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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40章 文 / 黑天魔神

.    第三十六節暗殺

    「您就是江文博士?」

    儘管已經有著足夠的心理準備,雷成還是對面前出現的拯救目標略微有些吃驚。因為,對方雖然和想像中一樣,是一名鬚髮皆白的老人。可是,在他腰肢以下的部分,則完全被一架能夠自動旋轉的機械雙腳所代替。「請不要擔心,雖然我是一個殘疾人。但是就身手和動作而言,並不輸與你們其中任何一個。別著急,我剛剛接到來自指揮中心的緊急通訊。只要等這最後一份文件完成拷貝,我們就能馬上離開這兒。」老人氣定神閒的模樣,不知不覺中感染了十七小隊的每一名成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陳章等人才驚訝地發現,從自己進入房間後,那些一直端坐在電腦面前,從未回頭看過一眼的「人」,居然是一些身著制服的機器。如果不是從側面看到它們那張佈滿電子元件「臉龐」的話,僅從背影判斷,它們根本就是一群正常的人類。「還有十二分鐘。」江文的身體在機械腿上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回看了一眼電腦上資料拷貝的剩餘時間。繼而轉過身體,衝著雷成等人微微一笑:「別那麼緊張,我的孩子。怎麼樣?在開始逃亡以前,要來上一杯香濃的咖啡嗎?呵呵!能在我這裡喝咖啡的機會可不多啊!」老人樂觀的態度,使得五人緊繃的神經略微有些放鬆。雖然那種身體近乎詭異的完全旋轉,多少使人有些不適應。不過看多了,自然也就慢慢習慣。

    雷成從機器侍者手中的托盤裡,端起一隻盛滿咖啡的瓷杯呷了一口。慢慢走到電腦面前,注視著警戒監視系統拍攝到的怪物,忍不住問道:「這些來自異界的傢伙,它們為什麼要和我們開戰?」

    「這個問題問得好。」老人飛快地在機械腿上一個回轉,頗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了雷成一番:「在這個世界上,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都有其固定的原因和結果。殺人犯為什麼要殺人?利益是其中最大的驅動因素。至於戰爭,你可以理解為更大規模的集體殺人。當然,其中所涉及的利益關係也更大。甚至,需要用一個國家或者民族的覆滅,來完成這種利益的獲取。」「你是說,這些凶殘成性的怪物,它們想要征服我們的世界?」「我不知道。」

    老人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我所負責研究的項目中,並不包括這一方面。雖然我有著和你同樣的好奇心,可是很遺憾,在與這些異類生物的接觸中,卻沒有獲得有關這方面的任何資料。」「那麼,您所研究的範圍是什麼呢?」雷成不由得來了興趣。「呵呵!年輕人,你的問題是在太多了。如果有時間,我們真的應該好好坐下來探討一番。」說著,老人回頭看了一眼電腦上剩餘的時間:「還有四分鐘,談話看來得結束了。作為你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裡的獎勵,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所有的怪物都有智慧。只要你能與它們相互溝通,明白對方心中所想,。那麼,你就有可能成為它們的朋友……」「朋友?」雷成愕然道:「和它們成為朋友?這,這怎麼可能?它們,它們可都是把人類當作食物的啊!」「你試過與它們交流嗎?」老人望著電腦上剩餘不多的數字,頭也不回地答道:「其實,我們人類在其它地球生物眼中,不也是相當於一種怪物的存在。豬、牛、羊這些動物為我們提供了大量肉食,可是在我們肆意享用這些鮮美肉類的時候,又何曾考慮過它們的感受?在人類看來,食物就是食物,在食物沒用進化到能夠和我們自由對話程度的時候,它們的身份,永遠也無法被改變。」

    「您是說,那些怪物的進化程度比我們還要高?」「恰恰相反。它們的演化程度遠比人類緩慢得多。但是,這並不妨礙它們對食物的獵取。」說著,老人飛快地從電腦上彈出的機盒中拿起一張巴掌大小的光盤,塞進自己貼身的衣袋中。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沖雷成微微一笑:「走吧,我的孩子。從現在開始,我這把老骨頭,就完全交給你照顧了。」博士隨身攜帶的東西並不多。僅有一隻手提式保險箱,以及一台捆綁在其手臂上,利用太陽作為能源的便攜式電腦。加上他那兩條靈活無比的機械腿,看上去,絲毫不覺得有任何沉重感。研究所的外層已經被怪物佔領。作為使用暴力侵入的外來干涉者,警戒系統用激光在它們厚實的身體上灼穿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洞。然而,在沒有傷及頭部的情況下,怪物們對此絲毫不以為意。

    它們用手中的武器砸壞、砍爛一個個固定的激光發射器。肆無忌憚地穿行在研究所的建築群間,破壞著所有看上去應該屬於目標的東西。激光器無法判斷對方的頭部細節。它們只能衝進警戒線的所有東西開火。這是系統的錯誤,也是它們最基本的責任。研究所內部與地下停車場相通。那裡有一條緊急通道可以抵達大樓的背面。五名士兵將博士牢牢護在中間,相互依靠形成掩護,朝著通道的盡頭飛快衝去。雷成已經和中心指揮部聯繫過,一個配備了裝甲運兵車的營救小隊正朝他們急速趕來。有了這支力量強大的增援部隊,雷成心中那塊惴惴的大石也終於得以落下。「這老頭,很有意思。看上去,似乎還是聯邦內部的一名重要人物……」狹窄的街道不利於兵力的展開。只要能夠衝出背街的小巷跑上大路,生還的機率也要大得多。然而,就在一干人等簇擁老人飛快前行之際,從對面的巷道出口,卻跑進一隻頭頂長有犄角的馬形怪物。衝在最前面的雷成將手中的槍械一抬,照準對方那顆碩大的腦袋猛射。紛飛的子彈準確地命中了怪馬的頭部。鮮血從一個個密如蜂眼的孔洞中潺潺流出,而高大的馬身也歪朝一邊,橫躺在了過道水泥路面的中間。

    「快走!」

    雷成一面催促,一面從背上抽出鋒利的戰刀,狠力劈開怪馬的腦袋。當然,一顆堅硬的晶狀物,也躲過眾人視線,悄然落入他那貼身的布袋中。被簇擁的博士從死去的馬屍前一躍而過。剛剛直起身準備跟上的雷成,卻清楚地聽見博士頗為意外的一聲驚叫。「居然是獨角獸?真是難得的珍稀品種……」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可以,雷成真的很想從這個有趣的老人嘴裡再掏點什麼秘密出來。然而現在是在逃難。而且,通道的出口距離小隊也僅只有數步之遠。「快!他們就在那邊。」高大勇驚喜的呼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順著他手指引的方向,雷成很容易就能看到百米開外那支飛速接近的增援部隊,還有那被一群步兵簇擁的兩輛輕型裝甲車。就在這個時候,聽覺敏銳的雷成忽然發現,空氣中有一股莫名的細小氣流正在瘋狂飛近,目標正是幾人當中的江文博士。心中一驚的他下意識將博士朝旁邊一推,然而為時已晚。隨著一聲裂響,老人那滿是白髮的頭顱前,赫然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破爛血洞。「狙擊手,有狙擊手。快找掩護。」雷成抱起博士尚在抽搐的身體朝旁邊一閃,躲進了牆壁間的夾縫內。其餘四人也紛紛就近靠在了掩體的後面,警惕地搜索著附近所有微小的可疑之處。老人已經死了,那一槍正好命中額前。衝擊力強大的彈頭幾乎將整個頭部炸碎。除了殺傷力特別強的大口徑子彈,根本無法造成這樣的效果。

    街口的增援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常,士兵們迅速繞到了裝甲車的側面,在它們的掩護下,小心地尋找著攻擊者的身影。雷成腦中飛快閃過無數個念頭。他實在不明白,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玩暗殺的把戲。似乎,博士掌握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讓他徹底死亡,才能將這一秘密永久保存。想到這裡,雷成的手下意識地伸進老人屍體的胸前。把那張尚帶有微暖體溫的新錄光盤,飛快地塞進了自己的防護服內袋……

    很明顯,殺人者的目標應該只有博士一個。在那之後,廢墟間再也沒有發出過任何動靜。只有衝進城市到處肆虐的怪物吼聲從遠處傳來,聽上去,使人心驚。匯合後的兩隊士兵將老人屍體抬上了裝甲車。互相掩護著脫離了這片廢墟。他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指揮中心,由那裡的大人物們來決定下一步的具體計劃。「你說什麼?博士死了?」

