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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朝齏暮鹽 文 / 蒼海荒島

    他不想到酒店驚動眾人,便隨便找了一家小旅館,一覺睡到早晨。早晨起來,一邊活動一下身體,傷口並無大礙。一邊來到灌河路,大將已經打開院門,衝了過來。

    進入無閒齋院內,房門開著,三個丫頭出去跑步了。廚房裡已經熬好了一鍋二米稀飯(蘇北方言,大米摻玉米細粒稀飯),幾樣小鹹菜也都準備好了,還專門炒了一大盤熱菜肉絲炒豆芽。

    到林雪的東頭房看了一下,床上收拾得乾乾淨淨,三床被子,整整齊齊地摞著。三個枕頭,一頭兩個,一頭擺放一個。看了一下寫字檯下的櫃子,看不出一絲一毫異樣。心裡很滿意,林雪這丫頭還真不簡單。

    在一個萬元戶就要牛得上衛星的時代,要讓一個心眼小的姑娘,房間放著十九萬元現金,還不嚇得睡不著覺啊。

    又到西頭房看一下,兩張床上空空蕩蕩,根本沒有被子枕頭,不禁啞然失笑。

    這時,院門響了,三個人提著油條、餡餅、茶葉蛋,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地進來了,看到虞松遠,馬上嘰嘰喳喳地大笑起來。

    虞松遠見三個長腿姑娘都穿著運動裝,笑得像三朵迎風搖曳的迎春花,便納悶地問,「一個一個跟傻大姐似的,大清早傻樂個什麼呢?」

    「問你們家小雪。」張玲與陳玟齊聲道。

    「老天爺,真是心有靈犀啊。剛才買早飯,小雪非要多買一份,我們還笑小雪想情人想瘋了。沒想到虞大哥你還真來了啊!」陳玟又笑著說。

    「你們是不是約好了,一大早小雪還炒了一個肉絲豆芽。平時的時候,早晨我們時間緊,是從來不炒菜的。」張玲說。

    吃飯時,虞松遠問,「有一個問題我想不明白,被子枕頭怎麼都跑到我們家小雪床上去了,你們是不是欺負她了。」

    林雪剛要說話,張玲就搶著說,「虞大哥,你趕跑了老魔鬼,我們高興大了。晚上睡不著,就在一起聊天說話,可熱鬧了。」

    林雪嘻嘻笑著說,「是是是,我們睡一起就圖說個話方便、熱鬧。」其實,虞松遠知道,知道莊園的血腥秘密後,幾個丫頭肯定是晚上害怕,抱團取暖呢。

    早飯後,虞松遠在客廳坐下,打開電視看早新聞。三個姑娘開始嘰嘰喳喳地梳妝打扮,剛收拾完準備一同去飯店,電話響了,虞松遠拿起,是胡兵,他說,「虞大哥你來啦,你有一個戰友來找……」

    胡兵話還沒說完,林濤的聲音就響起來,「老大,真是**一刻值千金,都幾點了?」

    虞松遠問,「扯吧你,我早晨剛從家裡趕來縣城。小錢也來了嗎?」

    「她回學校了,就我一個人。你不會是想藉機打探一下小韓的行蹤吧,讓你失望了,她也回學校了。」

    「胡說八道,我打探她幹嗎?你到灌河路來接我們吧。就是直通灌河客運渡口這條路,我在路邊等你。」

    「你怎麼知道我開車?」

    「這個點,從二聖港到縣城有長途車嗎?」放下電話,林雪問,誰來了?

    虞松遠說,「我一戰友。你們等一下再去上班,我有事跟你們說。」說完,就帶著大將到灌河路上等林濤。不一會,林濤開著綠色212敞棚吉普車呼嘯而來。

    直到車子快軋著虞松遠了,才一個急剎,停在虞松遠向前也就兩拳頭遠。這一幕,嚇得路上的兩個行人差點把手裡的油條,都扔到地下去了。林濤跳下車,兩人先來了一個熊抱,然後重重地一人給對方一拳,打得山響。

    旁邊兩個老頭老太太,摸著胸口,莫名其妙地搖搖頭。

    大將則興奮地跳上後座,威武地坐在上面,昂首看著前方,一副傲睨天下的神情。林濤摸摸它的脖子,它竟然一動不動,坦然受之。「喲,不錯。到底是軍犬,還真有點大將軍的樣子。」

    「這是你岳父的車?」虞松遠又想起那個禿頂的、喜歡給年輕人講道理的中年男人。

    「不是,這是林場長的前專車,現在的林場長兒子,也就是本人的專車。錢副場長最疼老伴,就是我那個風姿綽約的丈母娘。每天晚上必須回新浦家裡睡覺,整天從鹽場往新浦跑,我撈不著用他的車。我是從鹽場的家裡,直接趕到縣城來的。」

    說著,又鬼鬼祟祟、故做神秘地,對著虞松遠的耳朵說,「你知道隔壁為什麼那麼鬧騰嗎?我他媽終於搞明白了。」

    「為什麼?能力強、興趣高唄,又是新婚夫婦?」

    「不是。我瞭解了一下,那家女人腦垂體有病,亢奮得很,每天都得鬧騰幾次。新浦全都是老平房,又不隔音。每天晚上,隔壁男人都要把老娘們整挃得像狼嚎一樣。我他媽的實在受不了了,才帶著錢小夏跑鹽場去了。」

