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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1-55章 文 / 黑天魔神

.    第五十一節交友

    進化,是一件需要大量時間和機遇的事情。如果沒有足夠的動力驅使,想要在短時間內完成進化。幾乎等於不可能。如果不是因為缺乏食物,古猿不可能走出森林。如果不是因為環境需要,古猿不可能開始遊牧。如果不是因為需要解放雙手進行必要的勞動,古猿也不可能打破原來的生理格局,完全以強壯的後肢支撐身體。那樣的話,人類的出現,也許還需要更久的時間。或許,地球將不會由「人」這種生物來統治。環境改變命運,雷成也必須做點什麼改變自己目前的處境。改變世界這個艱巨的任務,絕對不是一兩個人就能完成。

    他不能,也不可能獨自背負所有的東西……

    當然,做事必須循序漸進,絕對不能把所有秘密全部公開。「請幫我接通基地實驗室。」軍官宿舍的灰色的牆壁上,閃耀著可視通話器屏幕散發的淡藍色亮光。以聲控系統接通電話連臨的雷成,正仔細地盯著屏幕上出現的所有場景。「哦?怎麼是你?」屏幕中的莫清顯然十分驚訝:「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和你談談。」雷成挪了挪腳,將身體貼近屏幕的中央:「越快越好,我想給你看點東西。」莫清應該屬於那麼做事雷厲風行的人,因為就在剛剛結束通話幾分鐘後,一名輪式可載導航機械人,已經穩穩地停放在軍官單身宿舍的門口。「你想給我看什麼?或者,是打著這樣的借口,來我這裡喝咖啡?」從堆積如山資料與各種古怪器具中站起的莫清,依舊是那麼一副庸懶且不修邊幅的模樣。軍人風紀手則在她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體現。斜耷在外套肩部的軍銜徽章就好像兩塊完全失去支撐的硬木片,無力地從原來的高處滑落到一邊。而內裡淡綠色的軍常襯衫,也彷彿被重力蹂躪過一般,鬆散地掙脫開鈕扣的束縛,將脖頸處一片誘人的白晰毫無遮掩地顯露出來。譏諷的問候語,在雷成身上沒有收到任何效果。他沒有說話,只是從貼身的衣袋裡,模出一張圓形的金屬薄片,逕直遞到了對方手中。「這是什麼?」莫清用光潔的手指小心捏起光盤的邊緣,好奇地問道。「看了,就知道了。」電腦,大概是這個寬敝房間裡數量最多的東西。天知道這個科學陷入瘋狂崇拜的女人究竟要它們做什麼?從大門的入口直到房間內裡的各個角落,到處都放滿了大大小小外形各異的電腦。也許是因為各自功能的作用不同吧,莫清沒有捨近求遠,而是順手抓過身邊一台處於靜止狀態的機器,將剛剛獲得的光盤小心地塞進其中。「《異類生命體觀察報告》……你從哪兒弄

    到的這東西?」看著屏幕上出現的標題內容,莫清顯得非常吃驚。

    「看完再說吧!這是江文博士臨死前送給我的。」雷成的話語中,絲毫聽不出任何驚慌。「江文博士?送給你?這怎麼可能?」

    「西京保衛戰的時候,是我帶人去研究所救了他。」雷成沒有太多的解釋,這樣的借口已經足夠。莫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什麼,繼而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到瞭解讀出來的光盤內容上……

    閱讀,是一件必須花費大量時間的事情。哪怕就算是最粗略的瀏覽,幾十萬字的內容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全部看完。更何況,對於莫清這種做事一絲不苟的學者來說,研讀的速度自然更加緩慢。就這樣,當她把一雙滿是血絲且略有腫脹的眼睛從屏幕前移開的時候,時間已近夜晚。「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脖子,莫清歉意地笑了笑:「文件太長,我只能大概看了一下。雖然知道的不是很詳細,但是基本上也能瞭解其中的內容。」「整整看了近十個小時,居然還是大概瞭解。真是……」雷成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份文件的標題我在軍部傳送的資料中曾經看過。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內容。畢竟我的閱讀密級還不夠。沒有權限研究。其中所提到的遺失語言很有意思,我會盡快弄到一些與之有關的資科。」說到這裡,莫清滿含深意地看了對方一眼:「你怎麼會想到把這份文件交給我?還有,博士臨死前,怎麼會給你這種東西?要知道,你既不是研究人員,也對科學缺乏必要的興趣。」「我怎麼知道?」雷成聳了聳肩:「也許,他覺得我是一可以交託秘密的人吧!」

    「哦?你就這樣來報答把秘密交給你的人嗎?」莫清頗為玩味地晃了晃手中已經取出的光盤。「如果不是看過其中的內容,我也絕對不會把它交給你。」忽然,雷成的口氣變得無比鄭重:「雖然我們之間因為誤會鬧得不是很愉快,但是不管怎麼樣,你是一名合格的科學家。單就你對研究那種一絲不苟的嚴謹貪多,已經值得我尊敬。所以,對於這份文件,你比我更有解讀權。」人類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弱點……喜歡奉承。哪怕再自認清高的人,也絕對無法脫出這種怪圈。當然,奉承必須按照對方的喜好來進行。否則,古話中也就沒有「馬屁拍到馬腿上」的說法。與大多數女孩子不同,自從那次失敗的初戀後,莫清的內心已經是一片死寂。除了瘋狂的研究外,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提起她的興趣。她知道自己長得很漂亮,甚至就連那些所謂的演藝巨星恐怕也比不上自己。可是,對於自身的這種優勢她並不感到快樂。她覺得,誇獎自己漂亮的男人,唯一的目的就是自己的身體。這些生殖器官外露的生物,除了想方設法把**插進自己的**之外,女人對於他們來說,僅僅只是一種發洩**的生理工具。因此,她討厭別說說自己漂亮。甚至達到了無比厭惡的程度……

    從小到大,除了那個當將軍的父親,莫清身邊的人無一不是順著她的意思行事。太多的讚美和光環籠罩的女孩,在擁有絕對自信的同時,也對誇讚有了一種莫名的免疫力。在環境的驅使下,莫清更多地選擇了嚴厲的父親。

    這其實是一種最為普遍的逆反心理。其中的原因,就和吃慣了大魚大肉的人,偶爾嘗到清淡的野菜,便會認為是世間最美味的東西一樣。

    追求莫清的男人很多,上自手握重權的將軍,下自職務卑微的小兵,只要見過她的人,幾乎都有一種將之納入懷裡的衝動。雖然軍隊的紀律相當嚴格,可是為之爭分吃醋的人卻不少。無奈之下,莫清只能接連調換工作職位,最終來到了父親麾下的基地。有了莫遠章坐鎮,這樣的事情自然也少了許多。如果不是因為心裡一直牽掛著死去的女友,並且內心被重大的秘密所佔據,雷成一定也難以免俗。畢竟,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幾次三番的拒絕雖然使莫清非常憤怒,可是內心那種自小形成的逆反心理,使她不由得對這名年輕的軍官產生了幾分好感。尤其是上一次因為雷成的出現,使一直糾纏自己的柏年不得不借口離開,更使她產生了一種對之的親近。應該承認,雷成的這番話說的非常恰當。而且,其中的內容也具有相當的價值。莫清不喜歡漂亮衣服,也不喜歡首飾和打扮。一份充滿科學依據的未證明文件,就是給她最高的獎賞與禮物。更何況,「科學家」這個稱號,一直是她引以為自傲的頭銜。這樣的話從雷成口中說出,不卑不亢,合情合理。「請給我點時間,等詳細研究後,我會把結果給你。」不知不覺間,莫清用上了敬語。「謝謝!」說罷,雷成不動聲色地欠了欠身,轉身便走。

    「等等!」忽然,莫清只覺得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衝著對方微微一笑,從抽屜中摸出一塊電子匙牌扔了過去:「接著,上面有大門的密碼,歡迎你隨時過來喝咖啡。」「這女人……」雷成淡笑著搖了搖頭。再

    次回步走近她的身旁邊,湊近其耳畔:「小心柏年。有時間的話,抽空看看你房間內的攝像紀錄。記住,這是一個朋友對你善意的提醒……」

    走出實驗室,雷成不由得有種想要狠狠大吼上幾聲的感覺。不是發洩,而是一種由衷的興奮。他相信自己走這一步沒有錯。從莫清身上,他一定能夠獲得更多的幫助。甚至就像他所說的那樣,能夠多一個可以換交秘密的朋友。加入軍隊這麼久,雷成第一次覺得,自己當初穿上軍裝的決定是那麼正確……

