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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VIY 文 / 機器人瓦力

    「早上好,同學們,新的星期開始了,歡迎回到哈佛-西湖初中部,這裡是薩珀斯坦劇院……」

    「今天,有關11月的第一位嘉賓,我們非常榮幸的邀請到著名的藍調樂團『路易斯安那鱷魚男孩』為我們進行演奏,他們曾經參與2000年的影片《藍調兄弟2000》的配樂工作……」

    一陣陣麥克風廣播聲音傳來,越來越近,猶如一把巨錘似的敲擊著葉惟的腦海,激起萬千的浪濤。還有忽遠忽近的低聲交談、輕笑,如同電影的背景音,都嗡嗡嗡的,就是聽不清楚。

    「不,我不能死!家裡的債務還沒有解決,媽媽還在拚命工作,妹妹的學費也沒有著落,這些都需要我去擔當!而且……而且我還沒有實現父親的遺願,還沒能成為一位真正的電影導演,不……」

    「我還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

    「我還不能死啊!!!」

    葉惟感到好難受,胸口的劇痛讓他呼吸不過來,意識一陣陣的陷入了迷糊,時斷時續……

    突然,彷彿收音機倒帶到頭般,隨著「卡噠」的一聲脆響,似有什麼巨力把他從黑暗之中拉了回來。葉惟感覺自己整個人瞬間恢復了力氣,不禁用盡全力地喊了出來:「不!!!!!!」

    下一秒鐘,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黑暗退去,眼前驟然一片光明,視野的畫面重新有了焦點,葉惟看到了景象。

    然而當他眨眨眼,看清楚周圍的一切時,卻不由呆住。

    不可能不呆住……

    因為此時,這座寬敞劇院裡滿座的七百多人,不管是青春年少的學生們,還是老師等教職人員,全場寂靜,所有人都在驚訝地望著他,全場寂靜!

    no?no-what?

    大舞台的幕布前方正中,老校長湯姆-赫德納特拿著麥克風的右手正在顫抖,中禿的頭頂幾乎氣得炸出頭髮,那張發黑的皺皮老臉,讓很多低年級的學生受到驚嚇!

    而舞台下邊的初中部校長珍妮-海布蕾希茲,這位老太太也是目瞪口呆;更別說旁邊的格瑞絲-艾西老師。

    她呆呆的望著那個大喊著站起來的傢伙,無奈的心聲在不斷響著:「又是你,又是你!葉惟,又是你,又是你這個惡魔!」

    葉惟(vigor-ivan-yeah,惟格-伊凡-葉),男,1988年2月19日出生,第三代華裔移民。

    這是她負責的九年級生之一,非常、非常「獨特」的學生!

    像哈佛-西湖所有的學生那樣,他有著一個優越的家庭,住在富庶的西洛杉磯布倫特伍德區,父親是個開有私人診所的牙醫,母親則是全職主婦,都是謙和有禮的人,他還有個三歲大的妹妹,前些天的返校節活動上她剛剛見過,很可愛,有著很好的教養。

    但是這個男生,他不同!

    他就是一群白羊裡面的那只黑羊,身為一個亞裔學生,他跟白羊們一樣聰明、富有天賦,然而他的聰明不是用到學業上面去,他的各科成績永遠只有c,當讓他更努力些時,他就大咧咧的說「及格就行了,沒有人是完美的。」理直氣壯!

    這小子似乎什麼都懂一點,又似乎什麼都做不好,除了足球方面十分優秀,並沒有其它亮點……

    那是對學習和正事而言,如果是說淘氣、闖禍、敗家,他可是樣樣拿手。

    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一個精力過剩的青少年!

    看看他經常做出的那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吧,比如他七年級時,剛入學不久,就帶頭抗議兼發起捐贈活動,鬧了好一陣,終於迫使校方在食堂增設了一個煮飯師傅,這就是他發揮自己的聰明的地方。

    正因為這樣,葉惟在學校裡挺有名氣,亞裔學生群體更是奉他為國王,他有一個綽號叫「viy」,這既是他名字的首字母縮寫,也是一部很舊的恐怖片的片名,意思是:魔鬼的精神;惡魔!

    值得慶幸的是,他不欺負別人,也不做什麼壞事,事實上有他這個「寡頭」的存在,學校裡倒是少了很多欺凌。

    亞裔學生們流傳著一句話「如果你被欺負,找viy。」

    但他以前的搗蛋行為都不會招來懲罰,那也是他的高明之處,現在竟然敢在週一集會上整這麼一出……

    他想被開除麼?

