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十八米深 重度妹控的尼桑 文 / 翳雪
另一頭，曲項天好笑地看著一直殘念盯著手中餅乾的某人，淡淡開口：「我們去哪裡。」
「去陰曹地府！」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後者不以為意地挑挑眉。
「別以為你那麼說就可以糊弄住我爸媽！等他們知道你究竟是什麼身份，肯定會懷疑你潛規則我！」事實上是，媽媽絕對已經知道了。
男人疏朗英俊的眉目間，頓時泛起幾分笑意，像是雲開霧散萬丈光芒，彷彿對她說的什麼十分滿意，閃得葉知郁心口漏跳了好幾拍。良久，曲項天這才不溫不火地開口：「既然是被潛規則，你就該懂得護短才對。」
葉知郁默了。
她家所在的地方處於n市的北邊，這片區域都是些老房子，家裡皆是當初各自家裡自己蓋的雙層房，配有院子，鄰里之間都很熟悉。據爸爸媽媽說，當初他們選擇住在這裡，是因為和翊哥哥的父母情誼甚深，在這裡蓋房子正好是兩家可以承受的經濟範圍之內，地下室還可以打通，周圍交通又便捷。誰知道翊哥哥的爸爸媽媽……
不知不覺，待她晃過神來，自己已經溜躂到了顧家門口。
「……這裡是……」
「這裡原本住的是爸媽的好朋友一家，這家人的兒子和我也是從小認識。不過，現在都已經不在了。」葉知郁一句話帶過，語氣卻分外沉重。
曲項天古怪地看了對方一眼，視線落在眼前的大門上。朱漆的大門已經剝落，看不見裡面的院子，卻莫名讓他覺得是那麼熟悉。
有長髮女人笑容溫柔地站在這裡，她的身後是夕陽血紅的光輝，浸著那份朦朧，整個人都美得不真實。
「小翊，快，爸爸已經回來啦，我們今天去葉叔叔家吃飯。」
「翊哥哥，我等你好久了。」
「我看小郁這麼喜歡小翊，我們乾脆以後當親家多好！」
「哈哈哈哈！！」
……
「喂！大白鵝你怎麼了！」
「喂！」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良久，回過神卻看見他臉色蒼白比她還難看，額角竟然在這十二月的天氣裡冒出了幾滴冷汗，顯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他在她面前可以變幻出任何一張臉，唯獨這副模樣，真真切切地將她嚇到了。
她的聲音壓過腦中不知名的對話，無視瘋狂跳動的心臟，暗暗調整了下呼吸，曲項天再次變回了那張面表情的模樣，只是再次看向朱漆大門的臉上，明顯浮現出疑惑的神情。
他一直知道自己丟失了一部分記憶，也從未刻意尋找。再珍貴，那都是屬於過去的東西，並不值得他耗費精力。而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隨著某人闖入生活，一些本該已經被埋葬的記憶卻又被重新喚起。他不覺得這是巧合，卻出於意料地在意。
也許，是時候動用手裡的資源好好查一查，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緩緩將這份心思按下，他對葉知郁道：「走吧，去別處逛逛。」
曲項天似乎對周圍的事情都興致勃勃，卻沒有再露出那種嚇人的表情。雖然他們一路上盡量挑人流少的地方，葉知郁還是被某人引來的爛桃花眼神殺了好幾次。偶爾遇上認識的熟人，看見曲項天，葉知郁總少不了解釋對方的身份，將近三個小時下來幾乎口乾舌燥。
太腕看了一下表，五點差五分，不知怎麼，葉知郁剛開始還惦記著回家，如今卻有些怕讓曲項天遇上哥哥。
敵暗我明，萬一哥哥做出點什麼，大白鵝毫無防備。
萬一……
登時無數個萬一從葉知郁腦中劃過，腳下的步子也變得越來越小。
曲項天只是察覺身邊人古怪，卻也沒有說什麼，耐著性子慢慢陪她磨。然而再長的路也終有走到頭的一天。兩人停在門前，葉知郁心中天人交戰，尤其在對方手指按上門鈴的時候，那個「不」字險些脫口而出。
「卡嚓。」
門的裡面，露出一張斯文俊秀的臉。來人穿著乾淨的白襯衫，牛仔褲勾勒出完美的線條，身材頎長，五官溫潤如玉，和葉爸爸幾分相似，上挑的狹長鳳眼中卻閃著冰雪般冷情的光芒。