    「隊長,你在哪兒?聽見請回話。」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從雷成腰間的通話器中響起。與之相伴的大量雜音,也隨之從中飄出。「我在軍事實驗區,出什麼事了?」儘管聲音非常嘈雜,可雷成還是能夠聽出說話的人是陳章。「馬上來六號軍官餐廳,快!」等到雷成趕到時,寬敞的用餐大廳已經亂成了一片。散亂的食物與破碎的杯盤灑落

    一地,食物裡的汁水在眾多鞋底的碾壓下,早已變成了一灘灘骯髒的稀泥。五顏六色的油污在食物碎片的夾雜中,在各種縫隙間暢快地尋找可能的突破口。很快,光潔的硬石地板上就鋪起一層薄薄的滑膩。憤怒的人群足有上百之多。他們從中分為兩邊相互對立的群體。十七小隊的四名成員,正好位於人數較多的一群中間部分。「頭兒,你終於來了。」看見雷成分開人群走進,高大勇的憤怒似乎也在這一刻全部崩發出來。只見他張開自己可怕的機械巨臂,將全金屬指端在空中狠捏成拳。照準對面的一干軍官重重晃了晃,以震耳欲聾般的聲音怒吼道:「來啊!兔崽子們,有種就來和爺爺過招。」

    「別那麼衝動!怎麼回事?」雷成一把抓住他的鐵臂,厲聲喝道。「媽的,他們……他們欺負人。這幫孫子,打仗的時候連人影也見不著。就知道騎在咱們頭上座位。狗日的,來啊!看我不擰下你們的豬頭。」瘋狂中的高大勇沒有任何理性可言。若不是睹見旁邊滿臉鐵青的嚴蕊和陳章,恐怕混亂還會持續很久……

    嚴蕊的傷勢康復很快,在治療室中依靠營養液維生的她,走出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衝到軍官餐廳大吃一頓。與之有著同樣愛好的高大勇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很湊巧的,在那裡又遇到上正在用餐的大彪和陳章。

    身材極好的嚴蕊無論走到哪裡,都是足以吸引男人視線的一塊磁石。尤其是大病初癒後的她看上去,更是有種柔軟無力的嬌美。再加上高大勇那只恐怖異常的鋼鐵手臂,就這樣,在剛剛步入餐廳後,十七小隊立即成為了所有眼睛追逐的目標。「你好,能告訴我一下你的軍官編號嗎?」這是四人坐下後,所聽到最多的一句話。當然,眾人索要編號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被被簇擁在中央的嚴蕊。雖然覺得非常厭煩,可嚴蕊還是極有禮貌的一一回應。擁有對方軍官編號的唯一好處,就是能夠通過宿舍內的通話器進行聯繫。如果自己提前設置進入限制,有心採花的眾多男人自然也無法達到目的。忙於回答和吃飯的同時,嚴蕊故意豎起遮擋自己受傷面部的衣領也自然垂落下來。醒目的傷疤使得圍觀的人們一楞,繼而紛紛散開……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有名的疤臉妞。真是可惜了。」一名剛剛走近嚴蕊身邊的中校大概是因為有些失望,陰陽怪氣地說道:「知道自己難看,就別出來丟人現眼。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可是這樣出來嚇唬別人,就是你的錯了。」「媽的,你說誰?有種你再說一遍?」

    對嚴蕊早就癡迷的高大勇當然無法忍受這樣的冷嘲熱諷,當下一拍桌子,重重一拳砸在了對方的臉上。頓時,一群圍觀的軍官馬上擁了上來。「你竟敢毆打高級軍官?媽的,是不是活膩了?信不信下次任務老子就送你上前線。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本是一句氣話。但是在旁邊的一干尉官聽來,卻是無比的刺耳。從身份銘牌上他們已經看出,這群罵人的校官都隸屬於集團軍參謀部。用戰鬥部隊的話來說:「那都是些高高在上,用電子光筆決定咱們生死的傢伙。」士兵與參謀的矛盾,一直存在於聯邦軍隊。確切地說,嚴蕊被調戲只是一個爆發點而已。話一出口,連說話者本人都有些後悔。他發現,自己已經把在場的所有下級軍官全部得罪了。「說話客氣點,沒有老子們在前面拚命,你們哪能在後面步步高陞?」一名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尉低喝一句:「馬上向這位女士道歉,否則別想離開。」「就她那醜樣,也值得我道歉?」雖然明知自己理虧,但是內心那股傲氣卻使得中校怎麼也低不下頭:「那麼醜的女人也敢出來丟人現眼,媽的,活該這**被怪物吃了。」

    「怎麼說話呢?道個歉而已,大家都是軍人,我們不想鬧事。」陳章雖然憤怒,卻也強壓住心頭衝動的**。「什麼叫不想鬧事?現在是我們的人被打,你居然還說不想鬧事。你個生兒子沒屁眼的衰種。走!跟老子去軍法處解決。」陳章只覺得身體裡所有的血在此刻都湧了上來。他無論如何也不容許別人侮辱已死的妻兒。當下,他好像一頭發瘋的公牛,猛然將口無遮攔的對方一把摁翻在地。

    第五十二節對立

    陳章是一個精於計算的人,卻不是一名合格的戰士。雖然他也算是一名從城市中殺出的倖存者,但是與合格的軍人相比,體力上的差距卻是難以逾越的距離。

    就在拳頭尚未落下之際,一幹不認輸的校官也撲了上來。如果不是旁邊的高大彪眼疾手快將他一把拖回,估計陳章早已被打得渾身是血。清楚事情前後經過的雷成冷冷地看著對面一干高級軍官。同樣,這十餘名數量佔絕對劣勢的參謀也毫不示弱地睨視著他。因為,在對面與之對峙的所有尉官當中,唯有雷成肩膀上扛著最為醒目的少校標誌。「你們當中,是誰罵了我的人?」雷成說話的聲音非常清楚,也非常平淡。聽上去,似乎他對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我們不想惹事,是你的人動手在先。」高級軍官群中,一名配戴兩槓三星標誌的上校走了出來,:「我們不過說了幾句而已,大家都是同僚。我看,這事兒……就算了吧!」「馬參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旁邊幾名校官聞言紛紛不滿地嚷了起來:「現在是我們的人受了傷,何必跟他們客氣?就算是到了軍法處,一樣是咱們有理。」

    「都給我閉嘴,這裡就我軍銜最高。還輪不到你們多話。」上校頗為惱怒地回頭瞪了一眼身後的軍官們,朝著雷成面有難色地攤開了雙手:「我承認,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是他們理虧。不過,你的人也下手夠狠。看看他,你就知道了。」順著上校的指引,雷成清楚地看到了被兩名校官攙扶在一旁的受傷者。高大勇那一拳極重,強大的機械手臂將對方整個右邊臉頰幾乎打得凹陷進去。與之連接的下盍骨完全粉碎,如果不是有表面腫脹肌肉填塞了口唇間縫隙的話,一定能夠毫無遺漏地看見因為猛烈撞擊而歪插在破爛牙床中的帶血碎齒……

    馬仁信上校相當精明,也有著參謀人員足夠的機警。紛爭一開始,他便注意到餐廳四周的緊急呼叫器都已經被人數眾多的尉官們分別把守。而且,個人通訊器材似乎也遭到了某種小型信號管製器材的屏蔽。否則,對基地實施全面監控的指揮中心一定會發現這裡的異常。負責維持秩序的機械警衛與憲兵也早就趕到。斷然沒有放任混亂持續至今的道理。連上自己,在場的校級參謀官不過二十六個。反觀對面,則是數量近二百的尉官群。雖說聯邦軍制規定,所有高級軍官都必須接受系統的格鬥訓練。然而他卻很清楚:與這些從戰場上用性命搏殺出來的戰鬥者相比,就算是一對一單挑,己方也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不怕沒差燒。」精明的他當然不會傻到與對方去肉搏的地步。雖然他也同樣被高大勇的語言所激怒,但是在沒有確勝把握的情況下,馬仁信寧願選擇談判和平解決。

    「只要能夠順利走出餐廳的大門,我保證會把你們這幫混蛋送上前線。哼哼哼,一個絕對死亡的任務,足夠了。」這就是參謀與士兵的最大區別。當然,上校示弱還有其它另外一部分原因。作為被基地最高指揮官親口褒獎的戰功獲得者,雷成的名字與圖像早已在網絡的幫助下傳遍整個基地。參謀部當然也有保存。他可不想與這樣一個明顯有著大好前途的對手為敵。雖然,出口侮辱自己的,正是這名面無表情少校的部下……

