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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6-170章 文 / 黑天魔神

.    第一百六六節後手

    電腦不可能出錯。尤其是軍方生產,帶有避震、防水、不懼輻射的特種電腦。更何況,即便真的出錯,與之聯控的太空信息中心也會在第一時間查證更改。絕對不會把任何錯誤數據傳遞給戰場上執行任務的軍人。

    雷成額角的兩邊,頓時滲出一層在濃密毛髮掩蓋下,冰冷濕潤的汗水。開什麼玩笑?九級生物,那是何等恐怖的概念?

    不管對方究竟是依靠吃屍體或者孕育之花碎片充飢。至少阿斯摩德有一件事說對了:沉睡在花體中的高級生物,的確會在短時間內進化為完全的成熟體。「放棄攻擊,所有戰鬥人員立刻撤離現場……快……」戰鬥等級差距過大的情況下,根本無法以數量上的優勢進行補充。雷成相信,即便是滿編狀態下的十七小隊,也絕對無法抵擋對方一擊。何況現在小隊已經大量缺員。這可不是沒有依據的胡亂猜測。強化後的自己與第二世界低級生物間的戰鬥,就是最好的證明。

    「撤退?那你呢?你怎麼辦?」通話器中傳來陳章無比驚訝的聲音。「不用管我!」雷成狠狠咬了咬牙:「立即撤退,這是命令……」「隊長……沒有支援火力,你一個人怎麼離開?」從旁裡插話的女聲,顯然是嚴蕊。「重複一次,立即撤退——」看了一眼屏幕上越來越近的怪物身影,雷成臉上的肌肉猛抽了一下:「拒令不尊者,以第二十八條軍規論處!」聯邦第二十八條軍規:戰場拒令不遵的軍官,當場自動解除所有指揮權。所在部隊由其副手代理。必要時,可不經申報當場執行槍決。該條例無視任何軍銜等級,可重複循令參照。話已至此,陳章只得帶領所有隊員撤向飛機起降點。他明白雷成言出必行,繼續僵持,這傢伙真的會不顧一切命令其他人依例執行。

    尾部噴射出巨大火焰扶搖直上的穿梭機,引起了從火焰中走出生物的注意。就在他抬頭觀望的瞬間,雷成也重重摁下鐳射炮的控制鍵。淡藍色的線狀能量準確命中了目標的頭部。只是,卻沒有給攻擊者帶來任何驚喜。反倒將其內心無比沉重的焦慮表面,更添上了一層厚厚的恐懼。鐳射命中的瞬間,對方能量指數整整躍升了近十點的修正值。「越打越強?怎麼會這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雷成打死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難道,這傢伙具有吸收攻擊能量將之轉為己用的特殊體質?

    詫異間,突遭襲擊的怪人,已經發現了對手的存在。只見面色猙獰的他,從腰間緩緩抽出鋒利的長刀。略一蹲身,從鮮紅熾熱的火焰中高高躍出,凌空直下狠劈而來。紅色的頭髮、紅色的盔甲……甚至,紅色的

    火焰?

    靈活避開致命一擊的雷成,隱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卻無法在紛亂的大腦中找出頭緒。

    他下意識地抽出戰刀直面迎上。既然能夠吸收能量,那麼肯定就會懼怕物理攻擊。以全力揮出的戰刀威勢極猛。只聽「鐺……」的一聲脆響,蘊含雷成千鈞之力的刀鋒,竟然被滿頭紅髮的怪人從半空中硬擋而下。防護服中的貼身內衣已經被汗水浸透。雖然雷成握刀的雙手紋絲不動,可緊咬在一起的牙齒,卻忍不住想要顫抖撞擊。沿著對方橫架在面前的刀鋒軌跡,他清楚地看到——就在這把東瀛式樣的細長刀身末端,緊捏刀柄的地方,赫然握著一隻皮膚彷彿火焰般熾紅的手。

    一隻手。僅僅只有一隻手,就擋住了自己拼盡全力的正面攻擊?

    「你是誰?」狂吞下一口唾液浸潤著乾燥的喉嚨,雷成強壓下內心被恐懼所驅使的緊張,在盡可能冷靜的口吻,以不甚熟練的東瀛語脫口問出。果然,此舉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紅色怪人面色一怔:「你是東瀛人?怎麼會不知道我建御雷神的大名?」「建……御……雷……神?」難聽饒口的音節,彷彿一柄巨大的重錘,狠狠砸在雷成的頭上。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能夠吸收能量轉為己用的怪人,竟然是古代東瀛傳說中,法力無邊的強大天神。

    蒙昧的古代社會中,雷電這種自然現象被當作一種可怕的力量加以崇拜。無論在任何地球人種的傳說中,掌管雷電的神靈,無不具有震天撼地的實力。戰爭是死亡的最佳締造者。出於恐懼,古代人類專門供奉有各族的戰爭之神。在各種遺留下來的史書中,戰神、軍神的名號,只能被最殘暴,最冷血的大神所擁有。可以想像,同時擁有

    雷神、軍神兩大尊號的神靈,會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偏偏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紅色怪人,恰巧就是其中之一。《古事記》,是古代東瀛人記載神話傳說的書籍。按照其中所述:建御雷本是鹿島的一名土著神。後被天照大神看中收為手下。由於在東征出雲國的戰爭中為之效力,脅迫大國主讓出王位。更在歷次戰鬥中表現不俗。後被尊奉為守護東瀛列島的雷神、軍神。

    「太強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腦子裡猛然閃過此念的雷成,再次偷瞟了一眼身旁的能量計讀器。震駭之下,他已經在急劇思考自己的逃路。建御雷的能量指數已經突破了九級。雖然與之前相比,能量增幅的速度已經大為減緩。可是紅色的讀數卻仍在向上不斷變動。他還在繼續吸收外界的能量。紅色的頭髮、盔甲、身體……難道——這傢伙可以從火焰中吸收熱能?

    突如其來的想法,使雷成不由得微微一顫。此時,手中緊握的碳素戰刀也彷彿沙土一般,紛紛散碎成微小的破片。從半空驟然抖落。

    力量巨大的撞擊,破壞了碳素的分子結構。加上意外的震動,勉強凝合的碳鋼再也無法保椅原來的固態。徹底分裂為無法聚合的片狀構體。建御雷不是傻瓜,對手臉色的異動自然被其收入眼中。意外之下,恍然大悟的他,突然爆發出劇烈的震怒。隨著其身體溫度的急劇提升,附近已經弱化的火焰,竟然也跟隨其上,轟然竄出數米之高。「八嘎——居然敢欺騙我……死吧——」猛揮而出的刀鋒,橫掠削出一片無比滾燙的氣流。心知不妙的雷成連忙縮身幾個反躍。他已經顧不得悔及此前使用燃燒彈的決定。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揮拳朝身邊的空氣猛擊。頓時,一道顯而易見的黑色裂縫,突兀地出現在被高溫烘托得如同蒸籠般的氣流中。對方古怪的舉動,使建御雷略微有些詫異。憤怒中的的他不及多想,反手將刀身豎起,席捲著附近所有騰空而起的烈焰,就要朝著雷成的所在瘋狂襲去。

    恰在此刻危急關頭,一陣重物掠空而過帶起的呼嘯。使建御雷猛然回頭以刀背硬擋。定睛看時,卻是一根粗大烏黑的棒子。就在棍棒的另一端,渾身漆黑的斗鬼夜叉臉上,也是一副略帶驚訝的神色。偷襲不中,這顯然已經超出了夜叉能夠理解的常識。自知不妙的他,連忙轉身輪圓棍子,帶著巨大的環繞慣性,再次砸向面前的強敵。一種難以形容的震怒,在建御雷心頭驟然爆出。小小的六級斗鬼,竟敢在我的面前放肆?這簡直就是對上位強者的蔑視和侮辱。

    「八嘎——我要你形神俱滅——」一聲怒吼,揮舞的刀光中,只見環繞的火龍在燒灼繚繞。夜叉分明看到,自己無堅不摧的黑色棍棒,好像稀軟的豆腐般被劈成兩段。順勢而下的刀刃,在失去所有障礙的狀態下,輕易劃過自己的身體。由下自上從胯部斜劈,在完美的圓弧中,帶起一片瞬間蒸發的血光。夜叉的身體被一劈而開。腰肋以下的部分徑直躺在地面。一團被鮮血裹脅的內臟,從毫阻攔的腹腔中轟然控出。被撲面而來的火焰燒燎成表面乾硬,內中粘滑的莫名肉團。