    突如其來的壞消息,使得一眾將軍們實在難以接受。尤其是當他們得知博士是被暗殺而死的時候,那種無法抑制的憤怒頓時溢於言表。雷成相信,如果現在不是戰時特殊時期,整個西京城一定會全面戒嚴,徹底清查這件事。「博士隨身攜帶的東西還完好嗎?」一個身材高瘦的少將問道。「沒有任何破損,一個手提保險箱、一台便攜式電腦,都在這裡。」「命令技術部人員帶上撤往南方基地。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其中內容破譯。」將軍的命令當即得到了實施。一架專門留

    做特殊用途的飛機,成了最好的運載體。至於未能完成任務的十七小隊,則被指派繼續先前的任務——拯救hk67區域內的所有平民。因為,被困在城市裡的平民們,實在太多了。

    「這是不是一種變相的懲罰?」路上,高大彪忍不住這樣問雷成。至於後者,只能作出一種表面式的回答。「我們是軍人,必須服從命令。」

    「可是……」「沒有什麼可是。我也不想就這樣白白衝進怪物鮮中送死。但是沒辦法,如果就這樣擅自出城,就算能夠躲過怪物的襲擊,軍法隊一樣會找我們的麻煩。」這樣的解釋已經足夠,相互間的談話也就此中斷。因為,指定區域的入口大門就在正前方。兩頭手持利斧,約莫有兩米多高的牛頭人形怪物,赫然站在那裡,朝著地上一具幾乎已經粉碎的屍體亂砍。「這傢伙非常靈活。嚴蕊、陳章負責射擊它們的頭部。大勇和大彪準備近戰攻擊。」儘管是第一次和這種牛頭怪打交道。可是雷成卻並不慌張。而且,其他小隊成員也少了很多以往那種臨陣前的恐懼。這固然是看慣太多血腥的結果,更重要的,則是他們對於雷成,已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與聽命。槍響了,兩顆狙擊步槍彈準確地命中了牛怪的頭部。不同的是,嚴蕊射出的子彈鑽進了目標的眼睛。使之痛苦嗥叫著轟然倒下。而陳章發射的子彈,卻打在牛怪面部的金屬飾物上,撞起一片四濺的火星。「動手——」

    雷成不及多說,抄起戰刀便朝揮斧而下的牛怪狠狠劈去。在他的身後,是分朝目標兩邊展開攻擊的高家兄弟。「鐺——」揮舞的戰刀與利斧相交,激起一陣金屬特有的撞擊聲。雷成驚訝地發現,牛怪不僅聲勢驚人,而且力氣奇大,與自己硬碰硬相撞,絲毫沒有弱於下風的跡象。而且對方動作非常敏捷,自己在瞬間接連砍出的數刀,都被長柄大斧一一抵擋。甚至就連高家兄弟從背後的攻擊也被完全阻止。看上去牛怪雖然有些狼狽,但就自保而言,卻也綽綽有餘。

    「媽的,不要和它多糾纏。嚴蕊,繼續打它的眼睛。」纏鬥中的目標難以瞄準,兩名狙擊手也半天沒有動靜。顯然,他們實在找不到最好的射擊角度。時間,也開始變得有些拖延。「忽——」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自己的手臂上忽然傳來一種微燙的刺激。使得他連忙單手握刀,將左手一陣亂甩。定睛看時,卻見一團拳頭在的火球,正懸浮在手掌中央劇烈燃燒。「為什麼會這樣?」

    大為吃驚的雷成沒有多想,將手一抬,把那火球徑直砸向場中的牛怪。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嚎,火焰頓時將其全身包裹,自上而下熊熊燃燒起來。高家兄弟哪裡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連忙搶上前去,一人一邊,朝著牛怪兩隻粗大的胳膊揮刀猛砍。頃刻之間,握有利斧的一雙大手,便已和身體脫離。至於雷成,則朝其頸部狠劈一刀後,順手拔出腰間的手槍,照那牛怪臉上亂射。「火……原來還可以這樣用。」雷成若有所思地劈開牛怪的腦袋,將其中的石頭看也不看便扔進了口袋。他已經命令其餘隊員進入大門警戒,為的就是掩人耳目。卻沒有想到,旁邊一頭屍身的牛頭,已經被陳章剖成了兩半。也許是看到雷成走了過來,陳章手中的戰刀不由自主地平舉。看上去,他非常忌撣自己的隊長。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雷成僅僅只是瞟了自己一眼,便轉身朝著大門所在的方位奔去。「動作快點。跟上隊伍。」現在討論石頭的問題,顯然不是時候。雷成打定主意,等這次任務一結束。自己一定要從陳章那裡弄個水落石出。kh67里的居民很多。為了以防不測,城市行政人員已經事先將其集中安置到了小區所在的地下停車場。並且給避難的人們發放了相當數量的食物和飲水。

    「一百六十三個。都沒有武器。」清點後的人數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不能活著出城,那也只是一堆被怪物吃掉的肉塊。「男人走在前面和隊尾,女人和孩子在中間。保持隊形,不要亂。只要有我們在,你們一定能夠順利出城。」

    死亡的恐懼,籠罩在每一個人的頭頂。很快整理好隊形的人群,在幾名士兵的帶領下,終於戰戰兢兢地邁出了求生的第一步。雖然,步履有些零亂和慌張。

    第三十七節行軍

    指揮中心應該還沒有撤退。當雷成在通話器中報告已經接到拯救目標的時候,電子地圖上也隨之多了一條醒目的綠線。這是一干參謀軍官們在未被怪物佔領的城市中,絞盡腦汁尋找出的一條最短通途。劇烈而密集的槍炮聲,仍然從城市北面的天空中傳來。炮彈爆炸後帶起的餘震,使地面抖得無法站穩。火光與炮聲響過後,樓房間的玻璃碎片大量掉落,叮鈴匡鋃砸在地上,散成一些咯人的鋒利小片。使得心驚膽戰的人們只能小心翼翼地通過其中。五個人,護送近兩百人。這樣的比例顯然偏差太大。然而,雷成卻沒有抱怨一句。他的腦子裡,已經被無數的疑問填塞得無法裝進任何東西。究竟是什麼人要殺江文?他想要阻止這個老人說出什麼秘密?

    有一點可以肯定,殺手非常清楚生物研究所的內部結構。並且知道他們一定會走背後的那條小路。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在博士剛剛走出路口的時候,準確無誤地打穿了目標的腦袋。

    撤退路線雷成曾經向指揮中心通報,難道說,殺手來自於軍方內部?

    面對死去的怪物,江文博士居然能夠道出「獨角獸」這個名字。聽他的口氣,居然還是「稀有生物」。還有陳章……

    「秘密知道得越多,距離死亡也就越近。」這是一部電影中的經典台詞,也是雷成頗為欣賞的一句真理。只不過,當自己身陷其中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原來明白秘密的真相,實在是一件比無比快樂的事情。城市南面的指定集結點,是一處廢棄的貨倉。雷成小隊抵達時,這裡已經聚集了三百多平民,以及二十多名護衛的士兵。而且,還有一輛用來運送傷員的裝甲戰車。十七小隊並不是最後的來者。半小時後,一支近百人的隊伍終於趕到了這裡。看上去,隊伍裡的平民大多衣著零亂,並且很多人渾身沾滿了血跡。似乎是經過了一場殘酷的撕殺,這才得以順利抵達。如果不是隊伍從自己面前通過,雷成一定會以為這是一支平民自發組織的逃難隊。不過,人群中幾具被鮮血浸透的擔架,完全改變了他原來的想法。四名士兵,兩名已經死亡。剩下兩名,已經各自缺失了一條手臂。流血過多的他們,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我們遇上兩隻怪物,是他們,救了我們……」「把傷員送上車。所有人馬上撤離。」一名滿臉疲憊的上尉走了過來,指揮眾人把擔架抬上裝甲車廂。在馬達的轟鳴聲中,近六百人的平民大軍紛紛離開了貨倉,朝著南面所在基地緩緩而去。軍方上層大概並不願意輕易放棄這座城市,從貨倉一路走來,映入雷成眼簾最多的,就是隨著重型裝甲工程車安置地雷的工兵。從地雷的型號來看,應該屬於603式防步兵雷。這種武器是聯邦軍隊兩年前開始裝備的壓發雷。特點是爆炸波及面廣,威力強勁。尤其是在加裝了智能搜尋系統後,更是能夠判明音源方向主動引爆。

