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65章 文 / 黑天魔神
. 第六十一節紅蠍
遺失的語言讀起來非常拗口。不過在陳章與雷成的共同教導下,必須的召喚、收取等基本詞彙卻也被另外三人掌握了大半。在這方面,嚴蕊的學習天賦似乎也比四肢發達的高家兄弟優越得多……
複製人軍隊一直在推進,尾隨其後的十七小隊也收穫頗豐。如果不是因為不想引人注意,他們甚至會將背包裡的所有東西全部丟棄,全部裝上沉甸甸的誕生石。兩個頭部幾乎被打爛的矮人,成了嚴蕊首先的戰利品。瀕臨死亡的他們,對於眼前晃動的魔石絲毫沒有任何抗拒能力。只要還剩下一口氣,再次回到異界的他們,會以誕生石中的能量為依托,重新煥發出新的生命力。高家兄弟的運氣也不錯,幾隻被稱之為「斯卡通」的獨眼牛怪,在被複製人軍隊打得只剩下半邊身體後,無奈地向他們舉起了臣服的雙手。在它們瀕死的眼中,晶瑩的能量石無疑代表著生命的再次重現。雖然,必須為此付出自由的代價。雷成小心地注視著周圍的環境,在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地面間靈活地遊走。他知道頭頂上監視衛星的存在,因此所有動作都在隱蔽處進行。儘管如此,他與陳章還是弄到了幾隻叫做「愛帕特」的小東西。這種小怪物外形非常像人,利用背部的翅膀,它們能夠自由飛翔到任何角落。滿身漆黑的它們在夜晚幾乎無人能夠發覺。加上口中鋒利的牙齒與兩隻尖銳的爪子,這種異界生物乍看上去,根本就是惡魔派往人間的使者。
雷成之所以收取它們,並不是因為其本身擁有的戰鬥力。而是看中這種飛翔類怪物具有的魔法本能。按照妖精皮克希的說法,愛帕特原屬於妖精一族。由於受到魔王的誘惑,利用魔法將自身全身變黑,從而換得能夠自由使用死亡魔法的所有權力。這種本性邪惡的生物,往往能夠躲在暗處,向渾然不知情的對手給予致命一擊。越是危險的怪物,對於自己就越有用。這是雷成一貫信用的法則……
雖然沒有空軍,可是盤旋在城市上空的異界怪鳥,卻對地面的友軍毫無幫助。太多防空武器使得它們只能在高空徘徊,因為距離的限制,從其口中噴出的火球落到地面後,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傷害能力。就算有幾隻悍不畏死的怪鳥躲過防空導彈的重重阻擊,順利俯衝到低空後,卻也只能在密集的機搶彈雨中被撕成碎片。而那些一直尾隨在大隊後面的小型車載導彈,更是不會白白放過這種為自己增添戰功的絕好目標。「不要急躁,穩紮穩打。循序漸進地慢慢佔領整個城市。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相互兵種之間的配合。」這就是聯邦參謀總部在綜合所有戰例後,以上百萬名陣亡軍人為代價,換來的最寶貴經驗。數萬頭怪物在衝鋒中被打成了碎片。缺少數量與密度的它們,無法穿越那片火焰與鋼鐵構築的死亡之牆。在龍王一族遠程火力完全被壓制的情況下,從城市中各個召喚點緊急趕來的援軍也無法集結成群。最終只能被步步壓進的複製人軍隊各個擊破。雖然召喚陣中還在源源不斷出現新的怪物,但是就總體局勢而言,已經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更何況,隨著軍隊的推移,所有行進路線上的召喚陣無一例外均被摧毀。除了城市中央那塊呈現不甚規則的圓環外,其餘的城市區域已經被全部佔領。重慶,這座居住人口曾經超過千萬的特大性樞紐城市,終於能夠重新落入人類的掌控中。負責指揮此次戰役的軍方將領臉上,除了那種一貫的冷漠與嚴肅,也出現了一絲難得的笑容。突然,一直密切監視整個戰場的對地衛星,從高倍鏡頭中,拍攝到了一組無比怪異的畫面……
「所有戰鬥部隊就地組織防禦。所有裝甲部隊全部前移。
命令前列車載磁能武器試探性攻擊,只要有可能,絕對不要放過任何反擊的機會。」新的命令在電波的飛快穿梭下,瞬間傳達到了每一個士兵的耳朵裡。雖然無法理解命令的含意,他們仍然在附加區域以廢墟為依托,架起機搶和輕型火炮,構築起一個個簡單的小型工事,與走在最前面的複製人同伴一起,靜靜地等候著自己不可知的命運。新北京太空城的最高軍事指揮部裡,一干肩膀上掛著漂亮繡金五星的高級軍官,焦急而緊張地注視著泛出陣陣藍光的寬大光視屏幕。正在播放的衛星圖像,使他們所有人在無比的驚訝與恐懼中,都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責任。一頭身長超過五米的巨大紅色怪蠍,正從一個碩大無比的召喚
陣中,帶著能量牽引的光環緩緩出現。除了那兩隻紅得似乎是被鮮血染成的龐大蠍鉗外,最為吸引眾人目光的,莫過於其那顆緊縮在蠍甲中央的醜陋人頭。確切地說,那僅僅只是一團突出起身體,外觀與人頭並無二異的甲狀蠍首。然而由於其表面的斑痕所處位置,足以使之看上去活像一顆真的人頭。「巨鉗紅蠍,屬於三級生物。戰鬥力相當強悍,密級編號十二。」電腦數據分析後的結果,在一干將軍中引起了震動與驚歎。久與怪物對陣的他們非常清楚第二世界的怪物分類級別。第二級別的異類就已經相當難纏,三級生物更是能力遠在其上的強悍存在。加上那道不知究竟安置在哪裡的可惡防護罩,複製人軍隊恐怕根本不是這種巨蠍的對手。衛星畫面轉化的很快,數秒之間,整塊圖像已經被切合為十幾個**的平面。根據不同的顯示,將軍們的臉色也由驚愕變得慘白。他們清楚地看見:每一個畫面中,都有一隻面容猙獰的巨蠍從召喚陣中出現。它們正靈活地穿過一片片鋼筋林立的廢墟,朝著遠處結陣警戒的軍隊瘋狂奔去。每一塊畫面都代表一個**區域。這意味著,有十幾隻恐怖的巨蠍,同時出現在城市的中心。
「這種巨蠍首次出現在天津保衛戰中。」一名年輕的上校飛快念讀著手中的資料:「其能力無比強悍,能夠**對抗一支擲彈兵中隊。105毫半反坦克炮無法貫穿其體表裝甲。不過,那個時候,整個天津戰場,僅僅發現一隻這樣的巨型紅蠍……」
上校後面的話已經不再為將軍們所注意,他們的目光都被畫面上迅猛突進的巨蠍所吸引。面對這種近乎刀搶不入的恐懼怪獸,表現出色的複製人軍隊,能否再次給人們帶來新的希望……
雷成最先發覺情況的不妙。大腦中思域強大的感知力量,使他對於潛在的危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察覺。儘管不知道危險究竟是什麼,但他仍然命令所有隊員提高警惕,時刻貼近自己身邊。同時將肩膀上的單兵鐳射炮調整到臨機發射狀態,以便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危局。幾輛裝載著輕型磁能輻射炮的軍用吉普,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穿過複製人所在區域。朝著空曠無人的城市廢墟拚命發射著自己的死亡光束。然而武器的操控者們卻無奈地發現:出了從炮口中央突出那一團長度不超過十厘米的微小光暈之外,預想中的大面積擴散光芒根本沒有出現。它們就好像是被空氣中某種奇特的怪物所吞噬,再也沒有找到任何影蹤。「磁能武器仍然無效。重複,磁能武器仍然……
啊……救命……救……」通話器中傳來的慘叫,使得指揮中心的人們不不由得面面相窺。與此同時,從衛星監視器中也發出無比激烈的槍炮轟鳴聲……
前衛複製人部隊已經接敵。帶有類似引擎轉動的多管機槍射擊,頓時掩蓋了天地間一切的聲音。儘管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從飛揚的塵土與激烈的槍聲中,雷成還是能夠判斷出對手的強悍。而思感中蔓延開來的第六意識,多少也使他對即將面臨的危險有部分的認知。「應該是第三級別的怪物。全員做好戰鬥準備。」「第三級別的怪物……天!它們會出現在這
