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六一節 權殺-(終章 ) 文 / 黑天魔神
. 第二六一節權殺
大凡野心家,身邊總是不會缺少佔有**強烈的跟隨者。這些人同樣具有野心。他們也可能想過,在適當的時候,將自己的主子取而代之。當然,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更多的時候,他們寧願選擇無條件的服從與沉默。
身為權力中人,邢浩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在放出部分權力給心腹的同時,他也在暗暗留心,將手中牽狗的繩索,拉得更緊。從幾天前,一名心腹就在不停進言。其中的意思也很明白:無非是想要讓他親自接見某個人。就是這個年輕人。這個看上去平淡無奇,甚至還有些孱弱的男子。能夠被權力者選做心腹的,當然不是普通角色。他們絕對不會平白無故浪費時間。更不會把自己的前途命運,因為一次小小的失誤白白斷送。正因為如此,邢浩這才極有耐心地坐在這裡。足足看了男子近十分鐘。他不喜歡首先開口。尤其是與陌生人第一次接觸的時候。「後發制人」是邢浩的最基本反制手段。他非常善於從對方的話中找出弱點。合作者,加以利用。若是敵對者,則當場予以毫不留情的反擊。很可惜,男子似乎覺察了他的慣用戰術。僵持,就這樣在時間的流逝中悄然進行……
「我叫李元——木子李,古代榮帝國之元!」突然的說話聲,使得邢浩指頭與桌面的敲擊驟然終止。他不禁瞇起眼睛,死死盯著對方看了半天。這根本就是**裸的宣戰佈告。
木子李,極其普通。古代蒙古帝國之元……哼哼哼!妄自尊大,居然到了如此地步。僅僅只是一個名字,對方表現出的態度,足以令他生出足夠的重視。「你叫什麼名字,跟我有什麼相干?」慢慢點起手中的香煙,邢浩淡淡地吸了一口:「給你兩分鐘時間說說來意。」說著,他下意識地睹了一眼腕上的計時器。同時內心也在暗暗考慮,是不是該把引見此人的心腹殺掉。或者,讓他去完成某項危險的任務……
我的手下,不需要沒用的廢物。然而,對方的回答,卻令他渾身一震。「我能幫助你!幫助你獲得這個國家。也能幫助你登上權力的寶座。當然,不是一時。而是永遠。」「年輕人,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說什麼?」邢浩臉上,沒有任何的異色。他只是看了一眼計時器上的數字:「你還有一分四十二秒。」「太久了!我不需要那麼多的時間!」李元搖頭從椅子上站起,露出兩派保養極好的牙齒,以無比誘惑的微笑道:「第十七作戰小隊,雷成、高大彪、陳章……所有的這些人,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幫你。」饒是邢浩這般在官場上打滾多年,修煉城府極深的謀算者。聽到這裡也不禁渾身一震。手中夾著的香煙,也抖落了點點白灰。果然不簡單。竟然能夠一言直擊要害。這些事情,除了自己,就連最親信的心腹,也絲毫未有所知。他是怎麼知道的?
剎那間,邢浩腦子裡已經轉過無數的念頭。殺、留、用……各種方法,他幾乎全部想了個遍。
桌子下面,有一個暗藏的鈕鍵。只需輕輕按下,一道威力強大的激光,瞬間就能把對面的椅子擊穿。這是以備不時之需的暗著。只不過,猶豫片刻,邢浩的手指,最終還是慢慢離開了隱藏的按鈕。野心家和平民一樣,同樣需要機會。唯一的不同,普通人往往會拒絕魔鬼的誘惑。而欲利熏心的陰謀者,卻是不管分由,只要是機會,統統照單全收。「李元……聯邦最高密級的通緝對象,似乎也叫這個名字!」邢浩並未急於試探,而是反手先給了對方重重一擊。「殺一個人,就是罪犯。殺億萬個人,能夠變成英雄。」李元摸出一塊手帕,細細擦了擦自己的白淨手指:「死在我手上的人,遠遠不止一個。當然,也還達不到億萬的數量。」
聽到這裡,邢浩高懸的內心,也終於放下一半。他沒有否認。同時也把掌握的主動性,雙手奉給了自己。罪犯或者英雄,都在我的一句話。這已經是合作者的最大誠意了吧!當然,與之相關的,還有自我能力的炫耀。李元的檔案,邢浩幾乎可以說是熟記於心。他並不是想要充當什麼聯邦的法制維持者,他不過是處於好奇。
成都一戰,中央電腦有著詳細的備案。戰死的神秘男子,指揮上萬頭異界生物出現的畫面,曾經令邢浩心動不已。試想,如果自己掌握了控制這些生物的特殊能力。就能擁有一支強大的怪物軍團。到了那個時候,空有一個架子的聯邦軍,根本無法抵擋。邢浩不想毀滅世界。他只想通過戰爭,獲得夢寐以求的權力。「這裡,安全嗎?」忽然,男子冒出一句意義莫名的話。不過,身為局內人的邢浩,當然能夠明白其中隱藏的問意。他點了點頭。隨手按下桌面的一個黑色方形鍵。頓時,兩道從屋頂徐徐落下的全鋼閘門。將通向外界的過道徹底封閉。「現在,這裡只有你和我。有什麼話,說吧!」邢浩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他很清楚,在目的尚未達到以前。這名男子絕對不會對自己不利。畢竟,一個被聯邦通緝的重犯和自己會晤。若是要自首……這種話說出去,鬼才相信。「將軍,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一個聰明人。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真的非常喜歡!」李元讚了一句。不再多話。隨手從衣袋裡摸出一支螢光筆,在平滑的桌面上劃出一個漂亮的正圓。而後,隨著幾條縱貫圓形表面的直線。兩隻相互倒置的三角圖形也死死壓在了其中。眼前的圖案,邢浩並不陌生。這正是在此前戰爭中頻頻出現,用作召喚異界生物,造成無數城市損毀,大量軍隊被殲的六芒星陣。望著邢浩眼中企圖用冷漠掩蓋的那一絲驚喜。李元不由得在心底冷笑數聲。面色如常的他,從身邊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重重劃破手指。從破裂的傷口,重重擠出幾滴腥濃的血珠。慢慢垂落在圓陣的核心。隨著口中陣陣意義莫名的念叨……幾分鐘後,一頭外表猙獰,體積大如牛犢般的三頭巨犬。赫然出現在星陣的中央。