    「我最後再問一次,你們當中,是誰罵了我的人?」雷成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科之外。馬仁信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就是個愚蠢的錯誤。因為在對方的眼中,他根本沒有看到一絲想要的寬容。反而全是一片憤怒燃燒到極點後焚盡所有能量的徹底冰冷。「就是老子罵的,那又怎麼樣?」一名早已按捺不住的少校猛然跳了出來,驚醒的馬仁信想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蓬……」

    話音未落,一道拳頭與**劇烈撞擊後發出的怪響,從說話者的身體表面發出。隨著聲音的瞬然消逝,兩邊的圍觀者只看見一團莫名的黑影從林立的校官群中飛出,以肉眼難以捕捉到的速度,在帶倒幾名圍觀者後,狠狠撞上了背面堅硬的高標號水泥牆壁。其力量之大,使得眾人都覺得自己腳下有一種輕微的震撼。定睛看時,卻見那被雪白泥灰平整抹過的牆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淺凹的大洞。數十道鋸齒形的裂痕以發散狀態向四周拚命延伸,一直抵達牆壁的最頂端。至於凹形牆洞的中央,則恰到好處地將受力者整個

    身體嵌入其中。破碎的肉渣與四濺的血液,以其身體為中點,形成一道散發著濃郁腥味兒的醒目紅環。因為撞擊力量的關係,它們與牆壁之間貼得是那樣緊,以至於那些微小的濃亮血珠緩緩從牆壁縫隙間流淌到地面之後,無論體積還是重量都要遠遠超過它們的**,卻仍舊被死死卡在凹洞的中央,絲毫無法動彈。「打開大門,放他們走。」雷成輕輕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向身邊的高大彪示意道。這一拳力量極大,但他已經手下留情。對方雖然重傷,一時間卻也不會致命。只要能夠盡快將之送到基地醫院進行全身性救治,想要留住一條命,倒也不難。馬仁信當然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急忙把身體向後一縮,就要尾隨兩名攙扶傷者的校官悄悄離開。「嚴蕊,出口侮辱你的,還有誰?」「算了,已經夠了。」嚴蕊的臉上明顯帶有難以抑制的憤怒,不過對於雷成的舉動卻也已經滿足。她不想因為自己而把整個小隊帶入絕境,更不希望這個曾經救過自己的男人受到任何傷害。「不,不能就這麼算了,隊長,他,他,還有他們,都是剛才口出不遜的。」高大彪考慮的問題沒有嚴蕊那麼多。個性耿直的他指出對面的幾人後,用自己粗壯的胳膊,當先揪起其中一人的衣領,照準其頭便要揮拳。卻不想,蓄勢待發的斗大拳頭,在空中便已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攔了下來。

    「夠了,你不要插手。這事兒由我負責解決。」

    雷成冷漠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異色。他一把從高大彪手上奪過被抓的校官,看也不看便將因為恐懼而滿臉發白的對方高高拋起,彷彿扔皮球一般狠狠摔向了餐廳的大門。只聽慘叫過後,寬闊的房門外,卻多了一灘渾身是血的人形肉泥。「現在,你們可以走了。」做完這一切,雷成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以無比輕鬆的口氣,對著一眾目瞪口呆的校官指了指旁邊的大門。就好像是在給一群陌生人指引逃生的去路。儘管其中沒有添加任何語氣成分,可是任憑再白癡的傻瓜也能感受到其話語中那種強烈的鄙視與不屑。「媽的,你竟敢侮辱我們!」一名少校無法忍受般地跳了出來,指著雷成的鼻子破口罵道。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對手,然而軍人骨子裡那股傲氣,卻使他無法忍受這樣與蔑視沒有什麼區別的冷漠。「蓬……」重拳揮擊之下,少校整個人的身體完全飛起。在眾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中,彷彿風箏一般高高飄起。在地心重力的作用下,斜斜地猛砸在冰冷的混凝土面上。當場昏死過去的他,連痛哼出一聲的機會都沒有。「還有誰再想來試試?」

    雷成迅速掃了一眼對面的的校官們,將自己的身體又朝前邁了兩步。在這樣近乎威脅的動作驅趕下,一眾參謀人員再也沒有了原先那種目空一切的驕傲。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完全被恐懼所代替的瑟縮與顫抖。在他們看來,雷成根本就是一具死亡與暴力兼合的血腥化身。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回答。本來吵鬧無比的軍官餐廳,卻在著一瞬間完全沉浸在無邊的寂靜之中。除了各人口鼻中的呼吸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就在雙方陷入僵持狀態的時候,敝開的房門外,傳來了尖厲刺耳的警報鳴音,以及皮靴踩在地面發出的沉重撞擊聲。「憲兵,是軍法處的憲兵來了。」陳章的話音未落,只見一隊身著黑色服裝的軍人從餐廳大門魚貫而入,在數架警衛機械人的屏障下,迅速結成戰鬥隊形。將手中持有的所有武器全部指向了場中的所有人。

    「所有人放下武器,雙手抱頭,順序離開。」「照他說的做。不要反抗。」雷成轉朝身後諸人叮囑了一句,將兩隻手臂交叉疊在腦後。第一個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門。憲兵是軍隊中最為冷酷的執法機器。他們不會心軟,更不會憐憫。所有違法他們命令的人,無一例外都會被當場格殺。這是聯邦軍部賦予他們的最高執法權力。雷成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他有著自己的一套打算……

    事情的調查沒有持續太久。被屏蔽但是卻忠實記錄下事件整個經過的攝像機就是最好的證人。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十七小隊都佔據了絕對的理由。然而,在量刑方面,一向冷漠的軍法處卻第一次感到了棘手和困難。事情的起因雖然是由於一干

    校官參謀所引起,可是首先動手的卻是下級軍官。而且,雷成出手極重,當場就將幾人活活打成了殘廢。雖說傷勢並不致命,通過醫療手段也能恢復,但是卻在參與鬥毆的高級軍官中引起了相當惡劣的影響。整個基地參謀部甚至聲稱:「一定要讓這傢伙嘗嘗死亡的滋味兒。」

    反觀在場的尉官,雖然沒有直接放出任何威脅的風聲。不過有確鑿的證據表明:目前所有戰鬥部隊中已經散發著一種極其危險的氣息。根據基地監視器的情報所得,這一事件只要處理不公,很可能激起所有下級軍官與士兵的對抗情緒。當事參謀官那句:「送他們上前線」,已經讓基地軍隊的每一個下級士兵都生出了可怕的怒火。分配不公,是一個群體內亂的可怕原因。尤其是在目前的情況下,莫遠章更是不想自己手下的軍隊因此而內哄。他深知,自古以來,嚴守紀律的軍人,同時也是最不講道理的丘八。在收到軍法處對事件前後經過完整調查報告的同時,他馬上命令所有相關人員緊急召開應變會議。「整件事很明顯是由參謀部的人員所挑起。雖然雷成下手過重,卻也情有可原。我建議,對於此事中涉及的參謀人員必須從重處罰。作為對軍規的維護,雷成個人也必須接受相應的懲處。這件事情的處理必須公開且透明。否則,在目前的局面下,我們將會失去所有下級軍官及士兵的擁戴。」情報部門主官劉俊松上校的提議,獲得了絕大多數與會者的贊成。其中除了莫遠章父女,甚至還有一手主管參謀本部的柏年。這除了讓眾多與會者感到意外的同時,更多了幾分懷疑和猜測。柏年與劉俊松之間的不和眾所周知。與對手唱反調是他的一貫表現。因此,對於這種反常的舉動,自然會引起旁人的不解。

