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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6-160章 文 / 黑天魔神

.    第一百五六節顛狂

    和所有長有孕育之花的城市一樣,雷成面前這株龐大的植物,仍然佔據著廣場的中央。四散裂開的萼片好像黑色章魚的足節,正死死巴住地面,貪婪地霸佔著根本不屬於自己的所有東西。以最快的速度,雷成將手中的炸彈放置並離開了有效爆炸範圍。他不能浪費時間。株洲距離長沙並不遠。天知道那裡的孕育之花會在什麼時候開放?一旦其中的高級生物轉化為完全的成體,後果不堪設想。就在他的手指,即將按下控制器上引爆鍵的時候。那種對於潛在危險的預示,也隨著發散開來的思維波動驟然出現。危險!巨大的危險!正在臨近,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出現。

    環顧四周,緊皺眉頭的雷成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與太空監控衛星相連的生物探測器,也沒有任何顯現。甚至就連能量記數器,也沒有發覺任何生物波動。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是如此安靜,卻又無比的詭異。雷成相信自己的直覺,尤其是對於危險的潛在認知。但是,他現在已經無從選擇。再不動手,從成熟花體中鑽出的異界生物,將使自己面臨更大的危機。一聲巨響。轟天而起的劇烈火焰、環狀擴散的氣浪、濃密嚴實的煙霧。使所有盤據在城市中的第二世界怪物感到無比震驚。與此同時,在大量鳥族追趕下,一頭衝入城中投放生化兵的無人運載機。也被密集的火焰與可怕的撞擊打得凌空而爆。連同機上所剩不多的未投生仗艙一起,化成了漫天燃燒的火雨。

    從隱蔽點躍出的雷成,已經看到從花體殘骸中走出的怪物身影。那是一個手腳粗大,身體瘦弱。相互間根本無法對稱的禿頭男子。從爆炸中心步出的他,步履顯得有些躪跚。看上去,似乎有些迷惑,充滿了無法面對的茫然。而其頭部的腦後,還有著一塊顯然是在爆炸中留下的明顯傷口。雷成也不多話。架好肩部的鐳射炮,將準星牢牢鎖定目標。就在炮身充滿能量,即將發射的瞬間。懸掛在其腰間能量探測器顯示屏上,突然瘋狂地跳出一組可怕的紅色數字。擴散開的第七感也已經發現:一個充滿熾熱威脅的紅色光團,正出現在廣場對面的廢墟角落。其中蘊含的能量,足以穿透厚厚的鋼板。

    「高能激光發射器?」雷成一驚,連忙側身從光點鎖定的位置掠起。就在雙腳剛剛與地面接觸的一剎那,從目標所在方向,驟然閃過一道手臂粗細的紅光徑直插入地面。回頭看時,只見無與倫比的高溫,已經把冷硬的地面生生穿透。就在深不可及的拗黑洞穴邊緣,還有著被絲絲熱氣所包裹的溶狀沙粒。「隊長,有敵人。方位已經鎖定,不用擔心。我們會收拾這些傢伙。」隨著通話器中傳來的應答與指示,雷成手腕的信息屏幕上,三個綠色的光點已經離開原來的位置。朝著廣場盡頭的激光來源處快速掠去。那是高大彪和兩名隊員。很快,從他們消失的方向,爆起一團紅色的氣浪。面色緊繃的雷成,微微**了一下嘴角。隨即打開與指揮中心相連的衛星頻道,惱怒無比地吼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不明身份的狙擊手?」「情況正在調查。」通話器內傳來的電腦合成聲絲毫沒有任何感情:「請隨時注意接受新的攻擊坐標。」「活見鬼!」雷成恨恨地罵了一句。再次將遠處的不明生物重新納入瞄準鏡頭。只是,現在的他,除了面前的對手。還必須分出相當的注意力,隨時提防暗藏的敵人。

    那道威力巨大的激光,顯然是針對自己而來。如果不是攻擊位置恰好就在探測範圍內,自己身上現在已經被打穿一個焦糊的大洞。「嗖……」破空而出的鐳射能量,準確地命中了火焰中的禿頭男子。慘叫聲中,雷成清楚地望見:目標的胸口被炸出一個直徑約莫二十公分的**。焦灼的肌肉與皮膚間,還散掛著一縷縷溢出身體的殘碎臟器。來不及多想,雷成拔腿便朝那一方向猛衝而去。就在距離目標所在近百米的地方。他忽然發現:被能量擊中倒地男子,竟然雙腿盤膝端坐在地面。正艱難無比地將一塊破裂的花瓣碎片,慢慢塞近被洞穿的胸口。

    見狀,雷成想也不想,左手聚出一團元素火焰徑直發出。右手則飛快拉過身後的鐳射槍,以掃射狀態將密集的弱化能量傾瀉而去。他不知道對方究竟想要幹什麼。但有一點卻很清楚:孕育之花的碎片屬於能量結晶體。也是第二世界高級生物完全體的必要補充。坐在地面的男子無法躲避空中襲來的攻擊。在一連串的慘叫聲

    中,被火球高高轟起。緊跟其後而來的密集能量,又將殘破的身體生生打穿。

    急速躍進間,雷成反手抓出肩背的戰刀。配合鐳射槍發射的能量攻擊角度,從側面橫掠而去,銳利的刀鋒,逕直削向目標的頭部。就在此時,一道醒目的紅光,從遠處的廢墟中一晃而來。大駭之下,身在空中無法迴避的雷成,只得拼起全身的力氣,將所有擴散開的思維能量猛然收回。凝聚成一團混厚的防壁,死死擋在身前。這道激光發射點遠在探測範圍之外,毫無預兆。

    光速,擁有絕對的迅猛與衝擊。饒是雷成反應再快,也無法在不足秒的時間內,聚集起足夠的精神能量。他只能眼睜睜地望著熾熱的線狀能量直刺而來,正對自己的眉心。「擴散——給老子散開啊……」驚怒不已的雷成,只得以將意識防禦提升到極點。激光屬於聚合性不擴散線狀攻擊體,反射與擴散,是最佳應對方法。防護服側面就有防激光鏡面裝甲,雷成根本不能使用。身在空中的他無法做出對應的動作。即使可以,也不可能比光速更快。在精神無法集中的時候,身體應變能力也隨之下降。與三首魔王之戰中的超速動作,自然也不能重現。他只能以現有精神能量為依托,將這道該死的激光盡量擴散弱化。使它最終變成不具任何傷害力的無效光線。

    這種事情,說說簡單。其中的難度,只有雷成自己最清楚。一秒鐘內,他必須完成所有精神能量的牽引。否則,激光也將穿頭而過。無數的能量流,在瞬間爆發的強大意識中,與直衝而來的激光迎頭對上。在細密的分流意識中,數以萬計肉眼無法觀察到的光線。在強於自己的能量牽引下,紛紛朝著兩旁的斜角散射而去。以微秒為單位的計時中,手臂粗細的激光,被分剝得只剩下十分之一。那種耀眼的醒目紅色,也變成仿如胭脂般的淡彩。激光的威力已經大減。但是削弱的還不夠。

    正常狀態下,雷成的精神能量足以對抗鐳射炮。樟不及防之下,聚集的能量本就不多。加上時間有限。無法可想之下,他只能狠咬牙關,雙目圓睜,把最後的防禦能量全部抵上。寄予所有希望的能量,在衝勁十足的激光面前,彷彿紙頁一般無力。雷成分明看見:紅色光線的端點,已經穿透能量的阻礙。正張開鋒銳無比的刺尖,逕直射向自己的頭部。「……完了……」他曾經設想過自己會以何種方式死亡。卻從未想過會被一名狙擊手所殺。這一刻,他的內心無比後悔。

    如果手中剩有一套完整的誕生石。至少,還可以從「智龍」那裡要求再次重生。可惜的是,為了身體的再次強化,已經耗盡了最後的優質魔石……

    雙腳落地的踏實感,從足底油然而上,一直貫穿了整個身體。神經反射到大腦中形成的概念,使雷成猛然一楞。「怎麼?我怎麼沒死?怎麼會這樣?」他計算過,身體落地需要至少兩秒。足夠狙擊光線把自己打個對穿。可是現在,我卻仍然活著。這是為什麼?