兒?」陳章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從雷成的講述中,所有小隊成員都很清楚這是一種怎樣恐怖的存在。「這個問題應該去問上帝那個老雜種!」高大勇狠狠一拉機槍的保險,滿是橫肉的臉上全是激憤的神情:「媽的,管它是什麼鬼東西,來了就殺。」「負責好各人的位置,不要衝動。沒有我的命令,禁止召喚任何生物助戰。」雷成隱陰著臉,一字一句地命令道:「周圍人太多,我不希望秘密就這樣暴露。不要萬不得已,絕對不允許召喚它們。陳章,大勇,你們和嚴蕊一組。注意遠近火力的搭配。我和大彪一起守在前面。放心,我們死不了。」
後續部隊的緊張氣氛並沒有蔓延到複製人軍中。首先與巨蠍接敵的他們,雖然沒有表現出任何恐懼之色,然而那種因為天生缺少智力與反應的呆滯,卻在不經意間,成倍增加了他們傷亡的程度。從廢墟間躍出的巨蠍,以無法形容的速度徑直衝向複製人群。大口徑機槍子彈對它無法形成任何傷害,熾熱尖銳的彈頭在堅硬甲殼的表面甚至無法留下一點淺淺的印痕。在這種恐怖的裝甲保護下,巨大的紅蠍歡呼著衝進複製人中,用兩把鋒利的鉗夾割取著剛剛走出實驗室的廉價生命。在漫天的血魚與破碎的骨肉中,彷彿推土機一般,硬生生開出一條用無數殘肢裂體鋪墊起來的棉軟「肉路」。「實在太可怕了,難道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擋住它們嗎?」身為指揮者之一的韋俊上將緊皺著眉頭,死死盯住眼前畫面上一頭正在肆無忌憚衝殺的巨蠍。作為複製人計劃的主管者之一,他當然明白這些被殘殺的複製人不值一提。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畢竟是聯邦軍中的正常編製。生產他們同樣要花費大量資金。就這樣把屬於自己的兵器送被別人白白摧殘,那種憋氣的感覺,實在令人無法忍受。
「重型武裝直升機部隊已經出動。兩分鐘後將抵達前沿。」一名年輕的參謀軍官,急忙湊近他的耳邊解釋。「十二架飛機……總比沒有好。」身為上將的韋俊很清楚,這已經是聯邦軍最後的陸航戰鬥力量。複雜的培訓課程,使得重型武裝直升機駕駛人員簡直就比鑽石還要寶貴。畢竟,按照正常的軍力對比,這種能夠變形的飛機無論在火力或者裝甲方面,足以和一個全副武裝的步兵中隊對抗。只是不知道,它們對上這種該死的巨蠍,究竟誰會贏……
從人們頭頂橫掠而過的直升機捲起一陣劇烈的旋風。在複製人騰出空位上降落的它們,從機艙外部伸出六隻靈活的金屬支架。頂部收起的螺旋槳上,在機械臂控制下出現了兩門2刀毫米速射炮。乍一看去,就好像是一隻從空中猛然飛下的鋼鐵蜘蛛。十二架飛機,結合成四個戰鬥小組,從不同方向朝著面前距離最近的一頭巨蠍撲去。機械足臂在廢墟間的敏捷動作,使它們看上去根本就是一群擁有自我意識的活物。突然出現的對手使得橫衝直撞的巨蠍一楞,隨即恢復正常的它猛然一躍,借助六隻蠍足的強大推力,將身體高高跳起,在半空中改變攻擊姿勢,朝著面前一架不斷退縮的直升機揮鉗而去。滑翔的身體在慣性作用下,顯然要發揮出遠比平常強大得多的力量。四周聚集的變形飛機絲毫沒有猶豫,它們將頂端的重炮高高豎起。隨著巨蠍飛掠的角度拚命射擊。一連串大口徑炮彈將凌空撲下的巨蠍打得滿是火焰,卻絲毫未能阻止其下滑的迅猛勢頭。「嘩——鏹——」隨著一道刺耳的金屬裂響,目標變形機從中間被割出一道深深的破口。機內系統被完全切斷的它,再也無法保持原有的平衡。只能在金屬甲板的勉強維持下,保持著最後的站立姿態。至於那兩隻操縱機炮的鋼鐵手臂,則無力地垂落在一旁。活像兩條沒有被螺絲上緊的廢鐵。直升機內三名駕駛人員,有兩名因為位置的關係,當場被橫穿而過的蠍鉗砍碎了腦袋。混身濺滿同伴腦漿與血肉的機長,拚命將自己的身體從破爛的金屬堆中鬆開。死死按下座位上的緊急彈射器後,在一陣眩暈的強大衝力中,在背包中彈出傘花的牽引下,慢慢朝著地面緩緩飄落。
「命令防空部隊注意保護。一定要讓他活下來。」
時刻關注戰場的韋俊知道,從戰鬥中存活的機師有多麼寶貴。可是這樣的命令很快就變成了一種空洞的幻想。一直盤旋在城市上空的怪鳥們沒有放過這朵突然出現白色降落傘。就在防空導彈到達前,幸運逃生的機師就已經慘叫著,被鋒利的鳥爪撕成了碎片。「給我徹底幹掉它們,不要手下留情。」通話器中上將的憤怒,感染了每一個目睹此景的聯邦軍人。在密集彈雨的瘋狂衝擊下,巨蠍的速度也多少有些遲滯。一架變形機不失時機地將炮彈送入了它的口中,頓時,在陣陣翻滾的濃煙中,頭部完全被炸飛的巨蠍,終於只能歪斜著身體,無力地躺倒在滿是碎石與人屍的廢墟間……
「頭部,它們的弱點在頭部。命令所有參戰部隊集中巨蠍頭部。」來自指揮中心的命令傳遍了整個戰場。各型火器也統一掉轉了攻擊目標。當下,又有兩頭紅蠍在密集的彈雨中被轟掉了腦袋。就在所有人為找到致勝方法而歡呼之際,卻絲毫沒有發現,一場新的危機,正在悄然降臨。
第六十二節機會
激烈的戰鬥,並沒有吸引地面監視衛星的注意力。它仍然忠實地執行著自己製造者的命令,將高倍放大的攝像頭,死死地盯視著城市的中央。「將軍,您看這個。這是十秒鐘前剛剛拍到的。」韋俊注視著旁邊一架剛剛調試出的衛星畫面。自認為一向冷靜的他,也不由自主被其中顯示的內容震撼得微微有些動容。骷髏!手持刀具的骷髏,正以每十秒一隻的速度,從城市中央的各個廢墟中飛快出現。它們並沒有急於進攻,而是像古代士兵那樣整齊排列成一個個密集的方陣,飛快而不斷地增加著其中的數量。很明顯,這片沒有經過搜索的廢墟中,肯定隱藏著大量的召喚陣。「這幫……該死的狗雜種。」
上將臉上的肌肉顫抖著,從口中慢慢擠出這句骯髒的罵人話。一貫極有修養的他很清楚,畫面上的骷髏們正在集結。一旦這群剛剛出現的生力軍加入攻擊,那麼忙於應付巨蠍的複製人軍隊將遭到極其慘重的傷亡。無法在瞬間作出反應的他們,根本不可能抵擋靈活的近戰型敵人。除了伸著腦袋白白送死,再也沒有其它選擇。
「太惡毒了……」利用十幾隻強悍的巨蠍衝垮防線,以上萬隻骷髏為後繼部隊。從而獲得召喚時間,重新聚集一群新的怪物大軍。這簡直就是一種卑鄙到極點的打法。新出現的骷髏,足以讓複製人軍隊先前取得的所有戰果付之一炬。除了退出這座恐怖的城市廢墟和留下數萬十具屍體,此戰毫無任何意義。召喚陣,這種能夠靈活機動兵力的可怕方法。實在令韋俊感到一陣惡寒。「命令所有部隊全力進攻,不要顧及任何傷亡。圍攻城市的部隊有幾十萬之多,區區幾隻巨蠍對於整個戰局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拿下城市中心區域,那麼所有的努力都將白白浪費。傳令下去,哪怕就算是用人堆,也要給我堆出一條通往城市中心區的道路。」軍令如山倒,一時間,所有排列在後的軍隊重新開始了推進。速度也遠遠超過此前許多。遭遇突變的巨蠍顯然無法理解其中的原因。它們只能更加瘋狂地衝擊著進攻者的隊伍,妄圖用自己卑微的力量,阻擋著滾滾而進的可怕巨流。「不要理會這些傢伙,留出部分力量和它們糾纏。其餘部隊全力進攻。速度要快!一定要快!」雷成的鐳射炮已經鎖定了一頭巨蠍的口角。這種超遠距離的單兵武器實在可怕,依靠衛星導航的遠程攻擊系統,居然能夠在肉眼無法視及的區域進行鎖定。再根據傳回圖像決定攻擊的具體時間。紅蠍非常靈活,它似乎明白停留帶有巨大的危險。雷成也因此找不到任何攻擊的時機。不過,耐心極好的他知道,對手的瘋狂不會持續太久。只要是生物,就必須接受體力的限制。而那個時候,就是自己出手的最好機會。闖入複製人陣中橫行肆虐的巨蠍,渾身上下都沾滿了粘稠的人類血肉。濕滑的地面也遲滯了動作的靈活。消耗大量體力的它,已經沒有了原先那種可怕的敏捷。不過,那雙在空中來回揮舞的巨大鉗爪,卻令所有看到它的人們感到陣陣膽寒。「嗖——」