    佈雷車的效率相當高。它們好像播種一樣,將這些前端帶有自動掘進器的金屬玩意兒插進鬆軟的泥土中。任由它們自己埋藏。它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雷成懷疑,工兵們是否故意想要用這些密密麻麻的鐵疙瘩將整座城市全部封閉。撤離的人群,擠滿了整條南向的公路。從戰場脫離下來的士兵,與普通的平民混雜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拚命朝前移動著自己的腳步,盡量遠離那座帶給自己太多恐懼回憶的死亡都市。指揮中心給各支撤退隊伍的集結目的地似乎並不一致。一路行來,遇到交叉口的時候,總有那麼幾支隊伍轉向而行。最後,整條大路上,僅僅只剩下雷成所在這一支逃難者小隊。從昨天起,隊伍就已經轉上了公路旁邊的土道。這也是通往x6基地的必經之路。相比寬敝的柏油公路,這條勉強能夠通行車輛的土道非常難走。兩旁蔓生的樹枝與蘆葦,還有凹凸不平路面上那些咯人腳底的小石頭,以及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和土壤氣息,都使得在上面行走變成一種近乎折磨般的考驗。這當然是指對那些生長在城市中,已經習慣把去野外郊遊當作一種享受的人們。雖然現在的處境與郊遊步行的差別並不大,然而,生命時刻處於危難中的人們,顯然沒有這樣的閒散心情。作為一名軍人,雷成負擔著隊伍的安全。只不過,時刻注意著周圍動靜的他,僅僅只花費了自己的一半精力。至於另外一半,則完全放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所有的怪物都有智慧。只要你能與它們相互溝通,明白對方心中所想,。那麼,你就有可能成為它們的朋友……」

    江文博士曾經說過的話,好像一劑毒品在

    雷成腦中留下了永遠的烙印。他實在無法想像,那些凶殘成性,以人為食的怪物,居然能夠成為朋友?要知道,溝通的前提是語言。在雙方無法擁有共同交流平台的基礎下,伸出雙手擁抱一頭怪物,結果只能是成為對方自動送上門的點心。

    雖然與博士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這個開朗的老人,還是給雷成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而且,就對方當時的談吐而言,雷成覺得,博士完全是在絕對清醒的狀態下說出這番話。或許,那張從博士屍體上拿到的神秘光盤,能夠解開自己心中的謎團。x6基地應該有完備的設施。閱讀光盤上的資料應該不成問題。然而,,就在雷成迫切希望能夠早日感到目的地的時候,意外而來的狀況,卻打亂了所有已經安排好的事情。運載傷員的裝甲車早已開走。與士兵一同上路的平民倖存者中,有相當一部分屬於體力較差者。他們無法忍受遠途跋涉的勞累,在行軍途中也一再要求延長休息時間。在他們看來,自然是屬於天經地義的事情。然後,在生命時刻可能遭受危險的時候,休息,其實也就等於找死的代名詞。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士兵當然不會同意。領隊的上尉在清楚事情經過的同時,也給聚眾鬧事者丟下了一句輕描淡寫的話。「現在的行軍速度不會變更。休息時間自然也不會拖延。誰覺得受不了的,可以自己走慢點就是。但是絕對不要指望大隊會專門停下來等他一個人。」「你他媽個臭當兵的,拽什麼拽?我舅舅好歹也是政府裡的要員。惹火了我,老子要你吃不了兜著走。」領頭的,是一個年紀約莫二十上下,火氣頗大年輕人,也許是從未走過如此遠路,他顯得尤其惱火。甚至直接給予**裸的威脅。上尉沒有說話,只是輕蔑地瞟了對方一眼,便頭也不回地朝著前方大步走去。只留下一干憤憤不平的人們在原地發呆。

    到了晚上紮營休息時,士兵們再次遇到了新的麻煩。離開城市的時候非常倉促,還有對於凶殘怪物們的恐懼。使得幾乎所有平民根本來不及收拾物品。加上平時的食物供應,完全由西京城內的軍隊所負責。因此,逃難者們也想當然以為一路上的吃食可以從軍人手上獲取。然而,結果卻令他們大失所望。x6基地到西京,其間的距離步行大概只需要三天。忙於戰事的指揮中心自然沒有向後勤部門發出相關命令。因為,平時發送給平民的食物,數量往往會比需要多一些。為的就是防止突發事件。加上每個士兵身上一般都攜帶有五天以上的口糧。所以,對於這種短途撤退行軍,自然不會有任何後勤供應。平民們不是沒有一點食物,只不過,數量不是太多。尤其在高強度行軍一整天後,對於食物的要求自然也會增加許多。就這樣,僅僅在不到一天後,平民1門手上的食物就已經全部耗盡。按照人類正常的生理需要,在只有水的情況下,十天已經是飢餓的極限。當然,兩天不吃東西同樣會感到胃腸的絞痛,體力也會大量流失。但是不管怎麼樣,兩天時間絕對不會致命。

    挨餓的不僅是平民,士兵們的情況也一樣。昨天傍晚,帶隊的上尉就已經把士真澱上的所有食物,除了留下非常少的必須部分,其餘的,則全部散發給了平民。然而,僧多粥少。飢餓的巨大恐慌,仍然死死地籠罩在每一個近乎絕望的民眾頭上。「事情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嚴重。兩天,只需要兩天。到了x6基地,那裡會有足夠的食物。只是希望大家在此之前,一定要保持必要的忍耐。」平民不是軍人,軍官的鼓動話語對他們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餓極了的他們對於這些安慰性的話根本不信。畢竟,城市已經丟了,未來也看不到任何希望。說不定,這群士兵根本就是打著某種幌子誘騙自己離開。要知道,歷史上殘軍以流民為食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

    雷成沒有太多過問平民的事,他的注意力,已經全部集中到那張沾血的光盤上。然而,沒有電腦,他也只能默默興歎。非常偶然的,負責警戒的他慢慢踱到了休息的平民群間。飢腸轆鑲的人們,只能以睡眠來緩解這方面的**。然而,沒有什麼意志力的孩子們,卻顯然不能控制自己最基本的需要。「媽媽,我餓!」

    一個四、五最左右的小男孩綣縮在母親的懷裡,拚命地咂巴著自己髒兮兮的手指頭,抬起一張天真的小臉,奶聲奶氣地輕聲訴說著自己的要求。對此,面容呆滯的女人只能苦笑著搖頭。現在她的口袋裡,連一丁點兒餅乾屑也拿不出來。「媽媽,咱們什麼時候回家啊?爸爸呢?爸爸去哪兒了?

    我好想吃爸爸做的炸醬麵,真香……」孩子

    的話語應該是最純真的。他們簡單的思維只會用「好」和「壞」來判斷。當然,在最無助的時候,最可信任的人,只有自己的爸爸和媽媽。雷成是孤兒,自小在福利院長大的他,從來也沒有體會過爸爸媽媽的具體概念。顯然,這個孩子的父親一定是遭到了某種不幸。否則,他說什麼也不應該捨棄如此可愛的兒子……

    「你叫什麼名字?」不知為什麼,雷成心裡忽然湧起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他不由自主地蹲下腰,從衣服口袋裡摸出尚未拆封巴掌大小的一塊高濃度巧克力,塞到了男孩的手中。這是軍方的配給食品,也是他口袋裡最後的食物。

    「謝……謝謝——」女人的眼中滿含著淚水。刻意壓制的嗚咽聲混雜在陰沉的夜幕中,聽上去,就好像一首淒涼的悲吟。」

    男孩大概是餓極了,剛剛撕開包裝的錫箔,便已經急不可待地咬了一大口。只不過,尚未開始咀嚼,便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轉身塞到了女人面前。「孩子的父親呢?」雷成憐愛地摸了摸男孩柔軟的頭髮,輕聲道。「在城裡……沒有出來……」雷成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在一群飢餓的人中獨自吃東西,本身就是一種犯罪。哪怕是個孩子,也會讓平時最為寬容的人覺得嫉妒。更何況,在他那雙不大的手掌中間,還赫然捏著如此之大的一塊巧克力。「小傢伙,把你吃的東西拿過來。快!」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子大聲叫嚷著,從地上一溜爬起,逕直走到男孩面前。指著其手上的糖塊,喉中的骨節還在不斷上下湧動。在他的動作下,周圍飢餓的人們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男孩似乎也感到了潛在的威脅。他連忙將手中的糖塊重新裹好,雙手死死摟住自己的母親,用那雙天真的大眼睛,恐懼而茫然地望著這群滿面猙獰的人們。「媽的,你給不給?拿出來,老子餓了。」男子見叫罵無效,瘋狂地拉開男孩的手臂,想要把不多的糖塊揪出來。現在的他,眼中除了食物之外,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放開他!」

