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50章 改命 文 / 阿絲達黛
顧萌萌暫時過上了遠離老爺的日子。
沒有了身邊的那個男人,一開始她多少有點不習慣。夜裡睡覺時總覺得眠床太大,時不時在空蕩蕩的床上自己驚醒,晚上雖有丫頭陪著她說話,顧萌萌也會時不時地覺得,屋裡,怎麼這麼安靜啊,好像是缺了點人氣兒。
可這種感覺又和以前老爺有時到別院裡宿的情況不同,那些獨守空房的夜晚,她雖然心裡明白老爺到別院走走也是應當,有幾回甚至是她把老爺勸到別人房裡的,但一個人睡不著的時候,她心裡總會有點兒埋怨,有點兒思念,有點兒虛度良宵的遺憾,盼著明天,老爺能回來……
現在雖然一個人孤冷,她卻失去了那種思念,盼望的心境。
她知道在這個時代,當老爺的做些類似的事兒,那是正常的沒話說,賈政有後悔的意思,已經算個模範老爺了。
懶了心思的,扭不過彎的,是她。
可不知道是不是物極必反,小心順從了一年多的顧萌萌,在這件事上實在不想委屈自己去奉承老爺了,總之,她沒心情和老爺親熱。
反正她在思過,不算不給老爺面子,一時半會的,也不會因為這個失業。
安靜就安靜吧,反正誰離了誰都能活。
小院裡的景物彷彿一下子由彩色變成了灰白,她做什麼都無精打采的,也不是傷心,就是,
整個人像是進入了一段精神上的低潮期,也沒具體的原因,就這麼灰了。
心情不好歸不好,顧萌萌外在的表現卻沒有太大變化,寶玉黛玉走了,她照樣招攬了別的哥兒姐兒到小院裡玩,別說寶釵探春常在她這裡吃飯,就連不愛說話,溫和沉默到沒什麼存在感的迎春都在她這裡走的熟了。
顧萌萌心裡發空,為了消磨時間,手頭就越發勤快,她平時喜歡的孩子不算,就是賈環那裡,都收到了她自己手制的小鞋襪,哥兒姐兒們都說顧姨娘的好,聽說就連老太太,跟王夫人說起顧姨娘的時候,都讚了好幾次這姨娘是個賢德的。
她以前好好伺候老爺,雖然接近寵擅專房,很容易引起別院的嫉妒,可憑了小心謹慎,討好領導,總算運氣還好,在太太奶奶面上混得都還不錯。現在不管老爺,不做小妾的本職工作了,對她的嫉妒也少了,討好領導的工夫多了,她的風評不但沒下滑,隱隱還有稍稍上揚的趨勢。
她的日程安排很平淡:每天給太太請安,逗逗樂春,自家在院裡做點活計……日子過得倒也逍遙。
賈政幾回過來,都被拒之門外,他也沒奈何,只得讓丫頭們隔三差五的給顧萌萌送些吃食之類的東西,表示對愛妾的歉意,顧萌萌也就收了,只是不肯兜搭他。
太太深切意識到了顧萌萌的重要性,現在賈老爺倒是多半睡在正房裡了,可是那脾氣眼看著見長,整天摔杯子砸碗的,一點小事都能讓他發作一通,夫妻相處時間多了,關係沒什麼改善,不痛快的時候反而增多,反不如賈政長宿在顧萌萌房中的時候,偶然到她這裡住幾日來得平和溫馨。
守著這麼個看起來好看,吃下去難過的賈老爺,外人看來是這陣子老爺太太夫妻情~好,王夫人卻是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晚上聽著身邊賈老爺的長吁短歎,都快得了神經衰弱。
她又不能把顧萌萌叫來訓斥一頓,責她伺候老爺不力,讓她把快要擰巴成魚乾的老爺趕快領回去。畢竟顧萌萌早就向她回明瞭的,要深刻自我反省種種伺候老爺的不當之處,在自我批評做完之前就暫不留老爺,以防再犯錯誤了。她當時也是一口答應了的,實在也不好再就這件事去要求顧萌萌什麼。
再說不管關起門來再鬱悶,這老爺太太相處得好,在外人面前也是個有臉面的事,於是王夫人數次忍住了用命令的方式讓顧萌萌把老爺領走的衝動,打落牙和血吞地繼續過著面上光的日子。
外表平靜,內在各種不舒服的夫妾單方面冷戰就一直持續著。
大概是王夫人天天在佛祖面前念叨,讓寶玉趕快回來的祈禱有了效果。這天,有跟著去揚州的小廝快馬傳來了消息,林老爺病癒,賈璉、梁先生帶著寶玉,黛玉,已從水路回來,現在
棄舟登岸,眼見得就要回府了!
老太太,太太,風姐等人聞說,簡直如獲至寶,登時就換了喜色,忙不迭地指派人手去接,又熱熱鬧鬧張羅著接風洗塵等事,得到消息的哥兒姐兒也湊到老太太那去等著了。
沒多久,從揚州回來的大隊人馬就帶著各類土儀等物進了府,賈璉帶著寶玉,黛玉自是先到老太太處請安不提。
顧萌萌也得了消息,雖然知道這個世界與原著不盡相同,林如海病癒的消息還是把她大大地震了一把。
林如海沒死,黛玉她爹沒死!?