    此時,雷成已經撕開裂縫。揮手過時,所有召喚物俱已收回原來的空間。而他自己也滿懷悔怒地看了建御雷一眼之後,徹底封死了自己進入的所有通道。一個大活人,憑空從自己眼前消失?這種事情,即便是神的建御雷,也根本聞所未聞。目瞪口呆的他,又驚又怒地連連揮刀在半空中來回砍削。徒耗一番精力後,這才發現毫無作用。早已身在能量空間中的雷成,根本不會懼怕這種遠在另一維度的威脅。

    天空,仍舊是那麼藍。草原,還是那麼綠。攙雜泥土芳草的清香,同樣浸潤在略帶潮濕的空氣中撲面而來。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安詳。

    疲憊不堪的雷成,頹然地癱坐在地上。艱難地拉開面罩上的搭扣,將略顯發白的臉龐裸露在微涼的風中。一面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一面費力地從空間手環裡模出軍用補給包。拿出裝滿生理營養液的水壺擰開,將其中盛放的液體,逕直灌入自己乾燥的喉嚨。再不喝水,恐怕自己會被活活渴死。防護服雖然可以根據外界溫度進行內部調節,卻也有著相應的限度。在熾熱的火焰燒烤下,雷成只覺得自己幾乎變成一具沒有任何水份的乾屍。一口氣灌了半壺水下去,整個人都覺得清醒了許多。嚼上兩片口味和巧克力極為相似的維生營養片,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那種已經消失的精神活力,重新又出現在他的體內。這一戰,想想都覺得後怕。戰力高達九級的生物,對上自己,簡直就是一擊斃命。不愧是擁有「神」之稱號的強者。斗鬼夜叉的實力,雷成比誰都清楚。建御雷一刀之下,竟然將其活劈兩半……不過,也是這傢伙命大,如果不是妖精提羅塔瑪及時放出一個效果極強的治療光環。恐怕夜叉當場就得橫死刀下。坐在濕潤的草地上,雷成仔細地回憶著整個戰鬥過程。每一個微小的細節,他都要認真推敲半天。只是,最終的結果卻令人沮喪……即便是在最強狀態下,自己仍然不是建御雷的對手。

    想清楚此中關節的他,帶著顯而易見的失望,重新破開一條新的通道。確認外界沒有任何干擾因素之後,這才重新回到本來的世界。能量空間與外界完全封閉,電波光線也無法穿越障礙浸入其中。一扇混厚無比的鋼鐵大門,正緊緊的密閉著。成為他映入眼簾的第一參照物。雷成從腕上的手環中,模出自己的身份識別卡,逕直遞給面前的一隻金屬手臂。他必須這樣做,否則,環繞四周的數十支鐳射槍,將會瞬間把自己這個突然出現的外來者,活活打成一隻網眼粗大的篩子。

    這裡是「堯」號指揮艦的艦橋外部走廊。也是被自己能量空間鎖定的一處通道坐標所在點。「目前傷亡情況怎麼樣?」這是獲准進入指揮室,見到老將軍王亢後所說的第一句話。「你的小隊沒有任何傷亡。」上將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悅色:「不過,整個懷化城,都完了。」大屏幕上顯示的圖像中,以廣場為中心的城市廢墟,全部被一片熾熱的火海籠罩。原本聚集在城內的所有異界生物,不是驚慌逃離,便是被活活燒死其中。只有一道似血般鮮紅的赤色身影,在烈焰環繞的城市中來回逡巡。雷成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能量監控器。上面顯示的讀數,已經超過九級標準三分之一。不過,它已經停止了跳動。一連串紅色的數字好像被定格在那裡。既不上升,也不下降。

    「這個數字在十分鐘前就已經固定。看上去,似乎是達到了某種上限。」雷成沒有搭理旁邊的將軍,只是緊皺眉頭,死死盯住畫面中央的紅色身影。達到上限?也就是說,這傢伙已經吸收了足夠多的能量,進化成了完全的個體?

    「嗯?那是什麼?」突然,雷成的目光被畫面角落上的一處所吸引。看上去,應該是某個徘徊在火焰外圍的生物。「是用作支援的生化兵。」上將解釋道:「空投幾乎和你離開的時間對等。除了這一隻的投放位置稍微偏遠,其餘的部分,全都喪身火海。」火場旁邊的生化兵顯然引起了建御雷的注意。只見狂暴中的他,在百米開外直接一刀揮過,以鋒利的氣流從生化兵肩膀斜劈而下。可憐的複製人連哼都不及哼上一聲,便當場喪命。「對付這個傢伙……你有什麼建議?」上將雙眼緊盯著屏幕,臉上滿是焦慮之色。

    「暫時沒有!」雷成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如果那附近還有我們的人,讓他們盡快離開。有多遠走遠。對方實力太強,即便是我……也沒有絲毫把握。」「集中所有力量也不行?」老將軍顯得有些驚訝。「絕對不行!」雷成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有些沙啞:「這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第二世界的高級生物,其實力超出我們太多。尤其是那種連自然都能強行改變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對抗。它們就是神,傳說中才會存在的神。」老將軍張了張嘴,似乎想要爭辯。卻沒能發出任何音節。兩人就這樣站在原地默默地對視著……

    指揮中心內沉悶的氣氛,死死地壓抑著雷成。他只覺得自己的頭似乎快要爆炸,快要瘋狂。他只想休息,徹底的放鬆。將軍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命令旁邊的副官給他安排一個安靜的房間。

    換作任何人背上如此沉重的責任,都會覺得難以為繼。何況,雷成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望著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年輕背影。王亢蒼老的臉上,不由得顯出感慨無比的神情。「連他都不行……難道,真要動用那個東西,才能打贏這一仗嗎?」

    第一百六七節時控

    將軍的想法,雷成自然無從得知。仰面躺靠在柔軟的被褥上,從身體表面傳來那種舒適無比的感覺,實在令他忍不住想要進入永久的睡眠……徹底,安靜的休息。人活著,總有值得自己為之爭取的目標。上位者追逐財富、名譽、地位,平民為了房子、工作而忙碌,甚至就連街邊乞討的窮人,也仍然會為了一口果腹的剩飯爭搶不休。

    按照生物存活的標準,只要擁有充分的營養,適宜的環境就已經足夠。人性的貪婪,天生的佔有**,使這條沒有任何軌跡可尋的線條,在各人眼中產生了無數的落差。在社會這個充滿悲喜的巨大舞台中,最終轉變成無數矛盾的演變結合體。如果不是因為戰爭,雷成可能會成為一名學者、一名律師、或者,經濟家、農場主、規劃者……所有的這些,都是大學時代曾經與女友一起幻想過的幸福生活。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名軍人。而且,還是一名掌握著政府命脈,數百萬人生死的顯赫將軍。

    如果說他沒有野心,那絕對是自欺欺人的謊言。但是,從根本上看,他卻是無意中被捲進權力這個充滿骯髒污穢的巨大漩渦。之前所遭遇的所有對手,雖然強悍,卻也並非厲害到無懈可擊的程度。憑著智慧、科技、前人的經驗、乃至自己的勇氣,雷成在一次次慘烈的戰鬥中,巧妙地由弱勝強。艱難地維持著聯邦與各勢力間的局部優勢。他知道自己絕不能輸。只要失敗一次,自己和整個聯邦,乃至所有的人類。將徹底淪為第二世界生物口中的糧食。而這樣的悲慘解決,甚至會使人類這種歷經千辛萬苦,從瀕亡絕境中進化而來的高級智慧生物。在奴役的命運中逐漸蛻化、遲鈍……消失。雷成也是人,他並不想做什麼偉大的救世英雄。他只想活,在這個世界上安安穩穩地渡過自己的餘生。

    九級生物建御雷神。是目前為止遭遇的最強大對手。在他面前,雷成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絲毫勝機。必須尋找新的幫助……向其它更加強大的存在求助。虛空中的「智龍」。是他首先想到的第一對象。雖然從未見過「智龍」的真實外表,但是雷成卻對這個僅存在於思維意識中的傢伙,具有相當的好感和莫名的信賴。

    能夠快速提升他人實力的「生物」,其本體應該更加強大。或者,它本身就是超越「神」的更高級存在。「你想讓我怎麼幫你?」虛幻意識中出現的「智龍」,仍舊保持著冰冷淡漠的口吻。「我需要再次強化。」雷成使勁嚥下喉中的唾液,以盡可能自然的口氣道:「希望,你能幫我。」「沒有問題。只要你有足夠的石頭就行。」「智龍」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以你目前的實力等級,繼續實施強化,至少需要三套完整的優質誕生石。」「……我……只有一套。」雷成咬了咬牙:「我想,是否可以……」「一套不夠。絕對不夠!」「智龍」的口氣異常冰冷:

    「魔石數量不足,無法進行新的強化。」「……就不能幫幫我嗎?」雷成的意識裡充滿了絕望。「抱歉!這是締造者制定的規矩。我無法違背。」也許是察覺到對方內心的巨大失落感,「智龍」的回應顯得有些平緩:「沒有足夠的誕生石……我無法幫助你。」這樣的結果,早在雷成的意料之中。

    不過,他卻並不想就這樣輕易放棄。「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擁有一套完整的誕生石,就能實現一個願望?」「不錯!我的確說過!」「那麼,你現在就能實現我所要求的願望嗎?」雷成眼中閃爍著狡猾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從空間手環裡模出十二顆晶瑩璀璨的誕生魔石。「你想要實現什麼願望?」「智龍」的意識裡,隱隱透出難以捉摸的異樣波動。「我想要所有的這一切全都結束。」帶著無比堅決的口氣,雷成幾乎是將自己的交流意識全部灌注了同樣的內容:

    「讓世界恢復本來的模樣,讓第二世界那些該死的生物滾回原來的空間。我不要什麼見鬼的戰爭。只要……平靜、祥和、美麗的地球。」「對不起,你的願望涉及部分已經固定的現實。無法得到滿足。」「無法滿足?」雷成無比詫異:「不能滿足,那還叫作什麼願望?」「所謂願望,是指將來能夠達到某種目的的想法。按照人類的邏

    輯,願望的概念帶有極強的主觀性質。從字面上理解,願望要求的一切,相當於未來可能發生的任何事件。實現願望,不過是把這種發生概率提升至足以實現的高度罷了。」「概率?」雷成顯得有些迷惘。

    「現實中的一切,因為時間推移會發生固定或者改變。」「智龍」耐心地解釋道:「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當你面對左右兩條岔路的時候,肯定會選擇其中之一。在做出最終選擇之前,兩條岔路可能遭遇的前景,都屬於不可知的未來。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你,擁有選擇任何岔路做為願望的權利。一旦你做出最終選擇,並且踏入其中。那麼無論結果如何,都只能按照選擇方向上既定的路線行進。自然,所有的結果同樣已經注定。就算後悔想要回頭,另外一條岔路也因為時間的推移作用徹底消失。」「消失?」「不錯,消失!」「智龍」放出一道肯定的意識:「你應該明白,空間與維度的相互協調關係。地球所在的宇宙,是一個相對**的廣闊空間。第二世界則屬於其它宇宙所包含的部分。它們不屬於這個世界,卻同樣必須接受時間的制衡。在這條貫穿所有宇宙的原始法則面前,任何生物都無法避免。時間,是一種無形的能量。它會隨著流逝禁銅一切東西。誰也無法從中獲得解脫。」「你的意思是,已經發生過的,再也無法改變?」雷成開始有些明白這種解釋。「歷史,是這一空間內,被時間所禁錮的部分。我只能給予你尚未被時間侵蝕的部分願望。我完全能夠理解你內心的強烈期盼,但是你要明白,世間萬物,都無法違背時間的制約。回到過去,制止戰爭。這樣的願望的確非常誘人。遺憾的是,我真的無能為力。」不知為什麼,雷成忽然覺得:「智龍」正在深深地歎息。「只能要求未來的願望嗎?也就是那些尚未被時間流經的部分?」「我只能控制一百個地球年內的時間變化。」一眼看穿他心思的「智龍」笑道:「你一定是要求我消滅所有的孕育之花,並且把強大的建御雷神一起抹除吧?呵呵!很遺憾,這同樣已經超越了我的能力範圍。」「為什麼?」失望至極的雷成忽然顯得無比憤怒:「你剛才說過,未來可以改變。」「我是說過。」「智龍」絲毫沒有想要否認的意思:「但是你要明白,我只能控制時間,卻無法將其徹底掌握。」「控制?掌握?這有什麼區別?」「宇宙中的一切,相互制衡,相互倚存。在時間的控制下,所有的一切都能保持完美的平衡。」「智龍」的意識,似乎向雷成展開了一幅全新的畫面:「好比你們人類所謂的食物鏈。鷹吃小鳥,鳥兒爭食穀物,人類依靠穀物存活,卻能憑借各種工具獵殺雄鷹。這是一種平衡的循環。所謂變化,是將這些環節中的某一鏈段突然解開。以新的填充物對其進行修補。

    從而,使這段突然分出的部分置身其外,從而徹底改變本來的命運。」「打個比方:如果你的願望是要求巨量的財物。那麼我可以控制已有的資源,在未來某個時間,為你創造機會得到這些東西。如果你需要愛情,我也可以在先有感情基礎上,將你所喜愛的人,在平衡的原則下,改變未來機遇,使你們最終得以結合。用人類的詞彙來說,這就是運氣。冥冥中無法掌握並抓住的東西。」聽到這裡,雷成總算明白願望可實現的真正部分。嚴格來說,這已經不能稱之為願望。不過是在控制時間的前提下,對自己未來的遭遇進行合理的修改。使所有的一切,朝著對自己更為有利的一面演變發展。「這樣的控制能力,任何生物都會擁有。」沉思之間,「智龍」忽然冒出一句驚人之言:「當你們做出所謂選擇的時候,其實就是對時間的一種變相控制手段。只是,你們並不知道其中蘊含的意義何在。」「等等!」突然,雷成彷彿想到了什麼,急切地問道:

    「你說過,控制就是改變?對嗎?」「智龍」不明就裡地點了點頭。「那麼,能不能製造一次改變,讓建御雷神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雷成的情緒無比興奮:「比方說,製造一次災難。地震、火山爆發、或者其它什麼都可以。只要能讓他徹底消失就行。」「這我無法做到!」「智龍」苦笑著直搖頭:「建御雷神是目前位置,出現在地球上的最強大生物。在實力超越他的存在出現以前,這樣的要求無法滿足。」「為什麼?」雷成不禁又驚又怒。「改變,必須以現有基礎為依據。」「智龍」慢吞吞地應道:「我說過,所有的控制,只能以現有的物質為基礎。我可以利用時間的變量,讓建御雷神在某個未來刻度殺死比他弱小的對手。卻不能憑空製造出更強大的對手與之爭鬥。至於你所提到的各種意外……據我所知,這些方法均不管用。災難,只能危急弱小的生物。你大概忘記了,用人類的觀點看來,建御雷是神。是超越所有生物,擁有強悍雷電死亡巨力的天神。」「原來如此……」雷成喃喃著,他總算明白:為什麼強化自己的身體需要如此之多的石頭。而實現一個看似更加困難的願望,卻只要區區一套魔石。利用已有的東西進行時間控制,其實遠比強化個體更加簡單。

    「你說過,時間可以平衡一切。那麼,誰又能制約建御雷神呢?」良久,雷成才終於想到這個關鍵性的問題。「我不知道!」「智龍」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平衡,是宇宙間最高法則。至於在這條法則下具體的因果,我根本無從得知。我只能控制時間,卻無法預言時間。不過你應該相信,這條法則無人能夠打破。建御雷神也絕對不會是最強大的存在。實力超越他的人類肯定會誕生。不過,這必須由時間來決定。」「……時間?」忽然,雷成眼中精光一閃:

    「既然歷史無法改變。那麼,你為什麼能夠把我復活?」「短暫的倒流並不困難。改變已有的禁錮狀態卻不能實現。你應該記得,我告訴過你的有效復活時間吧!」「智龍」的解釋合情合理。只是,雷成卻隱隱覺得其中有所偏差。「倒流?既然能夠倒流,為什麼不能持續?」他抓住對方話中的漏洞:「就以十分鐘為限制。倒流,然後停頓。再倒流,再停頓……只要這個過程週而復始,豈不是可以令時間重新上溯,一直返回原始的——飄天文學——?」「……主人說的真是沒錯。人類,的確是宇

    宙間最具創造性的生物。」不知為什麼,「智龍」顯得有些感慨:「你居然能有這樣的見解,看來,我的確小視了人類的智慧。只是,和那些前人相比,你卻沒有具備看穿一切的能力。」「前人?」「智龍」緩緩地點了點頭:「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你的意思是……速度與時間的量變差