    一支冰冷的鐵管死死抵上了男子的腦門。這給他瘋狂的大腦多少帶來一點必要的鎮靜。他忽然發現,同樣是死,可是腦袋被打穿的感覺,實在很不舒服。而且,有些可怕。順著鐵管延伸出的終點,他很容易地看到滿面冰霜的雷成就站在自己面前。

    「原來你們還有食物。」直起身體的男子不甘心地嚷道:

    「你個臭當兵的,藏起來吃獨食。讓老子們挨餓,你個狗日……」「再罵一句,我就宰了你。」雷成把手槍徑直塞進了對方的口中。冷哼一聲:「那是我最後的食物。明天就能抵達x6基地。跟一個孩子搶吃的,你難道不覺得羞嗎?」「羞你媽的逼。」男子瘋一般拉開口中的手槍,指著地上的男孩便破口大罵:「人都要餓死了,還管他們做什麼?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萬一基地也被攻佔,那老子豈不是要活活餓死?你們這些臭當兵的就是仗著自己有槍,就能霸佔食物自己吃。媽的,老子就不相信你那麼會那麼好心。你怕是看中了這小雜種的**老娘,想要勾引她舔你的屁股吧!哈哈哈哈!」

    「回到你的位置上坐下,不要驚擾其他人。」雷成陰著臉,冷冷地命令道。「老子就不回去,你不給我吃的,今天老子就要吃這小雜種。媽的,敢威脅我。來啊!打啊!打我啊!打……」「砰……」清脆的槍聲,劃破了黑夜的寂靜。也打破了人們心中那片**的脆弱玻璃。當上尉聞訊而來的時候,躺在地上的男子額前,已經多了一個混圓的血肉孔洞。那雙滿是驚駭的眼睛,仍然就那麼睜著。恐懼、難以置信……

    第三十八節語言

    他做夢也想不到,雷成竟然真的會開槍。並且,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一槍打穿了自己的腦袋。這在法律上叫做故意傷害。人證物證俱在,而且,數量還不是一般的多。儘管事出有因,可雷成畢竟是殺了人。無奈的上尉只能命令士兵下了他的槍,銬住雙手……

    「兄弟!像條漢子。放心,到了基地,老子第一個為你作證。」這番話是上尉湊近雷成耳邊悄悄說的。這似乎並不單是他一個人的想法。在那之後,其他士兵也紛紛圍上前來,說著意義同樣的話。其實,雷成並沒有想要殺人。如果不是對方態度過於蠻橫,他還是能夠忍下這口氣。可是,他最終還是動了手。與被簇擁的雷成相比,橫躺在地上的男子屍體顯然要孤獨得多。雖然已死的他再也不能對別人造成任何威脅,但這並沒有改變他在旁人眼中的厭惡感。「叔叔,這個……媽媽叫我還你。」

    男孩跌跌撞撞地走入人群,將剩下的半塊巧克力塞進雷成手中,奶聲奶氣地說到:「媽媽說,你也餓了,你比我們更累。糖,應該給你吃!」孩子的語言,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鼻子很酸。一種液體盈滿眼眶的感覺也似乎隨時既發……

    不僅是孩子,還有其他的平民,也紛紛圍了上來。他們的表情,顯然是贊成自己的舉動。

    好人,還是很多……

    忽然,雷成的眼睛被男孩身上的一件東西所吸引。那是一捆綁在其腰間的便攜式電腦。從外表的卡通款式看來,應該屬於兒童用品。但是不管怎麼樣,它畢竟是一台電腦。雷成沒有作聲,只是附和著安慰者們的話。直到人群慢慢散去,只留下自己獨自一人的時候,這才朝著男孩所在的位置,輕輕呼喚了幾聲。這是一台利用氫氧化合能源的微型電腦。體積很小,是最新推出的兒童智力開發玩具。雖然並不完全具備電腦的眾多運算功能,可是它卻能夠與網絡連通,並且,可以解讀光盤上的資料。儘管雙手被銬,但是卻並不影響雷成動作的靈活。更何況,他這個「殺人犯」的身邊,也沒有任何監管人員。《異類生命體觀察報告》

    這是首先映入雷成眼簾的標題。「第二世界的生物,具有相當嚴格的社會性。它們之間應該有著森嚴的等級劃分。從目前被捕獲的所有被觀察對像來看,日常進食、活動等行為均攙雜有位置尊卑的跡象。這與人類世界並無二異,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總而言之,它們的社會與古代奴隸制度非常相似。而且,異類對於身份比自己高級的同類,也表現出一種奇怪的畏懼,而不是通常應有的尊敬。」「這些生物分為不同的種類。它們的身體基本構成物質與人類極其相似。蛋白質仍然是其中最主要的東西。只不過,它們的身體細胞更為緊湊,肌肉的瞬間爆發力也比我們更強。異類的所有食物均為肉質,植物類型的素食它們完全沒有興趣。在極度飢餓的情況下,它們甚至會吃掉自己的同類。有趣的是,身份等級低於獵食者的異類,會非常恭順地成為對方口中的食物。而對於那些身份對等,想要吃掉自己的同類,卻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瘋狂抵抗……」報告的篇幅極長。如果有足夠的時間,雷成一定會仔細將其從頭到尾認真研究。然而,現在的他卻急於找到自己最需要的東西——如何與怪物溝通。

    報告中段一處有著明顯黑體字樣的部分,引起了他的注意。「被捕獲的實驗體從外形上來看,可以分為獸類、仿人類和異體生物三種。根據目前收集到它們的日常部分對話音節,與上古時代的遺失語言非常近似。遺憾的是,對於這種語言,我們自身也所知不多。因此,僅能從觀察與猜測中,得出一些其中的最簡單詞語。」

    「遺失語言?真有意思……」雷成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這是上個世紀普遍流傳在語言類學科的一種特有稱謂。從大量出土文物及相關資料中獲得的古代文明語言中,學者們發現:幾乎所有歐洲原始語言,在發音上都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古代維京語、巴比倫語、意大利語,它們和近代語系的區別並不大。尤其是斯拉夫語系中包含的所有語言,其中的差別也相當微小。為了弄清其中的究竟,語言界的學者們展開了日益不休的爭論,只不過,誰也沒有拿出足夠令人信服的證據。(斯堪諾德著《語言的進

    化》,其中的觀點與本書類似。)

    到了本世紀三十年代,因為地殼變動而引起的強烈地震,在歐洲聯盟首都倫敦爆發。這場可怕的災難不僅震塌了古代英國人引以為自豪的大笨鐘,也將整個英格蘭王宮夷為平地。有趣的是,就在歐洲聯盟忙於拚力清理廢墟之際,搜救人員卻在王宮原址下的地基部分,發現了另外一些奇妙的東西。那是一間封閉嚴密的石室。其中並沒有人們想像中的金銀珠寶,而是整整齊齊碼放著數百塊巨大的花崗岩石板。在它們的上面,雕滿了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這批石板的發現,轟動了整個考古界。經過大量學者的解讀,結果發現:石板上記錄的信息,不過是北歐古代神話的完整部分。單就其中的內容而言,並沒有多少研究價值。真正讓他們感到有興趣的,還是那種刻寫在石板上的神秘文字。北歐海盜是盎格魯撒克遜人的祖先,這是早已不爭的事實。這支從海上流亡而來的古老種族,在併吞與被併吞中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化。因此,他們的語言也包含了其它民族的相關語系,在漫長的揉和演變中,最終成為了今天歐盟的官方語種。石板上的文字,與今天的英語有幾分相似。這是否正是最為古老的盎格魯撒克遜語呢?圍繞著這個問題,全球所有的語言學者展開了長達五年的大辯論。由於缺少證據,誰也無法在辯論中佔據絕對上風。不過,有一點卻是為所有人贊同的。那就是:各種語言之間,肯定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繫。否則,絕對不可能出現如此之多的共同點。遺失的語言,正是在這一時期提出的新觀點。提出者認為:在遙遠的古代文明蒙昧時期,很可能有一種流行於所有地球人類社會中的通用語種。只不過由於戰爭和自然災害等因素,這才造成了文明的缺失,也使得這種語言逐漸從人類文明的舞台上被淡化。所以,它是一種被遺失在時間長河中的可能存在物。