一道淡藍色的能量,從雷成肩上的炮身滑軌呼嘯而出。帶著摧毀一切的死亡火焰,準確地命中了數百米外的紅蠍口部。
巨大的爆炸能量以無法遏制的瘋狂衝擊力,從巨蠍口邊一貫而下。彷彿一把鋒利的光劍直接沒入其柔軟的腹中。在一陣劇烈的磁力交合與能量釋放中,封閉的蠍腹再也無法承受如此恐怖的撕扯。只能任由這股死亡之力從體內掙扎而出,帶著裹脅在其中的血肉碎骨,暢快無比地消逝在無限廣闊的天地中。雖然沒能親眼看到自己的戰果,可是憑借手腕上與鐳射炮相連的個人電腦,雷成還是小屏幕上清楚地看到衛星拍攝的戰場實況。被能量貫穿而過的巨蠍,整個身體已經從中部完全破裂。現在的它,除了最前端那兩隻巨大的鋼鉗外,根本就好像是一張被掏空了內臟的蠍皮。除了殘存神經偶爾牽動身體略微**幾下外,這頭幾分鐘前還在大肆收割人們性命的紅蠍,已經完全失去了所有生氣。「衝啊——」前方已經沒有任何阻攔,步伐單調動作緩慢的複製人只能提供必要的掩護。快速穿插突擊這類事情,只能由純粹的人類士兵來完成。跟隨著明顯提高速度的輕型裝甲車,雷成也不由自主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不知
不覺中,他赫然已經變成了周圍一干士兵的帶頭人。這固然有部分是因為軍銜和階級所導致。更重要的,還是剛才那威力極其猛烈的一炮。以至於現在圍觀的士兵都在用一種充滿驚訝與羨慕的眼光,不住打量著那門高高架在其肩膀上的炮身滑軌。莫清說的沒錯,這果然是聯邦軍中配備數量極其稀少的最新型武器。「全小隊以我為中心,盡量向指定區域靠攏。千萬不要擅自行動或者掉隊。一定要跟上。」雷成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突擊中的部隊很容易被打亂編製。那種擁有強悍戰鬥力的巨蠍不知還有多少。自己手下任何隊員都無法與之正面對抗。與其白白送死,還不如小心應對步步為營。通話器中不斷傳來淒厲的慘叫,那是友鄰部隊遭到攻擊時的求救聲。然而此時的雷成根本顧不上那麼許多,他只是帶領自己的小隊飛快而仔細地在廢墟間來回穿梭。有著豐富對敵經驗的他很清楚:如果不把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召喚陣一一毀滅,那些從中冒出的可怕怪物將會比地穴裡的螞蟻還要多。如果身在太空中指揮戰鬥的韋俊上將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恐怕一定會無限感慨地認為自己找到了有著共同語言的朋友。
戰爭中的大局觀,可能很多人都會有。然而,這種極具眼光的觀點,卻需要經歷時間的證明。一般來說,戰爭爆發前與戰爭進行中對同一目標的察覺,都會引起戰局的全面改觀。但是不管怎麼樣,首先明瞭所有情報細節,並且能夠從中找出最適宜自己攻防力量分佈的指揮官,已經優於別人搶先站在了不敗之地。對於與第二世界生物間的戰爭,雷成想的並不多。他只是憑著自己的直覺和經驗,敏銳地抓住了決定這場戰鬥勝負的關鍵。強化了近一倍的大腦,也將這種超乎正常知覺的感應能力提升到了極至。由於這一方向上的巨蠍已經被清除,突擊部隊的推進也異常順利。不過幾分鐘,衝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經抵達了中心廣場的外沿。此刻,尚未全部集結的武裝骷髏也不再保持原有的整齊隊形。而是分散成一個個配合默契的小組,朝著突然出現的人類軍隊狠命撲來。「盡量離遠一點,不要和它們近戰。」這種全身盔甲的武裝骷髏雖然已經收伏了十幾隻,可是對於它們那種靈活嫻熟的刀技,雷成仍然感到刻骨銘心。這種骷髏雖然在分類上僅屬於第二級別,但是它們表現出來的強大戰力,卻使雷成不得不將之當作大敵對待。尤其是它們結陣後的配合攻擊,簡直就是一台活動的滾刀機器。除了堅硬無比的鋼鐵防壁,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將其阻止。骷髏斯帕瑞特,在古羅馬傳說中,是以龍的牙齒埋入地下生長而成。繼承了惡龍力量的它們,天性凶殘嗜血。更有著無比強大的戰鬥本能。因此,在種植者將它們埋入土中後,也只敢躲在遠處悄悄觀望。等到這群敵我不分,且極具暴力的傢伙自相殘殺只剩下寥寥無幾後,這才從藏身地衝出制止。並且利用剩下的龍牙戰士,在滿是亂石的山崗上建立了宏偉的羅馬城。雷成不知道面前的骷髏與傳說究竟有什麼聯繫,但是他知道,現在就是檢驗自己身體經過第二次改造的最佳時機。安置好手下隊員,雷成飛快地從身後抽出鋒利的碳鋼戰刀。在手中靈活地腕了個漂亮的刀花後,只聽從他口中傳來一陣略帶興奮的「呵呵」聲,抬頭看時,其身體已經以難以想像的速度,飛掠入黑壓壓的骷髏群中大肆砍殺起來。「爽!真他媽爽!」
改造後的身體無論在力量或柔軟程度上,都有了極其明顯的提高。刀鋒互仞時,雷成根本感覺不到來自對手的巨大阻力。他感覺自己就好像砍上一具脆弱的人形器具。揮力撞擊下,凶悍的骷髏根本無法承受來自刀刃的強大衝擊。未及躲閃,就已經被這股莫名的恐懼力量生生撕成了碎片。
「殺!呵呵!殺啊!」望著週身前後潮水一般湧來的黑色骷髏,雷成只覺得內心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愉悅。那種感覺,就好像久居深閨的少女看到心儀男子出現的雀躍,又好像禁慾苦練的男子看到**美女的那種激動與亢奮。這種微妙的意識控制著他的身體和所有思感。讓他興奮、衝動、喜不自勝。當然,還有一種對於殺戮與嗜血的無比渴求。手持武器掩護雷成的四人早已看呆。他們實在無法想像,自己的隊長竟然擁有如此強悍的戰力。儘管他們已經拚命將其身邊的骷髏掃開,但是由於數量上的關係,
這些不死生物用不了多久又會重新圍攏。慢慢的,城市中央接近地的旁邊,開始形成一個以雷成為中心,在那裡獨自拚命搏殺的古怪漩渦。而那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黑色骷髏,正是漩渦中吞噬一切的波浪。儘管場面慘烈無比,可是陳章等人卻沒有那驚慌或擔憂。他們清楚地看到,漩渦的中心正在飛快地旋轉,將蜂擁而來的死亡波浪,全部席捲粉碎成沒有任何威脅力的破骨碎片。雷成感覺自己已經瘋了,除了殺戮,此刻他腦子裡根本沒有任何念頭。無數的骷髏將自己嚴實在地圍在圈子中央,根本不需要辨別對方的存在,只要朝著任何方向猛砍下去,肯定就能劈碎幾具那種噁心的骷髏。它們太多,太密集。這種時候,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與花哨。壓倒一切的絕對力量,悍不畏死的瘋狂衝動,就是決勝的最佳條件。不知什麼時候,以雷成為中心的區域地面上,已經鋪滿了厚厚一層散碎的骸骨渣片。腳踩上去,乾燥脆弱的它們,總能發出陣陣爆炸般的裂響……
「這傢伙,還是人嗎?」一名肩膀上扛著上尉軍銜的老兵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參加過大小數十次戰鬥的他,自認為早已見慣了生死。然而像這種**對抗數千敵手的亡命肉搏,第一次讓他感到**力量的強大與可怕。「媽的,還是咱們隊長吊!電影上那些裝模作樣只知道和女主角亂搞的所謂硬漢,算個球!」高大勇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用粗壯的左手抽出自己的戰刀,將右邊機械臂的動力開到最大。彷彿調試般朝著骷髏最密集的地方開了一炮後,這才暴喝一聲,揮舞著戰刀與鋼臂隻身衝了進去。高家兄弟的感情極好,看到大勇如此動作,大彪二話不說,也將手邊的機槍掛上,同樣模出近戰武器跟了上去。在他的身後,是同樣動作尾隨而來的陳章和嚴蕊。