    異?」雷成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當速度提升到極至,就能突破時間的障礙。甚至可能穿越歷史,回到從前。」「智龍」大有深意地望他:「你應該記得這段話吧?」「當然記得!」「愛因斯坦很聰明,他居然能夠看穿速度與時間的相互制約作用。但是,他卻沒有考慮到,能量在二者之中產生的平衡。」「智龍」將淡淡的意識慢慢散開:「因為能量的存在,平衡法則無人能夠打破。然而速度與時間制約卻違反了這一法則。在確保空間絕對穩定的情況下,負責平衡其中的能量,只能把被速度撕裂的時間,填充到其它的維度。徹底否決潛在的危險。」「維度?填充?」雷成聽得目瞪口呆,這已經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範疇。

    「空間由維度構成。這你應該知道吧?」「智龍」只得耐心地解釋。雷成茫然地點了點頭。「因為時間的存在,我們只能察覺所在空間的一切事物。而構成空間的各個維度,在時間的制約下,它們只能顯示出被禁錮的部分。也就是人類所說的歷史。在單一維度模式下,歷史絕對無法改變。即便速度超越時間返回過去,也只能引起這一維度能量失衡引起爆炸毀滅。在這種狀態下,平衡能量會把速度直接導向其它平行維度。使之最終停留在返回的時間位置。而那裡所發生的一切,與我們所在的維度,二者間再也沒有任何聯繫。」「你的意思是,能量隔絕了時間的障礙?」雷成隱隱有些明白這樣的解釋:「穿越時間的速度,只能改變那一維度的歷史。卻不能影響到我所在維度的現有狀態?」「穿越時間的速度,在那一維度減速後,同樣無法逃避時間的制衡。也就是說,它在那邊只能重新創造新的歷史。我們所在維度,只能依照原本的既定軌跡發展延續。」第一百六八亂像

    原來如此!

    雷成總算明白:「歷史無法改變」這句話的真正由來。不錯,在維度能量的限制下,即便真的穿越時空,也只能重新創造,而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改變。

    也就是說,哪怕「智龍」真的能夠把時間上溯回到原始的——飄天文學。所影響的,也是另外一個維度的時間進程。對於目前的所在,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希望,就此破滅。「人類,真的只能接受滅亡奴役的命運嗎?」雷成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腦袋來回搖晃。油然而生的悲傷,頃刻間籠罩了整個虛空內的所有意識。「我還能幫你進行三次強化改造。用你們目前的戰力標準計算,相當於十級的程度。」「智龍」的意識,充滿了無比的誘惑。

    「你願意幫我改造?不需要石頭就能改造嗎?」「當然需要!」「智龍」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我只是告訴你,強化改造的上限究竟是多少。沒有足夠的誕生石,我無法違背程序進行新的修改。當然,你也可以通過自身進化達到這一標準。」「進化?」雷成苦笑著搖頭:「……這個名

    詞,說比做,更加簡單。」「其實你已經開始了初步的進化。」「智龍」忽然冒出驚人之語:「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身體的變化。否則,單純依靠強化,你還需要更多的石頭才能達到現在的勢力標準。」「那不是什麼進化,而是與第二世界生物融合後的結果。」明瞭對方意思的雷成,顯得有些頹然:「利用能量,我與部分高級生物融合在一起。形成了現在的身體。」「你可能對進化的概念有所誤解。」「智龍」狡黠地放出一道意識:「在原始生物看來,生肉是最鮮美的東西。進化中的古猿打破了這一常規。它們發現了火,製造工具獲得熟食。由於群體數量增加,它們走出山洞建造房屋。充足的營養、更多的陽光、新鮮的空氣……所有這些,是原始生物從未想過也無法擁有的東西。但是,古猿卻依靠它們走上了最完美的進化道路……呵呵!想想看,當第一隻發現火的古猿烤熟一塊生肉,並且把它嘗試著吃掉的時候。它會想到,衛生乾淨的熟食,會對自己的身體產生怎樣的幫助?」「你的意思是……」雷成一楞。隨即,臉

    上忽然顯出激動的神情。「我只是讓你重溫歷史。當面臨絕境的時候,多回頭看看走過的路,你會發現更多的意外。前人的經驗,不要單純當做歷史看待。力量,很多時候也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標準。記住:當你擁有足夠改造的石頭,或者達到十級戰力標準的時候。將會從我這裡得到更大、更多的驚喜……」「智龍」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其意識也在虛空中逐漸淡化,直至消失所有蹤跡。休息,獲得放鬆的不僅僅是**。當雷成走出房間的時候,腦海的意識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可行的初步計劃。

    他不是沒有想過利用雷氏研究所中的管家,北歐雷神托爾對抗這只強大的九級生物。然而,雙方的實力對比,根本不成比例。托爾是實力勉強可以達到八級標準。建御雷的能量卻已經超過九級上限。用自己習慣的話來說:「幹掉這樣的對手,簡直就像用指頭摁死一隻螞蟻。」儘管從「智龍」那裡沒有得到任何收穫。可雷成卻絲毫沒有怨恨的意思。這個存在於虛空中的古怪「聲音」,似乎對自己有相當的好感。甚至可以說……直接站在了人類的立場。而它最後所說的那些話,意義雖然不是非常清晰。卻也隱隱透出一種變相的幫助。走在戰艦內狹長的通道內,雷成只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活力。不知不覺間,腳下的步子越邁越快。只是,腰間聯絡器裡傳來的詢問聲,使他不得不暫時放緩自己的速度。」a級警戒防區?你去哪裡做什麼?」通訊是上將王亢所發出。透過艦內監控系統,他可以得知艦上任何人的具體所在位置。對於雷成目前的動作,老將軍顯然無法理解。

    「去信息中心。」雷成不以為意地答道:「我去查查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麼能派上用的文件之類。」「資料?」上將一楞:「什麼資料?」「我也不知道!暫時還沒有具體的頭緒。先看了再說吧!」「這小子,究竟在搞什麼名堂?」望著被中斷的通訊畫面,上將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充滿焦慮的目光,也下意識地落在旁邊的地面衛星監控屏幕上。懷化城內的大火已經熄滅。在滾燙的磚石瓦礫間,到處都是漆黑的煙色與繚繞的霧氣。只有那面目猙獰,渾身彷彿浸透鮮血的建御雷神,兀自站在破碎廣場的中央。抬起被紅色亂髮掩映的頭顱,雙手杵刀,默默地望著頭頂昏沉陰暗的天幕。通訊器上響起特殊聯絡的信號,引起了將軍的注意。旋開屏幕,成都基地司令官熟悉的身影也隨之出現在其中。「那小子,沒什麼大礙吧?」莫遠章的面色雖然嚴肅。不過關切之情,卻在話中表露無遺。

    「當然沒有。」上將微微頜首:「他現在正精神十足地看書呢!」「看書?」莫遠章一陣愕然:「看什麼書?」「似乎是歷史類的書籍。」老將軍瞟了一眼旁邊監視屏幕上出現的雷成身影:「天知道他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莫遠章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顯然,雷成的舉動令他無法理解。暫時的通訊沉默,也在兩名將軍中悄然釋放。「撤回去的部隊損失報告出來了嗎?有沒有傷亡?」良久,上將這才重開話題。「沒有任何損失。只是……士氣非常低落。」屏幕上的基地司令輕歎一聲:「連戰連敗,之前的缺員也無法補充。即便是我自己,心裡也並不舒服。」「仗打到這個份上,盡力而為吧!」老將軍把鏡頭轉到自己面前:「補充兵員,我會從龍級戰隊裡抽調。讓這些小伏子的情緒盡快恢復。順便告訴你一件事:襲擊者的第二次生物樣本分析報告已經出來了。」「哦?」莫遠章精神為之一振:「結果怎麼樣?」「與我們事先估計的完全一致。」說著,王亢的面色驟然變得陰冷無比:「樣本中含有大量初源基因。以目前掌握的數據計算,其來源群體,絕對不少於六十萬人。如果再加上其它附增推算結果,實際數字,應該在一百一十萬左右。」「還有一百多萬……這與戰前的情報數據倒也基本吻合。只是,他們會隱藏在哪兒?」「以東瀛人的特點,哪裡有危險,哪裡就最安全。」上將冷笑一聲:「地球這麼大,到處都能藏身。不過,以戰前的情報分析,北卡萊羅納沙漠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北卡萊羅納?」基地司令面露了然:「你的意思是,當時的美洲聯邦政府沒有殺光那些東瀛僑民?」「不僅沒殺,我敢肯定,這些兩面三刀的傢伙肯定還暗中接納了一批所謂的難民。」王亢恨恨地咬了咬牙:「暗中培養打手,挑起雙方爭端從中漁利。這是美洲移民慣用的老法子。」莫遠章釋然地點了點頭:「既然目標已經明確,什麼時候實施報復行動?」「我已經命令下面的人開始準備。」說到這裡,上將在地面監控屏幕上添加了一條額外的聯絡頻道:「不過,現在的問題。必須首先解決這個威脅。」望著圖像中央的建御雷神。莫遠章只覺得自己活像面對一個銅打鐵鑄的鋼核桃,簡直無法下口。「你的意思,需要使用那種武器嗎?」「事已至此,想不用也不行啊!」面露疲態的老將軍歎道:「說實話,我也不想這麼幹。孕育之花的數量太多。誰也不知道後面開放的花體內還會出現什麼樣的可怕生物。小雷他們已經盡力……把命令傳下去吧!讓他們做好準備,一旦事態有所變化,我們還只能依靠這種武器做最後一擊了。」「那麼,佈置在軌道上的粒子毀滅炮,該怎麼處理?」「繼續加強戒備吧!讓他們隨時待命。」不知為什麼,疲憊的上將眼中,卻閃過一絲無比絕決的目光:「那是所有後備力量中最後的殺著。就算真的要把地球炸掉,也絕對不能放過任何異類。」掌權者間的談話、雷成在信息中心的瘋狂搜索,絲毫沒有影響到時間的存在。它依然按照自己的固有規律緩緩延伸。把禁錮與改變未來的所有機會,公平地撒落在宇宙的每一個角落裡。