    有一段時間,雷成對遺失的語言曾經有過濃厚的興趣。並且還嘗試著學習過其中已知的部分。然而,對於這種奇特的語種,研究界也所知不多。英倫王宮地下發掘出的石板雖然記載了數萬字符,但是其中能夠被解讀出來的,僅僅只有不到一千而已。這是一種發音相當拗口的語言。當時在大學裡,除了雷成之外,只有另外幾個考古系的學生對它有興趣。至於那些修習語言專業的傢伙們,更是沒有任何人願意自找苦吃。「由於對這種語言所知不多,因此,和實驗對像之間的交流,我們一直停留在初期階段。不過,就是憑著這些最簡單的日常用語,再加上輔助的食物投放,其中有四名仿人類體、六隻獸形生物、以及兩隻異類體,都出現了較為友好的表示。只不過,它們之間可能因為系列或種族不同,每當合併關押的時候,總會引起相互間的爭鬥和撕打。甚至直接殺死對方。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這些第二世界的生物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它們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勢力範圍。如果能夠搜集到更多的實驗樣本,從外形到身體基因對之一一進行詳細的對比,一定能夠從中到區別的所在,從而獲得必要的援助……」看到這裡,電腦屏幕中忽然閃現出一陣莫名的藍光。這是電量不足的警告。雷成連忙從中取出光盤,順手將關閉的電腦放在了一邊。夜,安靜而幽深。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早已將濕冷的地面當成溫暖的軟床而舒服地沉睡。而靠著大樹陷入沉思的雷成,更是直接融入了這幽靜的暮色。不知為什麼,雷成的腦子裡忽然有一種奇特的想法。攪擾得他煩燥無比,只想迫不及待地有所動作。他想找隻怪物來對話。雖然雷成知道這很荒唐,可是從博士留下的資料看來,他們其實已經開始了這方面的研究。儘管遺失的語言被解讀的部分就那麼一點兒,但是不管怎麼樣,「你好」、「謝謝」之類的話卻也包含在其中。怪物能夠成為朋友?這樣的想法實在很瘋狂。

    「去找隻怪物,隨便種類什麼都行。我要試試,一定要試試。」儘管雙手被銬,卻並不影響雷成活動的自如。他大步穿過熟睡的人群,逕直朝著宿營地外沿的區域走去。這樣的動作顯然瞞不住周圍的警戒兵。只不過,領隊的上尉已經事先交代過:如果雷成要離開,那絕對不要阻攔。畢竟,那個被殺的傢伙的確該死。或許,這樣還能使雷成逃脫可能的懲罰……

    第二世界的怪物究竟多少種類,這個問題恐怕沒有人能夠說清。然而,因為一時

    突發奇想走出營地兩百米左右的雷成,仍舊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生物嚇了一跳。連他說不清楚這只生物究竟從何而來。只不過,當一團指頭大小的熾熱火焰擊中自己手臂,傳來陣陣灼痛感的時候,雷成這才發現:在某棵樹木的背後,隱藏著一隻非常古怪的活物。從身形看,這只生物應該屬於那種曲線凹凸有致的女性。一身非常性感的三點式裙裝,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眼球。女人應有的所有特點,在她身上顯露的是如此徹底。暴露在空氣中的白嫩肌膚、大腿根部與胸口兩個半圓之間的醒目乳溝,足以引誘男人們在生理**的趨勢下而犯罪。沒錯,這的確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非常漂亮、性感的女人。只不過,這個女人實在太小。當然,這並不是指她的年齡。因為,從頭頂到足減,她的整個身體長度,充其量不過僅有三十厘米罷了。

    而且,在她的身後,赫然晃動著一副晶瑩透明的膜狀翅膀。在不斷的忽扇與皎潔月光的輝映下,散發出一種奇特而妖異的幻麗色彩。「怎,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饒是雷成膽子再大,也仍然被這只怪異的生物嚇了一跳。熟讀西方神話的他絕對不會忘記,在眾多故事中,有著一種與面前蝴蝶狀生物同樣的的東西。妖精。只要是腦子稍微正常的人都知道,以地球生物的進化方向來看,絕對不會產生這種美麗而孱弱的小東西。然而事實卻又如此明顯,根據書中的各種記載來看,這的的確確是一隻非常美麗的小妖精。雷成現在沒有太多的心思去回想各種與妖精的故事。從手臂上傳來的陣陣灼痛已經在提醒他:這個漂亮的小東西,正在向自己發起攻擊。又一團小火球從妖精手中飛出,雷成敏捷地閃過這種近乎無效的攻擊。身形微動時,一連串古怪的音節也隨之從他的口中道出。這是遺失語言中最基本的問候。至於其中的含義,翻譯過來則是人類社會中最常用的詞語—「你好」。

    果然,在聽到對方的說話後,依附在樹旁的妖精面色一楞,具有同樣語音軌跡的話語,對此做出了回應。「你是誰?你怎麼會說我們的語言?」「博士說的沒錯,這些怪物的確具有自己的思維和語言。」一種不亞於發現寶藏般的巨大驚喜,瞬間貫穿了雷成的全身。他完全明白,能夠與第二世界的生物進行相互間的溝通,這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意義。「我是你的朋友。」「朋友?這怎麼可能?我們之間還處在戰爭狀態。我們只會是敵人。」

    「敵人也會變成朋友。更何況,我與你根本就不認識,也談不上什麼仇恨與敵視。」「或許你說得對。不過,就目前而言,你的身份,仍舊是我的敵人。」雷成從來沒有覺得說話會如此的困難。他所知道的遺失語言實在少的可憐。因此,他只能從對方說話的口吻與語氣中,揣摩判斷著妖精的意圖,同時將那些自己不明白的陌生音節加一理解和熟記。再加上自己一直保持友好的問候,使這種半猜半說的談話持續著一種充滿友好的氣氛。哪怕再好聽的話,說多了,同樣會引起別人的反感。從妖精臉上逐漸有些不耐煩的表情來看,雷成已經知道對方的不悅。然而,缺乏語言的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改變目前的困境。他完全有能力殺掉這只妖精,但是他並不想這麼做。畢竟,這是雷成遇到第一隻能夠和自己談話的怪物。第二世界生物的思維概念或許與人類不同。因為,正當雷成在考慮應該怎麼辦的時候,妖精忽然開口說了一句他完全聽得懂的話。「說了那麼多,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成為我的朋友?既然如此,你可以把我直接收下,成為你的召喚物就是。」「收下?召喚物?」

    「對!」妖精坦然道:「我可以成為你的私人產物。當然,你也必須為此付出必要的代價。」「代價?什麼代價?」「很簡單,你必須提供足夠的能量供養我。」

    第三十九節圖案

    能量?供養?

    雷成從來沒有覺得想現在這麼興奮和疑惑。興奮,是因為談話突然出現了轉機。並且似乎能夠有著某種意外的收穫。至於疑惑,則是他根本就不明白妖精話中的意思。簡單來說,他實在不清楚對方究竟在說什麼。在眾多魔幻小說裡,往往會與生物們有著一種古怪的契約。在這種契約的牽制下,生物成為了人類的附屬物品。當然,它們也必須通過召喚而出現。在戰鬥中成為其主人的幫手與助力。

    小說中存在的情節絕對是虛構。然而,妖精口中所說的「召喚」,多少也讓雷成感到有些莫名的衝動。難道說,自己真的能夠自由支配這些第二世界的生物嗎?

    博士所說的「朋友」,是否指的就是這個?