    疑惑的回望間,卻睹見隱藏在身後廢墟中,正朝自己微笑的妖精提羅塔瑪。

    「原來是你——空氣防壁……怪不得……」這一剎那,死裡逃生的雷成,忽然感到一種油然而生的幸運。如果不是戰前自己召喚出六級妖精做為後援,恐怕自己現在真的已經變成一具屍體。遠處的天際,劃過一道藍色的線狀能量。落點處的廢墟中,轟然騰起一片爆炸的氣浪。「隊長,狙擊手位置已經摧毀。正在確認命中目標。」鐵青著臉的雷成,爆發一般朝通話器中吼道:「陳章,給我盯緊點兒。告訴衛星上那幫傢伙,讓他們立即對這一區域進行片狀搜索。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別怪老子完成任務後去找他們拚命。」本該絕對安全的區域,卻出現了隱匿的對手。時刻被死亡威脅的感覺,不要說是雷成,任何人都會覺得憤怒和恐懼。

    這個時候,被擊落在地面的禿頭男子,已經重新站起身。兩道冰冷的目光,正死死逼視著面前的雷成。「卑賤的生物,你竟敢傷害我高貴的身體?」剛剛緩過勁來的雷成也不多話。仍舊雙手各持武器,朝目標所在的位置疾奔而去。「野蠻的傢伙。難道你連最基本的禮節也不懂嗎?」禿頂男子一面避讓,一面憤怒地吼道:「難怪人類永遠都只能在進化的邊緣徘徊。永遠只能接受身為

    食物的命運。」瘋狂攻擊的雷成,根本不做任何回答。在急速的刀劈與射擊中,他忽然發現:禿頭男子身上被射線打穿的傷口,正在迅速恢復。就連其胸口處的大洞,也已經縮小了一半以上。而且,對方似乎並不懼怕四下揮舞的戰刀。僅僅只是以靈活的動作,避讓著密集襲來的光線。

    「難道,物理攻擊對他無效?」雷成有些驚訝。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他以鐳射線為輔助,迎面一刀,逕直插入對方的身體。直揮而下的刀鋒,彷彿從空氣中劃過一般。毫無阻礙地砸向了地面。「你是誰?」反應極快的雷成,猛然一個背躍。從男子身側閃出數十米。「終於想到這個問題了嗎?」男子憤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魔維塔。世間最偉大的神靈。」雷成眼中掠過一絲精光。波斯拜火教中的風神就叫維塔,也是兼管醫療的主神。在印度教中,更是雷帝因陀羅最得力的手下。

    對方的身份雷成並不關心。他不明白,從引爆孕育之花到現在,這個所謂的風神就一直承受著自己的攻擊。絲毫沒有想要還手的跡象。這不正常。第二世界的生物最喜愛的食物就是人肉。更何況,這傢伙剛才也說過,人類相當於食物。可他為什麼不殺掉自己?

    雷成小心地看了一眼身上的能量計數器。顯示的數字剛過七級。

    「人類,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信徒?我的祭品在哪兒?」就在此時,滿面憤怒的風神維塔高聲狂吼起來。「信徒?祭品?」雷成心中一動,隨即竦然:「難道,在我之前,就已經有人來過這裡?那些不明身份的狙擊者,就是所謂的信徒嗎?」「該死的人類,我要我的祭品。」大怒之下的風神顯得有些猙獰:「沒有祭品,我就只有拿你當點心。」「陳章,馬上集中所有鐳射炮進行攻擊。嚴蕊,隨時向我提供炮火支援。這傢伙有問題。」雷成一面向隊友飛快下達著命令。一面緊張地思索著應該如何應對這個吃人的神。他覺得很奇怪:風神維塔胸前與身體的傷口都是自己所為。可是,這傢伙為什麼絲毫沒有想要報復的舉動?

    難道說,他真的神通廣大?能夠自我治療?自然也絲毫不懼任何傷害?

    恰在這時,從小隊防禦陣地的位置,突然飛出一陣密集的鐳射能量,夾雜著龍王金鼓噴吐而出的大片毒液。將憤怒的風神維塔完全淹沒在其中。「祭品……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我的信徒。你就是之前傷害我身體的那個人類。」隨著狂怒的吼聲,咬牙切齒的維塔,也以無法想像的速度,閃身衝出能量的攻擊範圍。只不過,他的身體已經不在。

    除了肩膀上的禿頂頭顱,其餘的部分,完全被一陣濃密的旋狀氣體所代替。「怪不得物理攻擊無效。原來他的身體可以自由轉換成非實質的能量化。」雷成不再多言。提身便朝側面閃掠而過。一心想要報復的風神怎肯放過,猛然向前直追而來。卻不想,已近目標身前之時,卻見一根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粗大棍棒,從身體下方的廢墟中狠狠捅出。自下而上貫穿了旋風的整體。「你……你是我的信徒嗎?」又驚又怒的風神話不及說完,便發現身上被擊中的部分能量正在迅速消退。那種詭異的黑色火焰,彷彿可怕的病菌般,在自己的身上撲之不滅。見狀,已在遠處的雷成,驟然回身連射數槍。雖然均被目標閃過,卻也使得風神心中大駭。

    「你們……你們把我召喚出來,就是想要殺死我嗎?」「召喚?鬼才會召喚你!」雷成皺了皺眉,揚手又是一槍。「混帳!」風神雙眼圓睜,悲憤地吼道:「為什麼會這樣?我的腦子很亂,我只記得你們答應過給我足夠的女人作為祭品。如果不是你,那我的信徒在哪兒?我的身體為什麼殘缺不全?為什麼我無法想起所有的事情?不——不對……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卻能傷害我高貴的身體?」發狂的風神,令雷成感到無比奇怪。他搖了搖頭,一面命令潛藏的女魔莫爾根加入共戰。一面苦苦思索著對手的異常。突然,一陣急促的通話聲,打斷了他的思考。「雷成准將,請盡快結束戰鬥。根據最新的情報,四十秒前,株州市內的孕育之花被人引爆。其中的異界生物已經出現。」

    第一百五七節遇伏

    雷成的心中,彷彿被重錘狠砸一般,猛然定住。

    「花體被引爆?孕育的生物已經出現?所有的一切,難道都是那些潛伏的未知狙擊手所為?」他很清楚,花體內的生物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就能吸收花瓣進而變化為完全體。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十七小隊全部壓上,也根本不是對手。「陳章,馬上帶領所有隊員即刻登機。你們必須在我抵達以前,盡量拖延時間。制止出現在株州市內的生物吸收花體。」「那你怎麼辦?」頻道內傳來的聲音無比焦急。「我沒事。加上所有的召喚生物,收拾這傢伙足夠了。」雷成幾乎是朝頻道內狂吼:「快!必須在進化前阻止它。馬上出發。」此時,圍住風神亂戰的夜叉與女魔,已經被狂亂的旋風所包裹。就在亂風之上,維塔那顆光禿的腦袋,仍然顯示出迷惑不解的表情。至於那些燃燒在其體表的黑色火焰,已經完全熄滅。斗鬼、女魔,都是屬於力量型的生物。面對物理攻擊無效的對手,它們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現在,唯一能夠克制風神的,大概也只有鐳射炮了吧!

    咬牙切齒的雷成拉下肩部的炮口,將瞄準鏡頭的十字死死鎖定維塔那張醜陋的怪臉。就在即將按下發射鍵的剎那,他猛然發現:維塔腦後在爆炸中受損的傷口上,赫然有些散碎的彈片。

    頭部……核彈碎片——放射物質——能量?

    他忽然有些明白:滿口胡言亂語的維塔,很可能是陷入了混亂的思維中。在爆炸中受損的頭部,應該就是最好的解釋。儘管對手是一個陷於顛枉症狀的瘋子,但是不管怎麼樣,他畢竟還是一個神。一個不折不扣的神。更是雷成與第二世界交手以來,遭遇到最強大的對手。以能量計數器上顯示的數字來看,風神實力絕對沒有雷成強。可這傢伙絲毫不懼刀劈槍刺,幽靈一般的能量化身體,好像一隻縮成團球的刺蝟。令你一時間無從下口。夜叉和莫爾根綜合實力雖然不及維塔。卻也是斗鬼與女魔中的上位強者。就連強悍無比的神記迦莉,在它們的聯手攻擊下,也只能落荒而逃。而在物理攻擊無效化的風神面前,它們卻無法發揮自己的正常實力。

    僅僅只是從其身體上分散而出的兩團旋風,便足以將它們完全困住。究竟應該怎麼對付這種能量化的生物?除了需要時間充能的鐳射炮,雷成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操!老子和你拼了。」無法可想的他,只得硬著頭皮,帶著最惡毒的詛咒,狠狠摁下鐳射炮的發射鍵。以最大功率將蓄滿的能量全部傾瀉一空。他已經沒有時間猶豫。實力遜於自己的其它隊員,無人能夠硬扛強悍的異界生物。淡色的藍光,準確擊中了滿面懵然的風神頭部。強大的能量衝擊,瞬時將破損的頭顱彷彿豆腐般輕易擊碎。而它呈旋風狀的身體上端,只留下一個空空如也的虛化肩胛。

    「搞定了?就這麼簡單?」雷成難以置信地使勁揉了揉眼睛。按照歷來與第二世界怪物對陣的經驗:頭部相當於要害。失去頭顱的風神,能否也可以認為是一個死人嗎?