歐,賣糕的,這個世界,難道是林妹妹的粉搞出來的?
多日不見寶玉,她還真有點想這娃了。不知他陪著林妹妹去看爹,給人家林如海大人留下的印象如何,會不會這老丈人和女婿一眼就看對了眼,婚姻立成,也不用再在紅樓裡做什麼夢了?
還有黛玉,當日走的時候那個可憐見的,咳喘病犯得厲害,還得硬挺著舟車勞頓,現在她老爹病好了,她沒了心事,這身體也該好些了吧。
正想著呢,金釧兒就來喚她了,讓顧萌萌到正房,陪著太太等寶玉去。顧萌萌只得隨了去見太太,此時王夫人聞得自家寶貝兒子無災無難地回來,早喜不自勝,破例地賞了幾個姨娘坐下,就等著寶玉來請安了。
不多時,便聞得外間丫頭笑語連成一片,王夫人急得就要迎出去,寶玉早喊著太太衝了進來,也不管人多看著,投進太太懷抱抱著不肯撒手。喜得王夫人一邊摩挲著他,一邊一迭聲地兒啊肉啊喚個不住。
激動好一陣兒,寶玉才從太太懷裡鑽出來,與眾人各各行禮畢。因說他一回來就已去過老太太那裡了,老太太也高興的很,現在還摟著黛玉在那抹眼淚,寶釵,三春姐妹都勸解不開,怕還得過好半天,黛玉才得過來請安呢。
顧萌萌想起黛玉的病,便問,「林姑娘走的時候還病著,不知現在身體可大好了?」正蹭著王夫人的寶玉一聽此問,神色頓時生動起來,「林妹妹的病自然是大好了。還不曾與太太和姨娘說呢,這回姑夫的病能好得如此之快,確是一件奇遇!」提起話頭,寶玉便眉飛色舞地講了起來。
原來林如海這病,確是來勢洶洶,他本來身子就不十分強健,又兼公事繁忙,思妻念女,偶感風寒,竟是越來越重,日甚一日,藥石無效。他看看不好,忙派人到賈府送信接女兒,待到賈璉帶著寶玉黛玉趕到林府時,林如海已是纏綿病榻,轉側需人,只靠些珍貴藥材頂著靠日子了,府中僕從,也早已是人心惶惶。
賈璉也未想到林如海到了病入膏肓之境,見此情況,也只得出面打聽當地醫士,不管是名醫還是聊有一技的江湖郎中,盡情地請到府中診視,府中醫人一批批來去,可見了如此重的病勢,多是搖頭,最後勉強開個溫和方兒塞責,哪裡管得事?賈璉無奈,只得繼續張羅著開門求醫,聊盡人事而已。
黛玉見父親病的不好了,她稟質柔脆,哪裡撐得起這樣擔心憂慮?心中一急,一口血就吐出來,這病犯的也越發凶了。
寶玉年幼,又是沒經過事的,慌亂中也只能日夕陪了黛玉傷心。心下想著,林妹妹這個樣子,姑父若有好歹,她哪能受得起?若是她有事,我這條命也只索不要,陪了她化煙化灰也就是了。
正當府裡上下惶恐,一片愁雲慘霧之時,忽有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癩頭和尚在府外大聲叫賣丸藥。恰被跟賈璉的小廝聽見,因戲問和尚賣何丸藥。那和尚瘋瘋顛顛地說自己賣的是「補天丹」,不治尋常病症,只救將死之人。
小廝見這和尚雖瘋癲,卻是說的蹊蹺,便去回了賈璉。賈璉猶疑間,黛玉已在屏風後聽見,哭著讓把和尚請進來給爹爹診治。賈璉剛要派人去叫,那個破鞋衲衣,邋邋遢遢的癩頭和尚已如入無人之境般地跨進門來,也不知道外面那些守門的僕從怎麼會把他放進來的。
那和尚不理會大驚失色呼喚僕從的賈璉,竟自走到林如海病榻旁說著瘋話,「我這丸藥只救得死人,卻不知眼前這個死人有無機緣?」
他破衣帶起的風吹到林如海身上,昏迷了好幾日早就人事不知的林如海忽然動了動,竟清醒過來,在床上掙扎著請求道,「還請…上師…救我。」
見此奇異,屏後早轉出了哭的雙眼赤紅的黛玉,此時她也顧不得小姐的體面,逕向癩頭和尚行下禮去,只求和尚救她爹爹,追著她出來的寶玉也跟著施禮請求,只要能救得林如海之命,
再高的診金也肯出得。
賈璉見和尚能使病重的林如海清醒過來,也由不得不信他確有法力,驚駭之餘,也隨著求個不住。
癩頭和尚只看定了黛玉,靠近前一把把她垂落到衣裡的金鎖片拉了出來,瘋言瘋語道,「木上生金已非木,金來木去改命數。既然你有緣帶了我家護命之物,貧僧乾脆好人做到底,再
贈你一命罷了。」
見他如此無禮,賈璉,寶玉大驚,想上前阻擋時,身體卻是被定住的一般,俱都移動不得。眼見他手上冒出一丸藥,在他一揮手間便化成一道青煙向林如海飄過去,在林如海身周繞了一圈,便隱沒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