    和宇宙相比,地球不過只是其中一粒小之又小的灰塵。而這粒灰塵之上的所謂大陸,卻是人類賴以為生的地方。美洲,南加利福尼亞。與乾燥寒冷的北方不同,南方濕潤的熱帶氣候,會不由得讓人感到心曠神怡。當然,這專指地球未被污染的時期。那些飄浮在半空中的輻射微粒,已經徹底改變了這裡的所有環境。距離南面海岸大約四百公里的地方,是一片被白色沙石覆蓋的荒蕪之所。從地圖上看,除了一條看似勉強能夠通行的小路,再也沒有任何與外界連通的部分。不過,即便是這條毫不為奇的土路上

    ,也總會插滿各種指示離開或掉轉方向的木牌。本著固有的慣性思維方式,所有駕車經過此地的人們,無一例外都會掉頭返回。

    畢竟,政府不會吃多了撐著,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豎起牌子讓人繞行。否則,納稅人的強烈抗議,絕對會令發佈命令的執政者吃不了兜著走。這樣的事情,只可能發生在戰前。至於現在,道路上的指示標誌早已散落路邊。有的,甚至直接在重力碾壓下裂成碎片。這片區域屬於美洲聯邦軍方管轄。按照國防部制訂的編碼,sa-16,就是這裡的唯一代稱。和亞洲聯邦一樣,美軍基地同樣採用地下建設的方法。不過,為了掩人耳目,他們甚至還在地面部分建造了一個簡易軍用機場。使周圍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僅僅只是為了機場而存在。

    sa-16基地,是南加州四個僅存基地之一。其中的居住者,除了在戰爭中存留下來的少量軍隊。剩下的,就是從附近各個城市中,逃亡至此的平民倖存者。根據上周統計的數字,基地內部存活的軍民,還有整整五萬兩千四百餘人。與過去相比,現在的地球,絕對是一個安靜的世界。在核輻射塵的威脅下,人類只有在設備齊全的避難所內才能生存。至於那些在曠野中居住的生物,只能無奈地接受死亡的召喚。防化服,是人類用於抵禦輻射的好東西。這類服裝一向為軍方所擁有。尤其是在這種特殊時期,更不可能全部發放給所有的平民。如此一來,基地周邊的地面上,除了呼嘯而過的狂風,再也聽不到任何別的動靜。

    也許是想要故意打破這種沉悶的寂靜吧!一隊動作詭異的黑衣人,彷彿骯髒的老鼠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空曠的機場邊緣。在各個破爛不堪的附屬建築中來回穿核一番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帶著本能的警覺。慢慢聚集到機場西面的塔台中央。「三木君,我們已經仔細搜過,這裡沒有任何駐防部隊。」一名頭戴面罩的黑衣人,斜挎著肩上的突擊步槍。朝跟前一個同樣全身包裹在黑色服裝內的同伴報告。只是,對方的注意力,顯然沒有集中在他的身上。那雙隱藏在黑色防化服下面的眼睛,正帶著無比的興奮,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面前一台小型化折疊電子屏幕。如果亞洲聯邦信息中心的任何監控人員在場,一定會毫不費力地辨認出:屏幕中的圖像,正是懷化城的現狀。尤其是默默站立在廣場中央的血紅身影,更是無比熟悉。

    唯一的異常,當屬畫面展現的角度。與太空監控衛星傳送的畫面不同。屏幕上的圖像,卻是完全與現場實物的垂線平行。「天神的榮光,終於再次照耀大地。」三木的身體,微微有些發顫:「東溫神國的時代,必將在我們的手中重新開創。」這種激動的情緒,顯然感染了旁邊的報告者。只見他贊同地點了點頭:「有了天神的幫助,我們完全可以成為最高貴的種族。」「黑森少佐,請注意你的言辭!」聞言,三木猛然轉身:

    「東溫一族本來就是世界上最高貴的人種。尊敬的天皇陛下更是神的代言人。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這類愚蠢的話。記住,我們可以統治世界。地球,本來就是天神賜予東瀛的國土。」「嗨伊——」黑森心中一凜,下意識地行了個禮:

    「是我的錯!請您隨意處罰。」「暫時記上吧!」三木不滿地瞟了他一眼:「我們肩負著極其重大的使命,任何損失,都是神國難以承受的結果。血統純正的東瀛人數量已經不多,我們必須像兄弟般團結,才能重振天神的光榮。」「我明白了!」黑木心存感激地再次服首:「三木君,遠在亞洲的建御雷大人,真的會配合我們一起行動嗎?」「會!一定會!」三木眼中,已經放射出無比狂熱的光芒:「不僅是強大的建御雷大人。津經主神、建御方神、還有月讀御下、須佐御下、甚至至高無上的天照大御神,同樣會重新降臨人世,幫助我們重建新的神國。」「天……天照大御神?」黑森震驚無比地問道:「您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嗎?」「當然,這是大主教的親口御示。」說著,三木狂放地連笑數聲:「記住這個偉大的時刻吧!永遠也不要忘記,我們,就是神國的締造者。」

    第一百六九節大神

    地面破舊的簡易機場,顯然不是黑衣人的目標。按照地圖的指示,塔台地下室內一面被泥灰抿嚴的牆壁,成為最終鎖定的獵物。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把突擊步槍斜背在肩上。騰出雙手,沿著牆壁的邊緣仔細摸索著。就好像一條巨大的人形壁虎,在磚石瓦塊堆積而成的陰暗旮旯中,帶著想要飽食血肉的飢渴**,耐心、謹慎地搜索著任何標示著獵物存在的蛛絲馬跡。突然,黑衣人在牆體右面一處縫隙的旁邊站住了腳。隨著靈敏的指尖與牆壁表面各種痕跡的微妙接觸。很快,一塊面積約莫十餘厘米見方的隔板,在抖落表面輕微的灰塵之後。最終顯露出被掩蓋在其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按鍵。

    見狀,緊跟其後的助手連忙搶上前來。從懷中取出一台小巧的掌式電腦,調出一份顯然經過精心編排的數碼文檔。隨著靈活的指端上下翻飛,當所有字符依序輸入後。嚴實的牆壁表面,頓時彷彿古代阿拉伯傳說中,藏有無數珍貴寶物的神秘山洞一般。在咒語的作用下,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全部顯露在眾人面前。這就是as-16基地的第二主要入口。也是在緊急狀態下才會開啟的逃生通道。「大島閣下果然神通廣大,居然連這種最高規格的強制開啟口令都能弄到。不愧是為大主教所看好的繼承者啊!」看著面前光線不甚明亮的地下通道,三木不禁大喜過望。貓腰閃身衝進之後,按照已知的地圖方位指示,蹬上基地內部一處只有高層人員才會知曉的隱密電梯。幾分鐘後,當電梯厚重的小門再次開啟的時候,所有東瀛突襲者,已經身在sa-16基地深處的中央控制室。

    面對突然出現的敵人,在場的所有基地人員無不表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和詫異。猝不及防的他們,直到臨死前的最後一刻,仍然無法理解:本該屬於絕密的安全電梯,為何會變成與死國連通的黃泉之道?