「這是什麼?魔術?幻術?」儘管內心無比震撼,然而邢浩的模樣卻絲毫沒有任何表示。他依然操著冷漠無比的口吻道:「你想給我看的就是這個嗎?一頭又髒又臭的賤狗!」李元明白:這話,帶有雙重含意。聯邦情報人員可不是吃乾飯的廢物。雖然他們查不到自己身為東瀛皇室之裔。卻能知曉自己與東瀛遺民千絲萬縷的聯繫。顯然,對方是用這話做為提醒:「我知道你的真面目。」「閣下您說得沒錯!它賤是賤了點,卻也是不折不扣的神物——傳說中地獄的看守者!」獻媚,永遠都是保護自己最用有的不二法門。「第二世界的秘密,你知道多少呢?」面對一頭隨時可能撲上來咬斷自己喉嚨的怪獸。邢浩絲毫沒有驚慌。而是平靜地擰滅手中的煙頭,重新點起另外一支。「我知道的,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李元一邊回答,一邊飛快地用雙手在空中劃出一個莫名的圖形。「這麼說,你能控制它?」邢浩不是傻瓜!當然能夠看出,這些動作的實際作用。「不錯!」李元沒有否認。「如此說來,第二世界的出現,也是你的傑作?」「可以這麼說!」平靜地望了對方一眼,李元咧嘴笑道:「很可惜!傳說中的神,還是沒能降臨人間。」「發動了戰爭,殺了那麼多的人。你還笑得出來?嘿嘿嘿嘿……你找死。」突然,冷笑中的邢浩,飛快地摸出一支制式「五八」手槍。死死瞄準了對方的眉心。
「人類的繁殖能力實在太多優秀。他們造成了太多的問題。能源消耗、環境污染、領土糾紛……我所的,不過是將地球上的寄生蟲清除罷了。當然,我可不想殺光所有的蟲子。就好像一名優秀的牧羊人,總會留下幾頭最優秀的種羊。」李元根本不怕這種恐嚇。他知道,當手中全部籌碼沒有堆上以前,這名野心極大的聯邦將軍,絕對不會動上自己一根指頭。果然,對峙幾分鐘後。邢浩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槍。「告訴我召喚它們的方法。」平淡的口氣,**裸的索要。普通得就好像是最微不足道的交易。「當然!」李元微笑著,雙手奉上一隻精美的盒子。裡面,是一張記載了相關資料的光盤。出乎意料,對方並未直接收下。而是盯著桌上的三頭巨犬問道:「這東西,實力如何?」「用你們的話來說,已經超過了三級標準。如果是在性情被激發到最強狀態下,實際戰鬥力的效果,還要更強一些。」邢浩默然地點了點頭,隨即揮了揮手:「把它收起來。」
很快,當光滑的桌面再次恢復原有的潔淨。對坐的二人,也重新回到了原先那種冷漠的話局。唯一不同的,首先開口的一方,換成了邢浩。「你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呢?或者說,你想用這個,換點兒什麼?」他晃了晃手中的小盒。「這不是交換。」李元臉上,洋溢著最溫和的微笑:「而是合作。」「合作?」「沒錯!」男子直言:「我幫助您獲得權力。而您,則只需要給予我和我的人民,最基本的生存權利。」「生存的權利?」邢浩嘿然一笑:「你們想和聯邦共治?還是納入聯邦系統共存?或者……劃疆而治?」「我們不過是要求一塊能夠延續種族的土地。就好像大神答應賜予一塊微不足道的生養之地。」「是嗎?」邢浩玩弄著掌中的手槍:「不過,東瀛列島已經沉入海底。你讓我上哪兒給你們找上一塊相同的土地呢?」「呵呵!世界之大,任所予之——」李元臉上的微笑,已經凝聚得彷彿一朵綻開的菊花。
「任所予之……任所予之……哼哼哼……」突然,冷笑中的邢浩,猛然拔槍對準李元連扣扳機。對方尚未有所反應,肩膀兩側,已經分別被殺傷力極大的子彈打穿。這幾槍,並不致命。打穿的部分,僅是肩胛。「我一向欣賞有膽色的人。」邢浩持槍的手臂,絲毫沒有動彈。準星也死死鎖定對方的腦袋:「你的確很有膽量。也極擅謀策。但是,你似乎忘記了一點最根本的東西。」「哦?是什麼?」李元仍在微笑。傷痛對他似乎沒有任何影響。「你是一個東瀛人……」邢浩一字一頓地回道:「如果沒有這層身份,我或許會考慮與你合作。可惜啊……」東瀛與聯邦是世代的血仇。雖然東瀛列島早已毀滅多年,然而對於這個民族的一切仇恨,卻隨著教科書與歷史典籍得以存在。這也是亞洲聯邦教育部門最重大的責任之一。「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過去。即便這個民族已經消亡。也要永遠讓後人知道,歷史上,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世代仇恨的種族。」這是亞洲聯邦歷代執政者走上權力高位以前,都必須在國會大廈宣誓的誓詞。「天使和魔鬼同樣仇視。但這並不妨礙它們相互合作。」大量鮮的流失,使得李元的面色越發蒼白。他仍在微笑:「在利益面前,沒有絕對的敵人。何況,纂改歷史並不困難。只要殺光所有的知情者。任何人都能充當歷史的締造者。尊敬的將軍,這個道理,想必你要比我懂得多……」「是嗎?」邢浩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正因為如此。所以,你必須死——」說罷,只見他連眼皮也不眨,直接扣下了板機。順著軌道飛出的子彈,瞬間穿透了對方了頭顱……
當秘密房間的鐵閘重新升起的時候。聞訊而來的親衛們所看到的,僅僅只是癱在椅子上的一具男屍。「把三號給我處理掉。讓他徹底蒸發。」這是邢浩走出房間後,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他必須消除所有與之有關的一切痕跡。更不想因此給人留下任何話柄。在本就秘密的基礎上掩蓋秘密,並不困難。何況是掌握太多權力的上位者。
所以,整件事情從頭至尾,外人根本無所察覺……
從一號基地返回的當天。雷成便將有關「方舟」的一切信息,全部輸入到「天機」進行儲存。同時命令:在可能的情況下,盡量解讀這些數據。以期獲得製造同類物品的技術。這將是一艘無比龐大的戰艦。也是人類歷史上最優秀,最偉大的機械建造物。將之變成戰爭要塞,進攻第二世界。配以「龍型i號」……光是想想,雷成就覺得心動不已。戰略準備,仍在繼續。時間,一晃就是數月。除了各自心懷異事的人們,誰也不知道,世界的運轉軌道,究竟會走向何處!
