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9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 文 / 翳雪
顧君莫和冰凌在第一時間到達了指定位置,那時凌曜陽帶著小隊已經衝到了集合地點,酒店的地下一層槍林彈雨,狀況無比混亂,最讓顧君莫和冰凌覺得意料之外的,是除了原本看守李沉的人馬和凌曜陽帶去的小分隊以為,地下停車場還有另一批人馬,以至於場面異常混亂。
葉知郁的策略顯然起了作用,留下看守李沉的人並不多,再加上另一波人似乎有意助凌曜陽那一邊,以至於場面幾乎是壓倒性的優勢。
毒蛇的隊伍編製一般保持在500人上下,由曲項天親自訓練,個個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精銳中的精銳。凌曜陽的小隊一共二十二人,已經足夠控制住局面,是以顧君莫和冰凌還是決定現在外圍觀察一下情況,尤其是那一撥看不出來路的古怪人馬。
但是觀望的打算在顧君莫看見了由凌曜陽小隊裡兩個人背後背著的人時,理智徹底失控了。
場面很混亂,槍林彈雨和空氣被擠壓發出的嘶鳴,讓顧君莫不太能看清那個男人的樣子,可是縱使看不清,他依然看見了對方破爛不堪的衣物和被髒污覆蓋的面孔。他的左腿幾乎全部裸.露在空氣中,從小腿脛骨到大腿根部,經過膝蓋留下了一個十分可怖的傷口,從外翻的皮肉和傷口周圍暗色的血塊可以看出那裡很可能已經感染。
男人的頭髮已經長得很長,覆蓋住面頰,看不清對方的面孔,糾結在一起的頭髮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是那麼狼狽和脆弱。對方垂著頭,看不見胸口的起伏,甚至讓人猜不出他究竟是不是活著。
顧君莫知道,是他了,李沉,除了他不能再是其他人。
可是在那個瞬間,他是那麼不希望救出來的人真的是他,他那個樣子……
究竟……這幫混蛋對他做了些什麼!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所有的憤怒和殺意湧上心頭,在就連冰凌也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顧君莫下一個已經掏槍加入了戰鬥。
「啊啊啊啊——」
前進、尋找掩體,射殺。
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成分體現了男人作為一名優秀軍人該有的素質,卻也讓冰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該死,這男人不要命了嗎?!現在外面根本是什麼情況都還不知道!
就在心中暗叫不妙的時候,冰凌的餘光卻看見二十米外有一個黑衣人瞄準了顧君莫,深吸一口氣,抬手,乾淨利落地幹掉了對方,卻也瞬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有人開始將火力瞄準了她的位置,冰凌一咬牙寒著臉從車後竄出,電光火石間,以驚人的速度幹掉狙擊手,然後一便尋找凌曜陽小隊的火力掩護,一邊將剛才印在自己腦中的此刻的戰略分佈圖粗略讀了一遍。
左手將插在腰上的另一把槍拔了出來,纖細的女人穿著黑白分明的衣褲,站在火力膠著的中心顯得那樣突兀,她有著濃長的黑髮,被綁成利落的馬尾,髮梢落在肩頭,看上去沒有柔媚,倒是平添了幾分英氣……和殺意。
女人的眼瞳好像清冽的寒流,泛著凜冽的冷光,那樣強大的壓迫感讓她在瞬間變成了焦點。
「砰砰——」兩槍子彈落在冰凌腳邊,有人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錯覺,那個表情可怕的冰美人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個弧度。
下一瞬,只見冰凌雙手持槍,子彈彷彿是從她的指尖發出,彈無虛發,明明身處火力最集中的位置,卻絲毫不需要尋找掩體。就在此刻,不知是誰突然叫了一聲:「不要輕敵!那個婊.子是殺漠毒蠍!」
各種尖銳刺耳的聲響中,清晰響起了抽氣聲。
衝著冰凌來的人果然一下子少了起來,可也就在這時,冰凌卻突然感到了另一股殺氣。
餘光掃過什麼東西,冰凌轉身的時候子彈已經來不及避開,混戰中的顧君莫正巧在這個時候轉眸看到這個場景,一聲「小心」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冰凌已經反手一槍,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那枚子彈的彈道上,硬生生將對方射來的子彈給頂了出去。
這一幕太震撼了,生死一線之間的時候,卻被對方面無表情地扭轉局勢,而且那個女人是怪物麼!背後也長眼睛了?!