    謹慎的他並不輕敵。幾分鐘後,當夜叉和女魔分別從旋風中脫困,形成風神身體的能量也逐一散開,慢慢淡化為一片渾濁的氣流後。雷成這才終於放下自己高高提起的心。「克萊諾,快下來。」召下一直盤旋在城市上空的凶鳥,雷成轉身將斗鬼和女魔收回空間。穿梭機已經離開,除了乘騎凶鳥,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專心收取召喚物的他沒有注意:身後維塔所化的那團旋風,突然分裂成千萬條**的氣流。以其原本所在區域為中點,急速環繞並重新凝合。很快,一個淡淡的氣狀人形軀幹,已經在薄薄的霧氣中顯出了輪廓。就在雷成正要拔腿橫跨上凶鳥寬闊脊背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陰森的虐笑。

    「怎麼?想走?沒那麼容易——」渾身一震的他猛然回頭,卻見一道強勁的氣流從背後直穿而過。以可怕的速度將自己身體完全包裹、旋轉。繼而狂曲直上,在自己頭頂上空數米處,形成一個碩大無比的龍卷。「卑下的生物,竟敢欺騙尊貴的神。你將為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慘痛的代價。」在維塔如雷般的咆哮中,雷成只覺得自己被強大的氣流吞沒其中。耳邊只聽見瘋狂呼嘯的劇烈風嚎。在那種想要撕裂一切的能量席捲下,用於察覺外界情況的眼睛,只能無奈地緊閉在皮膚與肌肉組成的庇護所內。連忙放出探查意識的雷成,驚駭地發現:維塔的頭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重新凝合。就連其腦後的上口,都已經蕩然無存。「愚蠢的傢伙,我得多謝你剛才的不敬舉動。」風神咬牙切齒地怒道:「如果不是重新凝聚身體,我也不會得以重聚所有的神智。把我玩弄於股掌之上的人類,我要報復,要把你撕裂成無數的碎片。再把它們催化成最美味的能量慢慢吸食。只有這樣,才能消除我內心的憤怒。」裹在風眼中的雷成想要說話,卻發現聲音已經被氣流阻斷。想要抬起鐳射炮攻擊,卻被速度極快的狂風束縛雙手。除了拼盡全力讓身體保持平衡外,在瘋狂嘶吼的颶風中,他根本無法有所動作。

    「非物質能量體真的不可戰勝?我難道真會死在這裡?」就在他緊張思索著如何應對的時候,發散開的意識卻猛然「看見」:藏身於廢墟中的妖精提羅塔瑪,正微笑著,用她那兩隻嬌嫩的手腕,在胸前堆疊出一個古怪的形狀。正當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團籃球大小的熾熱火焰,猛然從她的手腕中轟然而出。火焰?

    雷成一呆,他忽然想起:斗鬼夜叉偷襲的時候,棍棒上的黑色火焰,對風神似乎也有著可怕的殺傷力。睿智的魔王阿斯摩德曾經說過:宇宙間任何生物都有自己的弱點。只要掌握能量互換的秘密,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宇宙中的能量形態各異。但就基本形態而言,不過地、水、火、風四種。按照雷成的理解,它們其實都屬於元素。

    這一刻,雷成忽然覺得自己簡直愚蠢透頂。「豬是笨死的」這句話,用在自己身上實在最適合不過。維塔是風形態的元素,我怎麼就沒想到能量間的相互克制呢?

    妖精釋放的火球不大。卻也使得狂暴中的維塔一驚,連忙放出一團劇烈的旋風,瞬間將微弱的火焰撲滅。面對憤怒的風神,反應極快的妖精連忙隱沒身形,逕直藏入廢墟的深處。憤恨的維塔只得將所有的怒火,全部傾瀉在被困的雷成身上。正當它回頭想要催動風力,活活撕裂這個該死人類的時候。卻驚異地發現:被囚禁在旋風中的雷成,不知從哪裡模出一隻模樣古怪的管狀器具,衝著自己微微發笑。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

    風神祇覺得簡直無法理喻。只是,當那支粗大的黑色管口,猛然噴射出劇烈火焰的時候。維塔內心的憤怒,瞬間變成了驚愕與恐懼。

    「狗雜種!你不是喜歡笑嗎?不是號稱要吃了我嗎?來啊!讓老子先把你烤熟了再說……」火焰噴射器,是雷成儲備在空間內的必備武器之一。雖然沒有足夠的時間對能量空間進行探尋。卻並不妨礙他把那裡當作自己的武器倉庫。由於儲備空間足夠,根本不用擔心彈藥供應。噴射的火焰,很快就被環繞身邊的旋風裹攪起來。就在風神詫異的目光中,卻看到混身上下被火煙熏燎得漆黑無比的雷成,勇猛無地從風眼中徑直竄出。照著自己完全能量化的身體狂射火龍。防護服不怕火燒。以耐火材料製成的外層,能夠隔絕所有的熾焰。服裝內部環繞密佈的自動控溫系統,即便是在外界可怕的高溫下,仍然可以保持人體最適的狀態。雖然外面漆黑一團,卻無法傷及包裹嚴實的身體。與雷成相比,維塔的處境顯然要糟糕得多。

    四大元素相生相剋。在沒有壓倒性實力的控制下,火焰絕對是旋風的死敵。維塔想逃,卻無法竄出火焰編織的牢籠。放出火焰的同時,雷成更從加大管口的流量,將大量尚未完全燒盡的燃料,一同噴濺在構成風神身體的氣流間。即使它想要加大風速熄滅部分火焰,卻無法散盡所有被裹起的燃油。尾隨而上的火焰一燎,這些隱藏在自己體內的液體又會變成新的威脅。如果擁有完全的進化體,風神絲毫不會懼怕一支小小的火焰噴射器。然而現在的它實力不濟雷成,只能慌亂地在漫天火海中拚命四竄。卻根本無濟於事。劇烈的火焰環繞著捲曲的旋風。火借風勢,風助火威。扶搖直上的火龍,徹底封死了維塔的所有退路。它只能在熾熱的高溫中,絕望地將破碎的身體一再拼合。無奈地重複著組合與毀滅的過程。終於,在所有能量完全耗盡後,燃燒的火焰中再也無法看到它的存在。只有一團嘶吼的旋風,在拚命嚙咬自己身體的火焰狂嚼下,以最後的氣勢猛然衝上天空。在昏暗的蒼茫間煙消雲散。

    狠狠呼出一口惡氣的雷成擦了擦頭盔上

    的黑灰。彎腰從熄滅的灰燼中,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剔透晶塊。那是風神體內的誕生石。一塊品質極高的綠松石。這一戰,無比艱險。卻又簡單得令他難以置信。阿斯摩德說得沒錯:哪怕再偉大的強者,也有絕對的弱點。

    與此同時,先期抵達株州的陳章等人,正陷入一場艱難的苦戰。按照原定計劃,長沙市區戰鬥結束半小時後,方可繼續株州地區的攻擊。現在非但所有計劃全部打亂,而且,一股神秘的潛伏力量,還攙雜在其中,向緊急趕到的十七小隊發動偷襲。就在穿梭機即將降落的時候,一枚小型防空導彈,從廣場邊緣的廢墟中呼嘯而起。直接命中飛機的左翼。幸運的是,導彈爆炸的威力不大,並未擊穿機體側面的燃料儲備艙。喪失部分動力的穿梭機,在無法保持平衡的狀態下,帶著濃濃的黑煙。以迫降姿勢一頭衝入預定降落區旁的廢墟。在地面諸多雜物的阻攔下,終於被消除了巨大的慣性。

    機艙打開的瞬間,陳章與所有未受傷的隊友魚貫而出。以密集的火力,在聞風而至的怪物群中拚死殺開一條血路。朝著已經被引爆的孕育之花所在位置狂衝而去。有六名隊員在飛機迫降時受傷。行動不便的他們,只能依托破損的機體為臨時工事。為遠去的戰友提供有限的的牽制。剛剛衝進廣場的邊界,十七小隊迎頭便遭到一陣密集的彈雨。大怒之下,陳章一面命令部分隊友從兩翼包抄。一面與嚴蕊架起鐳射炮,將遠處的襲擊者火力點納入鎖定範圍。兩團爆炸生成的火焰,從能量命中點騰空而起。就在小隊再次躍起奔進的同時,落在隊尾負責觀察的陳章卻驚異地發現:就在這塊面積不大的廣場四周,密密麻麻分佈著數百個非異類型生物能量點。也就是說,潛伏在周圍的神秘襲擊者,竟然超過了兩個整編中隊。

    與此同時,沖在隊首的高大彪,也從頭盔表面的數據分析器上看到:四輛灰色塗裝的重型坦克,正高高揚起烏黑的炮口,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緩緩駛來。「圈套?這是個圈套!」陳章臉上的肌肉猛然一陣**。以最快的速度向指揮中心簡單匯報情況後,他當即命令:所有隊員就地防守,等待援兵的到來。他現在已經顧不上阻止從花體中甦醒的高級生物。除了正面的襲擊者,從城內聞訊而來的低級怪物已經從背後撲來。而且,數量越聚越多。遠在太空的「堯」號指揮艦上,臉色鐵青的上將王亢,正緊張地關注著地面事態的發展。