第二六二節物變
首批新建城市相繼完工後,亞洲聯邦軍政府,又再次啟動了第二批城市建造計劃。與之前的中心區域開發不同,此次重新建造的,則是以原來的各省行政中心為基礎,泛而建之的普通型居城。從原定的要塞化城市,突然轉變成為如今的模式。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來自於剛剛結束的聯邦會議。戰爭爆發至今,聯邦全境所有的可居住城鎮均被焚燬。除了被雷成「搬運」至個人空間內部的主要城市廢墟外,聯邦的土地上,到處都是滿目創痍的殘垣斷壁。
異空間內部栽培的植物,移至地球的發育情況良好。被分派到各地負責觀測的人員,在記錄其生長狀況的同時。也赫然發現:與這些茂密植被伴生在一起的,除了各類蔓籐和灌木,還有大量從戰爭中僥倖生還的大、中型地球生物。鼠、貓、狗、鹿……
嚴格來說,地球的生物鏈,絕對不會因為某一物種的突然消失引起徹底崩潰。可是,在戰爭的前提下,這種早在幾個世紀以前就被提出的擔憂。卻在如今有相當大的可能轉變為現實。移民團離開地球之際,聯邦天軍作為報復手段引爆的核漂雷。在整個大氣層內部產生了厚厚的輻射塵。環境改造工程早已啟動。從雷成個人空間內部,源源不斷運出的逆時間植物,也已將荒涼的地球表面逐一鋪上綠色的外衣。被污染的大氣,正在得到淨化和改善。相比之下,動物的處境,卻要艱難得多。過量的輻射,能夠導致基因紊亂,從而產生莫名的變異。這是早在幾個世紀以前,就已經為地球人所共知的事實。變異的方式有很多類型。其中,最為簡單的,莫過於將首代生物體內積存的輻射殘留物。通過遺傳的方式,繼而在誕下後代的情況下,永遠留給自己的子孫。
當然,生物的自我修復能力,完全可以將這些生理缺陷逐一改良。不過,這同樣需要時間。為了填充先代造成的創傷,後代的生物,甚至需要付出數倍乃至數十倍時間的養息。上一次應俄羅斯人的請求,派出嚴蕊幫助什米裡卡耶夫,掃清新西伯利亞附近區域的時候。與之隨行的亞、俄兩國觀測人員就已經發現:該地區的田鼠,體積似乎要比普通種類大得多。而且,它們的性情,也比自己的同類更加暴燥。戰爭爆發前,在針對俄羅斯民眾的民意測驗中。當任總統什米裡卡耶夫的支持度,遠遠超過改國歷史上的任何領袖。民望甚厚的他,也的確不負眾望。如果不是第二世界突然入侵,誰也不知道,現在的世界格局。究竟會是什麼模樣……
聰明人,當然會在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做出最為有益的選擇。能夠當上一國元首,什米裡卡耶夫自然不是傻瓜。何況,他還是一個諸項能力均為優秀的上位者。他明智地選擇了亞洲聯邦全面合作。甚至,要求聯邦派出軍隊,在本國領土的重要處點一一駐紮。這可不是什麼所謂的卑躬屈膝。而是在無奈環境下的唯一選擇。與其將整片國土在軍事力量盡毀的情況下放任自流。不如引入外來「友好」力量,幫助自己暫時解決這個頭疼的難題。在科學技術研究方面,什米裡卡耶夫也下令全俄研究系統,不得向亞洲盟友有絲毫的保留。必須做到「利益共享,情報共知,風險共擔。」就這樣,動物們的異常,首先來源於一份俄羅斯觀察哨點的例行報告。新西伯利亞的城市周邊,設置了大小數百個輻射觀測點。通過這些區域的輻射強度探測裝置,人們就能隨時掌握環境的變化。
一名觀測員,在閒暇之餘。養了幾隻田鼠作伴。在這個人類越來越少的時代,也是用作打發時間消除寂寞的好辦法。觀測站的設置點遠離城市。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車輛為之運送補充給養。然而,當滿載食品和武器的裝甲車進入哨所後。隨行的工作人員卻驚異地發現:這名孤獨的觀測者,早已被他用微薄口糧養大的老鼠們,活活啃成了骨頭。非但如此,這些可怕的生物,甚至還掉頭轉向攻擊新來的闖者。也許,在它們看來。這也算是新鮮的嫩肉。混亂、槍戰、驚叫……當天下午,幾具死鼠的遺骸便已經被送至俄國家科學院。共同參與解剖分析的,除了本國的研究者,當然也少不了來自鄰國的盟邦科學家。「這些老鼠具有相當強悍的攻擊性。通過檢測報告我們得知:在輻射情況下產生變異的它們,爪、齒等戰鬥部位異常堅硬。鋒利程度足以堪比冷兵器。而且,體表的皮膚細胞,也要比正常情況下密集得多。尤其是最外層的部分。由死亡細胞堆積累起的角質面,已經超過成長層的一半以上。如果照這種情況計算,用不了多久,這些老鼠的皮膚強度。恐怕會比最強壯的公牛還要堅韌。」莫清的嗓音,委婉動聽。只不過,所有的聽者腦子裡此時並沒有欣賞的念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各自面前的電子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圖像,是一隻在實驗籠中暴跳不已的白鼠。通過高倍攝像器的近距鏡頭。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白鼠口中的門齒,已經銳化成為一對鋒利的凶器。其長度,遠遠超過平常白鼠所能接受的範圍。從牙根部位拚命生長的赤槽,已經撐破了柔軟的牙床。在這種可怕的生物力量面前。可憐的白鼠只能大張著嘴,向身邊的任何物體瘋狂嚙咬。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勉強消除一點點身體的負擔吧!鼠,屬於齧齒類動物。