普通的異類,被子彈打中身體後雖然不會致死。但是卻也因為**機能的關係,多少會出現動作遲緩的現象。至於沒有任何知覺系統存在,僅靠一具骨架支撐的骷髏,除了將其頭骨徹底砸碎外,根本沒有對之可行的方法。想要在短時間內抵達城市中心,就必須衝破骷髏的阻攔。而在磁力武器完全失效的情況下,想要徹底消滅這些該死的生物,唯一的方法,就是肉搏。從城市中拚殺而出的四人,具有相當豐富的搏殺經驗。那種依靠最基本動作沒有遮攔的揮砍,根本就是最直接的殺人招式。尤其是在四人相互支持的配合下,更是把這種默契無比的殺戮藝術,提升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從衛星圖像上時刻關注戰場局勢的大人物們,很快發現了這一戰區的異常。「他們是哪個部隊的?番號?名字?軍銜?馬上給我弄清楚。我需要最詳細的資料。」
情報部門的效率極高。不到兩分鐘,一份有關十七小隊的所有檔案,從各人身高血型,到大小戰歷細節,全都以立體圖像模式出現在韋俊的眼前。「原來是天級部隊,難怪……」韋俊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微笑。儘管從召喚陣中湧出的骷髏數量目前僅有不到三萬。由於地形的限制,這些骷髏卻能在城市中心內構成一道足夠厚的防禦牆。而且,憑藉著殘餘的巨蠍與近戰方面的天生優勢。它們甚至還在逐漸擴大自己的防守區域,以便為城內被召喚出的新來者爭取更多的時間。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十七小隊,無疑為已呈膠著的戰局打開了一條新的通路。
「命令所有裝甲部隊與剩餘的武裝直升機,全部集中到這一方向。重炮部隊向其側翼壓制攻擊。必須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開這個突破口。情報處,專門調集一架衛星拍攝這裡的戰鬥畫面,發送到所有士兵的接收器中。再給我接通這支部隊的進攻指揮官,告訴他,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保證十七小隊所有人員的絕對安全。如果他們當中有任何一個人死亡,那麼我會直接用衛星炮把他炸得連渣兒都不剩。」韋俊的命令並不是隨意亂髮。他很清楚,如此悍不畏死的一支小隊,會對整個戰局帶來怎樣的鼓舞和激勵。這是一個機會,上天給予自己的絕佳機會。
第六十三節保護
雷成絕對沒有想到自己一時興起的舉動,竟然會給軍方上層帶來如此之大的震撼。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能夠衝破骷髏們的重重阻撓,就能破壞那些該死的召喚陣。而這個時候,充斥其腦中的思維絕對不是什麼成為偉大的英雄,而是那種猛然間爆發出來的漫天殺意。但是不管怎麼樣,他的實際舉動,卻在身後所有圍觀者的心中激起一種無與倫比的崇拜與尊敬。其中更多的成份,還有那種軍人與生俱來的血性與榮譽。尤其是當身穿女式防護服的嚴蕊,奮不顧身揮刀衝進猙獰骷髏中間狠命砍殺時,所有親眼目睹這一切的男性軍人們,在那一瞬間都有種血往上湧的瘋狂與恥辱。「殺!殺光這些外星來的雜種!把它們全部攆出地球!讓一個女人衝在前面,媽的這算什麼事兒啊!」雖然嚴蕊擁有超高的格鬥技巧,但是生理的限制,決定了她體內能量的產生。儘管是在骷髏群的外圍,憑借靈活敏捷的身手,她也足以保全自身。可是在連續揮刀劈碎數十具骷髏後,嚴蕊也明顯感到體力不支。防護服內的自動恆溫系統,也無法抑制其額頭上滲出的大滴汗珠。「鏹——」
一隻骷髏瘋狂地砍擊,被嚴蕊硬生生地接擋下來。巨大的力量將她的身體反震了數步。正當她大口喘著粗氣,想要側身躲開時,卻驚恐地看見:一隻凌空撲來的武裝骷髏,正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刀,朝著自己的頭部狠劈而下。其中蘊含的強大力量,自己已經無法再承受。躲開,已經來不及。旁邊的骷髏已經封死了退路。硬接,更不可能。自己的身體已經相當疲勞,絕對擋不住著亡命般的攻擊。
就在嚴蕊無比絕望的時候,只聽得一聲怒喝,從自己身後猛然衝出一條高大的身影。兩相清脆的金屬撞擊下,定睛看時,卻是一名陌生的年輕士兵。「啪——」被擋住刀鋒的骷髏頭部突然炸裂成無數的碎塊。順著攻擊來襲的方向,只見不遠處的高大勇炫耀般地揚了揚閃亮的金屬臂。正是其中暗藏的小型加農炮造成了如此戰果。這名士兵,應該是首先衝上來的第一批支援者。在他的身後,還有數百上千名手持戰刀滿面憤激的聯邦士兵。他們用自己的勇猛與悍不畏死的行動,證明了身為軍人與男人的尊嚴。兩輛履帶式裝甲運兵車也衝了上來。按照戰地條例,它們本不應該加入到肉搏戰中。擁有巨力的第二世界生物,能夠輕易板開被倒扣的車廂蓋板,進入其中殺死駕駛車輛的操縱者。然而,那種眼看同伴拚死戰鬥而自己卻無所動作的羞恥,使得被軍方嚴令保護的駕駛兵毅然怒吼著投入了戰鬥。裝甲車的衝擊力量極大。猝不及防的骷髏們被接二連三撞倒了大片。沉重的鏈式履帶擠壓著它們黑色的身體,彷彿壓路機一般,為凹凸不平的地面增添了厚厚一層骨質碎片。物理抗拒的它們,只能在無法迴旋的窄小區域中,眼睜睜地看著那冰冷的履帶朝自己頭上重重碾過……
也有幾隻身手靈活的骷髏躍上車頂,準備將緊閉的甲板艙死命拉開。然而尾隨大隊之後的狙擊手卻並不給它們任何機會。大口徑殺傷性子彈瞬間炸裂了它們枯瘦的頭顱。只剩下肩膀上空無一物的身體從車頂茫然落下,混合在眾多莫名雜物間,被人們沉重的腳步踩碾得更加粉碎。雷成很奇怪,衝進骷髏群間亂殺至少也有半個小時。但是體內卻沒有出現任何疲勞的跡象。就好像他根本不是在亡命搏殺,而是在進行著一場最悠閒的遊戲。唯一的解釋,只能是「智龍」的第二次改造,使自己的身體產生了如此奇特的變化。當然,雷成也沒有想到,遠在基地裡的莫清,此時也正目瞪口呆地瞧著眼前的電腦屏幕。那裡面一串串代表著不同含意的數據,正是來源於自己體內被植入的納米信息處理器……
「這具身體的極限到底是多少?瞬間爆發力量究竟有多強?」如果可能,雷成實在很想弄清楚自己身上的所有秘密。儘管在基地健身房中,他已經用測力機得到了一個不甚準確的數字。可是就目前的狀態來看,興奮中的自己,似乎還能爆發出更加強悍的力量。
第二世界的異類似乎擁有與人類同樣的智慧。這一方向上的異動,使得它們增強了與之面對的骷髏數量。很明顯,怪物們是在拚命守衛城市的中心。哪怕就算是臨時調來的數輛重型坦克與武裝直升機都無法將通道完全打穿。只能以盡量殺死每一具骷髏的最簡單辦法,緩緩削弱著異類最後的防線。來自太空的軍令,使圍攻部隊不顧一切損失拚命向骷髏發起衝擊。已經突出圈外的巨型紅蠍儘管單體戰鬥力強悍,但是由於數量太少,對整體戰局的改觀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而且在不知死亡為何物的複製人軍隊拚命攻擊下,也被打成了半殘。尤其是各單兵攻擊組採用穿甲彈進距離攻擊後,其表面那層漂亮的紅色蠍殼,更是活像被生生挖出一個個胳膊粗細的血窟窿。整體戰局已經相當明顯。照現在的勢態發展下去,最多只需要半個小時,武裝骷髏構成的防禦網將被突破。城市佔領計劃也最終得以完成。然而,骷髏們仍然在頑強抵抗。隨著防禦圈面積的縮小,它們也顯得越發瘋狂。中心廢墟中隱藏的召喚陣似乎也加快了速度。從中出現的骷髏也從開始的十秒縮短為五、六秒。它們就好像是有**意識般,朝著防線最薄弱的地方奮力撲去……
「奇怪!怎麼會這樣?實在是太奇怪了。」不單是韋俊,所有關注戰局的將軍們都有同感。作為高級指揮人員,他們對戰場態勢的瞭解遠遠超於常人。這場慘烈無比的攻防戰,作為防守方的第二世界生物顯然已經輸了。但是它們那種瘋狂的反擊與不顧一切的抵抗,實在令人有些費解。這究竟異類生物的本能?
還是身為戰士的天生榮譽感所致?