    柏年有自己的打算。當馬仁信找到自己哭訴的時候,柏年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勃然大怒。自認為明瞭雷成心理的他,已經飛快地在腦海中構想出一個新的計劃。雷成沒有揭發自己在背後對莫清的動作,這在柏年看來是一個示好的信號。但是他卻沒有完全把握對方就是自己人。因此,給予相當的好處籠絡人心相當必要。深諳軍隊內部事務的他很清楚,想要把持屬於自己的勢力,並不只能單純依靠高級軍官。那些成天做在辦公室裡的傢伙,在士兵中根本沒有依靠戰功晉陞者的威望與懾服力。很多時候,一名尉官級的小隊長甚至比一名文職上校更加管用。這也正是為什麼柏年盡力想要將雷成收歸自己手下的最重要原因。「雷成做的並不過份。換了如果是我的手下被他人侮辱,我只會直接拿起槍來打穿他的腦袋。」柏年的發言成了會議的決定關鍵。根據量刑結果,所有參與此事的參謀軍官均被降職一級。而與之對立的下級軍官們,除了打人者高大勇與雷成各記大過一次,並且取消一次休假資格外,再也沒有了任何懲罰。這樣的結果獲得了所有士兵的信服,雖然一干參謀人員憤憤不平,卻也無濟於事。柏年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獲得了他自認為需要的忠誠。至於雷成,也拿到了他最為想要的東西。持續不停的戰鬥,只有執行更多的任務,才能獲得更多與第二世界生物接觸的機會。才能弄到更多的誕生石,收伏更多的怪物。而且,與之附帶的,還有贅個小隊的徹底忠誠。雷成相信,除了已經能夠分享秘密的陳章,其餘三名隊員現在就算自己當眾殺掉一名將軍,他們唯一會做的,就是朝著對方腦袋上再補三槍。那種從死亡絕境中拚殺出來的情誼,是世間任何誘惑都難以交換的最珍貴寶物……

    雷成不是沒有頭腦的傻瓜。沒有確切的把握,他絕對不會做出如此莽撞的行為。

    熟知軍隊內部條例的他,很清楚自己的晉陞速度已屬異常。除了軍功,沒有上層人物的關注自己絕計不可能從普通一兵成為兩槓一星的少校。況且,柏年屬於基地中的重量級人物,一心拉攏的他,絕對不會放任自己受到任何傷害。再加上自己對莫清的示好,這名希望從自己手上知道更多秘密的女上校,當然也會站在自己一方。

    第五十三節像人

    更何況,這起事件本來就是參謀軍官團所引起。他們口無遮攔的惡語得罪了在場所有的下級軍官。有了這群數量龐大的人為後盾,雷成根本不會懼怕任何對手。雷成已經手下留情。不要說是打殘,甚至他當場將對方活活打死,估計最終的結果仍然還是這樣。饒是雷成計算了諸多方面的因素,但是他決計想不到,這樣的舉動,卻將自己在其他下級軍官與士兵中的形象,提升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而為了一名下屬受辱而不惜將軍銜高於自己的軍官差點兒打死,更是讓一干普通士兵對其產生了一種狂熱的崇拜。收集城內物資的工作仍然在繼續。新建居住點的工程進度也絲毫沒有受到這起事件的影響。整個基地就好像一台複雜的機器,並不因為某個零件的損耗而導致停止運轉。與復興的希望相比,這起小小的糾紛幾乎可以不計……

    隨著各個物資收集小隊的推進,隱藏在成都城市廢墟內的異界召喚點也被逐一清理。一個多月後,從四面圍攏而來的各個搜索小隊,已經將整個城區縮小到了以廣場為中心的一塊狹窄區域。怪物,仍然在不斷從城市的中央出現。但是在周圍磁能武器的威脅下,它們根本沒有任何存活的可能。與此同時,清剿隊伍在城市外圍的廢墟中,也發現了被隱藏在房屋夾層與防空洞中的大量人類屍體。他們都是在城市陷落時來不及逃走的倖存者。依靠著簡單武器與不多食水殘喘渡日的他們,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造成自己最終死亡的殺手,居然是那些最可依靠且望眼欲穿的聯邦軍隊。被重型掘進機從地下挖出的屍體,彷彿小山一般堆在了城市的廢墟中。表面泛黃發黑腐爛的他們,早已看不出本來面目。甚至就連那些代表其生理區別的衣服,也在腐蝕性極強的屍液浸泡下,緩慢溶解著其中緊密的纖維。高度腐爛的屍體與挖掘機器的強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每一次挖斗的起落間,都會帶起一團團黑黃的爛肉。至於那些搭拉在挖斗邊緣的碎屍,則在重力的作用下,紛紛散落著身上無法聚合的肌肉部分。屍體腐爛的程度實在太過。以至於負責收攏它們的士兵根本無法將之抬起。只要伸手輕輕一抓,就能從屍體表面扒下大片的爛肉。那種稀爛的程度,就好像是一具具凝固**形的漿糊。而那些掉落在地面的碎屍爛肉,也在眾多機械履帶及士兵腿腳的碾壓下,與黑色的土壤形成一種顏色古怪的混合物質。

    「就地掩埋吧!這也是目前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將軍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執行。腐爛的屍體帶有大量致命的病菌與毒素。用健康的士兵與之交換並不合算。於是,利用工程機械推倒房屋將只覆蓋就成了最為簡便的辦法。只不過,那種一直徘徊在空氣中令人幾乎窒息的惡臭,卻是對士兵們堪比死亡更大的折磨……

    根據統計後的數字,死於磁能攻擊的城市倖存者,至少超過了兩萬人。對此,聯邦沒有任何辦法。在怪物軍團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他們只能用這樣的「交換」方法,從佔據者手中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城市。作為搜索任務的執行者,十七小隊絲毫沒有放過警戒區域內的任何角落。不過,在摧毀一個又一個隱蔽召喚點的同時,雷成也察覺到一個非常奇怪且難以解釋的現象:他發現,從召喚點冒出的第二世界怪物,無論在外觀與種類上都與自己之前見過的完全不同。它們的力量似乎更加強悍,並且屬於異類當中的較高位者。妖鬼,這是第二世界中存在的一種下級戰鬥生物。從妖精的解釋中,雷成得知曾經遇到的殭屍就屬於它們當中的一員。只不過由於自身能力的關係,偏屬於妖鬼中的下位者。所以,對於這種並不強大的生物,雷成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他遇到了那只恐怖的象形人為止。雷成從未見過這種類型的生物。長著一顆碩大象頭的人形怪物,這根本就是在虛幻傳說中存在的東西。如果不是對方手中那柄鋒利的長刀朝著自己腦袋狠狠砍下,雷成甚至在懷疑,自己是否穿越時空,來到了《西遊記》中看到了與孫悟空大戰的象頭怪物。身高近兩米的像人異常肥胖。但這並不影響其行動的靈活。轉身、空翻、揮擊的速度極其敏捷。長刀舞過時,總能帶起力量沉重的「呼呼」聲。甚至在雷成躲過攻擊的瞬間,其身後堅硬的鋼筋混凝土破塊也未能倖免。碎石四濺之下,也讓雷成瞭解到這頭巨力怪物究竟有多麼可怕。「收了它!一定要收了

    它!」

    一種莫名的喜悅,充斥了雷成的全身。很明顯,這種像人屬於第二級別的高位者。雖然不知道它在妖鬼一族中的實際地位,但是雷成相信,這頭像人的實力肯定超越了自己收伏的其它怪物。

    強化後的雷成,擁有常人難以想像的力量與速度。那條上下翻飛的柔軟象鼻,很快成了他眼中密切注意的勝負關鍵。瞅準空檔,雷成一刀將對方的武器狠命壓下,單手抓過象鼻死死拽起,在空中將其身體帶起一個漂亮的圓形後,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下,帶著怪物口中淒厲的慘嚎,在失去平衡的狀態下,彷彿斷線的風箏般猛砸在散亂的碎石間,激起一陣帶血的灰塵。雷成幾乎是於被摔的像人同時躍出,怪物落地的瞬間,鋒利的碳鋼刀鋒也死死壓上了對方肥肉堆疊的脖頸。一連串音調古怪的遺失語言也從他的口中隨之傳出。「老老實實做我的召喚物,否則我就宰了你。」遭受重擊的像人在制約下已經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無法保持身體平衡的它只能無力地將四隻粗壯的腿腳向天亂蹬,因為拉扯力量過大的柔軟象鼻,也在皮膚的皺折間滲出滴滴血絲。急促的喘息想要拚命調整自己的氣力,卻在對手的重力壓制下,成為一種無用的妄舉。沒有任何懸念,在一顆雞血石的誘惑下,肥頭大耳的像人只能選擇屈服。對於它來說,這樣的屈辱,卻也包含了自己最為需要的東西。「我們和人類一樣,也有自己的**和恐懼。我們同樣怕死,也想擁有大量的誕生石。只要你足夠強悍,並且擁有足夠的魔石,我們就會成為你最好的朋友。並且永遠不會背叛。」這是妖精告訴雷成的事實。據說,這也是第二世界的規則與法律。「力量與魔石,大棒加甜棗。」這與現實世界多麼相似……

    作為秘密的共同擁有者,雷成沒有忘記陳章。必須讓自己的同伴足夠強大,否則,一旦某天自己落難,恐怕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挽救自己。他要讓陳章收取一頭像人。小隊的分列已經改變,高家兄弟與嚴蕊共同一組,陳章則與自己合併為第二小組。這樣的分隊表面解釋是為了保證力量的集中,最為關鍵的原因,還是便於雷成的密謀。

    兩人合力制服一頭像人自然更加容易。不過在陳章拿出石頭想要收取對方的時候,卻遇到了從未有過的困難。「拒絕,我拒絕。你根本沒有資格成為我的主人。」像人憤怒的狂呼使兩人一楞。陳章也下意識地又摸出一顆誕生石遞到像人面前。然而,這樣做的後果卻是怪物越發的憤怒與狂暴。如果不是雷成拚命將之按住,恐怕瘋狂的像人當場就能啃下陳章的腦袋。「你為什麼拒絕?是因為石頭不夠嗎?」雷成有些奇怪。「我只承認強者。」灰頭土臉的像人傲然道:「如果提出要求的是你,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服從。至於他,根本沒有驅使我的資格。」

    自身力量的強大與否,難道也是決定收取怪物的標準?