這類生物的最大特點,便是終生需要通過不停啃咬堅硬物體,達到磨損門齒的目的。否則,生長太過昂長的牙齒,會使得自己無法合攏口部。嚴重情況下,甚至會使自己活活餓死。這隻老鼠,無論爪、齒,都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範圍。就在它的旁邊,還散落著一段段黑色的鐵絲。那是用做實驗的直徑五毫米鐵絲。卻也擋不住它的一口。「鼠類的變異情況,是否僅僅只在俄羅斯防線有所發現?」老將軍王亢緊皺眉頭:「我國境內呢?是否也發現了同樣的事例?」「暫時沒有。」緩緩點開面前的信息屏幕,莫清平靜地回復道:「不過,輻射塵已經佈滿整個地球空間。在這樣的情況下,地面任何角落都不可能單獨倖免。當時引爆太空核雷的時候,雖然已經利用華南、華中一帶的大氣旋流,人工生成陸地颶風。使得爆炸後的殘留物大量被推出邊境。但是,目前國土領域內的輻射程度,仍然遠遠高於人類可以接受的正常值。因這也是我國境內的觀測站,目前為止沒有發現一例生物突發變異的原因。可是……」「說下去……」抬頭看了看四周圍坐的與會者。莫清咬了咬牙:「我想說的是,變異,並不僅僅因為只輻射而引發。長時間的飢餓、生存環境的改變、甚至……同類間的交配,都會導致此類結果。我國與俄羅斯接壤。要知道……老鼠的思維模式與人類截然不同。它們……它們……可沒有固定的區域概念。國境,對於它們根本沒有任何限制。」會議室的坐著的,除了匯報情況的莫清,為首者大將王亢。分列兩邊的,還有軍方二、三號人物,邢浩與鄭廣。「你的意思是,變異的老鼠,同樣通過交配的方式,在我國內部氾濫?」
鄭廣一邊問話,一邊沒來由的顫抖了一下。「完全可能。」莫清沉重地點了點頭,指著屏幕上剛剛打出的圖像道:「其實,就算沒有輻射塵的存在。地球生物同樣也會產生相當的變異。戰爭結束後,我們就一直在努力搜集一切活著的生物樣本。結果發現:在這些被捕捉的存活樣本體內,已經擁有與第二世界生物同樣的基因。甚至,就連固定的細胞生長模式,也在朝著那個世界的外來者悄然改變。」「改變?」邢浩一驚:「這是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莫清坦言:「我們曾經嘗試使用所有已知的方法,想要阻止或者扭轉它們的細胞生長方向。然而,所有努力均無用。就算強行截斷它們的生長鏈勢。一段時間之後,它們同樣會將其修復。似乎,這種強大的神秘的基因,能夠控制並強化生物的體能基礎。」「這種變化有什麼作用?或者應該說,照此下去,它們的最終形態,會變成什麼樣子?」老將軍的問題,也是所有人想要知道的答案。「結局……非常可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莫清用顫抖的手,點開屏幕上的控制鈕:「具體的情形……你們最好是自己看看就知道。」屏幕分為四個部分。左上一格顯示的,是在現實中存在的生物。
那是一頭牛。一頭正躺在實驗欄中,悠閒嚼著草——飄天文學——閒地站在一旁。面上的表情,滿是顯而易見的嘲諷。邢浩想要說話。喉間卻無法發出任何音節。一個莫名的塊狀物,似乎死死堵住了那條任由聲音出入的通道。不僅如此,就連那些控制發聲系統的肌肉與器官,此刻完全喪失了最基本的作用。它們雖然仍在自己的身上,卻像是屬於另外一個人。
第二六五節破殺
你自己的嘴巴不屬於你。這種事情,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更不要說是諸如現在這般,張口說話連最基本的舌頭鬆動也無法完成。「你,你究竟對我都做了些什麼?」想說的話,只能在邢浩腦子裡來回打轉。無法衝破身體的限制。「這就是神降。尊敬的將軍,難道您還不明白嗎?」李元似乎明白他想說什麼。故做驚訝地走到面前,憐惜地撫了撫對方的肩膀:「我看中的,只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所擁有的一切。明白嗎?」明白!當然明白!到了這種時候,如果邢浩還搞不清楚狀況。那麼他根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白癡。很明顯,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所控制。它正以飛快的速度,佔據體內的每一個角落。手、腳、身體……最後,將是大腦。肌肉不受控制,聲音無法發出。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由大腦控制這一區域的神經系統,已經與中樞部分失去了根本的聯絡。
用地球醫學上的名詞解釋,這叫做神經阻斷。豆大的汗珠,從邢浩額頭緩緩淌下。他在使勁兒,在用最後的控制能力。盡量合緊上下兩排牙齒。想要把扣在中間無法動彈的舌頭咬斷。刺激,對於人體器官的遲鈍和麻木,具有相當顯著的調解作用。瞬間感知劇痛的神經末梢,會使得麻醉中的大腦做出反射。從而瞬間將麻痺的系統作用恢復。甚至,功能提升數倍以上。這也是邢浩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只要短暫的恢復,他就能按動手邊的機關。然而,連這種最基本的動作。他現在都已經無法完成。甚至就連已經接觸到牙齒的舌面,也沒有絲毫的反射意識。我,我已經沒有痛覺了嗎?不,感覺,觸覺,我……我已經喪失了嗎?