「小郁，你們終於回來了。」那人扯出一抹怡然的笑容，眸中盈盈閃光，舉手投足見帶著幾分優雅的氣質，是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類型。
葉知郁下意識瞟了眼曲項天，乾笑兩聲：「哥哥。」
下一秒，對方直接走下樓梯，一把將她給摟進了懷裡。
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耳邊溫柔的吐納，葉知郁也伸手回抱對方，閉眼享受起這難得的時光。
「你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耳邊響起溫柔的調子，葉知郁卻明白其中所指，聽得不由心虛起來。這才想起來曲項天的存在，趕緊從自家哥哥懷中退了出來。
她剛要開口，卻見身旁的某人厲眸淡淡掃過地面，眼風所過之處，森森寒氣撲面而來。
葉知郁看得心頭一緊，這劍拔弩張的架勢……莫非是大白鵝察覺了什麼？
思及此處，葉知郁身體發僵，臉上的笑容都開始不自然起來。
「呃……這就是我哥哥，葉君殿。他很溫柔又有愛心，開了家私人寵物醫院，當獸醫。」葉知郁一番話下來，主要為的是轉移對方的注意力，卻不想身邊的空氣在她誇獎完葉君殿後，又冷了幾分。
於是情況有些詭異，白衣男子翩然而立，唇畔笑容風華絕代，另一旁五官硬朗深邃的男人則帶著凌厲的霸氣，眼神在空氣中交匯，葉知郁彷彿聽見了辟里啪啦的聲響。
就在這時，葉君殿向前一步，不著痕跡地將葉知郁護在身後，笑吟吟地伸出一隻手：「歡迎來家裡，妹夫。」
這話不知哪裡取悅了曲項天，炎帝大人微微挑眉，伸手象徵性地與對方碰了一下。
下一秒，高大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來到葉君殿身後，一把按住鴕鳥姑娘的纖腰，毫不客氣地將其給帶進自己懷裡。
葉君殿溫潤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詫異，繼而扯出笑容。他神色原本柔和散淡，但是這一笑之下，卻顯出微微的犀利。
「這裡站著總是我的怠慢，還請隨我進去。」
曲項天沉默著點了點頭，跟上前方的人進了房間。關上門，卻還是沒有放開懷中人的打算。葉知郁一陣彆扭，終於耐不住，壓著聲音斥責道：「大白鵝你又抽什麼風？」
「叫天哥。」
「……」葉知郁深覺自己想要和這廝溝通原本就是一件十分匪夷所思的設想。葉君殿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底深處卻冷得彷彿凝著一層冰霧。
葉知郁感受到了自家哥哥注視的目光，臉上一紅，吶吶出聲：「放、放手啦，哥哥看著呢。」
曲項天聞言皺眉，厲眸淡淡掃過前方，沒有看誰，卻帶著再明顯不過的挑釁意味。
葉君殿將在對方的舉動納入眼中，卻不置一詞，只是微笑著走開了。葉知郁也趁機推開了曲項天，垂眸看著自己腳尖，「我，我去廚房幫忙。」還不等對方說話，她已經一溜煙跑掉了。
曲項天自己坐到了沙發上拿起一本經濟雜誌，才看了一會兒身邊就又坐下了一個人，眼前茶几上放下了兩個裝滿水的玻璃杯。
「我們家小郁多虧你照顧了。」
曲項天掃過對方笑盈盈的眸，淡淡開口：「她是我的妻子，照顧她是我的責任。」
「我很好奇，」溫潤的唇畔凝著莫測的笑意，「不知道我家小郁，是怎麼遇上像你這麼好的男人的。」葉君殿伸手，修長白皙的指尖拿住晶瑩剔透的玻璃杯，竟一時間分不清哪一個才是藝術品。
「她出了交通事故被送去醫院搶救。正巧我有事情去醫院，遇上她吵著要出院。」說到這裡，曲項天停住了，而葉君殿也默契投來瞭然的目光：「竟然是一見鍾情。我家丫頭真是好福氣。」
「小郁這孩子頗為任性。小時候皮的要命，我這個做哥哥的頭疼好久，但也明白她是我的責任。小郁大是大非分得清楚，可是小詭計卻也不憚使，有的時候我也中招。」葉君殿說著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唇畔的笑容一派柔軟。
「小郁是我最寶貝的妹妹，如今就這麼被半路殺出的陌生男人搶走了。我總有些不甘心。剛剛還在想，如果我不只是她的哥哥就好了，這樣就能讓那丫頭一輩子留在我身邊。」溫潤的臉上是深不可測的笑意，淡淡的調子說得半真半假，幾分試探，話語間卻依稀染上了殺意。