或者,這個被它們拚死保衛的城市,其中還掩蓋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有人知道確切的答案,所有人都在猜測與之有關的每一種可能……
「快看!那是什麼?」
一名軍官的驚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順著那道驚恐聲音的指引,將軍們的目光也完全停留在一禎剛剛拍攝到的衛星畫面上。重慶市的中央,是一個相當龐大的萬人廣場。廣場中心的圓形水池早已乾涸,除了幾道橫貫在水池底部的廢舊鋼筋外,再也沒有任何值得吸引人們注意的東西。然而,正是這個從交戰起就從未被注意過的水池,現在卻成了一個無比龐大的召喚陣。幾隻動作緩慢的骷髏,利用散落在廣場四周的鋼筋廢料,以圓形水池為基礎,飛快地搭建出一個恐怖無比的六芒星召喚陣。而陣列的中央,已經隱隱冒出了微弱的白光。「它們……它們竟然在召喚同伴……」似乎是要故意證明這名將軍所說一般,從水池中央的底部,突然出現了一隻醜陋無比的怪物。由於怪物出現速度極其緩慢的關係,使得這只剛剛冒出地面的異類身體乍看上去,活像!一串聚攢在一起的古怪肉瘤。
「鎖定目標,將畫面定格處理分析。」運算速度極高的電腦在幾秒鐘內完成了要求。那團體積約莫米許的怪物,其真面目也得以展現在眾人眼前。這那裡是什麼圓形的肉瘤啊!那根本就是一連串被硬生生接合在一起的人頭。仔細數數,共有十個之多。它們相互簇擁在一起,面部朝外,被一根與身體緊密相連的粗大脖頸死死維繫在剛剛露出地面肩膀的中部。韋俊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沒錯,自己沒有看錯。那的的確確是十個聯合在一起的人頭。只不過,它們實在太過醜陋。面容也無比猙獰。如果不是從面部五官的位置來判斷,恐怕誰都不會認為這是真的。顯然,從水池中被召喚的異類,是一個人。一個長著十顆腦袋的怪物。正常的人類只擁有一顆頭顱。歷史上雖然也有過眾多雙頭、三頭怪人的記錄,但是他們無一能夠活下來。完全紊亂的思維意識與相互干擾的神經,使得多頭人對身體根本無法控制。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利用先進的醫學手段,切除或用藥物令其中之一壞死。讓身體接受獨一無二的指揮。也就是在那一瞬間,韋俊肯定:這個被新召喚出來的怪物,絕對是一種極其恐怖的存在。否則,龐大的骷髏群絕對不會瘋狂地維護著它未完的召喚。「對地粒子炮馬上開火,不管有沒有防護罩,我們都得試試。同時命令所有部隊加快攻擊速度,必須在它們沒有完成召喚前,徹底佔領中心區域。」「將軍,粒子炮對地攻擊的話……一旦奏
效,那裡面還有我們的幾十萬士兵啊!」一名參謀好心提醒道。
「只要能夠勝利,我不會計較任何代價。」韋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順便說一句,你已經不再適合參謀這個職位。去軍法處報道吧!你會重新學會應該怎樣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
然沒有親眼看到廣場水池內的駭人變化,但是他卻明白: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最強大怪物,正從那個方向慢慢出現。「喝呀——」焦急中的雷成無比瘋狂的暴怒起來。身上的所有手雷已經在戰鬥中扔光,除了劃痕斑斑的戰刀,他再也沒有任何近戰可用的武器。然而,密密麻麻的骷髏仍然悍不畏死般蜂擁而來。這就使他不由得產生了一種無比的煩躁。一種沉浸在殺戮中太久,得不到任何解脫的煩躁。正在這時,雷成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陣辟里啪啦的攬擾聲。舉頭看時,卻是一陣類似閃電般的線狀能量。與此同時,從陰沉的天幕中,忽然閃現出一個潔白耀眼的強烈光點。瞬間變已經擴大為柱狀的光條,以無比迅猛的勢頭從天而降。重重砸落在相鬥正酣的人怪之間,激起一陣劇烈的爆炸。「完了!」雷成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也沒有想過軍方上層會不顧一切連自己人都全體攻擊。然而,當他從一片茫然與激憤中再次清醒時。卻發現自己仍然好好地活著,四名拚命揮砍戰刀的隊友,正將自己牢牢守護在人群的中間……
異類的防護罩依然存在。粒子炮的死亡能量全部都被隔絕在外。如果不是陳章等人及時趕到,莫名發怔的雷成早已被一擁而上的骷髏亂刀砍成了肉醬。「粒子炮攻擊無效?」太空指揮中心裡,韋俊的面色依然陰沉:「命令地面重炮部隊馬上展開攻擊。把中心廣場給我全部炸平。」「將軍……」一名替換參謀小心翼翼地說
道:「自行火炮部隊指揮官兩分鐘前發來電報,連續攻擊使得炮身過熱。他們正在集體更換炮身並且補充彈藥。如需再次攻擊,必須等到十五分鐘以後……」
此時衛星畫面上的十頭怪人,已經從召喚陣中掙扎出了雙臂。那刻滿各種詭異圖案且肌肉發達的身體,實在令人觸目驚心。「撤掉現有的炮兵指揮官,交由軍法處監管。炮兵部隊暫時由其副職代理。兩分鐘後必須開炮。」「將軍……對方回復,炮身更換尚未完成。強行開火,一旦炸膛……」「命令軍法處監管人員槍斃抗命者。由第二副職代理指揮。」儘管韋俊的做法非常極端,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這是沒有辦法的最後招數。目前只有炮兵能夠對中心區域發動攻擊。單靠步兵,至少還需要二十分鐘才能衝破骷髏的防線。
在炮身過熱的情況下強行攻擊,非但會大幅度降低命中,而且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炮毀人亡。兩分鐘後,參謀聯絡官沮喪地報告:首輪攻擊無一命中。超過一半以上的自行火炮也也被炸毀。導致十六名駕駛兵當場死亡。「命令剩餘火炮繼續攻擊。所有武裝直升機與裝甲部隊不計傷亡強行突破。一定要快!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毀掉那個召喚陣。」
韋俊陰冷的臉上隱隱滲出幾粒汗珠。雖然說話聲音仍舊保持慣常的平穩,可是他很清楚:時間已經不多了。十餘輛坦克與飛機是攻擊部隊最後的裝甲力量。亡命般衝入陣中的他們,用履帶和炮彈撕開一條狹窄的通道。從四面八方撲上坦克的骷髏瘋狂拉開密封的艙頂,鑽入其中活活殺死所有駕駛人員。至於那些從半空中突入的武裝直升機,更是在高空虎視耽眈怪鳥群的圍攻下,化做一團團熾熱的廢鐵,無奈地從空中跌落下來。坦克沖得太快了,失去步兵保護的它們,只能是骷髏最佳的優先攻擊對象。力量奇大的骷髏,甚至能夠擰斷艙蓋上的高強度合金板……
「危險,那裡很危險。」大腦中的警告意識越來越強烈。強烈得令雷成有種想要轉身逃跑的感覺。然而奇怪的是,與這種危險伴隨在一起的,還有一種潛意識的安全指引。只不過,根據第六感的引導方向,最安全的位置不是那些剛剛被佔領的城市廢墟,而是正在召喚可怕生物的中心廣場。該怎麼辦?該怎麼選擇?
雷成頭一次覺得,這種類似賭博的選擇,是如此無聊且危險的事情。「管他呢!豁出去了!」想到這裡,他大聲吆喝著身後的隊友,將手中的碳鋼戰刀高高舉起,朝著不遠處一隻黑色的骷髏狠狠劈去。
第六十四節強迫
坦克亡命的衝擊並不是沒有效果。十餘條長長的通道就此出現。在道路盡頭的終點,則是一群圍繞坦克上竄下跳的武裝骷髏。它們正從坦克內部拖出一個個重傷的駕駛兵,將其無法動彈,卻也尚未斷氣的身體上補上最後一刀。
「跟上我,一起衝進去。」雖然雷成沒有解釋,但是其餘隊員並沒有對此表示異議。他們緊跟在坦克碾壓出的通道後,飛快地穿過用骨頭和血肉堆砌的密實路面,朝著空曠的中央廣場飛奔而去。
劈碎面前的骷髏後,雷成將手中的戰刀豎在胸前,彷彿一頭受驚的公牛般,運起全身的力氣猛衝向前。戰刀毫無章法的亂砍間,帶起一片散裂的骨片。不過,也正是由於這種不顧一切的死亡衝擊,使得十七小隊最終突破了骷髏的防線,得以順利衝到了怪物群的背面。「那支攻擊小隊的指揮官是誰?馬上給我接通他們!
