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88章 剃度 文 / 阿絲達黛
被強迫當了後媽的顧萌萌吃了個悶虧，心情實在稱不上好,特別是想到自家養的好好的樂春竟然一道命令就要被從她這裡搬出去,肚裡就更沒啥好氣了。從太太那裡回來以後，關起門來對著自己床上的幾個玩偶狠狠地練了一陣「拳擊」權當發洩,才覺得心裡鬆快了點。
這細說起來，賈府裡住人的地兒還是不缺的,祖上做成的規矩，哥兒姐兒長到六七歲就會分派了單獨的住處。畢竟大家子裡的孩子,教養伺候起來，丫頭婆子得安排上一堆人，跟著長輩擠在一個院子裡頗為不便。就像是寶玉吧，不算外頭行走的小廝，光屋子裡伺候他的大小丫頭就十多個，三春等幾個小姐的情況，和這個小爺也差不多。樂春今年已經六歲，也該當加派了教養嬤嬤和貼身丫頭，搬到別院裡備個小姐閨閣了。
對這事顧萌萌其實也有心理準備，雖然捨不得女兒離開眼前，但哥兒姐兒有單獨的院子早就成了府裡制度化的規矩，是根本沒啥商量餘地的。所以她心裡也打點著，女兒從她院裡搬出去就這一二年間的事了，好在不是被養在哪個領導跟前，她要去隨時看看也方便。而且樂春很得老太太的喜歡，住的地方，挑的伺候人，多半都不會委屈了去，她也能省點心。
可像這回一般，太太這樣隨口一安排，倒好像是為了個塞過來的六姐兒，把樂春挪出去了，真是讓她這後媽當得，連個好心情都難整理出來。
這種人事安排的小小機鋒，糖糕裡放點辣椒醬的做法，絕對算是領導親手給穿的小鞋啊！
她習慣性發散式思維，嗯，還是應該高興的，怎麼說也多賺個娃，就算費力不討好，以後六姐兒叫她聲姨娘，那親熱程度也肯定和別人不同不是？被塞雙小鞋啥的，是一個賈府好員工的日常義務啊，最少，這個時代還不流行裹小腳，已經夠她這個穿越女偷笑的了。
由太太塞小鞋這個由頭，顧萌萌自娛自樂地想起了這好幾年來都沒正經想過的問題，還好紅樓世界是架空，真要是被哪個作死的老鬼拐到bt的正史裡去生娃，不管她有多熱愛歷史上燦爛的文明，光這個裹小腳就足以讓她一頭撞死了。
穿越什麼的，最糟糕的絕對不是穿成個沒身份沒地位靠男人吃飯的小妾，而是不幸好好一個人要「被」殘廢啊，那才是真.惡夢~~
還好還好，自個運氣沒這麼背，連女兒樂春也免了一劫。
用「比下有餘」的方法寬慰了自己並順便同情了一下運氣不是那麼好的穿越前輩們，顧萌萌並沒感覺高興起來，樂春這孩子，過幾天挪出去後，少不得就要指派了嬤嬤，開始進行小姐正式的閨範教育了，這孩子的教育問題啊，它還真是有夠堵心。
雖然她不只一次地狠狠嘲笑賈老爺對寶玉教育的過分關注，可輪自個身上，才明白，能淡定主張順其自然放養，以自由之名讓娃野蠻生長的，基本上，面對的就不是自己生的娃！
其實她對教育孩子沒啥真知灼見，這樣的社會情況也不會給一個未來主業是相夫教子的女孩子造成學習壓力。可要眼見著自己的女兒要被整天除了針線就是禮儀，還有女四書之類的鬱悶教材折騰著，模版化地進行三從四德封建大小姐養成，最多要是理解力強點的話，再自學點宅斗專業技術，未來只能在以夫為天的人生框架下，把和小妾們比賽給丈夫生娃當成人生最高奮鬥目標，她還真的說不出心裡是啥滋味，那叫個五味雜陳。
所以當娘的感覺呀，就是複雜。
就算在顧萌萌徹底適應了封建婦女生活之後的今天，早就覺得她現在專心伺候男人外帶生養娃兒的小日子雖時不時有點小小雜音，但也挺幸福的，可同樣的經歷要看著女兒走一遍，那擔心的感覺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又是不同。
這輩子注定當不了女強人的她，本心裡還是希望女兒能是個獨立強悍一言九鼎霸氣側露型號的女紙呀。可惜現實是結結實實的骨感，顧姨娘的細膩文藝小感觸，就是那過眼雲煙。
就是對樂春將要受到的教育有點不滿意，顧萌萌也只敢在自己房間裡跺著腳哀號幾聲，是絕對不能把如此大逆不道的抱怨說給別人聽的，就是寵她到由著她在自己院裡任性的賈老爺，知道了她這些想東想西的擔心也會以為她想多了。