這應該算是邢浩大腦中最後的自我思維了吧!因為,幾秒鐘後,一道強橫無比的意識能量。猛然從外界灌注到他的腦中。頃刻間,將殘留的,屬於邢浩本人的一切思維。統統沖刷得一乾二淨。身體,再次恢復原有的平衡。只不過,眼睛,卻顯得更加詭異。
「這具身體,還算不錯。用作代替品,勉強可以吧!」被阻斷的聲音,從邢浩口中重新發出。只是……這已經不再是邢浩本來的意願。確切地說,應該是另外一個生物佔據他的身體後的結果。「皇裔上良宮伏見,拜見上神。」面對神情莫名的上良宮伏見,李元突然伏身跪倒在地。「皇室後裔?這麼說,你就是神武的後人?」「刑浩」眼中精光一閃。「御下明鑒。末身正是皇族最後一代血裔。」李元緊緊趴服在地面上,連頭也不敢抬起。「很好!很好……」「邢浩」連歎數聲,轉而問道:「既是皇家一脈,擅自招喚之罪。卻也可免。說出你的請求,我伊邪那歧,定會全力滿足。」地下室裡的異動,雷成無法探知。他是神。卻不可能知曉地球所有角落裡發生的一切。單就這一方面而言,他的作用,恐怕還比不上一顆全天侯的偵察監控衛星。老將軍王亢的生活習慣極有規律。每天清晨必須的鍛煉之後,玉米粥、粗糧饅頭、外加一小碟鹹菜的簡單早餐。也是將軍在例行公務前不可或缺的東西。軍官俱樂部雖然也有同樣的餐點供應。不過,王亢卻仍舊喜愛自己老伴親手弄制的飯餐。對於他來說,這種保持了幾十年的習慣,如果哪天突然終止。根本就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莫名。最不願意看到,而它卻偏偏就會發生。就在這天清晨,老將軍和平常一樣,坐在家裡慢慢享用著粗淡的早餐。只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本該緊閉的家宅屋門突然自己彈開。從中走出一名全身披掛的軍人。那是邢浩。臉上無時不在的微笑,正是的活招牌。「有什麼事嗎?」王亢皺了皺眉。右手已經悄悄伸進衣服內袋捏緊了佩槍。左手,則在桌子的掩護下,輕輕按動旁邊一角的緊急呼叫器。他沒有傻到去問對方如何進來之類的話。按照法律,擅闖他人私宅乃是大罪。何況,自己還是聯邦軍政府最高權力的代表者。宅院外圍拱衛這幢屋子的警衛部隊,足有一個中隊之多。而且,遇到緊急狀況,還能呼救,可能像現在這樣,任由對方擅自進出。老將軍沒有聽到絲毫槍聲,也沒有發覺宅外任何異動。他有相當的把握判斷,自己的警衛人員,可能已經全部遇害。「怎麼?沒事,就不能來嗎?」邢浩臉上,仍然掛著無法猜透的微笑。「有什麼話,直接點,大家都是聰明人。別婆婆媽媽的。」王亢計算著時間。頂多只需五分鐘,支援部隊就能趕到。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臉皮已經撕破,邢浩倒也不再偽裝:「交出你手中的一切權力。或者,下令聯邦實行你我二人共管。否則就死!」「哦?你想殺了我?」老將軍眉頭一揚。「不要考驗我的耐心。給你三十秒。我有這個能力,也有足夠的把握。」「奪權?發動政變?」王亢譏諷地笑了笑:「看來,當時把你提升為準將。的確是我的一大失誤啊!」「還有十八秒。」邢浩絲毫不為所動。眼中只流露出詭異的興奮和莫名的陰冷。見狀,老將軍反而閉口不言。微皺眉頭仔細打量起面前人來。邢浩今天的做法,令他在憤怒之餘。也頗有些奇怪。這名下屬醉心於權力,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邢浩是一個極其穩重的人物。任何事情沒有絕對把握,肯定不會擅自出手。更不用說像今天這樣,突然闖入家門,叫囂著要自己交出一切權力。這樣的做法,若非掌握了絕對的主動,便是癡心妄想企圖一步登天。能夠在軍隊下層隱忍多年,一步一步慢慢爬上今天這個位子。邢浩當然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白癡加傻瓜。第二種可能,根本不存在。難道……這傢伙,已經暗中掌握了軍隊的實權?
王亢慢慢搖了搖頭。自己在軍界的威信無人能比。上自將軍,下自士兵。無一不以自己為首。對方即便真的有恃無恐,也僅僅不過少數死忠份子。既然如此,那麼,他所憑借的優勢,究竟是什麼呢?
望著神情詭異的邢浩,老將軍炯炯有神的目光中,突然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驚訝。「不對!你,你不是邢浩。你究竟是誰?是誰?」他注意到一個細節。
邢浩平日裡,有著喜歡用左手捏玩衣上紐扣的習慣。而且,手臂擺放的姿勢也與之相差不大。更重要的,邢浩是一個極其注重儀表的男人。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頭髮凌亂地出門。「果然不愧是亞洲聯邦的第一執掌者。既然已經被你看穿。那麼,你也沒有必要再活下去。」說著,「邢浩」獰笑著猛衝上前。一把捏住老將軍的脖子。帶著殘忍的冷漠,將其生生擰斷……
與此同時,身在研究室內的雷成和莫清,也不約而同地相互對望了一眼。雖然不能感知地球任何角落裡發生的異常。但是,感應到身邊最親近的人的安危。這點能力,對於他們來說倒也不難。「老將軍……死了?」從對方的眼中,他們看到了驚訝、憤怒、不解……