    整個戰鬥過程,僅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依靠敏捷的身手、對地形人員的全面掌控情報、以及類科學技術的最新成果——槍械強效消音噴射口。整場屠殺,絲毫沒能引起室外守衛者的任何注意。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一切都非常順利。然而,在領隊者三木看來:任務最重要的環節,才剛剛開始。「關閉所有對外氣流交換口,打開基地內部氧氣供應閥門。除中央控制室外,對正個基地進行密集式排放。」隨著黑森冰冷無情的命令,幾名黑衣人飛快地將指令輸入控制終端。在電腦默認的程序控制下,基地內部各通風管道紛紛大開。各個層面所在的風扇相互配合,把人工催化的氧氣直接灌注其中。經過密集的管線分流,最終進入基地內部各個空間。成為其中新的補充部分。催化供氧,本是基地在遭遇緊急情況時,被迫關閉地面呼吸口,進行內部氣流調控的一種應急措施。但是現在,卻變成東瀛襲擊者計劃中最為有用的幫兇。

    就在氧氣進入通風道口的瞬間,一道濃濃的黃色霧氣,也在電腦的控制下,從近旁的管口蜂擁而出。與這股速度極快的氣流合二為一,朝著所有可能抵達的角落蔓延而去。一小時後,當as-16基地通往地面主要入口緩緩開啟的時候。地表的簡易機場表面,已經停滿了上百輛表面塗有隱形材料的重型卡車。散落在基地各個角落,陷入昏迷沉睡中的人們。彷彿沒有生命的貨物般,被機器人和襲擊者一一搬上電動傳送帶。疊摞著塞進了卡車厚實的廂體。為了防止在陷落時,儲存在電腦中的機密資科被對手獲得。地球各國的基地,都裝有全方位自毀系統。從封鎖局部區域強行灌注毒氣或者放射性物質,到引爆**,使整個基地全面盡毀。所有人類能夠想到的可怕手段,紛紛在其中被運用得淋漓盡致。將強效麻醉藥劑氣化後,對基地內部某一區域進行全防衛覆蓋。本是一種對付入侵者簡單有效的防禦手段。只是,在獲得中央控制電腦的最高通行密碼後。原本用作應對敵人的武器,卻變成所有基地留守者的催命符。

    望著面前機械傳送帶上密密麻麻昏迷者,身為突襲小隊副指揮的黑森,不禁有種功成名就的飄然感。「三木君,這次一下子弄到了這麼多的祭品。大主教閣下應該非常滿意了吧?」「呵呵!滿意是肯定的!不過卻顯然不會滿足。」厚厚的防化面具,也無法掩蓋三木臉上的笑容:「這裡只有五萬名**祭品。就算節省點兒使用,也僅夠四

    至五次的奉獻儀式消耗罷了。」「才四、五次而已?」黑森聞言不僅一陣竦然:「我記得,上次召喚建御雷大人的時候,也不過只用了不到一萬名祭品。照這樣計算,究竟需要多少祭品,才能重新再建神國呢?」三木桀桀地陰笑數聲。緩緩被黑色防化材科所覆蓋的右手,不無得意地慢慢豎起了所有的指頭。「五十萬?」黑森雙眼頓時瞪得斗大。「五十萬?哼哼哼!你也太小看我東瀛上神所具備的無上神通了吧?」三木鄙夷地瞟了他一眼,小聲地說道:「沒有五百萬活人祭品,怎麼能夠請動天神降臨?按照大主教所說,五百萬還僅是最低程度的必須保障而已。如果事情棘手,恐怕還得需要奉上更多的祭品,才能獲得大天上神的幫助。」「五……五百萬?天照大神在上,究竟是哪位神靈,需要花費如此之多的代價?」黑森強嚥下一口唾液,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三木君,你不會是在故意誇大其詞吧?」「誇大?哼哼哼!」三木不屑一顧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狂熱之色:「建御雷大人的實力,你自己已經親眼所見。可以想像,身份更為崇高的天照大御神,會擁有何等強大的力量?

    至於生育了所有東瀛國民,令神國領土得以現世的父神、母神……哈哈哈哈!不用我多說,你應該能夠體會到其中的巨大差異吧!」「父……父神?」渾身顫抖的黑森,已經被自己所聽到的一切所驚呆。一種堪比其內心自豪的恐懼感,瞬間佔據了他的所有思維。

    凡是血統純正的東瀛人,絕對不會不知道父、母二神的至尊名號。據說,他們是混沌蛤初的開天闢地之神。更是生育了天照的太古上神。雖然在東瀛人的思想觀念中,其地位遠沒有天照大神重要。但是不管怎麼樣,沒有開天二神,自然也就沒有神國,世界上更不會產生東瀛這個種族稱號。

    美洲大陸發生的一切,遠在太空的人們根本無法得知。由於地形特殊,加之對方刻意使用各種隱形技術。只會依照常規參數進行對比的監控衛星,自然難以窺出其中的奧秘。停靠在月面附近的「堯」號指揮艦內,雷成仍然端坐在信息中心的電腦旁。聚精會神地查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所有文字。絲毫不顧旁人對自己的古怪舉動,會做出什麼樣的非難評價。

    後勤人員已經連續送來兩次極為豐盛的餐食。從他坐在電腦面前算起,已經過去了將近十二小時。艦橋指揮席上,背負雙手面色鐵青的老將軍王亢,已經頗不耐煩的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如果不是在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只怕這個素以脾氣燥怒聞名的老頭,早已彷彿火山一般徹底爆發。在過去的十二小時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令他憂心忡忡,寢食難安。兩小時前,對建御雷塵保持密切監視狀態的衛星發現:目標已經開始脫離懷化城的範圍。朝著原本聚集在城中,現已經逃走的大批怪物離去方向尾隨而去。

    與此同時,負責監控原亞洲聯邦首都的衛星小組也發來緊急報告:北京地區內的孕育之花,突然出現加速成熟的狀態。從花體萼片分裂的速度計算,最多只需要一個小時,便能徹底開放。更加令人頭疼的是,北京、天津、上海等地範圍內,竟然再次出現大批新的孕育之花幼苗。其數量多達上千,密集地分佈在這一區域內的大小廢墟之中。根據遙感數據計算:這批新出現的花體,生長速度整整超過原有個體十倍之多。而且,還有明顯的加速孕化趨勢。突如其來的消息,令所有人無不感到意外和震驚。直到這個時候,老將軍王亢才猛然發現:來自第二世界的可怕對手,恐怕遠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簡單。

    新出現的花體幼苗,顯然就是這些生物的增援部隊。與第一次入侵不同,低等級生物沒有伴隨它們一起出現。除了孤零零在廢墟中獨自矗力的異界之花,其周圍再也沒有任何護衛類型的生物。成都基地方面已經傳來消息:後備武器已經完成充能。一待令下,隨時可以出動。只是,莫遠章卻沒有將其直接投入戰鬥。反而在臨戰前,再次與太空中心取得聯絡。上將王亢心裡明白,不是莫遠章膽小怕事,而是他和自己同樣清楚:後備武器是整個聯邦的最後殺著。一旦耗盡能量。蜷縮在地面基地的人們,再也沒有任何能力改變被屠殺的命運。

    潛伏在美洲聯邦高層內部的間諜,六小時前曾經發回一份不甚詳細的情報。其中提到:早在戰前,美洲聯邦與東瀛人之間

    ,已經達成了某種私下交易。雖然內容不甚詳細,但是可以肯定:東瀛人對亞洲聯邦的突然反目,背後的操縱者正是美洲政府。據查,當時東溫政府幾乎頃其國庫與美洲方面進行了交換。而付出如此龐大代價的背後,東瀛人究竟得到了什麼?卻還需要更多時間進行更為詳細的調查。老將軍力排眾議下進行的全聯邦範圍內人口排查,獲得了相當的收穫。截止昨天零點,所有基地動清查出非正常身份擁有者一百六十一名。其中有半數以上為在役軍人。所有嫌疑者無一例外當場咬破口內藏毒牙齦自殺身亡。死者當中,身份最高者,當屬重慶基地的武器核查處長。該疑犯軍銜甚至高達中校級別。