    雷成與陳章面面相覷,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雷成飛快地掏出一顆魔石將像人收取。頓時,狼籍的地面,只剩下了兩名滿臉不可思議的聯邦軍人。「我記得妖精曾經說過,力量是決定收取怪物的標準。」陳章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這的確是真的。否則,它根本無法抵擋魔石的誘惑。」雷成默默地點了點頭,在他的腦海中,已經開始構思一個強化訓練自己與其餘隊員的計劃。這頭胖乎乎的像人,讓他開始感受到了威脅的存在……

    個人的力量,不足以改變世界。團結,才是人類最終能夠在進化途中取得勝利的關鍵。收取與殺戮,是雷成一直反覆進行的事情。收伏一頭怪物的同時,他必須殺死至少兩隻以上的怪物。否則,誕生魔石數量的入不敷出,必將導致被收取的怪物成為無用的擺設……

    不斷縮小的城市警戒圈,讓身為基地最高指揮官的莫遠章鬆了一口氣。一塊沒有怪物出沒的城市廢墟,自然不需要太多武裝兵力的護衛。雖然物資收集工作尚未結束,但是軍隊卻也能夠獲得充足的休贅時間。這樣一來,相當於自己手上憑空多了一支能夠自由機動的力量。只要以此為基礎,重新整合新的力量對基地周邊其它城市發動攻擊,就能逐步收復那些被佔據的區域。從而建立起新的居民點。一直以來,裝甲部隊就是聯邦陸軍中絕對的主戰力量。最新開發的重型坦克在對第二

    世界生物的對抗中,均顯示出良好的性能與強大的攻防能力。由於這些部隊在以往戰鬥中傷亡過大,造成難以彌補的損失。

    因此,莫遠章只能從數量已經很少的預備役軍人當中,挑選部分精英加以訓練,使之能夠成為合格的裝甲兵。不僅是這單一兵種,其它各技術兵種都在有條不紊的重建與擴大當中。雖然速度相當緩慢,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些在未來戰爭中能夠發揮決定性作用的軍隊,仍然在逐漸增加著自己的數量。「再過一個月,我們就能擁有四十六輛作戰坦克,能夠操縱的陸航武裝直升機也達到十一架之多。高空型戰機的培訓由於難度極大且時限太長,因此在現有基礎上沒有任何增加。不過半年後首批預備飛行員就能服役。屆時可用飛機將能達到六十四架之多。其餘諸如防空導彈等地面部隊的重新整編則相對容易一些。目前已經完成重建任務的百分之十四左右。按照這個速度,在今年年末,我部將會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滿員率。」這是後勤處今天上午送交的軍力評估報告。也是迄今為止能夠讓莫遠章最為高興的東西。心情頗為愉快的他不由得胃口大開。午餐整整消滅了兩大碗米飯,還有數量驚人的各式菜餚。以及一條塗滿了他最喜歡辣椒醬的蒜蓉羊腿。將軍愉快的心情並沒有保持太久。時近下午兩點,正處於熟睡的他被副官從夢中喚醒。隨即,一份緊急密電,使得心情大好的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十六日午時十三點二十四分,成都市西郊突然出現大批第二世界異類生物。粗略估計,數量已經超過四萬。並且還有繼續增加的趨勢。」

    電報是由新北京太空城地面監視部門發出。擁有衛星優勢的他們,總能比地面部隊快一步發現其中的倪端。「命令部隊收縮防線,所有外派武裝人員全部回防。新建城市警戒程度提升為紅色,未完工部分必須加快進度,確保在怪物發動進攻前,完成所有警戒系統的安裝。」「這些怪物是從哪兒來的?它們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們眼皮底下?數量超過四萬,而且還在數量不斷增加……

    它們究竟想幹什麼?」這是莫遠章在緊急召開軍事會議上提出的疑問,也是所有人都想迫切弄清的真相。雖然問題沒有確切的答案,不過相應的軍事應對方案倒也很快拿出。就在中將依序佈置各部門工作的同時,一份新的加密電報與衛星圖片一起,送到了他的手中。「先生們,問題恐怕比我們想像中要嚴重得多。」盯著面前的文件,莫遠章眉頭上的所有肌肉緊緊凝結在了一起:「事態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能夠控制的範圍。看看這張照片,這是衛星一小時前在事發現場拍到的畫面。」被放大後的衛星照片雖然有些模糊,不過由於拍攝角度關係,卻也能夠清晰地表現其中的內容。就在圖片的中央,被數只蛇形怪物圍攏的圈子中,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那裡,可是卻有實際存在的物體,毫無例外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一個人類。他正站在一眾怪物的中間,手指著遠方,似乎是在比劃著什麼。「照片會不會有錯?」這是莫清首要考慮的問題。「絕對不會。」莫遠章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地面觀測衛星二十四小時持續監控,所有信息都經過中央電腦的數據分析。所有與之相似的地面形狀物在資科庫中都有儲存。更何況這還是根據生物熱能產生的最終圖片。因此,這上面標識出來的所有東西絕不會錯。這個傢伙,只可能是人類。」

    「既然他是人類,那為什麼會與怪物在一起?」事關重大,柏年的目光也不得不從莫清身上有所轉移:「所有的怪物都是以人類為食,斷然沒有道理會與他們為伍。這顯然不符合邏輯。」「我知道,可這張照片也是事實。」中將目光嚴肅地掃過在座的所有人:「現在太空城情報總局已經對此展開了緊急調查,在沒有確切結果之前,任何人不得洩露有關這件事的任何秘密。否則,一律以叛國罪論處。」

    第五十四節接戰

    城市邊緣新出現的怪物大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為了確保成都周邊新建要塞居住點的絕對安全,新北京方面在賦予莫遠章中將臨時指揮培養人部隊一切權力的同時,還派出了一隊威力強大的空天巡航戰鬥艇。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為怪物大規模突然出現在與第二世界的交戰中尚屬首次。除了考慮城市的絕對安全外,更主要的,則是那名站在怪物群中,被衛星拍攝到的奇怪人類。自從脫離森林並且開始使用雙腿行走那天起,毛髮這種東西就從人類的歷史中,逐漸喪失了抵禦寒冷的作用,轉而成為一種可有可無的外表裝飾。而原先被隱藏在毛髮下面的皮膚,則越發顯出了自己的重要性。膚色與皮膚的柔軟程度,很多時候成為了人類相互判斷對方美貌與否的最大標準。原始時期的古猿從未想到過的各種美容用品,也好像一層層用各種莫名物質混雜起來的膠粘體,在文明的倡導下,覆蓋了整個人類社會的全身。四十多年前的國際刑警聯合大會上,首次提出:以亞洲聯邦基因學家趙極豐的研究概念為基礎,對世界所有人類進行皮膚特徵鑒別記錄。所得資科完全由於刑警總部存檔。這種通過射線獲取對方身體資料的方法,能夠從光譜、空氣游離細胞分析、表皮血汗液體粘度等方面進行逐一測試。在確定某人身份時,準確率比傳統的指紋檢測高出數倍。加上這種新型檢測法具有遠程提取樣本的功能,當即便被所有與會者全票通過。這些成天與各種狡詐罪犯打交道的資深警察非常清楚,這樣的技術在未來可能發生的罪案調查中,能夠發揮出多麼重大的作用。在那半年後舉行的聯大世界人口統計會議上,為地球所有居民配備個人身份基因檔案的建議,也在所有與會國的贊成下獲得了通過。自此,一個龐大而網格互通的人口資料信息庫得以最終建成。在日益高發的罪案威脅下,安全,已經成為一個國家是否穩定持續發展的衡量標準。環繞在新北京周圍的全天侯監視衛星,全都裝備了對地遠程基因掃瞄系統。只要調整焦距,它們就能對所選目標進行超遠距離的信息樣本索取。在發現成都附近異常的當天,與怪物共同出沒的神秘人類,當然也無法躲過這樣的情報收集。在中央電腦龐大數據處理器的飛快運算下,與之相關的所有資料,在幾分鐘內彙集成文。在光纖與電波的連通下,很快發到了基地最高指揮官莫遠章中將的手裡。「將軍,有什麼問題嗎?」望著中將古怪的面色,旁邊的劉俊松不禁推了推他的胳膊。