幾秒鐘後,「堯」號指揮艦上,負責監控地面的衛星屏幕上,忽然在靠近西京等新建城市的外圍區域。捕捉到大量異常畫面。那是一群群全副武裝的進攻者。其中,也攙雜間有少量裝甲部隊。不過,若是就其實際的攻擊力量而言。量最多的,卻是沖在隊伍最前面,面目猙獰的人形生化怪物。這些東西,聯邦軍官並不陌生。此前在西京保衛戰中,他們曾經親眼目睹過:從那些死亡的東瀛人屍體上,再次爬起重生的同類生物。「命令所有地面城市進入警戒狀態。具體指揮權交由各守備部隊軍官執行。太空軌道炮隨時臨機調整。一旦需要,立即發射。」「後備機動部隊馬上集結。隨時等候支援命令。」「天軍突擊分隊馬上出發。所有戰鬥人員集中轟炸首都郊外的攻擊者。給我狠狠的打,殺光這幫該死的狗雜種!」發佈一系列命令的,是聯邦軍首席參謀長。按照慣例,往日這個時候,老將軍早已身在西京的指揮室中。與太空指揮中心遙相呼應。然而令他奇怪的是:從剛剛收到的訊息來看,王亢並不在自己固定的指揮席上。「管不了那麼多了。老將軍不在,這仗,也要打!」突然,一陣劇烈的爆炸,從指揮中心緊閉的鋼鐵閘前震起,幾個靠近爆炸點的參謀官,當場被氣浪撕裂。一個米許的大洞。一干手持武器的聯邦軍人,正面表情地從中蜂擁而來。
「背叛者!」參謀長的腦子裡,頓時閃過了這個念頭。沒錯,就是背叛者。這群身著聯邦制服的軍人,看起來銜級頗高。其中最低的,都甬已帶著上尉徽章。他們面色冰冷,手中的武器無情噴射著彈雨。很快,指揮中心裡所有的官兵,已經被屠殺過半。「將軍,請移交您的權力。」一名帶隊的叛軍准將走上前來,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從現在起,您就是我的俘虜。請配合我的行動。否則,我有權將你當場格殺!」參謀長認識這傢伙。他是一名從中隊長陞遷上來的臨時准將。也是邢浩控制的直屬隊官。剎那間,參謀長隱隱猜到了事情的一切內幕。他敢打賭:如果不是邢浩這混蛋出了問題。他的手下,肯定不會有膽子如此妄為。地面的戰鬥,仍在繼續。只不過,城市的守衛者們並不知道。頭頂上被他們看作保護神的太空戰艦,還有威力強悍的軌道粒子炮。正在悄悄掉轉攻擊位置。將死亡的聚焦點,慢慢鎖定自己所在的方位。老將軍的家,一片狼籍。
望著腳下破碎的殘骸,以及老人冰冷的屍體。雷成明白自己來晚了。「是誰?是誰幹的?」蹲下身,從一片被砸碎的碗碟瓷片中抱起老將軍的屍體。雷成的眼中,滿是冰冷且殘忍的憤怒。一直以來,他都把王亢當作自己的父親。這老頭的脾氣很倔。可是自己也同樣倔強。甚至,他和自己的「生父」雷建斌博士,也是數十年的莫逆之交。若非老人在軍內死保,自己的真實身份,恐怕早已人所盡知。親情,加上友情。使得雷成在這一刻決定無論是誰下的毒手,他都要將之百倍償還。莫清屬於那種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清醒頭腦的女人。一番搜索後,從桌下的微型警戒器存留的信息庫中,她調出了此前與之有關的全部畫面。「邢浩?居然是他?」盯著屏幕上邢浩的的身影,雷成緊咬的嘴唇,幾乎滴出了血。當然,他也沒有放過老人生前那句關鍵的話:「不對!你,你不是邢浩。你究竟是誰?是誰?」不是邢浩,還能是誰?難道……
突然,一個莫名的古怪念頭,出現在他的腦子裡。
他記得,在東瀛人的口供中,曾經看到過有關「神降」的解釋。莫非,邢浩的身體,已經「神降」?已經被外來的奇怪生物所佔據?
「快,立即通知成都方面。拒絕執行任何來自最高指揮部的命令。」說著,雷成動手打開**通話頻道。向十七小隊所有成員,發佈了最新的作戰指令……
西京,聯邦軍部最高指揮中心。站在寬敞的指揮大廳。慢慢撫摸著旁邊的皮製沙發。「邢浩」,不,應該是伊邪那歧,他的內心,不由得湧起一股莫名的感慨。「終於……我終於爬到了如此高位。這就是權力,所有必須歸於我手中的權力啊——」伊邪那歧的意識中,融了少許邢浩的思維。畢竟,糾纏幾十年的目標。無法在短時間內完全掃清。李元,神情恭敬地站在伊邪那歧身邊。幾分鐘前,他命令所有東瀛殘餘部隊,向亞洲聯邦所有地面目標發起最後的攻擊。他堅信,只要有了天神的眷顧。自己必贏。此刻,一直被他當作心腹之患的十七小隊,根本不在考慮之中。畢竟,能和伊邪那歧父祖之神對抗的人類,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吧!那些聯邦軍的勇士,的確很強。哼哼哼!再強,能強過神嗎?
指揮中心已經被完全搗毀。忠於邢浩的個人衛隊,已經分頭控制了這幢大樓的各個角落。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所效忠的將軍,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父親!父親!太棒了,我們已經拿下所有目標。現在,城內所有的警戒系統,都可以為我們所用!」門外,興高采烈地衝進一人。那是其子邢興。「哦!太空艦隊方面的進展如何?」「邢浩」一本正經地問道。
「戰艦核心已經被完全控制。對地監控系統鏡頭完全扭轉。軌道炮的鎖定方位,也將在兩分鐘後完成。」「哈哈哈哈!好!好得很」「邢浩」狂笑。
第二六六節離開
「父親,我們什麼時候實行下一步計劃?」邢興絲毫沒有發覺「父親」的失態。反而躍躍欲試地問道:「攻擊聯邦科學院所在地,以及十七小隊的撤裁行動,何時能夠進行?」直到現在,他的腦子裡,仍然只有莫清的影子。他必須要把這個漂亮得令人發抖的女人握在手中。就算她已經結婚,已經是別人妻子。但是不管怎麼樣,她必須永遠都是我的女人。「不要急,慢慢來!」「邢浩」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他慢慢走近「兒子」,不由分說,突然一把捏住對方的喉頭。滿面溫柔地笑道:「放心,我會讓你如願。她一定會成為你的私人物品。不過……是在另外一個世界!」說罷,手中猛一發力。只聽「卡嚓」一聲,歪斜著腦袋的邢興,頓時帶著滿臉愕然與驚恐,在難以理解的恐懼中,被重重砸在了地上。至死,他都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殺死自己?