快!」
眼睛死盯住屏幕的韋俊,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雷成他們所做的一切。彷彿發現新大陸般的他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連聲急呼。就好像是瀕死前的亡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十七小隊……又是他們!」顧不得驚歎與欣喜,韋俊不顧一切地將通話器湊到自己面前,以最急促的語氣大聲道:「雷成中校,你聽得見我在說話嗎?這裡是指揮中心,請回答。」「指揮中心,我是第十七戰鬥小隊指揮官雷成。請問……有何指示。」通話器中,傳來夾雜著沉重喘息的回答。「你馬上轉向攻擊廣場中央的召喚陣。」韋俊已經顧不上雙方的階級與身份:「異類們正在那裡召喚一隻力量極其強大的怪物。你必須在召喚未完成前阻止它。一定要快。」就算沒有韋俊的命令,雷成等人也已經清楚地看到不遠處那個直立起來的十頭怪物。從其口中露出的鋒利獠牙,與貓科動物類似的眼睛,以及雙手五指前端尖銳的甲狀鉤爪。無一不在說明它的凶殘與可怕。而那充滿肌肉與力量的強壯身體,更是表明了這頭怪物的強悍程度。「我們不是它的對手。馬上毀掉召喚陣。把它送回到來時的地方去。」
五個人,好像五枚利箭,朝著遠處的水池飛快掠去。儘管身後有大群尾隨而來的武裝骷髏,可是他們已經管不了那麼許多。比起眼前的不知名怪物,骷髏的威脅也只能算作不計。畢竟,骷髏自己還能對付。可是這頭混身都散發著強大與死亡氣息的恐怖生物,簡直就是人力無法對抗的破壞之神。首先衝到水池邊的雷成暴喝一聲,雙手成拳朝堅硬的水泥地面猛砸下去。一塊面積數平方米大小的混凝土磚面被生生砸碎,混雜著抖落的沙石一起掉在地上無法復原。要破壞最外圈的圓環,只能用這樣的方法。緊跟其後的高大勇人雖未趕到,機械臂中的小口徑加農炮卻已經連開數發。二十毫米口徑的火炮威力相對來說不是很大,然而由於裝填了高爆彈頭的關係,使得炮擊效果遠遠強於正常火力攻擊。頃刻間,完整的混凝土水池在沒有任何遺漏的毀滅性破壞下,連一堵稍微完整的矮牆都已不復存在。
隨著圓環被毀,能量的牽引光無法附著於陣列的外圍,怪物顯露的身體也僅到腰部之間。雖然殘存能量仍然在持續未完的工作,但就召喚的速度而言,已經被減緩了太多。也許是感覺到了潛在的威脅,不完全的十頭怪物突然發出一陣令人膽戰心驚的可怕嗥叫。兩隻粗壯的手臂也發瘋般朝著天空胡亂揮舞。似乎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從禁銦自己的大地中掙扎出與之附帶的下半身。然而,在牽引能量被完全限制的情況下,這樣做,注定只是一種無用的舉動。「這傢伙,分明就只有一個腦袋。另外九個,根本就是沒用的累贅」高大彪奮力朝著水池中央扔出一顆手雷,恨恨地嚷道。這話說的沒錯,從小隊所在方向看去,恰好位於怪物的正面。也是其肩膀上那十顆被濃密毛髮覆蓋頭顱中,最大一顆的位置所在。這顆頭顱應該算是其身體的絕對主導。與另外九顆目光呆滯的腦袋不同,它似乎是在控制著身體盡量想要從地面的束縛中掙出。圓睜的雙眼,緊繃的肌肉,血盆大口中外露的繚牙,以及那種近乎威脅般的狂呼亂吼,無一不顯示出其內心的憤怒與狂暴。沒有人懷疑,這頭可怕的怪物一旦從召喚陣中被釋放,將會帶了一場何等恐怖的災難。「不用理會它!繼續攻擊召喚陣!」雷成瞟了對面雙手死撐住地面拚命掙扎的怪物,接過陳章手中的一枚防步兵手雷。重重拔下拉環後,將之狠狠扔進了破爛水池的中央。在濃煙翻滾的熾熱火光中,只見一段段用做構成六芒星的鋼筋被紛紛炸起。在巨大的拋射作用下,扭曲著自己面目全非的身體,無奈地摔落在冰冷的地面。召喚陣已經不復存在,與之做為媒介的牽引能量自然也無法繼續運行。在纏繞的能量光束越來越暗淡間,十頭怪物的身體也朝著地面與虛空的連接點漸漸消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從另外一個空間緊緊抓住它身體的剩餘部分,彷彿拖拽一條死狗般,將之重新拉回原來的世界。
密集的骷髏群,也在此時終於聚攏過來。只不過,它們來得實在太晚了。「集中攻擊一點,只要再堅持一會,我們的人就能衝進來。」高大勇將機械臂中打空的炮彈匣起出,從背包裡飛快地摸出另外一匣彈藥裝上。彷彿機槍掃射一般,朝著已經貼近的骷髏群亂轟一氣。隨後這才抓起身邊的碳鋼戰刀,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身形一晃撲到嚴蕊旁邊,將一隻衝在最前面的武裝骷髏狠狠劈成了碎片。「英雄救美。」這是高大勇在圖書館裡那些令他頭皮發麻的書籍中,找到據說是追求女人最管用的手段……
雷成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水池中央,已經退縮到胸口的十頭怪物所吸引。一種極其古怪卻又順理成章的大膽念頭,瞬間閃現在他的腦中……
「陳章,擋住它們,我去去就來。」不需要解釋,陳章回頭看了看池中的怪物,心照不宣地拿出武器迎上了對面的骷髏。「幫幫我,我不想回去。放我出來!」這是池中的怪物在狂呼。遺失的語言,第二世界怪物間的通用語種。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飛身跳下池中,輪起戰刀對準怪物在空中揮舞的手臂亂砍。只見一陣血肉交濺,一隻粗大的手掌赫然從腕部斷落,無力地掉在他的腳邊。只有那五根滿是茸毛的手指尚在下意識地抽搐。「啊……你……你想幹什麼?」十頭怪物驚怒著痛嚎道。「做不做我的召喚物?」雷成沒有回答,而是將手中戰刀對準了另外一隻已經縮入地面手臂。
「召喚物?不……決不……」突然,十頭怪物彷彿遭到了無限侮辱般怒吼道:「我是最高貴的神族,絕對不會成為卑賤人類的寵物。要麼殺了我,要麼……
啊……」
雷成已經砍下了他的另外一隻手掌。現在正跳到怪物逐漸消失的肩膀前,以無比迅猛的勢頭一刀而下,將肥厚的皮肉與堅硬的骨頭活活切開。「啊……殺了我……殺了我吧!你這該死的傢伙。」「我不會殺你。」忽然,一直沉默的雷成開了口:「我會再畫一個召喚陣,用平衡能量把你維持在現在的樣子。到時候,再一刀一刀切下你身上每一塊肉。別用那種恐嚇的眼神看著我,我需要兩件東西。一隻聽話的召喚物,或者一具可供研究的骨頭標本。」「……能讓我考慮一下嗎?」「不能!」說著,雷成飛快地看了身後與骷髏苦戰的隊友一眼,以無比冷漠的口氣道:「馬上選擇!快!」
「給我五十塊黑曜石。」望著對方手中明晃晃的戰刀,十頭怪物恨恨地咬了咬牙:「我就聽你的。」「只給一塊!要不要隨便!」雷成敏捷地跳到怪物的身後,在其滿是肌肉的背部又劃了一刀。乍看上去,那種架勢就好像在和怪物搏鬥。他必須隱瞞所有的舉動。只有這樣,才會使太空中密切關注戰場的那些大人物相信,自己正在戰鬥。「一塊?一塊夠做什麼?連塞牙縫都不夠。」怪物驚怒道:「至少二十塊。」「不要想和我拖延時間。」雷成森然道:「我知道你身上的傷口會重新復原。但是我會在最後一刻砍開你的腦袋。最後說一遍,一塊石頭,要不要?」說著,雷成躍身一個漂亮的空翻,從對方頭頂橫掠而過。刀尖揮舞之際,還帶起一片模樣古怪的肉片……
那是它的耳朵。「啊……」十頭怪物慘嚎著用失去手腕的胳膊死死按住滲血的頭部,瘋狂而驚顫地吼道:「不要……不要在割了……你……你這個魔鬼……快……快給我石頭,我聽你的。」