    可以想像,當老將軍聞知這一切後,內心充滿了何等劇烈的震怒與憤懣。「查,繼續查!給我徹底清查基地內部所有的人。絕對不能留下任何潛在隱患。」武器核查處,是專管後勤武器生產質量的重要部門。甚至擁有武器專向運輸的特殊權力。通過更改偽造數據,暗藏的對手,完全可以向叛亂的平民提供更多的裝備。但是,這僅只限於少量便攜式輕型武器。基地內部各通道盤查極嚴。類似「蹤踐者」重型坦克之類的龐然大物,根本不可能在基地主官眼皮低下從容而出。不要說是將軍王亢,就連其手下的參謀人員都覺得難以解釋:出現在株州市內,襲擊十七小隊的重型坦克,究竟是從哪裡獲得?要知道,這類絕密武器,聯邦根本不可能在國際市場上進行出售。更何況,從研發成功至今,無論是「蹂踐者」原型試驗車體,或者量產後的成品戰車。均有詳細的製造檔案及編碼。即便在戰鬥中損毀,也經過再三確認後,才能被打上銷毀記號。但是,作為原始檔案,報廢車輛的所有數據,都將載入電腦永久留存備檔。

    株州之戰中出現的重型戰車,其車體編號已經查明。按照軍制識別碼的所在區域劃分,這幾輛坦克應該屬於柳州基地的庫存品。可是,從柳州方面傳回的消息卻極為怪異。根據該基地火速查看倉庫後報告:所有對應編號坦克均在庫中。根本沒有任何開動使用過的跡象。就在老將軍苦苦思索其中緣故的時候,遠在成都的莫遠章,再次發來令他震驚無比的緊急通訊。「從叛民區內救出的六名被俘潛伏人員,經過初步搶救後,已經暫無生命危險。但是,他們的大腦神經有部分出現阻斷。記憶也極為零散。從各種跡象看來,應該是被注射了某種思維滯化藥物。」顯然,這些受盡折磨的潛伏者,一定是查獲了某項極為機密的情報。這才使得對手不惜使用此類藥物使使強行遺忘。儘管如此,在治療過程中,意識已經趨於淡化的他們,仍然拼盡最後的精力。從所剩不多的殘留記憶中,吐出了幾個意義模糊,難以辨識的奇怪字眼。

    「天神降臨……祭……供品……二十年

    ……遷……位置……」這些模稜兩可的字詞,使所有情報分析者大為頭疼。絞盡腦汁下,卻也無法知曉其中所代表的意義。突然出現的孕育之花。意義不明的雜亂情報。潛伏於自己內部的暗藏對手。

    可以想像,過去十二小時內發生的所有突發事件。令聯邦高層人員是何等焦頭爛額,手足無措。相比之下,雷成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受到絲毫打擾。仍舊獨自守候在電腦面前,津津有味地看著那些為他所感興趣的東西。甚至,簡直達到廢寢忘食的沉迷地步。即便城府修養再好的人,這種情況下也難以保持應有的鎮定。何況,老將軍王亢本來就是個火爆性子。但他卻沒有發火。只是將所有事宜一一交於相關部門緊急分析。同時命令:十七小隊剩餘成員處於戰時休整待命狀態。

    從一個正常人的角度來看,上將顯然是在賭博。把所有的賭注,全部壓在一個曾經戰敗的毛頭小子身上。王亢知道這樣做極不明智。可他已經毫無選擇。人類無法對抗高級生物。不到最後關頭,他絕對不會使用聯邦的最後武器。

    第一百七十節雨水

    他必須等。等到雷成心滿意足地把所有「書籍」全部看完。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這個年輕的將軍絕對不會令自己失望。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監控人員的驚呼,引起了他的注意。

    「目標已經脫離既定區域,進入臨近城市範圍。」一直被衛星跟蹤鎖定的建御雷神,早已離開了懷化城區。現在的他,彷彿一團人形的紅色火焰,驟然鑽進了其它城市所在的廢墟區域。從電腦估算的結果與行進的方向來看,他的目標,就是正前方該城內的孕育之花。從大屏幕上望去,移動速度極快的建御雷,活像是一輛在地面快速推進的熾熱戰車。其腳下經過的所有區域,均會留下一條火焰燃燒的黑色遺燼。那團隱隱燃燒的火苗,緊跟在他的身後。讓濕冷的空氣,在被蒸發的可怕淫威面前徹底屈服。「他想幹什麼?守護那株即將成熟的異界植物嗎?」所有聽到老將軍自言自語的人們,紛紛轉向面面相覷。這也正是他們迫切希望知曉的秘密。「守護,只是其中一種可能。或許,他的本來意圖。是將其徹底摧毀。」旁邊某人大膽的推測,使得包括將軍在內的所有聽者,不由得轉身側目。定睛看時,卻是本該身在信息中心,臉上顯出無比沉穩之色的雷成。

    「摧毀?」老將軍沒有究其具體。緊皺雙眉疑惑地問道:

    「你能肯定?」「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雷成的眼睛,絲毫沒有離開過面前的屏幕:「至於剩下那一半的概率,您已經說出了其中包藏的緣由。」「守護?」「不錯!除了守護,就是摧毀。」雷成肯定地點了點頭:

    「除了這兩種可能,再也沒有第三種選擇。」此言一出,艦橋內的所有聽者一片嘩然。甚至就連負責情報分析的參謀主官也大搖其頭。這種顯然沒有任何根據卻無比肯定的狂放結論,簡直就是對情報分析者智慧的一種侮辱。當下,憤懣不已的他當即走到雷成面前。以明顯帶有慍色的質詢口氣道:「理由呢?你的判斷根據何在?」「去看看電腦裡儲存的古代歷史部分資料吧!只要輸入我之前查閱的相關記錄,你就能找到答案所在。」雷成也不多言,逕直走到上將跟前,抬手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十七小隊指揮官准將雷成,軍編號:00010154,請求准予出擊。」王亢逡起眼角密集的皺紋,認真地看了看面前的年輕人:

    「你有十足的把握?」「沒有!」雷成坦然應道:「頂多只有一半。甚至更少。」「既然如此,那你還主動要求出擊?」老將軍面色一沉。「預期沒有半點希望的死守,不如在有一半機會的前提下主動試試。」雷成淡淡地笑了笑:「我還沒活夠,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相信我!」滿面冷肅的上將王亢,斜睨著眼睛盯著他。足足看了半天。忽然,從緊閉的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出擊小隊半小時內可以完成集結。說吧!都需要些什麼支援?」「後備支援是肯定的。」明白對方心意的雷成,從口袋中摸出一張準備好的光盤伸手遞過:「只是,希望您看了以後,務必要嚴格按照其中規定的步驟行事……」與被大火焚燬的懷化相比,遍地亂石嶙峋的廢墟雖然雜亂不堪,卻也顯出一種殘破中的荒涼。破舊的房屋、斷裂的樓宇、四處散落著廢棄車輛,骯髒無比且佈滿坑凹的柏油公路……所有的一切,在冰冷的鋼筋混凝土製造的灰色之中,預示著生命的消失和寂靜。儘管同為廢墟,在滿目瘡痍間,倒也少了遍地焦黑的炭火之色。一條由遠近近突然竄現的黑色焦痕,帶著空氣中驟然劇升的高溫。徹底打破了沉寂在死亡中的寧靜。把充滿征戰殺伐的怒火,重新帶回早已消沉的戰場。從其間各個角落裡,再次召喚出本該沉睡,卻不得不為之搖旗吶喊,助威壯勢的虛空亡靈。

    如果沒有衛星的數據構建圖像,單憑肉眼望去。高速移動中的建御雷神,根本就是一團在內部核心帶動下,劇烈燃燒流竄的巨大火球。紅色,在人類的歷史詞典中,象徵光明、溫暖、希望。同時,也象徵著暴力、殺戮、血腥。矗立在廣場中央的孕育之花,已經散開了五片閃爍著晶瑩光澤的萼片。中央的錐形柱體中央,已經隱隱透出相當的開口。即將花落蒂熟。

    建御雷神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面前的巨大花體所吸引。在環繞週身燃燒的熾熱烈焰映襯下,那張被太多傷痕和突起肌肉所佔據的面部,更加顯得無比猙獰。守候在花體附

    進的低級怪物,早已被他強大的氣勢所嚇倒。烈火與高速配合的結果,使其行進路線上所有生物全部變成了乾硬的焦炭。在同伴臨死前的悲鳴慘嚎預示下,聚集在城中的生物紛紛逃離。在人類建立,又被自己所破壞的荒涼廢墟中拚命尋找生路。毫無責任地將自己守護的對象,彷彿一塊無關重要的棄物般,**裸地拋到了可怕的對手面前。沒有旁人打攪的戰場,顯得格外安靜。除了火焰燃燒時散發而出的低沉嘶吼,建御雷而耳中,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非常滿意這樣的效果。這才是一名強者應該具備的威勢。而眼前即將盛開的孕育之花,卻打破了這種足以使之陶醉的環境。建御雷冒火的雙眼,死死盯著巨大的花體。那模樣,活像是在看著殺父奸母屠盡全家後,又把自己當作兔寶寶肆意玩弄,不同戴天的決死仇人。帶著無比的憤怒與暢快破壞的快感,藏於鞘中的利刃,被他高高舉過頭頂。帶著無比威猛的氣勢與凌厲的殺機,捲起空氣中所有能夠為之燃燒的元素,朝著面前孤立的花體轟然席捲而去。