這個問題,恐怕只有帶到陰間或者來世才能解答了吧……
「神國!即將重新降臨。我的信徒們,你們最偉大的父神,即將重新創造一個新的世界。東瀛這個偉大的名字,也將永遠在世間傳揚——」該死的,都死了。伊邪那歧也沒有必要再掩蓋自己的真面目。此刻的他,狂傲得根本不像一個神。倒像是一個被壓制多年,剛剛從中脫出的瘋子。牆壁四面的大屏幕上,將這一幕迅速傳輸到每一個進攻的東瀛人眼中。士氣,驟然上升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無論是生化技術產生的活屍,還是保有人類形態的戰士。這一刻,紛紛爆發出異乎尋常的強大戰鬥意志。他們捍不畏死地衝向防守嚴密的要塞城市。為的,僅僅只是天神的再次降臨。天際,一束巨大的青色光柱轟然落下。強大的死亡能量,瞬間在地面爆裂開來。以落點為中心,一個龐大無比的圓形環狀能量場驟然形成。被籠罩在其中的一切生物,或者當場氣化,或者直接被燒成焦炭。新廣州,是太空軌道炮的第一個目標。喪心病狂的叛變者們,將毀滅的炮口,對準了自己的同胞。「死吧!該死的亞洲人。」李元的臉上,同樣充滿了瘋狂的猙獰:「為了先代的天皇,為了至高無上的天神。都給我去死吧!」「要死?那還不簡單?」突然,一個冷漠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發覺不妙連忙轉身之際,李元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脊骨,已經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活活從身體內部被拽了出來。
雷成,是雷成。是那個十七小隊的指揮官。這是李元腦子裡最後的念頭。「你是誰?」望著來人,伊邪那歧沒有動手。他從對方身上,明顯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你又是誰?」扔下手中半殘的屍體。雷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究竟是邢浩?還是某種卑鄙骯髒的下級生物?」「混帳——」伊邪那歧怎能容忍對自己的這般侮辱?當下,手握成拳。狠狠砸向對面的年輕人。「實力不過三十六級的生物……也敢如此猖狂?」雷成也不多話,輪起拳頭迎將上前。只聽得一陣骨皮綻破的裂響聲中,相互撞擊並交合在一點上的兩隻拳頭。在強大的能量碰撞下,爆發出一片絢色的團狀力場。「你……這,這不可能!」伊邪那歧滿面震驚地望著自己的手臂。這一拳的力量極大。整條手骨,從最前端的拳頭,被反向而來的力道直接砸入了身體。肩頭的關節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劇烈的震盪。脫臼、韌帶散開、以至於背後的皮肉再也無法包含住被巨力硬推的骨頭。渾圓的骨節尖端,當場被活活從身體側後部位撕扯伸出。「有什麼不可能的?」雷成搶步上前,滿面猙獰地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將一道搜索意識強行插入對方腦中:「有意思!伊邪那歧,竟然是你。東瀛人的父神?」「既然知道!那還不趕快放手?」強忍劇痛,狼狽不堪的伊邪那歧幾乎是從口中擠出這句話來。「放手?哈哈哈哈!好!好得很……」狂笑聲中,雷成的雙拳如電般凌空亂砸下來。頃刻間,伊邪那歧好端端的一副身軀。當場被砸得四分五裂。除了當中維繫生命必須的頭部和主幹。手腳四肢,與其關節的聯結,統統都被砸得粉碎。
「太……實在太可怕了!你,你不是人類!你應該是神,是神!你,你究竟是誰?」望著眼前威風凜凜的雷成,伊邪那歧只能萎縮著顫抖。「你說錯了!我的確是人類,不折不扣的人類!沒想到吧!人類,居然如此之強——」拳風落下,躺在地面的天神,被活活轟爛了腦袋。乍一望去,平整的地面上,活像被爛一隻紅白相間的西瓜。十七小隊的參與,相當及時。自以為控制了局面的叛軍,根本不是如同神靈般強大的他們的對手。毫無發揮所內。再次恢復了平靜。局勢,已經被控制。可是,死去的人,再也不能復活。老將軍的死亡時間,尚未超過半個小時。然而,伊邪那歧下手極狠。他甚至連王亢的靈魂都沒有放過。在虛空中直接銷毀。靈魂,也是一種變相的能量。依靠吸食人類的靈魂生存。這是伊邪那歧必須的生存方式。更是古代傳說中,那些嗜好吃人怪物的生存依賴。「吃人的真正原因,竟然是這樣……」默默地望著老將軍的遺體,雷成沒有說話。強搜伊邪那歧大腦的結果。其中的秘密,連他都感到無比的震驚。
東瀛神話中所謂的高天原,不過是第二世界中一片類似漂浮大陸的存在。被東瀛人引以為自傲的八百萬天神。其實是生存於其上的生物。他們的外形與人類似,卻並非完全的人類。不過,從本源意義上的基因陪比來看。它們與人類,相同的部分超過百分之八十以上。這些類似人類的生物,進化等級遠遠超過人類。因此,當第二世界第一次與地球發生空間碰撞,且產生裂隙的時候。有部分高天原上的生物得以進入其中。這,就是東瀛歷史上諸多鬼神傳說的由來。
伊邪那歧,屬於這種生物中的高級存在。傳說中的伊邪那美,也就是它的妻子,也並非後人杜撰的虛幻。事實上,伊邪那歧和伊邪那美,乃是共同使用一個身體的合併生物。用地球人話說,就是「雌雄共體」。傳說,東瀛列島是由父母二神生育誕下。這的確是事實。在對方的大腦意識裡,雷成發現了一些尤為有趣的東西。伊邪那歧並非只有一個。這名字只是針對高天原這一生物種類的專屬稱謂。在高天原上,伊邪那歧和伊邪那美的合併體,數量多以十萬計。它們擁有一種獨特的習性。那就是在體內自我受孕後,誕下一種類似於土壤的物質。久而久之,高天原的面積,在第二世界佔據的比例也越來越大。迫切感受固有領域受到威脅的其它種族,自然聯合起來,共同將高天原放逐到另外一個空間。東瀛列島,當然不可能是伊邪那歧誕下。充其量,這種生物不過是在島上拉了幾泡屎。傳說,是製造歷史的人編造出來的。是真是假,只有製造者本人最清楚。