    「能量,是支持我存活的唯一東西。」似乎是看穿了雷成內心的想法,妖精冷冷地說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從哪裡學會了我們的語言,雖然你知道的並不多,卻也多少能夠聽懂我話。我所說的能量,和你們所謂的食物其實是同樣的概念。不同的是,你們人類完全依靠進食來維持身體的能量補充。而我們卻不盡相同。只要是能量,哪怕形式不同,我們也能完全利用和吸收。甚至不用以進食的方式的來攝取。」

    這番話妖精重複了數遍,並且說的很慢。為的,就是想要雷成能夠完全聽懂。「那麼,你需要什麼能量?換句話說,究競需要什麼東西,才能讓你成為我的朋友?」雷成總算是有些明白對方的意思。說白了,這隻怪物並不信任自己。它只是想要從自己這裡獲取需要的東西。這和最古老的錢物交易並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在形式上略有不同罷了。而且,在問話上,他一直非常聰明的選擇了「朋友」這個詞。「你身上有著我非常熟悉的能量波動。可是其它人類卻沒有這種奇怪的反映。這也正是我願意和你談話到現在的最主要原因。」「熟悉的能量?」雷成心中一動,他隱約記得,那個復活自己的奇怪聲音,似乎也曾經說過同樣的話。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從懷裡的口袋中隨便摸出一顆收集的魔石,遞到妖精面前。「你說的,是不是這個?」

    「紫水晶?二月誕生石?」妖精舞動著翅膀,飛快地撲到雷成的手邊,將晶瑩的石頭一把抱起。用愉悅無比的聲音道:「沒錯,就是它。」這一幕被雷成清楚地看在眼裡,他不動聲色地問道:「那麼,我們現在是朋友了?」「當然。」妖精的話語中,充滿了興奮和滿足。「我想知道,你所說的召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雷成旁敲側擊地拋出一句。「召喚……這是你的權利。」妖精眨了眨那

    雙漂亮的大眼睛:「只不過,每一次召喚,你都必須付出足夠的能量。否則,我無法突破空間的障礙來到你的身邊。」

    雖然語言的某些意思可以猜測,但是諸如「空間」、「障礙」一類生僻的詞語,雷成卻無論如何也猜不出其中的意義。不過,他多少還是知道,這個貪婪的妖精,仍然在打著自己身上誕生魔石的主意。

    「我應該如何召喚你呢?」「這需要一個簡單的儀式。」大概是因為已經得到一顆石頭的緣故吧!妖精說話的口氣也變得柔和起來。只見她在空中飛舞著,利用翅膀上抖動的螢光在黑暗中劃出一個瞬閃既逝的圖案後,這才重新降落到雷成面前,指著圖案的中央道:「你可以在地面畫出同樣的記號,在中心位置擺上能量石,並且念出我的名字就行。」這個圖案雷成並不陌生,甚至應該說是非常熟悉。在很多有關宗教的書籍中,他不止一次看到過相同的圖案。一個周邊軌跡完美的正圓,其中囊括了一枚等分的六芒星。這曾經是古代猶太教的標誌,也是後來被天主教派宣稱為「邪惡」的符號。「有了足夠的能量,我就能回去了。」妖精抱著魔石興奮地看了雷成一眼:「記住,我的名字叫皮克希。你可以在任何召喚我為你進行治療和恢復。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皮克希……皮克希……」成默念著這個頗為拗口的名字,下意識地揮了揮手。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匪夷所思的東西。而且,自己出來的已經夠久,他也不希望別人發現自己擁有的秘密……

    回到宿營地,已近天明。然而雷成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剛才所發生

    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夢。可是從手臂被灼傷處傳來的隱隱陣痛,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他—那都是實際存在的東西。

    皮克希,這個名詞本身就是妖精的代表。歐洲民間傳說中生有翅膀,在花叢中生息,嬌小柔弱的精靈就叫這個名字。通曉英文的人,一般都會知道這個詞語的含義。然而,那卻是一隻來自第二世界的怪物。難道說,另外那個世界,與地球之間還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繫……

    還有那個六芒星,雷成總覺得自己應該是在某個地方看到過同樣的圖案。而且絕對不是在書上。只不過,他卻一直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裡。「看來,自己今後的工作量還得增加一項——收集怪物身體內的誕生石……」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露出了金色的微黃,休整一晚的隊伍又將繼續前行。如果沒有什麼意外,行至今天傍晚,應該能夠順利抵達x6基地。對於雷成的雙手被銬,17小隊的其他成員顯然並不願意。尤其是曾經被雷成救過一命的高大勇,更是多次要求上尉將之解開。只不過,在對方的勸說中,最終放棄了自己的意圖。「這只是一個形式。你放心,到了基地,所有人都會為他作證。要知道,軍隊有軍隊的規矩。殺人者必須接受處罰,這是法律。」對於可能遭遇的一切,雷成根本就不在乎。軍方目前急需士兵,自己也不過殺了一個潑皮。尤其是在戒嚴情況下,身為軍官更是擁有對平民的處置權。現在的他,與其考慮那些無關緊要的事,還不如多想想讓自己疑惑的問題。

    自己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同樣的圖案……

    坑凹的土路上有許多咯人的石子。這些表面尖利的小東西往往會在行人的踩壓下,被碾平其表面的部分稜角。而那些粉碎的末屑,則會重新攙和在泥灰中,成為土壤的一部分。道路上那一點點被碾散的白色石灰,很自然地落入了雷成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間,他終於想起自己記憶中被遺忘的部分。「沒錯,就是在那裡。在昆明基地的外圍。那些散落在草叢間的殘留石灰,從大概形狀來看,應該就是一個召喚用的六芒星。」

    這樣的想法,讓雷成不由自主驚出一身冷汗。如果自己的猜測沒錯,那場對基地的攻擊應該是有人的幕後操縱指使。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怪物們亡命般的死亡攻擊。上千隻怪物,這需要多少誕生石?

    究竟是什麼人在這樣做?

    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攻陷基地對他們又能有什麼好處?

    無數的問號充滿了雷成的腦袋。他只覺得自己的每一次思考,都會產生隨之而來的問題。然而,所有的問號,卻根本找不到絲毫解決的辦法……

    x6基地同樣是一座地下要塞。只不過,被該隱蔽的它,如今卻在地面升起了一幢三米左右的低矮建築。佈置在周邊區域的一座座小型電能炮塔,還有大量自動防禦系統,將這裡包裹成一個嚴實的安全之地。「先休息,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這是隊伍進入基地後,一名接待軍官所說的話。當然,和其他人相比,雷成的待遇顯然要特殊一些。他被單獨分配到一間狹窄的禁閉室。除此而外,飲食方面卻也沒有什麼太大差別。兩天後,獲得釋放的雷成重新領回了自己的裝備。上尉及所有士兵的證詞清楚地說明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包括男孩母子在內的大多數平民也表示了自己的意願。在這樣的情況下,軍部執法處當然不會為難雷成。更何況,這還是一名擁有豐富實戰經驗的天級軍官。「西京城已經陷落。整個北方戰線全面崩潰。按照最高指揮中心的命令,所有參戰部隊必須回歸建制。依托現有基地進行小規模的戰鬥。放心,你們回家的路線非常安全。那些怪物暫時還沒有能力控制地球大氣層以外的空間。那裡的空中通道絕對安全。」這是x6基地司令官對所有潰敗部隊的訓話。也是目前聯邦軍隊必須進行的頭等大事——休整。從西京城緊急撤出的聯邦政府一直退到了太空。那裡有著象徵人類最高文明的太空城市——新北京。雖然這座環繞地球軌道運行的鋼鐵飛行物僅能容納二十萬人,但是不管怎麼樣,只要有它在,地球上的人們就永遠都不會絕望。

    西京防衛戰徹底消滅了聯邦最後的機動部隊。尤其是前沿一線部隊更是傷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