    「受不了,不是有錢小夏嗎,辦了她就是了?」

    「操,我正鬱悶著呢。哪是我辦她,是她把我給辦了!不過我實在沒想到的是……每天被迫收聽『電影實況剪輯』,這死丫頭竟然還是原裝的!」

    「原裝的又怎麼了,你難道希望是非原裝的?」

    「感動啊,我眼淚嘩嘩地。在這麼艱難困苦的環境下,一個美麗的女大學生,她竟然能為我林濤守身如玉。我林濤濤何德何能,受之無愧。不過,這種**事一旦開始,那有個頭,她媽的她是越來越野。」

    「……」

    「別瞪眼,真的。你走後的第二天晚上,隔壁男人又在拾掇老娘們。在女人要死要活的嚎叫聲伴奏下,錢小夏偷偷摸摸溜進我的房間,把我徹底給辦結實了。」看虞松遠一副驚奇、難以置信的樣子,「我靠,老大,你不會守著你美麗的小小雪,還是個雛吧?」

    「你知道婚前性行為的危害嗎?你真是禽獸,滾蛋!」

    「假道學,沒勁,你真是禽獸不如……」

    兩人笑罵打鬧了一回,林濤先提著自己的行李,然後從車裡提下兩大包很沉的東西,一人一包提著一同走進院子。

    三個美貌姑娘笑吟吟並排出迎,林濤嚇壞了,猶如雷擊一般,瞬間石化。放下手中的行李,手哆嗦著指點著她們,嘴裡結結巴巴地驚問:「老大,你,你……」

    虞松遠抬手給他一個狠狠的爆栗,「又他媽想歪了吧,以為我和你一樣禽獸!這三人只有一位是你嫂子,另兩位是我弟媳。」

    林濤平靜了下,瞅了一會,看著林雪說:「小小嫂子好!小叔子林濤這廂有禮了,給您請安!」說著,一隻手裡還提著重物,就認認真真地鞠了一躬。

    林雪被他逗得甜甜地笑了,她也向林濤躬身致意,「小叔子好!我們三個,你是怎麼分辨出來的?」

    「這不簡單,看眼色唄。你看老大是含情脈脈,情人眼裡出宋玉。人家兩個女孩,是妹妹看著尊敬的大哥哥,既敬重又想撒嬌、既信賴又很畏懼的樣子。」

    三個女孩都忍俊不禁,粲然而笑。

    「我的天啊,我可算是知道什麼叫一笑傾城、再笑傾國了。小小嫂子啊,你這一笑,我這個做小叔子的骨頭可是真酥了,你可得負責任,啊……」

    「你可真貧,錢小夏怎麼受得了你。」女孩們被他又逗笑了,花枝亂顫。

    「老天,原來我以為錢小夏、韓桂枝就夠漂亮了。怪不得老大這麼苦戀著你了,我看這個韓桂枝是徹底沒戲了。」林濤真誠地感歎道。

    「韓桂枝是誰?」三個女孩都問。

    「老大的一個追求者唄,人家專門千里迢迢地,從在上海的大學裡跑回新浦,就是為了看一眼老大的尊容,還送了一支純金的鋼筆。」

    「真的?怎麼沒聽你說過?」林雪笑問虞松遠。

    「別聽他胡說,人家姑娘家就在新浦,商賈千金。為父報仇,才專程跑回去截住我們的。」又問林濤,「行啦,拍馬屁也要適可而止。小子,你都拿些什麼?」

    「你看,光顧著看小小嫂子了,快幫我一下,累死我了。這是我的行李,一會寄存在小小嫂子這裡。這是鹽,兩包共一百斤。車上還有魚,四箱,一百二十斤。」原來林濤帶來一大堆新鮮海魚和精鹽。

    「從古至今,有用鹽送禮的麼?」

    「朝齏暮鹽,上至皇帝大臣,下至黎民百姓,缺鹽試試。歷朝歷代,都是國家控制的專賣品。你說,我一鹽場來的,不送鹽送什麼?再說,你別稀里馬虎看不起鹽場人。這可是市面買不到的精品碘鹽,省以上的大幹部,才能吃得到嘴的。」

    「這麼多,少留一些,其餘的快帶飯店去吧。」虞松遠說。

    「不用,飯店我已經送了一百斤鹽,四箱魚。」

    「你來看我,給飯店獻什麼慇勤?」

    「我未來在縣城的伙食費,全在裡面了,你以為我是白送?」三個姑娘馬上又被他逗樂了。

    虞松遠說:「這麼多魚和鹽,分六份吧,快,乘新鮮一家都送一遍。陳玟你給陳嵐、劉工、黃師傅和張師傅打一遍電話,讓他們在家等著。再讓胡兵開莊大哥的車來,負責送一圈。」

    林雪說:「小林母親哪?」

    虞松遠說,「她那不用,飯店那兩大包裡,就有她和胡兵、你們三人各一份了。」於是,魚和鹽被分成了六份。

    胡兵很快來了,虞松遠說,「這六份,你帶著張玲與陳玟都去送一遍,然後到這裡集合,我們在這等著你們。」

    「這麼好的鹽哪,饞死我了,我的那份呢?」胡兵半開玩笑地問。

    「你的、莊大哥的、三個姑娘的、小林母親的,也是六份,都在已經送到飯店的那兩包裡。」虞松遠故意說。

    胡兵帶著兩個姑娘去送魚,先送到陳老師的小院子裡,陳嵐正在等著呢。又給劉工、黃師傅、張師傅都送家裡去,大家看到這麼多魚和精鹽,都樂得合不攏嘴,一疊聲感謝。在縣城送完了,胡兵又開著車,快速向虞家村方向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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