想到這裡,雷成不禁一陣悵然。他只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已經徹底佔據了自己的身體。累,實在太累了!有關神的傳說,在人類文明歷史記載中,從古代一直延續到今。遠古時代的希臘、巴比倫、瑪雅……擁有傳說的國家,無一不在戰爭中被毀滅。而參與、引導這些戰爭的,恰恰正是隱藏在該國傳說中,為所有國民瘋狂信仰的神啊!如果,從那個時候。人類就能辨明其中的真偽。知曉神的真實面目。戰爭,還會爆發嗎?死亡與文明的消逝,還會延續嗎?如果,從那個時候,人類的文明能夠一直延續至今。那麼,今天的世界,又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千萬年的歲月,漫長無比。雷成也是神。可是,他能活那麼久嗎?確切地說,自己能活多久,連他也不知道。未來,充滿希望。同樣也充滿絕望。
就好像神話傳說中潘多拉的盒子,釋放無比黑暗的同時,也孕育著新的,渺茫的希望。雷成決定離開地球。不僅是他,陳章、莫清、高家兄弟、嚴蕊、十七小隊所有的正式成員,都和他一起,想要離開這個滿目創痍卻又充滿無限希望的地球。也就是這個時候,雷成才能多少明白一點當時前代領導者離開的心情。不錯,現在的他,已經是地球的最強者。但是,在的守護之下,沒有任何外來危險的地球人類,前途又會怎樣?長達千餘年的時間,與人類從古猿進化而來的億萬年相比。根本就是滄海一粟。可是,後來的人類,僅僅只花費了微不足道的時間,便取得了祖先們難以比及的成績。「戰爭,也不單純是片面的死亡與毀滅。它的作用,類似刺激。沒有外來的促使因素,人類根本不可能產生進化。更不要說是自身實力的大幅提升。試想,億萬年前如果不是環境改變,食物缺乏,古猿們恐怕根本不會走出森林。進化出現在的人類。從這個意義上看,人類與第二世界的高級生命,其實殊途同歸。」莫清的話,永遠都充滿了理性。雷成覺得,自己的妻子,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智慧女神。「宇宙,實在太大了。大得令我們無法想像!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利用力量破開的個人空間,究竟是現在宇宙的一個角落?還是被我們所創造的新宇宙?也許,傳說中開天辟的盤古大神。正是和我們一樣的進化生物吧!人類,不過是其中某個星球上的智慧生命。人首蛇身的盤古……這樣的生命體,在茫茫宇宙中,又還有多少呢?」多久,類似地球豬、牛等品種的生物,恐怕也會遍佈在這個新的空間之中。這,難道就是造物嗎?
雷成茫然了。
望著身邊的妻子,他不由得想起了與之融合的女魔迦莉。印度神話中,迦莉的丈夫,那個有名的大魔頭破壞神濕婆,總以毀滅世界為樂。創造神梵天每製造一個世界,用不了多久,總會被濕婆毀滅。無奈之下,梵天只得重新創造。就這兒樣,週而復始的循環中,新的宇宙,新的空間,新的世界也在不斷出現。雖然,毀滅令人遺憾。可是打破原來的一切限制,重新建立新的文明。未嘗不是一種進化……
「地球的未來,不是我們能夠掌握的。如來這個從人晉位成神的傢伙,利用老子幫他賣命。這筆帳,一定得算。不過,奇怪的是,我們的實力,僅僅只能停留在五十九級的階段。再也無法寸進一步。這是空間法則的緣故?還是宇宙平衡的基點呢?」雷成很想弄明白這個問題。遺憾的是,無人可以為之做答。撤離的準備,已經完成。從私人空間內部運出的大量物資,裝滿了聯邦各個空置的基地。這也算是離開前,對地球的最後幫助吧!莫遠章已經晉陞為聯邦最重要的控制者之一。除了他,再也無人有如此威望能夠接替老將軍的位子。派出的太空移民團,一直沒有傳來任何消息。他們究竟是消失在茫茫宇宙,或者在偶然機會下進入了另外的空間。無人知曉。俄羅斯、美洲聯邦這些地球國家,仍然還在苦苦維持著自己的局面。面對飢餓與死亡,人類,又會做出什麼樣的新選擇。戰爭的遺留物變異生物,如今也遍佈地球每一個角落。想要活命,人類就必須首先降服它們。新的環境,正在逐漸改善。人類,也將重新進入新的文明。這一切,與歷史上記載的洪荒時代多麼相似!猛獸在野外窺視人類,為了獲取生存的權利,人類只能付出百倍的努力。
這是一個產生英雄的時代。更是傳說中新的人神重新降臨的時代。雷成等人的位置,相當於傳說中的天神。普通人類當中,肯定還會誕生新的,諸如歷史上「堯」、「舜」之類的偉大英雄。歷史與如今,驚人地吻合。臨走前,雷成偶發好奇,帶領諸人重新回到自己曾經去過的那個平行空間。歷史,已經被改變。「陳章」,已經是聯邦軍的最高首領。「高家兄弟」,則在擊退第二世界的戰爭中,獲得了強大的力量。當戰爭結束,一切恢復和平後。這對瘋狂的傢伙,居然率領軍隊叛變了聯邦。如今,已經佔據了整個美洲為基地。對抗聯邦。「嚴蕊」,在嫁與高大勇之後,在一次酒宴後,被「陳章」姦污。並且暗中改造成半機械人玩具。使得「高家兄弟」憤然叛變……
這些,都是另外一個空間的故事。它們的走向,與如今的現實根本不同。如來這個癩痢頭胖子說得果然不錯:擅自進入其它空間,經過改動的歷史。根本不會和現實有絲毫相同。
「走吧!回到我們的世界。那裡,才是我們的家!」莫清已經在催促。是啊!只有那裡,才是我們真正的家。帶著無限的遺憾,雷成終於邁入了個人空間的通道。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有一天,自己還會重回地球。也許,第二世界,才是適合自己真正的歸宿吧!太多的秘密,太多的隱情。只有在那裡,才會獲得最後的解釋。「走!去第二世界!去找神王聊聊!順便,看看他的老婆長得什麼樣!」粗豪的口氣,使一干跟隨者都笑了起來。也許,在那裡,能夠找到新的目標,新的樂趣。誰知道呢?這,大概就是進化強者最後的目標所在吧!空間通道的坐標已經鎖定。裂隙之中,傳來陣陣能量的波動。一片黑暗,隱隱有少許微弱的光芒。這,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