    「……你們自己看吧……」附載資料的文本在所有與會者手中轉了一圈,最終再次回到了將軍的手上。只不過,在看過文件的內容後,所有人的臉上都表現出一種駭然的驚訝。甚至應該說,是一種對無法理解事物感到的莫名恐懼。分析的數據佔了文件內容的絕大部分。非專業人士的軍官們也對此不感興趣。真正吸引他們眼球的,僅僅只是文件末尾處,作為核心內容的結束語。「目標人物並不存在。」

    對於電腦來說,判斷事物的唯一標準僅僅只有「是」或「否」兩種答案。人類社會中被大量使用的模稜兩可近似答案對於它們來說,根本就是一種不可想像的存在。因此,「寧願相信一台機器,也絕對不要相信你那張爛嘴」這句話,自然發展成為了一種富有機械文明的罵人口語。根據所獲數據分析的對比,資料庫中很快給出了相應的符合目標。然而,電腦給出的最終答案意義只有一個—那就是被調查對像已經死亡。「符合基因比較的對象只有一個,目標為男性,國籍:亞洲聯邦。福建省漳州人。姓名:李元。2010年出生,曾經就讀於北京大學高等生物研究專業。2043年因為車禍意外身亡。未婚,無裔。」這是一個死人。一個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不存在的死人。每一名新生嬰兒都會被聯邦調查總署人口管理處登記在冊,任何醫院或診所都不可能隱瞞接生記錄。尤其各大城市在對外來人口的管理方面,更是不遺餘力推行基因登記計劃。這就使得所有在城市中出現的人類,不可避免要接受這種強迫性質的資料收集。否則,一旦被密佈城市的基因監視器發現,當場就會有警察將你送到臨時流動人口管理中心,將一切資料全部填注完成後,才能獲得自由之身。怪物群中發現的人類,竟然是一個在資料庫中已經被註銷的死人。可是從衛星圖像顯示的熱能光譜來看,他卻又是一個健康的活物……

    「會不會是複製人?」良久,莫清才把自己的眼睛從文件上挪開,不是很有把握地說道。

    「有這種可能。」中將腦門上的眉頭擰得越發緊密:「不過,這不是首先應該考慮的範圍。這個神秘人物的身份自然會有人口調查部門處理。當務之急的問題,是應該如何利用我們手上的部隊,把這批突然出現的異類生物阻擋在新建城市之外。」「這並不困難。」柏年自信滿滿的話大概是所有與會者的想法:「我們手上有足夠的磁力武器。一次齊射,足以消滅那些怪物的大半。既然它們自己找死,不如索性成全。」這應該是目前為止唯一可行的攻擊方案。對於成都市的清剿行動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就這樣,在所有人的一致贊同下,一套新的緊急應對方案很快下發到了各個作戰部隊指揮官的手中……

    「將軍,有什麼不對的嗎?」

    空曠的會議室裡,莫遠章雙手合拳,前身微俯趴在光滑的硬木桌面上。呆滯的目光在空洞眼神的幫助下,一直死死地停留在正前方那塊沒有任何意義的筆記本表面。從會議結束後,他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近十分鐘。乍看上去,恍如一具沒有生命的雕塑。劉俊松的問話,使雕塑重新煥發出了生命的跡象。茫然的眼神中雖然出現了一絲閃亮的光彩,可是在不斷來回輕輕搖晃的頭顱干擾中,最終還是消失在那空洞深邃的黑暗之中。「俊松,你對這次的突然襲擊怎麼看?」沉默良久,莫遠章終於開了口。被問者沒有答話。熟知對方習慣的劉俊松非常清楚,這是中將在對某件事情拿不定主意,左右為難的一貫表現。顯然,他對剛剛結束會議上制訂的反擊計劃並不滿意。只不過由於某些無法說出口的原因,使得他只能默許。「您的意思是……」「我不知道第二世界的生物究竟以什麼作為戰爭標準。」莫遠章搖了搖滿是斑白華發的頭顱,輕歎道:「作為一名打了幾十年仗的老軍人,我只知道發動一場戰爭,必須要有足夠的利益驅使。人口、土地、資源、財富……所有的這一切都有可能成為戰爭爆發的前提。可是,這樣的標準在那些異類生物身上卻並不適用。至少拿它們發動的這場襲擊來說就是如此。成都已經變成一座死城,剩餘的人口也都被轉移。如果說它們以人肉為食,那麼新建城市中的居民顯然不夠它們嚼的。我不相信這些生物會依靠傳統的飼養或者耕作來獲取食物,這樣一來,它們對成都所發動的攻擊就很耐人尋味。它們的動機是什麼?作戰目的又是什麼?難道真的只是單純的殺戮和破壞嗎?這不符合邏輯!」「姜,還是老的辣!」

    劉俊松不由得在心裡暗讚一聲。其實將軍所說的問題他也有所考慮。只不過想的沒有那麼遠,也沒有那麼具體。他只是隱約覺得,異界生物的進攻,似乎有著某種別的目的……

    「命令你的手下不要放過每一個細節。把所有戰場記錄資料全部送到莫清那裡。千萬不要有任何遺漏。希望清清能夠從中找到我們需要的東西。」「您別擔心,我們一定會贏。磁能輻射炮的威力相當大,而且已經證實它們對第二世界的怪物非常有效。只要……」「萬一磁能炮不起作用呢?」莫遠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忘了,在西京戰場上,那些怪物曾經使用過防護罩一類的東西。如果它們在這裡使用……我們的勝算,能有多大?」基地裡發生的一切雷成並不知曉。現在的他正與手下所有隊員,一起潛伏在城區內一座六層大樓廢墟的頂端。用高倍電子望遠鏡仔細地注視著遠方的一切。怪物大軍似乎沒有紀律的約束,它們只是混亂無序地圍聚在那裡。似乎是在商議著如何進攻,又或者是在等待著最終命令的下達。

    「仍舊是以妖鬼和妖獸做為主力。你看那些骷髏和人面獅的數量,已經佔到了其中相當的比重。」

    雷成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身邊的陳章,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言道。嚴蕊和高家兄弟被他安排在其它三個窗口負責監視。距離的限制,使得他們不能也不可能聽到這裡的談話。「數量應該在三萬左右。」陳章對鏡頭中看到的一切飛快做了個估算:「除了它們,其中還攙雜了部分下級怪物……

    嗯

    ,還有一百多條龍王和凶鳥……兵力配置仍然以步兵衝鋒為主。」「真不知道它們哪來這麼多的炮灰。」雷成低罵一聲:

    「這些傢伙怎麼這麼能生?三萬,足足抵得上兩個滿編師了。」「這還沒有連上被地形遮掩的部分。」陳章緩緩調節著望遠鏡的焦距:「如果把丘陵那邊的也算上,整體數量肯定超過四萬。」雷成沒有回話,只是轉身背靠牆壁坐了下來。他在思考,究竟應該怎麼辦……

    十七小隊的任務,是作為協同力量就地防禦。根據指揮中心下發的作戰計劃,這次任務其實很「輕鬆」。磁能輻射炮將消滅正面戰場的絕大部分敵人。至於跟隨的步兵,只需要射殺那些在區域攻擊中僥倖逃生的怪物罷了。磁能炮的威力,雷成是親眼見識過的。他也完全相信這種武器對怪物的強大威懾力。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那種難以言狀的煩躁與困惑,都在預示著危險的臨近。第六感是一種非常神秘的東西。作為生物研究者,雷成相信這種感覺的實際存在。並且認為,只需要接受相當程度的訓練,完全能夠提高這種感覺的靈敏程度。只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來自於大腦潛意識深處的感知能力,究竟應該如何訓練……