    「我們剛剛派出了一架穿梭機。首批支援部隊有五十名龍級戰士。這是我們手上最強,也是最後的攻擊力量。」站在一旁的中將邢浩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衛星畫面,恨恨地說道:「第二批裝甲支援部隊已經集結完畢。他們將在五分鐘後起飛。希望,他們能多少——飄天文學——作用吧!」「情報部門的分析結果出來沒有?」老將軍頭也不回地應了一句。「還沒有!」身材略胖的中將鄭廣接口道:「採集的數據不夠,這些襲擊者身上的戰鬥服能夠反射大部分搜索能量。我們連初步的細胞組織分析都未完成。」「加快現有數據分析。必須弄清楚這些是什麼人。」神情嚴肅的老將軍,指著面前一張信息透視圖片,冷冷地說道:

    「能夠弄到這種坦克,顯然不是一般的普通反對者所為。」這是衛星從戰場上採集到的坦克數據分析結果。無論是外形或模擬內視,都與聯邦軍備庫中的「蹂躪者i」型完全相同。與口口型改進式樣相比,「蹂踐者i」型無論在裝甲、速度、火力等方面均要弱化得多。但在所有地球國家武庫中,i型坦克已經屬於絕對強大的陸戰武器。用一名美洲聯邦軍事評論家的話來說:「即便以兩輛國產m6重型坦克換一輛蹂躪者i,也絕對划算。可問題是,以戰場記錄來看,這種交換的比率,往往會被提到四至五比一的可怕高度。」ss型坦克列裝後,所有i型戰車全部進入倉庫封存。現在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的i型坦克,如果不是因為技術洩露。就只有被人盜取一種解釋。

    第一百五八節怪人

    聯邦的科技信息儲備庫屬於最高機密。除了軍方掌權者研究機構負責人,即便總統本人也無法得知。只要出錯一次,只認基因不認人的機械警衛,會將企圖進入信息庫的外來者當場格殺。

    至於盜取,那就更不可能。坦克不像其它東西。更何況,從隱蔽的地下武庫中,直接駕駛龐大的戰車逃竄而出。這種事情,傻瓜都知道其中的成功率有麼渺茫。可是,眼前出現的戰車,根本就是貨真價實的「蹂躪者i」型。上將王亢並不擔心陷入重圍的十七小隊無法應對。他們配備了威力強大的單兵武器,也沒有彈藥匱乏的後顧之憂。就算彈盡糧絕,經過全面改造的陳章等人,同樣能夠一拳打穿坦克的正面裝甲。只不過,在無法模清敵人潛伏位置的情況下,他們的確無法妄動。隨便一發狙擊激光,就能把他們中任何人當場擊斃。雷成就是最好的例子。聯邦的最強戰士也無法應對此類偷襲。更何況,陳章等人的實力遠遠要比他弱化得多。

    「再調兩顆衛星過來,對這一區域進行全面搜索。尤其是廣場周邊,以米為單位,從熱量、溫度變化等方面做最徹底的分析。一旦發現可以之處,立即向他們提供所在方位坐標。再派出一艘穿梭機,專門用作物資運輸。還有,馬上集結一個重裝機械兵大隊。在指定區域進行高密度空投。」「機械士兵?」邢浩一楞:「它們對第二世界的怪物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您知道,如果不命中頭部,那些怪物不會……」「機器可以再造,人卻造不出來。」老將軍不以為意地答道:「尤其是經驗豐富戰力強大的士兵。一個大隊機械兵如果能換一個十七小隊,值了。」「可是空投怎麼辦?」旁邊的鄭廣皺緊了眉頭:「株州上空的飛行生物太多,一個大隊的機械兵,至少需要十架穿梭機才能運載。一旦墜毀……」「墜毀也必須空投。」王亢斬釘截鐵地喝道:「必須得救出他們。命令所有部隊全部待命。必要的時候,就算是把我們手上所有的力量全部用上,也得讓他們活著回來。」將軍遠在太空的憤怒,地面上的人當然無從得知。尤其是剛剛跨上凶鳥的雷成,正緊張地望著剛剛傳送到自己電腦上的轉發圖像。遭遇阻擊的陳章無法突入到孕育之花的位置。可是監控衛星卻將觀測到的圖像全部記錄下來。透過電腦屏幕,雷成清楚地看到:就在被引爆的花體中央,赫然端坐著一個蓬頭垢面,模樣猙獰,渾身肌肉突起的人形生物。正從地上抓起一塊形狀莫名的物體,逕直塞入口中。「他在吃什麼?花體的碎片嗎?」滿懷疑惑的雷成,按下屏幕上的放大鍵。頓時,細節擴展後的畫面,也完整地顯示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塊肉。一塊沾滿黑色晶瑩花體碎片的新鮮人肉。在垂角不斷滴下的暗紅色濃血間,肌肉的表層與皮膚中,明顯還夾雜著淡黃的的肥厚脂肪。

    與雷成相比,陳章雖然沒有風神這種難纏的對手。卻多了隱藏在暗處的威脅與麻煩。已經有四名隊員身負重傷。潛伏的神秘狙擊手把他們當成了最好的目標。加大口徑的鋼芯子彈,輕而易舉地擊碎了防護服內的陶瓷裝甲。一直鑽透了柔弱的肌肉。除了一名腹部被擊穿的隊員必須依靠維生系統救治。其餘的傷者,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反應靈活的嚴蕊,在發現目標的瞬間當即開火。準確的還擊下,潛伏的狙擊者出手便相當於自殺。無奈之下,原本密集的攻擊火力,也開始逐漸變弱。

    分佈在四周的敵人非常狡猾。他們所在的位置極其隱蔽。直線攻擊的鐳射炮無法命中。在這種情況下,被困的人們,只能依靠被陳章召喚而出的龍王金古。就這樣,在大片呈拋物線垂落的噁心毒液攻擊下。一個個落點處,紛紛響起慘痛的嚎叫聲。濺染上毒液的潛伏者,只能帶著無比的恐懼,眼睜睜望著自己的身體被強酸腐蝕。表皮肌肉透爛蛻盡後,包裹在其中的骨頭,也在滲出無數細密的孔縫中,慢慢揮發成一片酸臭的氣霧。身體金屬化超過百分之五十的高大彪,大概是所有人中最狠的角色。絲毫不懼子彈的他,直接迎上對面的戰車。扳開胸口的蓋板,把強大的毀滅能量傾瀉一空。劇烈的光線波動過後,空曠的戰場上,只剩下一堆已經變形且表面滾燙髮黑,隱隱有些微紅的熔鐵疙瘩。襲擊者的火力很強,不過,在長沙城中攻擊雷成的激光類武器卻並不多。尤其是在正面方向出現過一次,被嚴蕊當即一炮轟掉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線狀攻擊。畢竟,鐳射槍炮屬於聯邦最新式的武器。除了十七小隊,再也沒有完整編製的部隊能夠列裝。

    運載著五十名龍級戰士的穿梭機已經抵達。儘管陳章已經在地面組織起對應的防空火力,可是面對數千隻怪鳥的圍追堵截,卻根本無法突破防禦。無奈之下,駕駛穿梭機的駕駛兵只得以最快的速度直衝而下,將裝有士兵的運載艙,以減壓狀態從底空射出。自己則駕駛空機急速拉升高度,以常人難以忍受的速度,逕直衝上天空。這一手玩得很漂亮,也非常冒險。當減壓艙中的戰士紛紛走出時,扶搖直上的穿梭機表面,已經被怪鳥噴射的火焰幾乎全部燻黑。相比之下,作為第二支援部隊的五架運輸機,就沒有如此幸運。雖然他們同樣採取低空拋射運載艙的辦法,但是落在最後的飛機,卻被激怒的怪鳥群蜂擁而上,當場撕裂機翼直接墜毀。損失部分空運力量,達到緩解地面部隊壓力的辦法。實在不得已而為之,卻收到了意科中的效果。

    在電腦評估數據中,龍級士兵戰力略弱於普通融合隊員。但在困境中突然加入這批士兵,無疑是一種絕大的助力。尤其當五十輛經過全面改裝,依靠六足式機械腿行進的「蹂踐者ii」型戰車從運載艙中一一出現時。陳章完全可以感受到,廣場對面襲擊者內心的無比絕望。「沖,衝過去……」一聲令下,半金屬化的高家兄弟,分從左右朝著被炸毀的花體位置迅猛突進。尾隨其後的嚴蕊也不時對接收到的可疑坐標進行攻擊。至於陳章自己,則扔掉手邊打光子彈的機槍,從身後摸出鋒利的碳素戰刀。面無懼色地大吼一聲,迎上朝陣地猛衝而來的密集獸群。融合後的他,絲毫沒有任何倦態。被殺戮燃燒到極至的戰鬥**,已經完全充滿了他的大腦與神經。陳章甚至覺得,自己會本能地模仿融合物紅鉗巨蠍的攻擊模式。一擊一突,進退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巨蠍強橫無比的力量與靈活的反應。