    「噢,噢……」那邊老校長氣得說不出話,一個勁喘氣,快要心臟病發似的。

    作為全校校長,管著1500多人的他,沒有老師們那麼瞭解這些初中小鬼,他只知道,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

    自從哈佛男校和西湖女校合併以來,他這個做了十幾年的首任校長,主持了無數次的初中部週一集會,第一次發生了這種可怕的事情!

    學生手冊裡寫明,嚴禁學生在集會的時候發出任何的尖叫聲和喊聲,只有在得到提示和批准後,才能用掌聲去表達熱情。

    以前最嚴重的違紀不過是口哨聲……要知道,這裡是哈佛-西湖,不是什麼沒有傳統、沒有紀律、沒有榮譽的破學校!

    那是誰,那個害群之馬是誰!?

    教職員們都有這個不約而同的驚怒,更讓他們擔心的是,散漫是可以傳染的!

    「那是誰?」、「好像是九年級的viy,噢沒錯了,就是他!」

    眾多學生都在小聲交談,湧起了一股蠢蠢欲動的暗流,興奮聲:「我認識他!他是惟,我是他的朋友!」疑惑

    惑聲:「噢我的天,他想做什麼?」還有輕笑聲:「抽大麻了?哈哈,我愛他!」

    「你們驚奇什麼,忘了嗎,更大膽的事情他都做得出來呢,九月份的返校節上,他一個九年級生,剛剛的新鮮人,小孩子!居然纏著舞會皇后想要跳舞!」

    「哦?後來怎麼了?」

    「皇后當然沒理會他,不過那些十一年級、十二年級的老生氣得要修理他,結果他聚集了幾十個人,幾乎出大事。」

    「我也想起了,這傢伙瘋的!對了,他是不是還在學校『年度盛事』的競買會上,用兩萬美金拍下了一本絕版漫畫書?」

    「對,就是他!他家裡挺有錢的,最重要是出手大方啊!很多人都叫他boss。」

    「安靜,安靜!」

    赫德納特連忙制止全場的騷動,看著那個惡魔學生,也認出來了,儘管生氣,還是給他一個發言的機會,他們也可以籍此對學生們進行教育。他問道:「那位說不的同學,你有什麼想說?給他一個麥克風。」

    就有老師拿著麥克風快步走去。

    眾人的目光焦點之處,葉惟一遍遍地環顧著周圍,滿臉的震驚,難以平復過來,看看這些人,這裡、這裡是……

    這時他留意到了舞台幕布上的紅黑校徽,哈佛-西湖!這裡是他少年時曾經讀過的學校,哈佛-西湖初中部的校內劇院!?見鬼!

    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可能!?

    更見鬼的是,全場所有人都在望著他,好像這是他的演唱會一般,什麼眼神都有,好奇的、討厭的、讚美的……

    「沒話說嗎?」老校長不善的話語傳來。

    「呃……呃……」葉惟一手接過了老師傳來的麥克風,一手慣性地按了按胸口,他當然是在這裡,今天週一嘛。

    慢著,今天不是週三的晚上麼?自己剛因為和歹徒搏鬥,而胸口中了一槍?難道那一切都是夢?還是現在才是在夢中?他有些分不清楚了。

    但眼下真不是思考的時機,他想起了剛才聽到的校長的話,雖然暫時還搞不清狀況,也認真的回答道:「我是葉惟。其實《藍調兄弟2000》不是2000年的影片,它的片名裡雖然有2000,但它是在1998年上映的,這種情況就像1968年上映的《2001:太空漫遊》那樣……」

    全場剎那間又是一片寂靜。

    沒過兩秒,就變成了哄堂大笑,不管教職員們怎麼喝斥,學生們大多笑得停不下來,也不願意停。

    「哈哈哈,老兄,厲害啊!」在葉惟右手邊不遠處,一個白人胖子傻笑地豎起大拇指;又不遠處,一個鼻子很大的白人學生作著吹口哨的嘴形,舉起的雙手打著表示6(vi)的手勢,作為惟的好友,大大的沾光!

    還有無數的亞裔學生、各個族裔的學生在肆意地笑鬧!