老爺肯定會說，這大府邸裡的小姐，百千年來老輩的規矩都是那麼養的，這哪是你做姨娘的操心的事情。
唉，教育這東西，原就是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標準。這點上不了檯面的想法，最多，也只能是一想而過了。
眼前所見，都是看習慣了的標準規範牌大家閨秀，可顧萌萌還是忍不住有點頭疼地想像著，十年後的樂春被養成個笑不露齒，賢良淑德的大小姐樣子，重重地歎氣。
她只好自我安慰，看著老爺現在當官當得這麼順當的趨勢，賈府非但垮不了，還要更興頭呢，真要這樣的好勢頭保持下去，用不了十年，樂春肯定會跟大家子的哥兒訂下親事。女兒的夫婿也不用奢求傳說中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是現代yy版傳說，只要對樂春好，做到個即使彩旗飄飄，心中紅旗不倒，也就勉強湊合了。
這有錢人家的公子哪有什麼從一而終不二色的，看看寶玉就知道了，這還是個純情的娃呢，也沒見為了林妹妹守身如玉。至於象自家花花老爺這樣的，就不用多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不過，自家老爺，還是有些好處的，對她的寵勁兒，放那些年少風流的公子哥身上也未必做得出呢。
最少，閨女也得尋個賈老爺這般的男人才算勉強合格！！（顧姨娘你yy的方向！！）
一陣沒結果的窮y後，丫頭們招呼姨奶奶吃飯的聲音響起，才總算把顧萌萌從天馬行空的亂操心中拯救了出來。
用了午飯，估摸著太太也休息好了，顧萌萌就又往正房裡去，想起和翡翠的那些情分，她心裡上下翻騰著不是個事兒，打算給翡翠說句情。翡翠這回犯得事捅破天了，說情也改變不了處罰的結果。她也是個可憐人，同事了這麼久，也不好看著她空身子被趕著出家，好話還是要在太太跟前說說的，說不定還能讓帶點身邊東西到庵裡去，也省得被些勢利眼姑子欺負。
太太沉著臉，一副不想聽人說話的樣子，顧萌萌繞了幾個圈子後，只好大著膽子冒犯太太天威，開口說翡翠怎麼也是老輩兒就在府裡伺候的家生子，又給老爺太太生了六姐兒，雖這回的事情做的實在不像話，也該讓她帶些行李，別讓那些姑子把府裡看低了，又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損了老爺名聲。
一提起這事，太太忍不住還氣，少不得又把翡翠罵了一頓，連顧萌萌都莫名其妙地連帶著吃了幾句掛落。
也不能怪太太，照理說，對待犯了這樣大錯的通房，太太大可以將其賣出府去。像處理老爺年輕時那幾個礙眼的丫頭一樣。但是翡翠畢竟已經給老爺生了一個女兒，賣了實在不雅。以身患惡疾的的名義，送到庵堂裡出家，還饒過了她的父母，已經是最好的處理結果了。
等太太發過了火，到給了顧萌萌幾分面子，允許翡翠收拾兩個包袱帶些隨身物件走。又想到翡翠這事兒，涉及府中私事，面子上要隱藏得幾分，庵堂裡姑子們面前也要做得像個樣子，便准了顧姨娘三天後在翡翠剃度時到城外庵裡去觀禮。
到了那日，顧萌萌在張李二嬤嬤的監護下，帶了丫頭蓮花，坐了賈府的油壁車悄悄去了城外水月庵。
前一日晚間翡翠已經被送到庵裡了，這水月庵幾個老尼，都是慣會看人眼色上下的。如今賈府匆匆發出個年輕漂亮的丫頭來令其馬上披剃，精明的老尼們哪能不猜出幾分陰私之事？既是王夫人發話，那也選不得什麼吉日，好在庵裡居士們新捨的尼姑衫帽俱有，也省得麻煩了。
顧萌萌入得庵時，尼姑們正準備披剃之物，翡翠已換了一身黑色尼裝，正自垂淚。見了顧姨娘來，又羞又傷心，哭得更是上氣不接下氣。顧萌萌見她慘境，犯了個兔死狐悲的意思，越發覺得可憐，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手忙腳亂地開口，「你走得急了些，雖是太太恩典，可也沒帶出多少東西來。我捎了幾串銅錢和幾塊黑色布料，有用沒用的先拿著吧，也算是我的一點心了。以後有機會，看缺啥我再給你捎~~」