    一刀斃命,一退保身。二級標準的獅獸、牛怪、矮人、骷髏……在

    這種不懼一切的瘋狂砍削中成片倒下。儘管傷口並不致命,但是被貫穿切斷的身體卻無法在短時間內恢復。尤其是感受到巨蠍力量的生物反應,本能有所畏懼的低等怪物們只能紛紛退後。卻不想,後面蜂擁而來的同伴,竟將自己活活踐踏在腳下一躍而過。這一刻,陳章終於明白,為什麼雷成那個瘋子喜歡用刀亂砍,而不是利用距離優勢遠程進行攻擊。與淋漓暢快的暴虐殺戮相比,準確安全的槍擊,根本沒有任何刺激。「老婆!兒子!我給你們報仇,報仇……殺……

    殺啊……」留守陣地的隊員們,已經被衝入敵陣的副隊長所驚呆。滿腦子都是報仇殺戮**的陳章,活像一台人形的絞肉機。將密集圍聚在身邊的所有怪物,一一抓進漩渦中,全部絞爛、碾碎、最終,活活粉成一團團粘糊莫名的醬狀物體。

    與負責阻擊怪物的陳章相比,猛衝在前的高家兄弟卻沒有這樣的幸運。尤其是跑在最前面的高大勇,在距離孕育之花僅有百多米遠的地方。卻被迎面一發直射的炮彈,炸得仰面倒翻,當場滾落在地。大怒之下,尾隨其後的嚴蕊驟然蹲下,將一道威力巨大的能量送入對面的炮射點。劇烈的能量釋放開來,只聽得滿是血腥的空氣中,清晰地傳來淒厲的慘叫與痛嚎。也許是想要證明對方的無能吧!就在嚴蕊剛剛放下鐳射炮架的時候,卻驚異地發現:旁邊的高大勇正罵罵咧咧地搖晃著光禿的腦袋,抖落身上的泥土碎屑。沒事兒人一般又站了起來,衝著遠處的廢墟,抬手便是一發榴彈。「媽的!想整死你大爺,多少也換顆大點兒的炮彈啊!」戰車編隊已經分列為**的小組。從不同方向朝目標點發動攻擊。廢墟中不時飛出的炮彈,對於它們絲毫沒有任何威脅。依靠那層覆蓋在車體的厚厚裝甲,改裝後的戰車,彷彿一群巨大的鋼鐵蜘蛛般,肆無忌憚地在灰暗的廢墟中剿殺著所有敵手。

    緊跟在高大彪身後越過廣場直衝目標的,是兩輛加掛了鏡面裝甲的「蹂躪者ii」。與六米多高的車身相比,半金屬化的高大彪根本沒有任何優勢。不過在速度方面,卻顯得略勝一籌。這個不倫不類臨時組合的戰鬥小隊,首先衝進了目標點。「轟……」一發威力巨大的炮彈,準確命中

    了當先一輛坦克的車體。在悶響的金屬混合音尚未落下之際,車頂的兩門105毫米炮同時開火。將佈置在花體旁邊的炮射點直接轟飛。那是一個用鋼筋混凝土碎塊搭起的臨時炮架。一門顯然是經過組裝的輕型反坦克炮,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除此而外,殘破的花體周圍,已經再看不到任何火力防禦點。

    從炮擊開始,高大彪的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坐在花瓣中央的那個男人。他面對著自己,散亂的半白長髮,從頭頂一直垂落到腰間。絲毫沒有任何美感,只有一種充斥著骯髒的雜亂與噁心。一件厚重的盔甲,覆蓋了他的全身。雖然式樣有些古怪,高大彪卻也能夠看出:那是被古代東瀛人稱之為「具足」的板狀護具。就在此人的腰間,還牢牢繫掛著兩把被掩蓋在鞘中的長刀。臂膀、肩部隆起的肌肉,簡直可以媲美現代健美冠軍。不過其中最大的差別,大概就是健美冠軍身上的肉疙瘩只能稱之為塊狀脂肪。而這名怪人身上的,卻明顯包含著兼備柔韌的巨大力量。

    在所有的一切中,令他印象最深刻的,當屬那張臉。那張在五官間充斥了無數疤痕,在肌肉填充下,顯出細密凹槽。更在太多結痂中,被頭髮與繭花表皮所覆蓋的臉。不知為什麼,高大彪只覺得自己猛然打了一個寒戰。他清楚地看到:滿頭亂髮的怪人,正端坐在那裡,彷彿餓鬼般死命亂嚼。至於食物,則是一具幾乎只剩下骨頭,早已看不出任何本來面目的人類屍體。他吃得是那麼專心。絲毫不懼已到面前的敵人。

    他吃得也非常細緻。每一塊塞進口中的屍肉,根本沒有沾帶任何塵土。他吃得更是無比乾淨。連骨頭上殘留的肉渣也不放過。甚至,嘴角溢出的鮮血也會貪婪地用腥紅的舌頭一一舔回。那種模樣,活像對食物無比珍惜的吝嗇鬼。「吧唧——吧唧——」肉塊在口腔間來回咀嚼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高大彪的耳中。吃人的人,就是敵人。

    高大彪沒有多想,直接拉開胸口的蓋板,將粒子炮口死死鎖定端坐的怪人。正當他即將按動發射之時,卻被迎面而來的一梭子彈掃得連連倒退。那是兩個身著黑衣的人類。頭上還戴著類似防化盔甲般的呼吸面罩。他們互相掩護著,將一具屍體重重放倒在怪人面前後。便轉身傾瀉著子彈,朝前方的敵人直衝過來。卻不防被距離最近的戰車,直接用機槍掃成了篩子。至於那個怪人,則扔下已經被啃光的骨頭。轉而從新的屍體身上,狠狠扯下一塊肥嫩的鮮肉。塞入口中狂吃濫嚼。

    趴服在廢墟中的高大彪看得很清楚。那具剛剛被扔下的屍體,是一個渾身**的年輕女子。怪人手中的肉塊,正是一團原本高聳在她胸前的混圓**。只是,用力撕扯間,已經只剩下了僅連皮膚的一半。「混帳……」威力十足的粒子炮焰,從零亂的鋼筋中直穿而過。劇烈的高溫能量中,與之接觸到的鋼鐵紛紛溶解氣化。在這種橫掃一切的狂暴力量面前,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將其阻止。炮口和怪人僅有數十米遠。這樣的距離,不要說是人,就連用高強度合金製造的飛船,也會被生生溶穿。也許是因為繼承了融合生物本能的關係吧!高大彪的眼睛,能夠透過部分障礙看到某些被隱藏的東西。就在炮擊剛剛結束,能量尚未散盡的同時。他卻一面向其他人示警,一面猛然後躍。數秒鐘內,已經掠出了近百米遠。

    「所有人立即撤退。絕對不要靠近目標點。快啊——

    駕駛戰車的士兵,顯然沒能馬上理解警報的含意。就在他們懵懂著下意識掉轉車頭的同時,負責觀察的車長只覺得混身一陣發抖。炮擊中心的怪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雙手緊握著一把鋒利的古代東瀛式樣戰刀。從現場尚未散盡的氣流看,他應該是用這把刀,猛然劈散炮擊的能量。從狂暴的攻擊粒子中,分出一條絕對安全的縫隙。用刀劈碎能量,這是什麼概念?

    不用人催促,兩輛戰車瞬時轉身,以最快的速度俯下車體。準備利用巨大的反彈力量,離開這個無比可怕的傢伙。

    第一百五九節將門

    與傳統的履帶式車體相比,六足機械腿具有更加靈活的機動能力。尤其是在啟動與反轉間,往往只需要數秒,便能完成所有基礎移動準備。

    儘管內心無比駭然,戰車駕駛兵卻絲毫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他仍然敏捷地按動各個鍵鈕。有條不紊地拉起控制桿。然而,就在車身即將起跳的瞬間,他沒有感受到躍入空中產生的失重。反倒被巨大的墜落力量,從車座上徑直拖了下來。「前部機械腿故障?」就在腦子裡本能地閃過這個術語後。他忽然驚恐無比地發現:一柄閃爍著寒光的鋒利刀刃,突然從車體底部直插而入。彷彿切豆腐一樣,將整個車底貫穿。就在一陣吱吱嘎嘎的金屬裂響聲中,巨大的「蹂踐者ii」,從中央被完全劈成了兩半。

    掉落在廢墟間的駕駛兵大張著嘴。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無法想像這是真的。要知道,車底裝甲雖說最弱,卻也是足有十厘米厚的合金鋼板啊!

    這是什麼刀?怎麼那麼快?