    上。大量技術兵種的缺失,使得所有聯邦軍隊一夜之間幾乎完全變成了步兵。而怪物們擁有的強悍力量與龐大數量,也使得政府上層首腦不得不重新認識這些來自第二世界的生物。在失敗中總結經驗,是人類最為寶貴的特質。第十七小隊冒死送回的電腦記載了與光盤中同樣的資科。雖說主要研究人江文博士已經死亡,但是通過解讀文件中的內容,聯邦上層也終於發現了其中的獨特之處。在軍方的強烈要求下,聯邦議會全票通過了緊急狀態下才能使用的《制約法案》。將所有殘存的經濟力量,全部轉為戰時體制。「經濟的發展已經是一句空話。如果不重新奪回屬於我們的城市,我們將無法安置大量撤出的平民。雖然目前各大基地的生產能力尚能自給自足,可是軍隊大量喪失,根本無法保證基地自身的安全。因此,我代表軍方要求聯邦政府退出聯大《917法案》,集中所有力量全面發展軍備。如果再猶豫下去,整個聯邦的最終結果,只能是放棄地球,在宇宙中到處流浪。」這是聯邦陸軍上將韋俊在聯邦第二次臨時會議上的發言。殘酷的現實使得所有議員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只能同意軍方的要求。會議結束後一小時,亞洲聯邦通過衛星,向全球殘餘國家宣佈了這一決定。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在那之後不到一天的時間裡,美洲聯邦、歐洲聯盟、俄羅斯聯合等多國也共同發表聲明:繼亞聯之後,全體退出《917法案》。在人類社會的發展歷史上,對文明影響最大的,莫過於能夠毀滅一切的可怕戰爭。在各大國拚命發展軍備的情況下,人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可能的情況下,限制並約束那些大規模殺傷力武器的製造和生產。自從前美利堅合眾國在日本列島投下那兩顆原子彈之後,一系列的核限制條約,將戰爭束縛在了一個相對較小的環境裡。但這並不意味著政客們能夠停止自己日益膨脹的野心。磁化武器、超能中子彈、戰場磁效轉化器……一批批威力堪比核彈的武器也在條約沒有規定的時候悄然出現。愛好和平的人們也只能在一次次可怕的爆炸之後,無力地在條約中增加了一個又一個陌生而恐怖的名詞。最終,使得由《全球核限制條約》升級而來的《917法案》,從薄薄的數十頁文件,演變成一本厚達千頁以上的禁用武器手冊。「威脅人類的事情,我們當然不會贊同。可是現在地球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界,只有使用這些東西,才能徹底消除第二世界對文明的威脅。當然,這樣做肯定會對環境造成污染和破壞。我只希望我們的後代能夠理解今天我們所做的一切。畢竟,沒有現在,也就沒有未來。」

    這是聯邦總統向全球發佈通告時所說的一段話。只不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不受《917法案》約束的情況下,自己的美好願望,是否會演變成打開毀滅人類惡魔牢寵的那把鑰匙。隨同雷成一起回歸建制的,還有另外七百多名官兵。這也是第六集團軍派出部隊中僅存的部分。雖然他們的裝備齊全,並且各種生活物資都不缺乏。可是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低落。畢竟,自己部隊的建制已經被打殘,幾乎全殲。旁人的想法,雷成當然不會知道。不過,相比之下,他可能是所有人當中最為特殊的一個。當然,這指的是他腦子裡正在考慮的事情。

    「既然能夠與怪物溝通,並且將其召喚。是否意味著……能夠利用召喚的怪物,與其它怪物進行對抗。甚至,殺死它們?」雷成沒有試驗過。在守衛森嚴的x6基地,他沒有任何機會召喚那只所謂的皮克希妖精。他一直強忍著巨大的好奇心,耐心地等待著下一次任務的來臨。不過,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一種特剔的殊榮,即將降臨到他的頭上。「鑒於第十七小隊指揮官雷成中尉在西京保衛戰中的英勇表現,特此摧升為上尉。」軍部的嘉獎令幾乎是與太空穿梭機同時抵達基地。剛剛走出機艙的雷成也只僅僅記得令文中這最為關鍵的一句。在他看來,這才是最實際有效的東西。他絲毫沒有忘記基地電腦中記載的那些資料。以保密級別劃分,擁有上尉軍銜的自己,應該能夠從中知道更多的東西。

    第四十節反擊

    儘管內心迫切地想要衝到圖書館查閱相關資料,可雷成還是強壓下那種劇烈的**。畢竟,自己已經掌握了部分僅有聯邦高層人員才能知道的秘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太過引人注目,更何況,現在才剛下飛機,還有一大堆事情等待著自己。雖然目前屬於特別時期,但是軍銜晉陞需要的所有東西卻絲毫沒有減省。從表示個人階級的臂章,到最新裝備改進型s8防護服,一應俱全地從基地後勤部下發,由專門的人員交到了雷成手上。用高級軍官的話來說,這也是變相激發其他士兵榮譽感的必要手段。整個加銜程序並不複雜,也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只不過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雷成並沒有等到想像中應有的自由活動時間。而是在簡單的接受嘉獎令之後,便在機械警衛的帶領下,與十七小隊的其他成員,一起來到中央軍事區的任務發佈室。「先生們,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把你們叫到這兒來。如果不是因為事態的發展大大超出了預料範圍,我也絕對不會在你們沒有獲得任何休假的情況下再次發佈新的戰鬥任務。不過,對於命令,軍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服從。」站在屋子正前方的任務發佈者,正是雷成此前見過自稱是十七小隊軍事主官的王振東上校。雖然開場白非常簡單,可是聽者仍然從中嗅出一種臨近死亡的硝煙氣味兒。

    「我不喜歡撒慌,也不願意故意編造出美麗的虛幻掩人耳目。先生們,聯邦目前的情況非常糟糕。西京一戰,我們損失了幾乎全部的機動兵力。成建制的空軍和裝甲部隊已經不復存在。整個北方戰線的戰略儲備品全部丟失。在沒有任何物資支援的情況下,各個北方城市內的**軍事聚集點也無法維持。一句話,現在的聯邦,除了新北京太空城和南方幾座為數不多的城市外,再也沒有任何所謂的後方根據地。我們的國土,近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已經被哪些第二世界的怪物們所佔據。在這樣的情況下,軍方唯一能做的,只有反擊。」

    「反擊?」五名隊員不約而同地驚呼起來。怪物軍團的強大他們是知道的,不要說是現在,就連全盛時期的聯邦軍隊也不一定會是怪物們的對手。然而,在目前這種幾乎喪失全部軍力的情況下,卻要發動一場反擊,這實在不能不令人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不錯,反擊。」上校面色陰沉地看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從各大城市中琉散出來的平民數量非常之多。單靠各個軍事基地出產的生活資料,已經無法養活他們。而且目前聯邦的經濟情況也處於崩潰的邊緣。軍隊的數量已經遠遠超出能夠維持的界限。如果不重新開闢新的生產居住點來安置這些平民的話,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整個聯邦徹底覆滅。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們選擇的首要攻擊目標在這兒。」上校的手指重重摁在了牆壁地圖上成都市區南面的一處:「在你們回來以前,整個基地已經做好了全面的戰鬥準備。明天一早,就能對城市發動全面攻擊……」

    「對不起,我有個問題。」打斷上校話頭的是雷成,只見他迷惑不解地問道:「據我所知,在我們上一次出發前,基地也沒有力量對成都發起全部攻擊。為什麼在兵力完全不足的情況下,卻要展開這樣的行動?難道,這是一次自殺性的舉動?」「問得好!」上校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不錯,用常規武器的確無法攻下整個城市。不過,如果借助其它大規模殺傷力武器,我相信,成功的機會至少會有百分之六十。」「武器?什麼武器?難道說……是核彈?」

    陳章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成都是一座擁有大量工農生產資源的城市。用核彈污染並焚燬並不明智。不過,擴散性中子武器和磁能輻射炮卻能讓我們輕鬆獲得勝利。」「中子武器?磁能炮?」嚴蕊有些驚訝:「這不是曾經被幾大國聯合禁止使用的武器嗎?怎麼……」「《917法案》已經不再具有任何約束力。所有國家都已經宣佈廢棄這一約定。只要是能夠把這些怪物趕出地球,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夠清楚了,所有的一切夠清楚了。這是一場孤注一擲式的戰鬥。戰,聯邦或許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不戰,等待所有人的,只能是徹底的死亡。「具體進攻路線和任務目的,會由中央電腦下發到各人電子地圖

    的儲存器。稍後一些,你們可以去領取新的武器裝備。今晚沒有個人活動時間。不過,餐廳會為你們準備相當豐盛的飲食。這多少也算是為你們洗塵吧!」

    「等等!那些平民怎麼辦?」忽然,陳章彷彿想到什麼大聲叫道:「那些被困在城市各個角落裡的倖存者,他們怎麼辦?難道要連同他們一起攻擊?用我們的武器殺死自己人?」「能救的,我們已經都救出了。」上校輕歎一聲:「至於那些至今為止沒有發出求救信號,我們也無法發現其所在的倖存平民,只能讓他們隨同所有怪物一起被毀滅。我知道這樣做非常殘酷,但是你要明白,這是戰爭。是戰爭就會有人死亡。為了大多數人能活下來,我們別無選擇。」失去了約束效力的《917法案》,最終變成了一張沒用的廢紙。恐怕連退出約定的聯邦總統都沒有想到,大規模殺傷力武器在消滅怪物們的同時,也在扮演著人類殺手的角色……

