，楊妃娘娘正在正廳等著您呢。」
她聽了，拿筆的手微抖了抖，遂那一撇也變成了一個奇怪的收梢。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自打何崢來過，宮裡上下一掃頹靡，所以亦曉得自己又要重新面對皇后，重新面對楊妃。楊妃與皇后不同，一個外強中乾，一個卻是很不可測。她很快擱了筆，紙上墨還未干，眼角最後綿延過一抹黑色，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不曉得是因為最近緊閉宮門修身養性還是昨天何崢的過來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這次穆浮與楊妃面對面的時候，之前的那種緊張反而消失了。
「昭儀前些日子臥病，現在可好些了？」
「自打上次與娘娘聊完天，夜裡常常輾轉反側，久而久之，精神上才有些恍惚。()」
穆浮一邊說話，一邊拿餘光去瞧楊妃臉上的表情。任她機關算盡，總不能真是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果然楊妃神色裡露出笑意來，不是太明顯，而且很快也就被她臉上旁的表情取代了。
「妹妹原是為了那件事。早告訴妹妹不必庸人自擾，皇后娘娘那般仁慈，又怎麼會……」
穆浮目光炯炯的瞧著她，這般氣勢之下，沒成想楊妃的非但不曾示弱，臉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且道：「好在妹妹現在身子也好了，有些事情經不住想，想的多了，終歸是自己吃虧難受。」
穆浮淡淡一笑，又說：「還是姐姐待我好。」
楊妃先是愣怔，復又道：「是妹妹性子恪純惹人憐。」說著，兩個人也都相視笑出聲來，一副心照不宣，抑或心心相惜。穆浮很自然去低頭扶自己的簪子，只因這時候可以不去看任何人的眼睛，眼神放空，心裡卻莫名覺得疲倦。
兩人又說了許多，期間穆浮說道自己被皇后委以重任，又說怕自己做不好，幾番想推脫，楊妃假意勸了一陣，循循善誘，最終引得穆浮道：「不然這樣，我去與皇上說，讓那天選侍御的時候，姐姐代替我去也就罷了。」
穆浮眼睛不像之前睜的那樣大，反而會顯得楚楚可憐。
楊妃笑著搖了搖頭，又義正言辭的說：「這怎麼可以，皇后娘娘舉薦了你，皇上也答應了，哪裡有說改就改的道理。」
穆浮不信楊妃說的是真心話。
「姐姐就幫我一把吧，娘娘舉薦我實在是高看了我，她明明曉得我的性子，那樣場合，我怕是會又出些紕漏惹皇上生氣的。」
她神色間，透出絲絲的小意跟害怕來。
「姐姐。」
穆浮又顫巍巍的補了一句。
「好了。」
楊妃笑著握住她的手道：「我答應還不成。只是這樣的話，我總是不好開口跟皇后說的。」
「只要姐姐答應便好了，剩下的事情自有妹妹去辦。」
穆浮自然曉得楊妃在心裡罵她冤大頭。
「你呀。」
她淡淡笑著，手上卻自褪了個鐲子下來，道：「這是上好的綠松石。」
穆浮很大方的收了楊妃的禮，心想正好留個證據，免到時候得自己找她要還惹她起疑。
「姐姐這可是好東西，姐姐竟也捨得。」說著臉上也露出一副貪慕樣子，她這樣，倒讓楊妃更放心了。
「這有什麼捨不得的，到時候你座到我這個位置，自有大把的好東西等著你呢。」
楊妃言語間已經有些張狂了。但穆浮只是低頭，傻傻聽著，臉上露出一絲嚮往的笑容，楊妃瞧了，更是輕蔑。
待楊妃一走，小廚房那邊端了晚膳上來，穆浮吃了幾口覺得沒味道，也就讓人撤了。撤菜之後有宮人上前問她想用些什麼點心，她擺擺手，卻發現問話的人正是秦嬤嬤。她這些日子鮮少見人，因秦嬤嬤是皇后的人，是故不敢來她病床前多獻慇勤，總是點到為止也就夠了，畢竟前次在皇后宮中她亦是受了些驚嚇，連皇后之前的叮囑也悉數忘了個乾淨。
秦嬤嬤髮髻雖依舊是盤的一絲不苟，但臉色卻不如之前紅潤，烏青的眼圈與彷彿刻在臉上的皺紋，穆浮又多盯著她瞧了幾眼，秦嬤嬤彷彿是察覺穆浮瞧她，眼神也就有些躲閃。
「這些日子可苦了嬤嬤了。」
秦嬤嬤神色一驚，又很是惶然的說道不敢，不敢。
穆浮衝她笑了笑，轉而對柳綠說道：「你隨本宮去趟宣室殿。」
「娘娘不用轎子嗎？」
「不用了。」
她膚白，楊妃送的鐲子倒是很襯她，只是終歸是別人的東西。她低頭瞧了那鐲子一眼，眼波流轉，復又嫣然一笑。旁人瞧見，只以為她是喜歡這首飾，心中各有見解，卻也都緘口不言。
許久未出宮門，今日一步一步走下去。路過青石板鋪就的地，因挨著太液池，她看那青石板上遍地青苔，自覺往開走了兩步。
宣室殿門口的小太監見了穆浮，很是慇勤地道：「昭儀這是來見皇上的吧，奴這就去通傳。」
穆浮覺得自己已經許久未得外人的尊重，見那小太監這般慇勤，心裡也是暖洋洋的，於是也就笑道：「勞煩公公了。」
那小太監飛也般跑過去，又飛也般跑回來。宣室殿格局未變，宮女太監也沒有換，看來何崢這一個月雖說有些動作，但起碼也算心情穩定，不然這些下僕早已變作那被殃及的池魚。
「病好了？」
「皇上您真幽默。」
她見何崢心情似乎還好，又突然想到自己拿便宜爹還在監獄裡關著呢，自己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跟何崢打情罵俏，未免有不孝的嫌疑。想著想著臉上的笑容就凝在了臉上，自顧自的湊上去，又問：「皇上吃過沒有？」
何崢見她凝在臉上的笑容便已曉得她心中所想，也就不再逗她，便搖搖頭，又說：「今兒過來做什麼？」
看樣子，何崢雖然昨兒去瞧過她，但最近肯定是不會翻她牌子的，至於對皇后嘛，雖也留了足夠的體面，但必定不如從前。看來這次她那便宜爹犯的錯實在不小。
穆浮心中正揣度著怎麼開口，就見有小太監上來說：「皇上，周美人已經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犯了拖延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