    直到怪人獰笑著,將他的身體亂刀劈成碎肉時。可憐的駕駛兵,仍然還在苦苦思索這個問題的答案。與這輛被剖成兩半的「蹂踐者ii」相比,另外一輛重型戰車的運氣則好得多。這固然是因為怪人沒有將它做為首要攻擊目標。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重新調整好攻擊位置的高大彪及時回援。就在怪人的刀鋒剛剛斬破第一輛坦克車底,旋既又朝另外一輛的機械腿斜削過來之時。從側旁方向,突然掃過一梭密集的子彈。怪人為之一楞的瞬間,已經啟動彈跳的坦克,彷彿一隻巨大的鋼鐵蜘蛛,以強勁有力的腿部猛蹬地面。在強大的反射作用下,逕直躍出這片可怕的死亡之地。高大彪右邊的鋼鐵臂膀上,橫架著兩挺六管連裝機槍。他幾乎是不計後果般,將衝擊力巨大的子彈,彷彿暴雨般傾瀉而出。在靈活的左手控制下,隱藏在機械雙腿中的各種配件,也以最快的速度,自動拼合成一門二十五毫米口徑熾能激光炮。

    在紛飛的彈雨中,驟然爆發的粗大紅色光柱,顯得是那樣醒目。「如果動用你全身所有搭載的武器,至少可以正面對抗一個齊裝滿員的最精銳中隊。」這是基地機械維修車間主任,一名少將級別工程師,在高大彪完成全面金屬化改造後所說的話。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個幾乎隨時身著一件髒兮兮的將軍服,斑白頭髮上滿是黑臭油泥的老頭,用怎樣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告訴自己:從今往後,你就是一輛能夠自由移動的人形重裝要塞。高大彪知道老頭絕對不會說謊。他也明白,在如此猛烈的高強度火力面前,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倖存。怪人,似乎不是人。大彪可以看見,在暴風驟雨般的密集火力面前,那個滿頭亂髮的吃人瘋子,絲毫沒有任何懼色。他的臉上,甚至還掛著一種嗜血般的衝動。

    無論是子彈還是能量,激光還是炮彈,打在他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那種情形,就好像是一塊在槍林彈雨中自由來往的人形鋼板。內心駭然的高大彪,一面死死壓住機槍的板機,一面冷靜地慢慢後退。在隊長到來之前,必須爭取到足夠的時間。也許是察覺到對方的打算。怪人開始加快自己的腳步。冰雹般襲來的子彈打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空氣彈般無效。除了撞起一片聲勢驚人的塵土,再也沒有任何作用。

    一道從側後位置襲來的鐳射能量,把怪人的注意力完全引向了那一邊。不用回頭看,高大彪也知道那是嚴蕊的援助攻擊。只是,他對此並不感到樂觀。,即便是在滿負荷狀態下發射的鐳射光線,對於鐵板一塊的怪人,仍然無法有所傷害。恍惚間,他只覺得身後猛然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朝著面前的怪人狠撲而來。定睛看時,卻是高揚著巨大的機械臂怒砸直下的哥哥大勇。「不……絕對不要正面進攻,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快回來……」大彪很清楚,哥哥的機械手臂經過強化後,單擊破壞力足以挖穿數米厚的鋼錠。尤其是爪尖的超硬化合金,更是利用高密度稀金,在宇宙真空狀態下合成的極密金屬。這種東西號稱是人類科技的最高結晶。也是被諸多軍工設計者倍加推崇的硬度之王。即便擁有如此強悍的武器,他仍然不知道哥哥對上怪人有多少勝算。從對方身上散發而出的強大氣勢,還有那具刀槍不入的可怕身體。都使他感到由衷的顫慄。

    聽到弟弟呼喊的大勇,

    猶豫之下,臂端的力量明顯弱了幾分。迎上怪人刀鋒的鋼抓,死死扣住薄薄的刃面,將其完全鎖定。再也不能動彈分毫。面色陰狠的怪人緊握刀柄一陣猛抽,卻被滿面凶暴的光頭男牢牢卡住。這不由得使他那張冰冷的臉上,顯出一絲驚訝之色。「嘿哈哈哈哈……」不知為什麼,一直沉默的怪人,突然爆發出一陣沙啞刺耳的狂笑。來自神經的劇烈顫抖,在肌肉的擠壓下,使他那張密佈著傷痕溝壑,已經無法看出本來面目的殘臉,顯得越發凶狠暴虐。緊接著,從其口中,也隨之發出一連串莫名其妙的音節。滿面愕然的光頭男無法聽懂對方的話語。不過,他卻被怪人眼中鄙夷的神情所刺激。大怒之下,彪捍的高大勇猛然發力,將控制機械臂的小型能量爐運轉到極限。堅硬的合金爪尖彷彿鋼焊鐵鑄一般,將對手的刀刃拚命往下搿。一直擰出一個半月形狀的圓弧。

    兩個同樣屬於力量型的男人,就這樣以各自的武器相互僵持。驟然發力之下,膨脹的肌肉在身體表面,凸顯出一條條錯落有致的筋絡凹痕。怪人身上碎裂的鎧甲,光頭男裸露的非機械手臂,完全被表面浮泛著閃亮油光的銅黑的肌肉團所填充。乍一望去,活像是兩頭生存在遠古時代的狂暴巨獸,正在拚命力持,毫不退縮。只想以頑力致對方以死地。忽然,滿臉橫肉的高大勇,睹見身側能量探測器上亮起一個微小的紅點。他那大張的嘴角,也隨之流露出一道詭異莫名的笑意。死死注視著其表情的怪人,詫異之下,也不由得感到一絲竦然。「去死吧!你這個雜碎!」就在怪人滿面驚訝且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道淡藍色的鐳射能量,從其身後襲來。準確地命中了他那被虯紋盤繞肌肉佔據的背部,激起一團四散綻開的絢色氣浪。

    見狀,光頭男無比奸詐地嘿然一笑。架住對方刀刃的機械臂突然一抖,從肩膀部分的縫隙中,赫然架起一挺經過改裝的二十五毫米激光炮。將充滿死亡意味的烏黑炮口,死死瞄準怪人的胸口。另外一隻**的手臂也沒有閒著,靈活地從身後的插鞘中,麻利地抽出鋒利光亮的碳素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照準怪人被亂髮掩蓋且毫無遮擋的腦門,拼盡全身力氣狠狠劈了下去。鐳射能量是遠處的嚴蕊所發出。在鎖住對方動作的情況下,高大勇一慣喜歡用這種方式陰人。用他的話來說:「誰叫老子可用的武器比你多呢?」這傢伙死定了……

    就在熾紅色的粗大激光柱傾瀉而出的那一刻,光頭男腦子裡,滿是這種惡意而快活的念頭。不要說是區區一具肉身,就算是銅打鐵鑄的鋼人,也絕對無法抵擋具有無比穿透能力的激光。他顯然失算了。當手上猛揮而下的戰刀,從目標身上發出類似金屬撞擊聲的時候。反應極快的光頭男,就已經做好了縮身而退的全部準備。站在其身後百米開外的高大彪,透過戰場監視器,清楚地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最強功率發射的激光,僅僅只在怪人胸口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輕微烙痕。至於帶著無比威勢狠劈而下的戰刀,卻被怪人單手抓住。死死卡在掌心的虎口間。「媽的——這傢伙還是人嗎?操你祖宗……老婆、弟弟,快撤——撤啊——」又驚又怒的高大勇,一面死架住對方彎曲的刀刃,一面朝通話器內狂呼亂喊。操刀的手臂,顯然沒有機械那般強大的力量。卡在怪人手中的戰刀,也被其輕鬆一扭。毫無懸念地抓在掌中,靈活地腕起刀花轉了個。將鋒利的刃間朝著動彈不得的光頭男狠狠插來。「**個逼。用俺得刀來殺俺!你狗日的做夢……」情急之下,高大勇只得不顧一切地架起身體側面的機槍,以最大火力向前拚命傾瀉子彈。然而,刀槍不入的怪人對此毫無懼色。仍舊獰笑著,將刀刃掉轉方向斜斜拎起,朝著對手身體下部猛砍而下。「啊……」通話器內傳來的慘叫,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這個點上。頭盔上被信息傳送的圖像中,雙腿俱斷的光頭男,已經歪倒身體側翻在塵土間。只有那隻金屬打造的機械手臂,還在苦苦死卡著怪人手中已經彎曲的刀刃。

    高大彪看得很清楚:即便是哥哥臨時將部分金屬身體液化,形成堅硬的防護壁。也根本無法阻擋對方強硬的一擊。雖然碳素戰刀在遭遇防壁瞬間已經被撞碎,可是在空中帶起的鋒銳氣流,卻能輕鬆穿透所有障礙。彷彿豆腐一般,逕直砍下哥哥的雙腿。「不——放手!給我放了他——」滿眼通紅的高大彪,

    將身後的小型推進器開到最大。好像一顆出膛的炮彈徑直撞出。滿面猙獰的怪人已經彎下腰,正要用硬如鋼鐵一般的虎口,死死卡上重傷哥哥的脖子。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怪人的大手,即將接近倒在地上喘息不止的光頭男身上時。卻見半空中突然閃出一根粗大的黑色棒子,以泰山壓頂般的鈞勢。重重猛砸在他那已經伸出的手臂間。從肘部將之硬生生地打斷。夜叉?是隊長……