    第十七小隊的戰鬥任務非常簡單。佔領指定位置處的一座小樓,並且在規定時間內,用電磁輻射炮對城市進行高強度轟擊。

    在中學時代,雷成也曾是一名熱血沸騰的愛國青年。他甚至幻想過有一天成為一名將軍,率領聯邦軍隊橫掃所有國家,最終完成第一強國的夢想。只不過,隨著怪物們的入侵,加上死而復生後帶來的巨大震撼,生存,也逐漸代替理想成為了他腦子裡考慮最多的問題。軍方為了這次行動,可謂花了大力氣。他們從平民中徵召了大量新兵,將所有殘餘部隊盡可能補充。希望能夠用這樣的辦法,在殘酷的實戰中,重新鍛煉出一支新的軍隊。「……他們,也能算作士兵?」望著面前站成一排,且滿臉嚴肅的五名新兵,高大彪不禁湊到雷成耳邊小聲問道。這是一支新組建的戰鬥小隊,屬於十七小隊的補充力量。也是在此次戰鬥中協同進攻的友軍。這些人都很年輕。年紀約莫不過十六、七歲。從持搶與站立的姿勢來看,他們顯然只經過了最簡單的隊列訓練和武器使用講解。完全就是一群沒有任何戰鬥經驗的生手。「他們。還是一群孩子啊……」

    女性的慈愛本能,使得嚴蕊發出這樣的感慨。然而雷成卻注意到:這些扛著列兵標誌的半大新兵,他們的目光,一直充滿羨慕地停留在嚴蕊肩膀上的少尉軍銜上。這樣的舉動,使雷成不由得想到了從前的自己……

    「軍人的第一紀律,就是無條件服從命令。從現在起,你們必須聽從我的指揮。而且必須不帶任何折扣地去認真執行。明白了嗎?」這是雷成給新兵們的第一道命令。也是在他看來能夠能夠保住這些小鬼的必要措施。大量的裝甲運兵車從基地的平台上一一開出,從各個選定方向,開赴指定位置。在濃密夜幕的掩護下,從空中看去,這些發動機轟鳴聲輕微的方形載具,就好像一隻隻塊頭巨大的黑色螞蟻。距離目標所在五百多米的地方,步兵們從車上魚貫而出。

    剩下的這段路程必須依靠雙腳來完成。城市中的怪物們已經開始向郊區擴散。偶爾散佈在路邊的人類屍骸已經說明了這一點。雖然這些死屍並不會動,可是為了保險起見,雷成還是抽出碳鋼戰刀,狠狠砍下了他們早已惡臭腐爛的頭顱。只不過,這樣的舉動,在幾名新兵眼中,卻是侮辱屍體的犯罪行為。「不要放過任何一具屍體,它們有可能是殭屍或骷髏類型怪物的最佳偽裝。這些生物非常聰明。如果不想死,你們就最好按照我說的去做。」幾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正前方。從外形看,應該屬於人類。一名好奇的新兵正要快步上前,卻冷不防被雷成死死拽住了胳膊。「看清楚,它們不是活人。」隨著影子蹈跚的腳步緩緩接近,頗為不滿的新兵也張大了自己的嘴。他吃驚地發現:這些「人」的身上滿是骯髒的血污,口邊還明顯留有撕咬後的痕跡。走路的模樣與舉止非常怪異,僵硬的手腳就好像失去了關節彎曲的能力。至於他們那失去所有生氣的雙眼,則根本就是一團混濁的慘白之色。「噠噠噠——噠噠噠——」

    兩百米,已經進入了突擊步槍的有效射程。然而對於絲毫不畏懼的子彈的怪物來說,卻是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因為,所有發射的子彈沒有一發命中頭部,甚至就連打中身體的數量也很少。「媽的,誰讓你開槍的?」高大勇低吼一聲,從正在拚命射擊的新兵手上搶過武器,拉開槍膛一看,一個滿裝的三十發彈匣,已經被全部清空。「照你這樣的打法,就算背上一百個彈匣也不夠消耗。」雷成從身後抽出戰刀,對近旁的嚴蕊抬了抬手。手者會意地將狙擊步槍舉到眼前,板機扣動之下,一隻衝在最前面的殭屍頭部被打得爆成了碎片。「記住!攻擊頭部,才是對付它們的唯一辦法。」在一干新兵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十七小隊的四個男人操刀衝進了怪物群間。隨著一個個腐爛的頭顱被砍下,阻攔在前的殭屍也不復存在。對於這群經歷了太多死亡與搏殺的軍人來說,它們的存在,不過是增添了一些訓練用的緩慢活靶。

    雷成沒有放棄死亡怪物身上的任何石頭。雖然撿取的動作非常隱密,但他知道,石頭存在的秘密藏不了多久。更何況,陳章同樣的舉動,也大為增加了被別人發現的機率。「等到這次任務結束,一定要好好和他談一談。」

    雷成這樣想著,默默地俯身從死亡怪物骯髒的破碎頭顱中。撿出一顆被血污包裹的塊狀硬物。悄悄擦了擦,順手扔進了袋裡……

    可能是由於攻擊目標位於城市邊沿的緣故吧!十七小隊進展得非常順利,在解決了附近遊蕩的幾隻骷髏後,雷成向後面的運載車輛發出了信號。十幾分鐘後,一台模樣古怪的磁能輻射炮便在兩隻機械臂的操作下,穩穩地安放在了兩層小樓空曠的屋頂平台上。「開炮!」隨著指令的下達,一道淡藍色的弧光從炮口的前端轟然衝出,以斜面擴散的形式,將正前方所有的區域全部籠罩在內。在拗黑夜幕的映襯下,這種充滿死亡氣息的妖異藍色,也顯得越發誘人。藍光的出現點並不只有這一處,與此同時,從城市邊緣的其它地方,也發出了數百道同樣的光源。詭異的光線將整個城市環繞在其中,形成一個不甚規則的環狀。並且還在向城市的中心逐漸侵噬。就在光環逐漸明亮的時候,從被籠罩的所有區域裡,也發出了陣陣淒慘的痛嚎。「各武裝小隊順序前進,仔細搜索所有建築和角落。發現異常,當場格殺。」改進型防護服顯然是針對強力磁場而設。這種能夠抵消攻擊後輻射能量的服裝具有良好的保護作用。對此,雷成深信不疑。畢竟,危在旦夕的聯邦,是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還用最精銳部隊來做無聊實驗的。電磁攻擊的效果非常明顯。躲藏在城市中的大量怪物根本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它們幾乎是直接死亡,偶爾有個把能力較強的,也在強力磁場的作用下,渾身機能紊亂而躺在地上抽搐不已。至於那些沒有**保護的武裝骷髏,則當場被震成了碎片。再也沒有任何威脅力。人面獅、矮人、圓狀獨眼飛行體……雷成一

    路數著各種怪物的名字,無論自己熟悉與否,他都會順手在其屍體頭部補上一刀。對此,他的解釋是:防止這些傢伙再次復活。

    當然,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這樣做的真實目的。或許,陳章也很清楚。石頭的體積很小。但是幾百顆石頭堆積在一起,卻也是不可小窺的數量。對於這種近乎「收穫」般的撿取魔石,雷成既開心,又擔憂。他實在不知道當自己的背包裝滿後,那些多餘的石頭究竟應該如何處理。參戰的部隊數量非常有限。對於城市的搜索也只能分步進行。在布下散兵警戒線後,所有部隊在各自區域內開始宿營。磁場的效果在逐漸減退。當夜幕再次降臨後,死亡的能量已經全部消失。吃過簡單的晚餐後,雷成借口查哨,獨自一人帶著武器走到了某個僻靜的角落。殘牆斷壁上拈下一點灰白的粉末,在平整的地面上劃出一個完整的六芒星。在反覆確認附近沒有任何人之後,雷成動手從衣袋裡摸出一顆指頭大小的祖母綠。「皮克希!」隨著一聲輕吟,放置在圖案中央的寶石向天空發出一絲微弱的光芒。在一陣類似電流纏繞的能量交合聲中,身材微小的漂亮妖精也出現在了其中。在兩隻透明翅膀的幫助下,懸浮在空中,散發出陣陣瑩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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