    「離開這裡,去下面佈防。」

    隊長的命令得到了毫不遲疑的執行。一片破爛不堪的低矮廢墟成了十七小隊的新陣地。在幾人當中,雷成的一身裝備顯得特別搶眼。尤其是其肩部固定在陶瓷裝甲上的單兵鐳射炮,還有腰腿部分的小型飛彈裝置,更使對重型武器獨有偏好的高大勇垂涎不已。在他看來,只有那些威力驚人且體積龐大的武器,才是能夠被男人使用的東西……

    遠方的怪物軍隊已經開始了移動。飛揚的塵土就是最好的行進說明。橫列在城市安全區內的磁能裝甲車早已排成戰鬥隊形。炮手們通過車載電子圖像儀緊張地注視著對手的所有舉動,只要指揮中心一聲令下,便會把自己操縱的所有死亡能量,全部傾瀉到對面那些模樣猙獰的怪物身上。攻擊,首先由人類發起。射程極遠的磁力輻射炮將淡藍色的能量拚命朝前推進。數十門大炮同時開火,將各自攻擊面上的波動能量連成一片。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向張牙舞爪的異界生物們飛快衝擊。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把所有入侵者全部吞噬在光線湧動的死亡海洋中。「滋……崩……」一聲類似重物相撞的聲響,將所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能量與怪物的交集點。藍色的光線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橫穿過怪物軍團,而是在對方行進區域的外圍,彷彿撞上一堵透明的牆,激起一片劇烈的震盪。「見鬼,竟然是防護罩。」雷成暗罵一聲,再次下令重申所有隊員不要離開自己左右。參加過西京之戰的他很清楚,這場戰鬥聯邦軍其實已經輸了。在沒有磁力炮火支援的情況下,人類軍隊只能被迫與怪物們近戰。然而,整個基地能夠派出的機動力量僅僅只有不到三千士兵。而對面瘋狂進攻的怪物數量足足超過己方十倍以上。

    「啪——」一團從空中飛來的腥臭粘液掉落在廢墟的正前方。濺開的液體在破爛的建築表面腐蝕出一個個密集的孔洞。在陣陣伴隨著熾熱的「滋滋」聲中,一干緊守在自己防禦工事後面的士兵卻驚奇地發現:十七小隊已經脫離了自己的防守區域,朝著怪物大軍所在位置迎頭衝去。被收伏的紅蛇尤路恩,屬於第二世界中的龍王一族。這種蛇形的怪物與傳說中的龍王絲毫沒有任何聯繫。尊貴的王者對於它們來說不過僅是一種代稱。只要力量足夠強大,哪怕就算是最低等的生物也能將它們活活撕食。遠程攻擊,是龍王的唯一本能。這些行動力緩慢的生物,擁有與其龐大身軀完全相稱的強大力量。在其體內生成的強腐蝕性毒液,足以對任何生物造成死亡的威脅。當然,前提必須是對方沒有靠近自己,並且還在攻擊範圍之內。這根本就是一種移動緩慢的生物自行火炮。而且口徑和威力極其可怕。

    第五十五節男子

    龍王的威脅,早在昆明基地首次接觸時雷成就已經有所領教。他很清楚,對付這種生物唯一的辦法就是近身攻擊。再堅固的工事和防禦都無法抵擋那種噁心的毒液。能夠腐蝕一切的它們,會讓厚厚的鋼板與混凝土層在時間作用下,完全喪失自己的功能。「跟著我,不要掉隊。從側面繞過去,幹掉這些討厭的東西。」

    由於攻擊距離的限制,加上自身移動速度極慢。龍王攻擊群只能尾隨怪物群緩緩而行。其中拉開的距離會隨著攻擊路線逐漸延長。這也正是為什麼雷成敢於帶領自己小隊前行攻擊的依據。獸類的移動速度遠比人類快得多。四肢功能的不同,注定了它們在行動方面的天生優勢。怪物也不例外,依靠雙腳移動的骷髏與人面獅相比,顯然大為落後於對方。雖然它們也在盡力縮減這種因為生理異常帶來的差距,但是效果顯然不大。很快,瘋狂奔突的人面獅與武裝骷髏之間,迅速拉開了一道不是很寬,但是卻在逐漸擴大的斷口。

    磁能炮的失效,讓所有防守者都感到緊張和慌亂。如果不是乘坐在指揮車裡,親臨第一線的柏年嚴令死守,恐怕這條單薄的防禦線上,已經出現了略微鬆動的跡象。「命令各小隊機動防禦,嚴禁任何人擅自撤退。聯繫太空站上的空天巡航艇戰鬥中隊,請求他們火速支援。」准將的要求得到了實施。幾分鐘後,二十一架外形古怪的巡航艇從淡藍色的天幕中逐漸顯出了自己的身影。以三機一組的標準戰鬥隊形,向地面的怪物大軍發起了俯衝攻擊。離子炮的光束輕易穿透怪物們的身體。熾熱的高溫使得被洞穿的部分在瞬間氣化。加上機腹下方不時扔下的集束炸彈,更是讓瘋狂推進的怪物大軍死傷纍纍。慘叫、爆炸、引擎的轟鳴……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與城市廢墟寂靜的鮮明對比。空中飛舞的凶鳥當然不會坐視己方傷亡不管。聚集成群的它們怪叫著,向肆無忌憚捕殺自己同類的巡航艇飛快衝去。口中噴吐的熾熱火焰好像一枚枚航空炮彈,帶著死亡的問候徑直撞向這些沒有翅膀的鋼鐵飛行器。「命令防空部隊立即開火,注意保護巡航艇。」幾乎是在柏年命令下達的同時,基地周邊的平整地面上忽然冒出一個個拗黑的深井。從中呼嘯而出的防空導彈,帶著熾熱的尾焰騰空而起。利用生物特徵自由追蹤的它們,準確地命中了一個個早已鎖定的目標。在劇烈的爆炸聲中,激起一片漫天的腥濃血雨。空天巡航艇屬於一種高空對地支援飛行器。雖然具備一定的對空作戰效能,但就空中格鬥能力而言,卻還比不上普通的戰鬥機。對反應靈活的怪鳥,它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飛行高度優勢盡量拉升。將騰出來的作戰空間全部讓給友軍。磁能炮再次開火,結果仍舊與之前一樣,撞在透明防護罩上的能量四散而開。除了帶起一陣強烈的波動,再也沒有任何作用。「見鬼!命令重炮群開火。一定要把它們的攻勢徹底遏制。」柏年快要氣瘋了。這支怪物攻擊部隊竟然配備有防護罩這種該死的東西。非但磁力武器無法穿透,而且自己佈置的陣地也岌岌可危。如果不是想到常規炮彈能夠將其擊穿,他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命令部隊集體撤退。依托基地自動警戒系統與之對抗。

    四十六輛250毫米口逕自行火炮,是基地除了導向性攻擊外的唯一遠程打擊力量。也是理論上唯一能夠穿越異類生命防護罩的武器。攻擊非常奏效。一枚枚重磅炮彈在怪物群中帶起漫天的火焰與劇烈的衝擊。破碎的骸骨與飛散的爛肉在爆炸力量的驅使下,帶著濃烈的血腥灑落一地。在熾熱的高溫度中瞬間轉化為燃燒能量的輔助體。支援火力帶來的輕鬆並沒有持續太久。從遠處飛來一團團噁心的毒液準確地落在了炮火的來源地。鋼鐵被蝕爛的同時,乘坐在其中的士兵無一倖存。龍王們的密集攻擊使得火炮陣地完全被毒液所覆蓋。頃刻之間,唯一能夠制約怪物推進的支援火力被全部摧毀。「快,快呼叫空天巡航艇,命令他們火速支援,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消滅對方的遠程火力。」柏年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下達著命令。「將軍,巡航艇指揮官回覆命令無法執行。殘留的怪鳥已經封鎖了大氣層內的通道。那裡位置太高,我們的防空導彈射程不夠。空間站已經發出了巡航艇收回命令。」

    「這幫

    狗娘養的混蛋!」柏年大吼著將自己的軍帽重重摔在地上。一把扯開領口的扣子,拚命在指揮車狹窄的空間內大步來回。沒有空中支援,遠程火力全部被毀,磁力炮失效……自己手上能夠動用的部隊只剩下幾千名沒有配備裝甲部隊的普通步兵。就依靠這些,恐怕就算是再高明的將軍也無法抵擋數萬名悍不畏死的敵人。「怎麼辦……怎麼辦……」柏年從未感到像現在這樣的絕望。這一刻,他終於能夠體會到被岳父在喝下毒酒時,疼得滿地翻滾的那種無助。不是親身經歷過那種境地的人,根本不知道那是多麼的痛苦和失落。空天巡航艇是聯邦嚴格限制的秘密武器。如果不是情況緊急,那些躲在太空城裡的權貴們根本不可能將他們派出支援。更不要說讓這些寶貝遭受一丁點兒損失。畢竟與整體戰略相比,第六集團軍不過是一支被打敗的殘軍。就算是丟掉整個西南戰區,這幫雜碎一樣還能心安理得呆在宇宙裡空談什麼戰略。