    不錯,手持一根大棒,混身漆黑,雙腳叉在地上面無表情的援手。正是雷成手下最具怪力的斗鬼夜叉。

    怪人的手臂顯然已經被打折。他已經送開握刀的手,緊摀住斷裂的胳膊。額頭不斷滲出的冰冷汗珠,臉上不斷顫抖的肌肉。無一不在說明:他正在忍受肢體被殘的巨大痛苦。「大彪,帶你哥哥先上飛機,立即實施防輻射處理。嚴蕊,按照衛星坐標,把這一帶潛伏的襲擊者全部肅清。所有裝甲部隊和龍級戰士,配合防守廣場外圍。至於這裡,就交給我來處理。」隨著一道怪異的鳥聲,手持戰刀的雷成,彷彿一尊冷酷的殺神。從距離地面近百米的凶鳥背上直接躍下。穩穩地站在了彎曲著膝蓋,單腿半跪的怪人面前。「早就聽說第二世界有一群從不使用遺失語言的怪物。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雷成瞟了一眼面前的怪人,口中突然冒出一連串古怪的音節。包括怪人在內的所有聽者,無一不覺得震驚。「東瀛語?怎麼會是這樣?」通訊頻道中,傳來陳章明顯帶有粗重喘息的疑問。得益於語言解析器的幫助,雷成剛才所說的音節,翻譯過來轉為漢字的意思就是三個字——「平將門」。

    不錯,這個從孕育之花中走出,以人肉為食,身體刀槍不入的強悍生物,正是古代東瀛歷史上最具爭議的神……平將門。據說,這個在平安中期敢於對抗東瀛天皇的武將,非但起兵直接叛亂。更膽大妄為自稱尊皇。雖然平將門的政權僅僅只存在了三個月,但綜觀整個東瀛歷史,拒不承認天皇地位,擅自黃袍加身的,卻僅有其一人。與之有關的各種歷史評論,無一不是反面或與叛亂有關。對於東瀛島國,雷成歷來沒有任何好感。只是,做為對手,他實在無法輕視面前這個強悍無比的傢伙。全身堅硬無比且刀槍不入,是平將門擁有的最大克敵技能。

    據說,平將門的母親並非人類。而是一條修煉久矣的蛇妖。在產下將門後的第三天,她趁夜幻化為本形,將自己的兒子全身舔了一遍。籍由舌頭上的唾液沾染,將妖力附著於將門身上。使之獲得鋼鐵般堅硬不摧的**。從長沙趕來的過程中,雷成已經通過監控衛星,清楚地瞭解到諸人與平將門之間的全部戰鬥過程。儘管他知道將門身體堅硬如鐵的秘密,卻沒有想到,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居然會強悍到連激光都無法射穿的地步。強歸強。卻並不意味著平將門渾身上下都沒有任何弱點。「陳章,命令所有狙擊手立刻分散。瞄準目標額頭眉心位置自由射擊。那是他身上唯一的死門。」在古代東瀛傳說中,將門的母親在舔撫兒子的時候,有一處沒有被附帶妖力的唾液舔到。那就是其眉間的中心部分。也是他身上唯一的弱點。

    也許是察覺到對手的異常。半跪在地上的平將門,突然以完好的左手捏握成拳,朝著雷成側面狠狠襲來。只是拳頭即將砸到時,卻感覺到從上空斜竄出一道厲風,逕直襲向自己的額前。大驚之下,他只得硬生生地收回自己的拳頭。悻悻然地死死護在眉前。那是盤旋在空中的凶鳥,按照雷成指示發出的一道偷襲罡風。「嘿嘿嘿!稱帝未遂的傢伙,這裡果然是你身上唯一的死門。」雷成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戰刀插回背後。輪起右手捏成的鐵拳,照準將門的袒露的右肩,拼盡全身的力氣,狠狠猛擊而去。幾乎同一時刻,侍立在一旁的斗鬼也高高輪起棒子,朝起腿部橫掃而下。吃過其苦頭的平將門大駭之下,本能地閃身一跳。避開棍棒的攻擊,卻將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在雷成的鐵拳之下。「彭……」拳肉交合之際,之見平將門魁梧的身體,彷彿斷線的風箏般,從半空中歪斜著背翻而倒。

    第一百六十節大餅

    就在這一剎那,雷成清楚地聽到:從落地的將門身上,傳來一陣骨頭斷裂發出的脆響。隨著自己視線的抵及,左半邊身體完全蹋陷的平將門,活像一頭被抽掉支撐肩膀骨頭的衰牛老馬,拚命大口喘息著,艱難地從地面重新坐起。「該死的人類……你……你好卑鄙!」將門狠狠吐出一口喉間湧上的鮮血,緊緊摀住受傷的肩膀。以凶狠可怖的眼神,死死盯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類。雷成相信,如果可能,這個狂暴的傢伙,肯定會活活生吞了自己。「卑鄙?呵呵呵!這可不是什麼卑鄙,只是一種迫不得已的手段罷了。」面色殘忍的雷成冷笑道:「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的皮膚實在太過堅硬。逼於無奈,我只能出此下策。」聽到這裡,遠在百米開外,通過監視器目睹一切過程的陳章等人不禁恍然大悟。平將門的皮膚的確強悍。連激光也無法奈何的他,根本不會畏懼尋常武器的攻擊。不過,支持這具身體的骨頭卻顯然沒有同樣可怕的強度。也就是說,即便無法穿透他的體表,重擊之下,內中的骨頭和肌肉,卻顯然沒有那麼幸運。

    外表堅硬內裡柔軟。這與混身硬殼包肉的螃蟹,其實是同樣的道理。雷成很清楚,對於自己身上的弱點,將門肯定會拚命遮掩。就算集中所有狙擊手,也無法準確命中目標的眉心。更何況,平將門不過是個六級標準的生物,但從孕育之花被引爆到現在所有收集到的資料來看。他的實力也迅速提升至七級的標準。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可是雷成確定:那些企圖襲擊自己的神秘人,一定是以某種方法,向這些破體而出的怪物提供了足夠的能量。也許,這就是死在自己手中風神維塔所說的「祭品」吧!

    既然打不死你,老子也要把你打殘。等到你手腳俱斷,全身俱殘。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保護你的致命弱點?

    想到這裡,雷成臉上浮現出略帶嘲弄般的微笑。只見他手掌一翻,一柄長達數米的電動空氣振動錘,赫然出現在其手上。這是從傳統用作地面工程打樁機演變而來的一種施工用具。利用兩枚小型高能氫氧電池為動力的錘子,能夠在錘體內部壓縮空氣的擠壓下,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強大撞擊力。這種力量與鑽機的穿透作用不同,單純以碾壓錘煉鍛為目的。在軍方的管制命令中,空氣錘屬於特別工程器具。通常只用於太空隕石的壓縮或粉碎。雷成的空間面積大得要命。備有各種武器的他,當然不會放過這種相當於力量增發的特殊工具。

    望著癱坐在地面的平將門,他甚至已經在幻想:面前這個傢伙在空氣錘的巨力擠壓下,變成一片「大」字形肉狀薄片的古怪模樣……

    「老子管你是人是神。敢傷我的人,找死……」隨著一聲令下,斗鬼夜叉在左,手持大錘的雷成在右。上空是盤旋掠陣的凶鳥,其後還有悄然隱入廢墟,伺機準備偷襲的女魔莫爾根。棍棒、拳頭,各種看似並不致命卻能要人殘廢的武器,帶著生生嘯起的風聲,從各個方向蜂擁而來。陷入絕境中的平將門,此時眼中閃過一絲夾雜著驚訝與恐懼的怒色。只見他猛一咬牙,剎那間,呆坐在地上的他突然高高躍起。而那道固定不變的身影,也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幻化分散成六個同樣的人形。六個平將門。外表、模樣、神態完全相同的六個人。彷彿基因複製兵一般,就這麼站在眾人面前。一種詭異莫名的氣氛,頓時瀰漫在所有人的心頭。「分身攻擊?真是大意,我怎麼把這麼關鍵的事情給忘了?」一擊落空的雷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面前的對手。腦子裡不由得想到曾經在大學圖書館裡看到有關將門的一段傳說敘述。

    古代東瀛上位者中,流行過一種叫做「影武者」的保護方法。說穿了,這不過是利用相貌外表與本人完全相同的替身,在公開場合充當被保護者的一種做法。真假難辨之下,殺手也無法對目標任務實施襲擊。同樣,疼愛兒子的將門母親,也曾經教過他一種防身的密術。可以將其身體,分化為相同模樣的六個分身做為「影武者」。如此一來,平將門為危急關頭,存活的機率也要比平常人大得多。六個分身,只有一個才是真的。然而,六個平將門,都擁有與本體同樣強悍的戰鬥力。無論斗鬼、女魔、或者凶鳥,獨自對上這種無懼身體傷害的怪物,勝算都要大打折扣。更何況,六個平將門一擁而上,即便雷成本人也會感到相當吃力。不過,雷成卻根本沒有朝這方面想。他甚至覺得,這些分身絲毫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麻煩。