    沉浸在這一切當中的建御雷顯然沒有察覺:就在自己身後數百米處的廢墟中。突然多了幾十雙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銳利目光。刀鋒揮過,巨大的花體根部,頓時出現了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細小裂痕。在旁邊氣流的推動下,失去支椅的花莖再也無法支持沉重的萼片。在一陣清脆的裂響聲中,黑色的花體彷彿一根被攔腰砍斷的巨木。從斷口的邊緣齊齊倒塌。無法阻擋地橫砸在冰冷的廢墟之中。冰冷,的確是冰冷。那種從亂石間透出的寒意,就是最好的證明。僅僅簡單的熱身動作,顯然無法滿足建御雷的殺戮**。

    無法以致內心感受的他,靈活地將長刀腕了個火紅色的花環。足尖略一頓地,便躍身朝著倒臥的花體飛奔而去。熾熱鋒利的刀尖。正對著靜若無物的萼片殘體。也許是不甘願就此受誅吧!就在刀鋒刃尖即將抵達的瞬間,從粗壯的筒狀萼片中央,突然爆裂掙出一條迅疾的暗色光影。從旁裡斜插而入,一個閃身,從半空中高高躍起。徑直站落在襲擊者的背後。此時,遠處藏身於廢墟中的潛伏者,正緊張而忙碌地進行著某種隱密的動作。當中身著灰白色防護服,透過電子分析儀觀望著所有一切的年輕人,正是滿面肅穆的雷成。

    搭載十七小隊的穿梭機降落在城市外圍。這裡,是經過嚴密計算後,被當作臨時陣地的最佳狙擊點。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將在這裡完成。與其他忙碌的隊員不同。雷成正仔細觀察著眼前這難得一幕。更在遠距離偵聽器材的幫助下,得以探知二「神」間交流的所有秘密。「你是什麼人?不但驚擾本神,更企圖軾殺本尊?你可知道,此乃引動天罰的無赦之罪?」從萼片殘體中衝出的暗色身影,也是一名擁有人類外形的莫名生物。身材高大魁梧的他,體表同樣被一層厚重的鎧甲所覆蓋。只不過,從式樣上看,於建御雷擁有的東瀛式護甲完全不同。暗中觀察的雷成注意到:這名人形生物的右手,赫然緊握著一柄兩頭皆有刺狀突起,體積短小的類金屬物品。從外觀形狀上看,與佛教傳說中的武器……降魔杵極為相似。

    「無赦之罪?」建御雷面色一沉:「八嘎,區區一個鬼神,有什麼了不起?若論天罰,你強得過高天原上的諸位大神嗎?」「高天原?」人形生物失口驚言:「你是被放逐的欺世神族?」「哦?」聞言,建御雷略顯意外:「知曉高天原秘密的人並不多。你是誰?怎麼會知道這些?」「我就是須彌山南方守護……增長天。」說著,人形生物面色威嚴地一亮手中的降魔杵。「哈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是須彌山下的看門狗!」建御雷一陣狂笑,也不多話。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猛然揮刀疾奔向前。猝不及防的增長天又驚又怒。連忙側身避開攻擊,順勢將右手的降魔杵朝建御雷面皮猛砸直下。口中唸唸有詞,左手在虛空中陡然一挽。頓時憑空抓出一張金光四射的方形符紙。反手間狠狠一覆,便將其往對手臉上狠狠蓋去。「邪魔妖鬼,也敢妄稱神之名。納命來吧!」「大日如來金剛咒?居然是這種東西——」望著劈空而下的金符,建御雷頓時收起臉上的猖狂之色。

    拼盡力氣舉刀向上亂砍。凌厲的刀鋒掠過時,卻間半空壓下的金符,瞬時被劈成片片碎紙。「差距太大了!接通指揮中心,請求進行人工控溫。」望著面前相互撕殺的異界生物。雷成一面飛快地下達命令,一面在心中大搖其頭。增長天雖是佛教中守衛南方的強力武神,卻也同樣必須受到空間制衡的約束。在沒有充足時間恢復所有能量以前,根本不是戰力高達九級以上的建御雷對手。以其目前的實力水準,能量探測儀顯示的數據不過七級偏上。僅是簡單的數字比較,戰鬥結果便一目瞭然。果然不出雷成所料,在一片愕然的目光中,增長天突然發現:自己壓符而下的左手,已經隨著金符的破裂,被迎面而來的刀鋒絞得粉碎。那條包裹著可怕火焰的刀狀龍卷,更順勢襲向自己的左肩。大駭之下,他也顧不得那麼許多。只能忍痛將手中降魔杵亂砸。想要以此爭得那麼一點點寶貴的逃命時間。

    遠處觀戰的雷成絲毫沒有幫忙插手的意思。在他看來,無論建御雷或者增長天,誰死都是一樣。這些本不屬於地球的高級生物,最好自相殘殺全部死光。雖然僅有一半的把握。可事實仍然說明他賭對了。第二世界的生物,的確有著各自的利益。在事關根本的前提下,他們同樣會和人類一樣,為了保護自己應得的部分,拚死反抗,相互爭鬥。甚至,不惜分門別派發動戰爭。如果說,半小時前身在指揮艦內查閱資料的雷成,心中僅有一點點猜疑的話。那麼,現在的他,雖然不能確認所有的推斷。卻也多少證實了部分所想。一種包含無法言語的喜悅之情,頓時充滿了他的全身。與第二世界直面開戰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有了能夠戰勝對手的信心。

    有利益就有矛盾。有矛盾就有戰爭。只要第二世界內部不是鐵板一塊,利用相互間各自的矛盾,人類就能從中保全自己。發動最後的反擊。廢墟上空的天色,昏暗而陰沉。好像綴滿了無數的重物,只得朝著地面緩緩碾壓下來。厚實密集的雲層,也從四周慢慢聚攏。將自己輕薄的身軀,轉化成黑暗天幕中增重的砝碼。不遠處的戰局,已經非常明顯。毫無還手之力的增長天,根本不是建御雷的對手。「大日如來金剛咒?哈哈哈哈!想不到會落在你這種廢物手裡。以你的實力,根本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威脅。」滿面得色的建御雷,狂笑著操刀封死對手的去路。幾滴濺上面龐的鮮血,使其臉色越發顯得猙獰凶殘。

    面色慘白的增長天,早已沒有破出花體時的自信與威嚴。連擊數次卻無法對敵手有產生任何威脅後,手中的降魔杵已經無力再舉起。加之手臂重傷,實力本不如對方的他,只得橫躺在廢墟之中。大口拚命喘息,艱難地維繼著自己的生命。「求……求你……不要……不要殺我!」對手的哀求,使建御雷不由得更添了幾份嗜血的凶性。就在他興趣盎然地伸舌舔了舔刀身上的鮮血,正要揮之砍下對方雙腿之際。卻突然驚異地發現:一滴冰冷的雨水,竟然落在了自己的面頰之上。那種冰冷、透涼的感覺,使建御雷下意識地伸手模了一把。

    沒錯!那的確是水,從天而降的雨水。這不可能!

    建御雷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天。卻見灰暗的天幕中,豆大的雨滴密集地簇擁在一起。彷彿一片透明的水簾,朝整個地面頃盆覆來。下雨了?我居然被雨(手機在建御雷的記憶中,幾乎就沒有任何關於水的印象。即便瓢潑暴雨,身體周邊的高溫,也會瞬間將之蒸發。他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絕對不會那些陰冷寒濕的區域活動。

    他不喜歡水。燃燒一切的能量在水的面前,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境地。然而,雨水打在臉上的感覺。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他:這是事實。「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現在的時節正是炎夏。雖說漫天的輻射塵阻擋了陽光的透入。卻也不會使得空氣溫度瞬間劇降。就在他呆呆望著天幕的時候,火紅色的身體周邊,已經慢慢聚起一片膿朧的白色氣體。

    那是水份在高溫蒸發下,迅速生成的白色熱氣。那種充斥於其中的「嘶嘶」聲,就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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