這個時候,怪物的腦袋已經有一半沒入土中。雷成悄悄模出一顆指頭大小的黑曜石,裝作從其身旁跑過,在帶起橫飛的碎石小塊中,將誕生石小心而準確地彈進怪物的口中。隨後,計算好它消失的最後時刻。在那團濃密混亂的毛髮剛剛沒入地表之際,手中的鋒利戰刀也順勢
一揮而下。只不過,除了在堅硬的地面上砸起數個閃亮的火星外,再也沒有任何收穫……
所有的動作都那麼完美,哪怕衛星拍攝了這段畫面的全過程,恐怕也絲毫感覺不出其中的做作。除了顯示怪物從召喚陣中突然消失,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是外力所為……
接下來的戰鬥已經沒有懸念。佔據絕對優勢的聯邦軍輕鬆撕破了骷髏的防線。在城市中心的一幢小樓中,士兵們發現了一個用鮮血畫成的六芒星圖案。在那個完美六邊形的中央,還殘留有部分晶石的碎片。看上去,它們似乎是以某種消耗的方式,維持著自己能量的燃燒……
「贏了!我們贏了!」整個地球及太空間的通訊聯絡頻道中,幾乎全都被類似這樣的話語所填充。其中既夾雜了歡笑與讚美,更包容了哭泣與流淚。但不管究竟是悲傷或喜悅,人們內心所想要表達的意願完全一致。「贏了!終於贏了!」只有真正體會過艱難的人,才會知道幸福的可貴。只有那些從怪物口中劫後餘生的人們,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麼幸運。同樣的道理,從第二世界入侵至此一敗再敗的聯邦軍隊,終於以一次全面徹底的勝利,重新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它們並非不可戰勝。它們同樣怕死,同樣會畏懼強大的武力。我們雖然沒有像它們那樣強悍的**,但是我們卻擁有科技和武器。我們有信心,也有能力把這些骯髒的傢伙趕出地球,重新恢復世界的本來面目。因為,我們是人,是佔據自然界統治階層最高端的人類。」整整一年了,聯邦的民眾們從未像今天這麼激動。再加上總統不失時機的講話,更使他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希望與期盼。這就是政治。踩在一些人的屍體上登高歡呼,以獲取另外更多不明就裡人們的支持。從而永遠保證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價值和地位。與太空城及各地居民點內歡騰的人群形成鮮明的對比,戰鬥中曾經氣氛顯得無比緊張的太空指揮中心,如今卻顯出一種巨大的無奈與失落。「傷亡數字統計出來了嗎?」
寬敝明亮的作戰會議室裡,韋俊雙手反覆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頭也不抬地向身邊的參謀副官問道。「已經出來了!」軍官利索地從皮包裡抽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遞過。「念!」韋俊看了看面前的文件,又看了看周圍環坐的將軍們,再次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大聲念,讓所有的人都能聽見。」「戰場傷亡最慘重的是複製人軍隊。」絲毫不敢違逆的參謀官連忙大聲道:「除了在後方待命的二十萬人外,突入城市的一百萬軍隊中,整整損失了七十四萬之多。這部分複製人……無法修復。」在軍方的字典中,對於受傷的複製人治療,與正常受傷士兵的搶救是同樣的意思。因為,不會因為疾病影響生理功能的他們,只可能在遭受外來攻擊的情況下受損。諸如被槍彈穿透身體一類的修復當然可以,然而如果受傷擴大到截肢或器官再造的地步,那麼該複製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畢竟,為一名沒有**思維能力的複製人進行換肢手術,其中的高昂費用,足以重新製造兩名新的複製人。「七十多萬……幸好這些傢伙沒有**意
識。否則,單是他們的撫恤金,就足夠聯邦政府破產的。」一名中將開玩笑般說道。而他的話也在聽者中引起了陣陣笑聲。「命令工程部隊將所有屍體就地處理。剩餘的複製人重新整編後,在城市周邊形成警戒。其它參戰部隊的情況怎麼樣?
繼續念下去。」「各軍派出的參戰部隊數量共有四萬餘人。由於所處位置靠後,因此他們的傷亡並不大。其中陣亡者八百六十四人,負傷人員兩千七百一十二人。目前已經命令各醫療小隊展開救援。」
「裝甲部隊與陸航中隊的情況怎麼樣?」這是所有在場將軍最為關心的問題之一。
「裝甲部隊傷亡慘重。」參謀的聲音有些暗淡:「除了部分運載步兵的車輛,所有奉命衝擊怪物陣地的坦克全部被殲。只有兩名重傷坦克手被壓在艙室內得以存活外,再也沒有找到任何倖存者。陸航中隊的情況也是一樣。他們的情況更慘,所有人員……全部陣亡……」沒有人說話,所有與會的人員,默默脫下了頭上的軍帽,輕輕擺在正對自己的桌前。就好像是在與亡者進行一種無聲的交流……
第六十五節歡慶
致哀,整督進行了十分鐘。直到主持會議的韋俊重新開口後,人們才從無盡的哀思中醒來。畢竟,活著的人,必須比死者背負更多的責任。「通報全軍,此役中所有陣亡裝甲兵及戰鬥機飛行員,全部加升一級。追授一級戰鬥勳章、榮譽衛士徽章,撫恤金按照最高等級發放。」說到這裡,韋俊按下身邊電腦上一個黑色的小鍵。頓時,十七小隊摧毀十頭怪物所在召喚陣的戰鬥場景,以全息模式顯立在眾人眼前。「他們是此戰中功績最大的軍人。如果沒有他們,相信在座的諸位現在也不可能如此悠閒地坐在這裡。」掃視了一下眾人的面色,韋俊點了一下鍵盤的切換口,望著開始活動的圖像讚道:「不愧是天級部隊,單兵肉搏能力竟然如此強悍。」「將軍,我查過,該小隊指揮官雷成,是一名半年前通過生存測試的平民。他的軍銜獲得都有相當完備的戰功記錄。第六集團軍方面不可能為其做假。所有功勳檔案也都在最高軍法處備案。真是不折不扣的英雄啊!」最後一句話是參謀自己加上的。也是他由衷的肺腑之言。「會不會有人幫他做假?」一名少將頗有些驚奇。畢竟,在短短半年時間,從一個平民,躍升為一名中校,這樣的速度在聯邦軍史上絕不多見。「這不可能。」參謀翻開手中的文件夾:「按照戰地報告,雷成曾經在一次救援行動中,力敵大量怪物,為所有人贏得撤退時間。這裡附有當時所有在場人員的認證簽名。還有集團軍對此事的後續調查分析。經過電腦統計後,作弊的概率僅為百分之零點零四。」
「用不著懷疑。」韋俊打斷了他們之間的交談,指著畫面上雷成獨自一人衝進怪物間奮力擊殺的場景道:「這肯定是真的。你們手上有哪一個士兵能夠和他一樣悍不畏死?又有誰會在那種情況下,獨自面對所有的怪物?別的不說,看看那幾個和他同一小隊的士兵。光是他們的表現,就足以成為全軍的榜樣。難怪這一地段會成為最後的突破點。有了這幾個人做示範,後面的士兵就算想逃也沒有勇氣。」「我承認您說得沒錯。」少將皺了皺眉:「可是,他的軍銜躍升是不是太快了點?才半年就爬到中校,此戰又是聯邦首次對第二世界生物的大勝。如果不獎勵,肯定會引起眾多士兵的不滿。可是如果軍銜再升,那麼就是校官的最高階級。再往後,那不是……」少將的話沒有說完。不過在場的人都很清楚,這樣的軍銜升級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聯邦軍中又會多出一名新的將軍。「將軍又怎麼樣?」韋俊輕笑道:「時勢造英雄。戰爭年代的將軍出現率,遠比和平時代多得多。這個道理誰都懂。如果他真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將領,這難道不是聯邦軍的運氣嗎?