    「所有狙擊手立刻攻擊。接通衛星監控系統,馬上對所有目標進行全面數據對比分析。」他記得:傳說中平將門的寵妾,曾經通過細緻觀察,發現這傢伙分身與本人的諸多區別。其中最有效的方法,莫過於用成田不動明神的護身符砸向將門的身體。如此一來,分身也就不攻自破。雷成手上沒有什麼神符,但他卻能借助現代科技,從所有被操縱的傀儡中,準確找出將門的本體。此時,滿載武裝機械士兵的穿梭機,也突破大氣層,在城市上空實施機降。在諸多怪鳥的圍追堵截下,拚命進入低空投放運載艙的機群損失慘重。僅有一半左右的穿梭機能夠幸運地突破防禦,開足馬力重返高空。巨大的傷亡並非沒有價值。從各個運載艙中蜂擁而出的大批機械兵,如金屬潮水般,快速接替十七小隊接管了全面防禦任務。幾架不敵對手當場被撕扯散架的機體,則當場引爆體內的炸彈,以所在地點為中心,製造出一個個充滿破爛血肉的火焰圓環。

    周圍的紛亂,並未影響雷成的正常思緒。在狙擊手密集的攻擊中,兩具分身已經被射中額前,在空氣中完全散去。剩下的四人,則與一干召喚而出的生物,正鬥得不亦樂乎。而站在圈中的他,卻絲毫未動。只是冷言旁觀著身邊的混戰。衛星的分析結果已經傳來。雷成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合適的機會出手。給予對方致命的一擊。充滿能量的空氣錘,緊捏在手。隱隱傳來陣陣略帶顛簸的震動。雷成沒有告訴任何人將門的真身所在。他只是以眼角的餘光悄悄鎖定對手,在不經意間,慢慢運起手中的力氣。

    「轟隆——」當一道將門的身影從其近旁滑過,顯然是想要對之進行偷襲時。卻被一柄碩大的方形塊狀物蓋頂而下,從頭至腳將整個人形活活砸成肉餅。就在這一瞬間,所有捉對撕殺的召喚物動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它們的對手也隨著本體的重傷,重新散盡在透明的空氣中。雷成的腳下,是一片堅硬無比的混凝土地面。一錘猛擊之下,平整的廣場上,頓時出現了一道直徑約莫數十米的可怕凹陷。從平面望去,陷落點的中央與之落差至少有半米之厚。從中點擴散開來的巨大裂縫,也彷彿猙獰的魔鬼嘴唇般,拚命延伸著自己恐怖的笑容。這一錘相當結實。從頭頂貫壓直下,把將門的身體好像麵團般活活壓扁。乍看上去,癱落在凹陷中央的他,活像一塊僅有數十公分厚薄,手腳均展開為片狀的古怪大餅。

    望著眼前被自己一手締造的「怪餅」,雷成卻不住地搖頭。平將門屬於第二世界生物中的神族。雖然是被意外引爆而出,卻沒有具備完全的身體。否則,也不會在自己一擊之下,輕而易舉地直接喪命。「這傢伙的皮膚,實在強悍得可怕……」感慨不是無端發出。將門的屍體雖然骨碎肉裂面目全非。可是包裹在最外的皮膚卻絲毫沒有破損。巨力擠壓之下,無法容納於其中的半固、液體,只得從口、鼻、眼、肛門等部位傾瀉而出。彷彿一隻被擠爆的人形果凍,從各個破口瘋狂地噴湧而出。「全隊集合。留下機械士兵做後衛。速度要快,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一面在通話器中發佈命令,雷成一面把將門的屍體收入空間。在他看來,這傢伙的身體顯然比風神維塔留下的誕生石有用得多。尤其是那張強悍無比的人皮。

    「回去分析一下,看看其中的基因組合與細胞成份。如果這種材料能夠量產,那麼防護服表面的著彈層,相必也會得到足夠的強化。」只要對自己有用,雷成根本不會計較用某人的皮來製作衣服……

    長沙、株州兩地間的任務已經結束。不過,除了撤離,他還有有最後一件事情需要完成。那些突然出現的神秘襲擊者,究竟是從哪兒來?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這是一直困擾在雷成腦海中,暫時無法獲得答案的問題。不過,在觀看之前高家兄弟與將門的戰鬥過程中,他卻注意到一個不大不小的細節。與高大彪交手前,破出花體的平將門,一直都在拚命吞吃著人類的屍肉。那種饕餮般的狂撕濫嚼,絲毫與「神」扯不上任何關係。反倒是像個太久沒吃東西的餓鬼。

    阿斯摩德說過:第二世界的生物對於人肉,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喜好。但是這種吃法,顯然已經超出了喜歡的概念。他似乎非常飢餓。餓得發慌。想到這裡,雷成心念一動。將空氣錘重新塞入空間。拔腿便朝孕育之花的殘留體所在急速奔去。

    所有隊員正在集結。龐大的機械兵群也能暫時維持防線的安全。他有足夠的時間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和證據。屍體。那具被將門啃食過,已經殘破,渾身**的女屍。正仰面朝上,四肢散開平躺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空洞的眼眶中,除了已經翻白的眼瞼,再也沒有任何的內容物。面無表情的雷成,伸手翻了翻女屍的眼睛。又從其胸口被撕裂的**邊緣,拈起一絲血肉湊近鼻前嗅了嗅。最後,面有疑色的他,抽出腳邊的匕首,輕快地劃開屍體柔軟的腹部。直接割下幾塊肝臟的碎片,收入事先準備好的物品袋中。

    屍體很新鮮。死亡的時間並不長。只是,他不明白,這具女屍為什麼是被人直接扼住脖頸窒息而死。而不是更加直接的槍擊或者割喉。要知道,殺手只喜歡最直接的方式。相比麻煩的扼殺,一顆子彈顯然要更加方便。西面方向傳來的密集殺聲,吸引了雷成的注意。那是機械士兵與怪物間的爭鬥所發出。回頭間,倒臥在塵土間的兩具黑衣人屍體,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視線。

    在掩護移民團離開的戰鬥中,為阻攔多國集團的導彈攻擊,聯邦軍引爆數量龐大的核飄雷。致命的輻射塵也因此散落帶地球表面。想要在充滿危險的城市廢墟間行走,就必須穿戴能夠隔絕輻射的防化服裝。黑衣人身體表面的服裝,就是具有同種功能的防化服。掩蓋其面部的頭盔,也是帶有呼吸系統的過濾裝置。也許是得益與這身特殊服裝的保護,也可能是因為附帶維生功能的頭盔。兩名被戰車機槍擊中的黑衣人,雖然處在瀕死的邊緣,卻還保持著極其微弱的大腦機能。用醫學上的標準來看,他們已經不具備任何搶救價值。和僵硬的屍體相比,他們不過還具有最後的大腦意識。大腦死亡,才是判定人體是否真正死亡的唯一標準。

    「真是運氣!」大喜過望的雷成,當即從空間中飛快取出兩隻神經營養維生艙。摸出匕首,迅速割下兩名黑衣人的頭顱,將之塞入艙中浸沒在特殊的液體中。這是他從生物研究室弄來的備用品。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死者帶走所有的秘密。只要獲得對方健康的大腦,就能利用電波刺激的方法,得到被掩蓋在思維中的秘密。從死人身上找出秘密。手法雖然殘忍血腥,卻非常管用。只是,正當雷成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猛然睹見:

    在一具被自己割下頭顱的屍體斷口上,正散漫地透出一絲晶瑩的金屬亮色。

    那是一條做工精緻的項鏈。完成集結的小隊成員,已經全部進入穿梭機艙等待撤離。在雷成的示意下,盤桓在空中的人面凶鳥克萊諾,也展開自己巨大的黑色鐵翼,露出猙獰無比的詭笑,朝著遠處守候在半空的同類猛撲過去。出於安全考慮,交戰至今,雷成沒有命令凶鳥有所動作。

    現在,也到了該讓它發揮作用的時候。自從克萊飄天文學,電腦站。cn]似抽泣的女子哭聲,更使得異界鳥群惶恐不安。如果對方不是自己同類的話,這些等級低下的生物,恐怕早就已經四散逃開。哪裡還敢停留在凶鳥所在的空域。雷成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穿梭機駕駛員也得以趁機從縫隙中快速穿出,朝著黑色而安全的太空拚命衝去。經由軌道進入基地降落的飛機,照例受到地勤人員的特殊關照。令所有迎接者詫異的是:大名鼎鼎的「地獄」小隊所有成員臉上,絲毫沒有獲勝歸來的喜悅。卻充滿了一種夾雜著迷惘之色的淡淡憂傷。

    這是十七小隊建隊以來,傷亡最為慘重的一戰。十四名隊員陣亡,超過半數以上人員重傷。傷員可以治療。即便如高大勇這般嚴重的殘廢性傷害,也能通過金屬化修補復原。而那些死去的人們,卻再也無法將之救活。雷成與新隊員之間,並無太多的感情。但他卻明白:自己手下這些人,已經是聯邦現有的最強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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