看到這一幕的人不多,但是凡是看見了的皆是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包括那個扣動扳機的人。
對方決然沒想到冰凌還有扭轉局勢的能力,以至於明明是在槍戰中卻白了臉,呆在原地連掩護都忘記了,瞠目看著那個在飛馳的子彈中游刃有餘的女人。
顧君莫看著方纔的場景,較早地回過神來,他剛才因為李沉受到的虐待而脹滿怒意的情緒也為這一下消減了些,劍眉攏了攏。很久以前,他聽說過一句話,說的就是「殺漠毒蠍」,據說是「子彈會繞著那個人走」。子彈不會繞著任何人走,他當時聽聞只是一笑置之,可是現在才發覺,那個女人的身手比他的認知裡還要深不可測。
然而對於冰凌來說,這一枚子彈卻讓她覆著寒冰的眼底掠過了一抹困惑,然而下一秒,異樣的情緒已經消失無蹤,她再次投入了自己的戰鬥。
顧君莫他們的任務是將李沉救出來,是以在沃克的人馬被掃蕩的差不多時他們已經開始了撤退路線,而那批不知為何出現的別家人馬也在同時撤離,留下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顧君莫知道,那應該是香港皇家警察,因為更加複雜的原因曲項天對這次任務的定位是「黑社會之間的不和」,不會和「毒蛇」,或者「赤刃」扯上任何關係,是以警察到的時候顧君莫等人已經完全撤離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李沉身上的傷比顧君莫以為的還要糟糕,他身上最糟糕的傷口應該算是腿上的那道,已經嚴重感染,加上香煙的燙傷和大大小小的鞭痕、刀痕以及各種看不出何種利器所傷的血口子,已經過百,幾乎可以說是千瘡百孔,渾身沒有一處皮肉是好的,左手的小指骨折,神經性損傷,以後那根手指不會再有任何知覺也無法憑借本人意願活動,最令人髮指的,是他的大腿根部還被檢測出男性精.液的成分,後面紅腫不堪。而李沉最為致命的傷口,是他的肋骨斷了四根,其中一根位於左心室從上往下數第二根,碎裂的骨頭殘屑扎進了心臟的冠狀動脈裡,還伴隨著嚴重的內出血。
高大的男人站在搶救室外,紅色的急救燈好像嘲弄的光,讓他眼底一陣澀意。
葉知郁看著曲項天眼底黯色的光,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心,竟然感受到了他身體微微的顫抖。
手心的溫暖讓男人在那一瞬間斂眸,眼底的痛苦還來不及掩飾,喉嚨便哽咽了起來。
「如果……」
薄唇輕啟,男人吐出兩個字,便沒了下。
但是葉知郁懂了,那兩字背後所蘊藏的巨大痛苦與絕望,輕輕將臉頰貼在了男人的手臂上,溫柔地開口,也只有兩個字。
「我在。」
冰凌找到顧君莫的時候,對方正在房間裡抽煙,黑暗中明明滅滅的光穿透繚繞的煙霧,幾乎是打開門,那股嗆人的濃烈煙味差點讓冰凌咳起來。
她知道他一直是個自律得讓人不可置信的男人,所有會讓人上癮的東西他統統不會碰,香煙、女人、**、酒水,甚至他鮮少用電腦,或是看電視。
但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有躲在房間裡狠狠抽煙的一天。
突然刺眼的光線讓黑暗中的男人不適應地闔了闔眼睛,縱使是逆光,他也看清了來人,卻沒有說話,轉過頭又狠狠吸了一口。
「那邊的人還死活不明,你就迫不及待想去路上陪人家了,真是好兄弟。」冰凌的話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然而這次,顧君莫卻沒有說話,沉默好像變成了絕望的氣息,一點點從黑暗的房間裡隨著煙味一起透出來,讓人感到的不僅是頹靡,還有說不出的厭惡。
冰凌蹙起眉,「啪」地一聲打開了房間裡的燈。
「你究竟想我怎麼樣!!?」原本還不置一詞的男人在冰凌開燈的瞬間,好像受傷的獸,突然狠狠咆哮了起來,暴露在燈光下的面孔讓人不僅頹廢而且滄桑,雜亂的胡茬在**之間全部冒了出來,那張臉絲毫沒有男人從前溫潤儒雅的影子。
男人的臉色蒼白,眼裡有著殷紅的血色,根根分明,睫毛因為他歇斯底里的咆哮輕輕地顫。
撲面而來的煙味讓冰凌的眉頭更是擰緊了幾分,後者看著坐在**邊的人,眼底沒有同情,倒是多了幾分嘲弄。
「顧君莫,沒想到你也會有這樣讓我看笑話的一天。」
「那你滿意了?!」
「不,你現在還不夠慘,等那個男人死了,你說你會不會更慘一點?」
「媽的,你再說一遍!?」
眼前一陣疾風,冰凌只覺得那坐在**上的人影閃了一下,下一秒她已經被人揪住領子按進了**鋪裡,燃燒的煙頭距離她的臉頰不到一公分,灼燙的溫度是那麼分明。
冰凌卻並沒有露出懼色,嘲弄地勾了勾唇,看著懸在自己上方困獸般表情的男人,正要開口,卻感到有什麼濕潤的東西直接從高處**砸在了她的臉上。
冰凌瞠目……嗓子一哽,話卡在了喉嚨裡。
……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