要知道,一名完全依靠戰功升上來的將軍,對於士兵們的影響會有多大?其麾下部隊的戰鬥力也可想而知。」「可是,目前我軍遭受了極大的損失。連甲級戰鬥部隊都無法滿編,哪裡還有足夠的兵力供其指揮?」一名中將憂心忡忡地說道:「有將無兵,這會對士兵造成相當大的影響啊!」
「我想說的正在於此。」韋俊注視著全息畫面上揮刀亂砍的雷成,悠然道:「你們大概忘記了,一名戰鬥將領,和一名行政將領之間的差別究竟有多大……」「戰鬥將領?您的意思是……」「戰鬥將領可以擁有最好的裝備,最強大的士兵,甚至最優先的戰鬥配備資格。但是他並沒有軍隊的實際指揮權。一個3000人的大隊,已經是一名戰鬥型上將的最高指揮限額。和行政將領手中幾萬乃至幾十萬的軍隊相比,3000……又會有多大影響呢?」這可不是韋俊個人的發明創造,而是聯邦法律中明文規定的軍方條款。這樣做,主要是限制戰爭特殊時期將軍數量太多造成軍隊龐大帶來的負擔。只不過在韋俊的解釋下,卻帶有了另外一種新的意義……
新北京太空城,總統私人官邸。與往日那種冷清死寂的沉悶相比,今天的總統官邸可謂熱鬧非凡。專門配發給各政府要員的豪華形電磁浮力車停滿了整條街道。而那些有錢富翁們用大量稅金換來的新型座駕,使這些在平民眼中已經屬於難以望及的東西,更加顯得自慚形穢。
無論外觀或者內置,它們都遠遠比不上這些根本就是用金錢堆積起來的同胞兄弟。「開戰以來的首次大捷!」
「一次無與倫比空前絕後的勝利!」「聯邦軍以全線反擊回應異界的生物,重慶已經光復!」諸如此類的標語口號,都羅列在今天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作為對於將民眾從悲觀失望境地中轉換過來的宣傳,這樣做當然無可厚非。只不過,氣球吹得大了,膨脹爆炸的機率顯然也就大得多。而那些輕觸既破的漂亮氣泡,除了表面那層誘人的美麗光環外,其中的內容也和它們的製造者一樣空空如也。報喜不報憂,自古以來就是政府的擅長舉動。這場傷亡率超過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慘烈之戰,除了勝利的結果,普通民眾自然不可能知道更多。有一句諺語說得好:「無知,其實就是一種幸福。」被蒙在鼓裡的平民們完全自發地組織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慶典活動。從新北京太空城到地球上殘存的各個基地,到處都在上演著因為勝利而綻放的喜悅。這一刻,士兵與平民已經沒有任何區別。除了用拚命的歡呼與擁抱來表示自己內心的喜悅外,剩下的,只有那種因為感慨而無法抑制的喜悅之淚。贅整一年了。四百多個充滿恐懼的日日夜夜,四百多個生活在逃亡與顛簸之中的二十四小時,四百多個充滿猙獰與血腥的光明與黑暗,終於在今天有了暫告一段的結局。為了那些已經死去和尚在存活的人們,這場慶典的確有它存在的必要。對於這種無知的舉動,各基地最高軍事長官都不約而同地採取了一種默默的放任。他們不僅讓駐守基地的士兵騰出一塊足夠寬敞的區域作為活動空間,更命令後勤部門對平民供應部分管制類的食品和飲料。有的基地主官,甚至要求軍隊廚房製作出一些節日的傳統食物,以滿足人們的口腹之慾。總之,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場莫名其妙且完全出於意外的慶典。「他們已經被壓制得太久。再不釋放爆發,這股憋悶在內心的能量會使人發狂。盡量多寬容他們吧!要知道,與眼看著親人在面前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那種感覺相比,區區一場慶典的補償,已經相當微乎其微了。」
這是一名基地司令對身邊頗為不滿參謀官的解釋。很多時候,達官顯貴們的舉動都在影響著平民的生活方向。可是對於平民間的各種自發性活動,何嘗不是身居高位者的一種另類借口。
「全體公務員休假三天,加發一個月的額外獎金。以及半年內對各種配給物資的優先購買權。」這是來自總統辦公室的命令,更是他廣邀賓朋,大宴四方的最佳理由。當然,身為主人的韋昊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個表面上的幌子。在參加宴會的幾百名顯貴中,自己唯一的目標,就是站立在人群中身著上將制服的韋俊。最新鮮的水果、剛剛空運來到的龍蝦、幾分鐘前才在廚師手中被割斷喉嚨,經過精心烹製後冒著熱氣端上來的珍禽異獸。還有那根據客人不同口味,用上等材料做成的各種甜食小點。所有的一切,都雜陳在幾條鋪滿潔白絲布的長桌上,迎接著刀叉與筷子的光臨。作為首批入住太空城的富豪們,對於地球有著一種顯而易見的輕蔑。在他們看來,那裡根本就是一顆充滿死亡的恐懼之域。髒亂、疾病、戰爭……所有負面詞語全部相加,也難以抵消它在人們心中留下的陰影。再加上那些可怕的異界生物……因此,「放棄地球,轉向太空」這句話,也就成為新北京居民的一種共識。更是他們區別於其它地球來者的最顯著標誌。「能夠征服太空的,一定是綜合能力極其優秀的人類。」這是二十六年前太空城市總規劃師臨終前的一句遺言。但是他恐怕至死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句包含了無數夢想和心血的話,卻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一千萬亞洲元,是一個人取得太空城居住權的底線。當然,世界上任何時候都有公平存在。沒有錢,擁有足夠的智慧或者能力也行。經過國家等級評定審核的高級科學家、工程師、學者、藝術家……都行。「讓所有優秀的地球人都集中在太空,他們將成為人類文明發展的焦點。」這本來是當任聯邦總統的美好願望,最終卻成為人類等級劃分的最明顯裂痕。從最初建成的空間站到後來的新北京,想要躋身於其中而付出自己所有的,大有人在。久而久之,「太空人」與「地球人」也就變成了人類社會中一種變相衡量個人優秀與否的標誌。
但是不管怎麼樣,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太空居民們,卻無法也不可能徹底中斷自己與骯髒地球之間的聯繫。自然海灘捕捉的龍蝦最鮮嫩、山林中自由生長的動物最好吃、純粹土壤裡沒有經過基因培養的水果最甜美……
甚至就連那些早已被富豪們當作珍藏品,隨時帶入太空的經年陳釀,也完全出自地球。如果沒有奔湧在山間的甘甜清泉,單靠滋味兒淡薄的蒸餾水,根本無法釀造出最香醇的酒液……
沒有人能夠改變這種固有的觀念,哪怕就算是聯邦總統韋昊也不行。更何況,他現在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今晚最主要的客人身上。做為一個能夠控制政府重要機構的大家族,韋氏門中往往會集中數個優秀的後代加以培養。從中挑選出最為適宜的繼承人給予重任。按照韋家上一代的計劃,總統之位本應由韋俊的父親獲得。然而就在那之前,尚在服兵役的他,卻在一場邊境巡邏糾紛中意外被殺。滿懷悲憤的韋俊絲毫聽不進任何人的勸阻,硬是以少年培訓兵的身份強行進入軍隊。他只希望,能夠由自己親手滅掉那個該死的小國家,為自己的父親報仇血恨。突然的變故,使得韋家上層只能選擇了韋昊。當然,韋俊的反逆也使他們大為震怒。上代韋姓家主在宣佈與韋俊斷絕一切關係的同時,還將他應該獲得的繼承財產全部沒收。畢竟,在他們看來,一個眼中沒有家族利益的人,自然不配成為未來利益的獲得者。然而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進入軍隊的韋俊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自生自滅。相反,依靠一連串的顯赫戰功,再加上其個人優秀的綜合能力,軍方對於這個年輕人大加讚賞。短短十年間,韋俊已經從普通一兵躍升為準將軍銜。速度之快,級別之高,令韋家人不由得痛悔當初所做的一切。年事已高的韋姓家主也只不得不派人與之聯繫,希望韋俊能夠重新歸族。卻遭到了對方嚴詞拒絕。從此,韋家上下一改對韋俊的蔑視。儘管從血緣關係上看,他不過是現任家主韋昊的侄子。可是韋昊卻將其視做己出。並且命令家中上下人等:無論在任何時候,必須稱呼韋俊為二少爺。「小俊!來來來!嘗嘗這個,這可是八十六年份的陳釀。外面的價格已經炒到了二十萬亞洲元,但是根本有價無市。」
鮮紅的液體順著晶瑩玻璃的傾倒,緩緩注入了韋俊的喉管。一種甘美的香醇,從胃底深處驟然間向上升騰而起。經過鼻腔與喉舌阻攔,重新回饋到爽滑的唇齒間。那種完美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無比美麗的誘人夢幻世界。
「的確不錯。」韋俊暗讚一聲,再次品了一口杯中的酒液。「喜歡喝,呆會兒我讓你給你帶上一箱。」韋昊此刻根本就是一名對家人無比寬厚的長者:「你回來的機會不多,我這個做叔叔的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唔,對了,茹貞和小立她們還好嗎?」「好,都好!」韋俊一面應和著,一面微笑著淺抿杯中的酒漿。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正在低頭聆聽教誨的小輩。「多帶他們回來走走吧!」韋昊感慨地拍了拍侄兒的肩膀:「這裡,畢竟是他們的家啊!」「叔父,您太見外了。」「說真的,你爺爺以前的決定,實在懸蠢透頂。」忽然,韋昊臉上露出一種攙雜著欠疚的慍怒:「好好的自己人,非得把你攆出家門。弄得現在你有家難回……老人糊塗啊!」
「別這麼說。」韋俊微笑著搖了搖頭:「這是哪兒的話,再怎麼說,我也姓韋,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你當真這麼想?」韋昊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喜色。「我的軍官證上,可是清楚地寫著我的姓名。」韋俊沒有正面回答:「那可是要永遠跟隨我一生的姓氏檔案啊!」「哈哈哈哈……」聯邦太空指揮部的高級軍官餐廳裡,同樣也瀰漫著一種喜慶的氣息。在豐盛食物間來回穿梭的軍人臉上,掛滿了歡樂的笑容。人們的歡聲笑語間,談論最多的當屬此戰的勝利。不過,誰也沒有注意,在遠離餐廳中心角落的一張小桌前,卻圍坐著五個面色冷峻,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