翡翠哭著搖頭，拉著顧萌萌的手便要跪下，求她好好看承六姐兒，顧萌萌只好忙不迭地應著要扶她起來。老尼靜安看著她們這樣折騰下去沒個頭兒，便讓兩個尼姑拉開了翡翠。令她跪到佛前的蒲團上拜了幾拜，自家先念了一段經，便上前去將翡翠披散開來的頭髮分成幾綹，取了剪子剃刀等物，先剪後剃，不一時就剃作個光頭。隨著萬縷青絲落地，這點塵世孽緣，便在尼姑頌經聲裡，得了個煙消火滅。昨夜富貴錦屏承寵姬，今日已做枯木死灰佛前客。翡翠縱有萬般糾結難捨，到此地位，也已徹底心成死灰，一心要一世懺悔佛前了。
剃度後，靜安又給翡翠取了個「智空」的法號，讓徒弟把智空扶回禪房休息。
顧萌萌眼見翡翠木然被人架走，心裡也傷感的很，沒有了心思再坐，與眾尼告辭了就心情沉悶地轉回了賈府。
這夜，連著好幾日沒來的賈老爺終於回了顧萌萌院中安歇，從老爺那黑的發亮的臉色，無神的雙眼，耷拉的嘴角等地方可以看得出來，顧萌萌準確地判斷，老心靈受傷的老爺仍然沒從綠帽事件的不痛快中掙脫出來。
顧萌萌心情也是不好，翡翠就算有錯，承擔的後果也慘了些，這老爺也算人模人樣寵過人家的，最後也不肯對人小姑娘手下留點情。罵人家賤女，他也是個貨真價實的渣男。但看著老爺幾天都沒恢復過來的頹廢老模樣，控制不住地，心居然疼了一小下。
她一邊唾棄自己幹嗎要同情這個為別的女人的事情鬱悶的渣老爺，一邊繼續想，在男人尊嚴老爺體面的意識裡泡了大半輩子的老爺，乍被這麼一炮彈砸頭上，還真是挺可憐的。
老爺默不作聲地脫衣上床，也沒讓人伺候，顧萌萌忽然覺得找不出話來安慰他了。只好隨後也鑽進被裡，把那張越看越氣人的老爺臉用力往懷裡摁。
那夜，顧萌萌感覺趴在自己身上聳動的老爺動作格外瘋狂，饒是她這些年來，床幃之事早以熟慣，都有些吃不消了。
哎，老爺，要證明男子漢氣概，能不能輕點，她受不了啊。早有那個勁頭兒，不如以前多寵翡翠幾回，人說不定就不出牆了，現在在她身上找補個啥勁？
想要抗議的顧萌萌忽然感覺，黑夜裡有水滴到了自己臉上。接著，身上的男人把臉伏在她的胸上不抬頭了。好像有熱的液體在她胸前氤氳開去。
顧萌萌後來也搞不清自家受了哪門子觸動，這個敢在她懷裡，想別的女人的事情出氣的渣老爺，當時就該一腳把他踢下床的。可她居然由著他發洩，還像對待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拍了他半天，直到他做完事在她懷裡睡去。
是誰說男人都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來著，這真正沒錯。當小妾還得兼職當媽，絕對不是只有襲人這樣伺候小爺的小妾才這樣倒霉。就算小爺長成了老爺，照樣還得哄。
第二天早晨，被安慰的基本恢復元氣的賈老爺醒來，發現自家愛妾早就睜開了眼睛，那臭臭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比他昨天更不痛快。
他剛想要愛撫她作為安慰，愛妾卻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像躲避什麼危險似的窩成一團。
賈老爺難得心思靈動了一次，猜想她是也從翡翠這事上受到了啥刺激，不爽了。便抱緊她說，萌萌是貞節的好女子，不要想那個□的烏糟事了。
得，渣男頭號特徵，有錯全是別人的。顧萌萌煩躁，不依不饒地在老爺懷裡扭個不停，「老爺上回還冤枉我呢，這回趕了翡翠，是不是也想我去剃了頭髮當姑子去？」
老爺沒轍了，無奈地垮下老臉說，「好了好了萌萌，誰敢讓你去做姑子，我便去跟了你去做和尚可好？」
顧萌萌觸電狀猛抬頭，正好撞在賈老爺的下巴上，可憐的老爺被撞得當場眼淚都出來了。
揉著發疼的腦袋，顧萌萌呆望著還在捂著下巴絲絲抽涼氣的老爺愣了。這還沒吃早飯呢，這個帶著濃濃寶玉氣質的老爺，應該沒有吃錯什麼奇怪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