    「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裡?幾十年不擇手段的奮鬥,難道就真的這樣付之東流?前途和希望,權力和財富……

    一切都完了嗎?」此時,衝在最前面的人面獅距離一線守衛士兵已經不足兩百米。儘管狙擊手準確的射擊已經在跑得最快的妖獸腦門上開出一個個醒目的血洞,可是就對方龐大的數量而言,根本起不了任何決定作用。手持輕武器拚命反擊的士兵們也驚恐地發現:在掃翻第一排怪物的同時,從它們的後面,又衝上了更多滿口獠牙的對手。柏年眼前,彷彿已經晃動著無數蜂擁而來而怪物。它們手中揮舞的鋒利大刀,似乎能夠將自己的身體肢解為一塊塊的爛肉。隨後再無數次刀刃的舉起落下之間,最終變成一團無法看清本來面目的腥濃肉醬。在自己的身後,還有遭受同樣命運的所有聯邦士兵……

    「將軍,請接三號頻道。那裡有從前線轉來的緊急呼叫。」

    就在柏年面如死灰,認為敗局已定的時候。通訊兵的連聲呼叫,讓他的注意力重新又轉到了近乎敗亡的戰場中。「指揮官,這裡是十七戰鬥小隊。異類生物的防護罩可能已經被破除,請立即開火支援。重複一遍,異類生物的防護罩可能已經被破除,請立即開火支援。」「防護罩破除?是真的嗎?」柏年彷彿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樣,揪起通話器不顧一切狂呼起來。「我也不太確定,請立即開炮測試。請立即開炮測試。」「十七小隊……雷成!對,一定是他們!」想到這裡,柏年飛快撥通磁力輻射炮群指揮官,拼盡全身力量大聲吼道:「開炮,給我開炮,立即開炮!」

    強大的淡藍色能量從射線狀的炮口急速衝出,以擴散方式瞬間佔據了正前方所有的空間區域。平鋪而下的光線彷彿是一片瘋狂奔湧的海洋,在窒息死亡的能量驅趕下,以無可阻擋的強大勢頭,猛然衝進了密集奔來的怪物群間。「突破了!媽的,真的突破了!老天!我不是在做夢吧!」淡藍色的能量沒有遭遇任何阻擋,順勢衝破了原先防護罩所在邊緣位置,將其中所有的生物全部包裹。強大的衝擊力量甚至將最前面的怪物直接碾得粉碎。在能量的劇烈震盪中,將肌肉與骨胳生生撕裂為一塊塊散落的碎片。在輻射能量的影響下,控制怪物行動的大腦瞬間壞死。僅僅只能依靠神經本身發射而歪倒在地的它們,瘋狂抽搐著自己的身體與四肢,翻白的雙眼與口邊流淌的腥臭白涎,就是最好的死亡證明書。至於那些跟隨在後的骷髏,則當場被震裂為細小的碎片。四散飛舞的骨片落地之間,除了最為堅固的頭骨,再也無法看出它們的本來面目……

    能量散去後的戰場,是一片充滿黑暗氣息的寂靜。在短短十數分鐘內,士兵們經歷了一場從死亡到重生的全過程。他們當中很多人以為自己已經性命不保,甚至已經在準備最後的肉搏中,用最為壯烈的舉動,贏得一顆能夠為後人所紀念的勳章。當然,與能夠生還相比,這僅僅只是死亡前的最壞打算。歡呼,一種瀰漫了整個戰場的由衷歡呼,從士兵群中驟然爆發。儘管連體式防護服限制了聲音的擴散,可是那種拚命穿透限制迸發出來的細微聲音,仍然匯聚在一起,成為迴盪在防禦戰線上空的奇特「嗡嗡」聲。如果不是人們揮舞的四肢與相互擁抱的動作,恐怕沒有人會

    知道,這裡剛剛經歷的絕望和幸運。

    如果不是因為磁力輻射能量的威脅,士兵們一定會不約而同地解開自己的防護服,讓這種發自內心的感激與衝動,在更加熱烈的情況下發散到天地的極點。「我們還活著!我們活下來了!」每一個人都在歡騰,每一個人都在流淚。不是因為恐懼,不是因為害怕。僅僅只是因為活著,只有真正經歷過死亡擦身而過的人們,才能真正體會到其中的珍貴與幸福。指揮車內的所有通訊頻道早已擁擠不堪。所有士兵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戰場指揮官表示著最誠摯的問候。在他們看來,如果不是將軍在最危險的時刻,果斷明智地窺準時機,一舉破除了對方防護罩威脅的話,恐怕自己現在早已變成了怪物口中爭相撕咬的鮮美肉食。柏年早已癱坐在寬厚的指揮椅上。驚嚇所產生的冷汗使他混身的衣服完全濕透。也就是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英雄」這個詞的真正含意。「英雄啊——」忽然,他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猛然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撲到指揮台前,抓起通話器飛快連通前沿警戒部隊。命令對方以最快的速度,立即組織一支搜索小隊。深入到已經被擊潰的怪物大軍後方……

    「一定要把他們活著帶回來。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

    柏年內心的感慨雷成當然不會知道。現在的他正帶領自己手下四名隊員,在堆積如山的怪物屍體中,拚命搜尋著每一顆存在的誕生石。怪物頭部有寶石的秘密沒有必要再保存。雷成相信很多聯邦軍人都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莫清手上的石頭就是最好的解釋。與其躲躲閃閃,不如把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索性公開。反正十七小隊已經是自己說了算。就算有人問起,一句簡單的「收藏愛好」就能輕鬆遮掩……

    按照雷成最初的打算,僅僅只是消滅怪物大軍後方的龍王部隊。斬斷敵人遠程攻擊力量的來源。然而意外的是,當五名全副武裝的軍人從側面潛行到龍王所在地的時候,才赫然發現:在蜂擁的肥胖龍王群中,竟然還站立著一個形跡古怪的人類。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兒?」雷成幾乎是下意識地把問題脫口而出。突然出現的十七小隊顯然讓神秘男子有些著慌。只見他飛快地從衣袋中模出一個黑色的匣子,正要拚命將之打開時,卻冷不防從雷成手中掠過一道刺眼的白光。將其兩隻手腕齊齊切斷。雷成的反應不可謂不快。雖然不知道那黑匣究竟是什麼,可是對於生物學有所研究的他卻知道,在最危急情況下,人類會本能地抓距離自己最近的武器。

    圍聚在男子身邊的,還有六隻與被收伏「斯帕瑞特」外形完全相同的武裝盔甲骷髏。它們大概是作為男子的近身護衛,見勢不妙,當即抽出鋒利的腰刀,低吼著朝幾人猛撲過來。卻不想,在一陣金屬的相互砍削中,最終變成了幾堆散亂的骨頭。「你到底是誰?」命令四人迅速攻擊龍王群的雷成,一手將碳鋼戰刀狠狠架上雙臂已斷,躺在地面翻滾痛嚎的男子喉嚨。一手將掉落在地的黑匣牢牢抓過,命令男子作出最後的回答。「我是誰?這重要嗎?」也許是感受到死亡的氣息,重傷的男子反而不再慘叫。因為疼痛而頗有些蒼白的臉上,滲出點點豆大的汗珠。對於雷成的問題,他僅只報以冷笑,根本不多做任何回答。「這些傢伙都是你的召喚物?」看到四名手下已經走遠,雷成冷哼一聲,轉從另外一個方向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他相信,這樣做,一定能夠收到相應的奇效。果然,「召喚物」這三個字,在拒不合作的男人聽來顯然具有另外一種特別的意義。之見他的雙眼猛然睜圓,以最驚怖的神情連聲道:「召喚?你怎麼也知道召喚?你是誰?你究竟是誰?」「不要把自己想像得有多聰明。你懂的東西,別人並不一定不懂。」雷成沒有耐心與對方再玩下去。一百多頭龍王已經被殺得所剩不多,其餘隊員也很快就能返回。如果不從男子口中掏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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