葉君殿看向曲項天，想對方是聰明人，方才看來，他對自家妹妹的佔有慾大到讓他吃驚。如今他將話說到這個份上，這個男人會怎麼接。
讓他驚訝的是，對方臉上竟不見怒意，墨染的眸深不見底，好像宇宙盡頭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又似最高山巔永世不可攀附的冰雪。
「大白，咳，天哥，哥哥，吃飯了。」葉知郁解下圍裙，看見兩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氣氛十分詭異。心下有些不放心的同時，耳邊卻聽見曲項天不緊不慢幽幽飄來一句。
「只可惜你是。」
說罷對方便站了起來，經過她身邊時一把拉住她的手。寬厚的大掌包裹著她的小手，他的溫度也隨著肌膚一點點滲透到她的身體裡。彷彿有什麼，身體裡，因為他的溫度而鼓噪。
葉知郁抿著唇，壓下不可自抑上揚的嘴角，低著頭跟了上去。
被留下的葉君殿卻愣在那裡，唇邊的笑有些無奈。
是啊，只可惜他是，所以永遠只能做她的哥哥，看著別的男人從自己身邊帶走他。
那個男人，比他想像中的要沉得住氣。
果敢凌厲，深不可測，一針見血。這就是曲項天，曾經毀fbk半壁江山的男人。
唇畔的笑轉而玩味，男人頎長的身軀緩緩站起來，步履悠然地朝餐桌走去。
葉知郁一直任由對方將她拉到餐桌才發覺氣氛有些古怪。
抬頭一看，只見爸爸媽媽都笑著看著她，從身後來的哥哥淡定走過她身邊，掀起一陣風。
「小郁，吃飯時還膩歪會對消化不好。」
葉知郁一向皮薄，自家哥哥一本正經的調子卻當即讓她臉上燒了起來。相較於她的尷尬，身邊的男人倒是從容自在，還十分紳士地幫她拉開椅子，看著她坐下自己才跟著坐到她身邊。葉爸爸將這些都看在眼裡，臉上不由浮現出欣慰的笑意。
「來來來，別愣著了，吃飯。項天你嘗嘗這道薑花炒芥蘭，肯定合你口味。」葉媽媽笑著招呼，心中卻心情複雜。
世界真是小，沒想到最後小郁還是嫁給了小翊，而然這兩人卻又皆是對此毫無所知。這大約就是緣分了。只是小翊如今是這樣的身份，那兩人之後的路定是少不了還要吃些苦頭。
葉知郁看著葉媽媽出神的模樣，不禁皺眉。剛才她在廚房幫忙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媽媽似乎心事重重，卻什麼也沒問。
或許是因為她這婚結的，確實敏感了些。媽媽即使什麼都知道又擔心她，卻也無從開口。她不說，她也不能說。
墨染的黑眸沒有忽略身邊人眼中的那抹沒有來的黯然，劍眉微微一蹙，一筷子菜被夾進了葉知郁碗裡，隨後耳邊響起某人刻意壓低的嗓音：「吃飯時想亂七八糟的事情，才是真的會消化不良。」
葉知郁聞言愣了一下，自然領會了對方用意，又有些吃驚。輕輕嗯了一聲，心頭劃過一道暖流。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總是能輕易察覺她脆弱的時候，然後不動聲色地成為支撐她的力量。
自從綁架之後，她一直告訴自己，身為棋子要守住自己的心。可是他……
這個男人太容易看穿她，在他面前，她彷彿注定失守。
葉君殿沉默著將一切收入眼底，溫潤的眸中是看不透的情緒。
各人各有心事，飯卻還是吃得溫馨。飯後，葉知郁幫媽媽收拾桌子，葉爸爸得知曲項天會下象棋，硬是拖著對方和他大戰三百回合。葉知郁洗完碗走出來的時候，正聽見爸爸久違的爽朗笑聲。
「好棋！哈哈項天，我輸了。」
「哪裡，分明是爸有意讓著，否則我三步前就已經被將死，走投無路。」
「哈哈哈哈！」
那兩人之間溫馨和諧的氣氛，突然看得葉知郁有些小開心，又有些小嫉妒，一時間不由怔愣在那裡，直到耳邊突然幽幽吹來一陣風，嚇了她一跳。
回過頭，臉上還是驚恐的神色，就看到在她身後好整以暇站著的葉君殿。葉姑娘當即惱怒，狠狠瞪了對方一眼。葉君殿也不以為意，笑得一派悠然。
「小郁，來和哥哥久違地聊聊吧。」
葉知郁愣了一下，盯著對方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心中咯登一下。
「……聊、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