    哈佛西湖是一間多種族、多化的私立學校,全校學生70%左右是白人,亞裔20%,非裔、拉丁裔等其它族裔共佔10%。

    現在葉惟,不只是viy了,還成了大家的英雄,這是無因的反叛。

    「安靜,安靜……」老校長有點尷尬,連忙從衣袋裡拿出一張小紙條看了看,估計上面沒有記錄,他又望向海布蕾希茲,這一連串動作惹得大家的笑聲更大。

    海布蕾希茲看過手中的嘉賓簡歷後,頗無奈地點了點頭。

    名校始終是名校,學生們又很快收斂,校長畢竟是校長,赫德納特馬上十分鎮定,得到答案後,就坦誠的道:「是的,惟說得正確。我剛才說錯了,我向來賓和大家表示歉意,不好意思。」

    老校長的處理很有風度,眾人心裡是尊敬的,與此同時,葉惟又是一陣猛烈的頭痛,眼前都模糊了,難道真的是在做夢嗎?

    明明中了一槍……他反覆摸著完好無損的胸口,不禁嘟囔起來:「我還沒死?我還活著?」聲音卻因為麥克風而響徹劇院。

    「哈哈哈!」剛要平靜的劇院再次響起大笑,別人還以為他在幽默。

    沒想到老校長也來:「如果你還不閉上嘴巴、坐下,那也快了。」

    笑聲頓時更歡,還有掌聲響起,就連一眾教職員們也臉露微笑,當然仍在呼籲大家消停下來:「夥計們,夠了,鬧夠了。」

    「好了,別笑了,雖然惟糾正了我的錯誤,但他的表達方式是不妥的、無禮的。正確的做法是,他向自己的班負責老師匯報這一個錯誤,然後由老師告訴我,等嘉賓的表演結束之後,我再給大家說清楚。所以,惟會得到他的小懲罰。」

    葉惟這回出盡風頭,受到一點懲罰算什麼?很多學生都覺得值了,真希望被罰的是自己。

    「接下來,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來賓『路易斯安那鱷魚男孩』!」

    赫德納特說罷,便退了下去,舞台的幕布終於拉開。

    這次響起的掌聲熱烈無比,學生們鼓足勁地鼓掌,彷彿即將表演的嘉賓是邁克爾-傑克遜,但大家都知道,這些掌聲超過一半是給葉惟的。

    當樂團的演奏開始,劇院裡只剩下動聽的藍調音樂,像是從過去的老時代傳來。

    然而剛剛當上英雄的葉惟,卻一點沒有欣賞音樂的心情。此刻的他臉色蒼白,滿頭冷汗。

    換作別人,換作昨天的他,出了這麼一個大風頭後,肯定會得意洋洋的,可現在的他並沒有理會周圍人的小聲吹捧,只是有氣

    無力地靠著椅背,不知想著什麼,誰都沒有理會。

    他搞不清楚這是怎麼了,剛才老校長囉嗦了一通,讓他打起了個小盹,結果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而且這個夢是如此的可怕、神奇、自然、真實……

    一切都得從夢的背景說起,當年抗日戰爭結束,身為軍人的爺爺不願打內戰,就舉家移民到了美國,他的父親葉浩根不久後出生。

    父親是個熱愛電影的人,本想做一個電影人,卻因為老爺子的阻止,而成為一名牙醫。直至人到中年,大學學貸和房貸都還完了,又開了間私人診所,有了些積蓄,他的電影夢開始復燃了起來。

    然後,一個叫凱-托馬斯的小製片人帶著一個劇本《婚期將至》出現了。

    《婚期將至》在本周週五,就會以自費發行的方式,在洛杉磯的三家電影院裡上映,接著……

    就是他的夢的真正開始。

    惡夢!在夢中,影片最終一敗塗地!

    這部被爸爸寄托著電影夢、進行了巨額投資的**喜劇片,幾乎以零票房下畫,口碑還爛到了極點,因為它確實是一部大爛片。

    夢想破滅、投資泡湯,夢中的爸爸因此而氣得腦溢血,由於搶救得不及時,幾天後就告別了人世。

    家裡不但痛失至親,從此也失去了經濟支柱,這使得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墮入了黑暗的深淵。

    為了償還爸爸欠下銀行、信貸公司的巨額債務,夢中的媽媽只能把房子賣掉還錢,帶著他和妹妹搬到了銀湖區的一間小房子租住,他也轉學到了公立高中。

    從此媽媽扛起了所有的困難,既要繼續還債,又要繼續給孩子良好的成長環境,她節衣縮食,她拚命工作,挨了很多很多的苦,到他大四的那時,她早已積勞成疾……

    而他這個整天想著出風頭和泡妞、花錢大手大腳的壞小子,突然失去了父親,要過一美分當一美元花的艱辛日子,這對他造成了巨大的打擊,那往後一年,他漸漸變得沉默內向,如同活在灰黯的世界中,一度患上憂鬱症。

    幸好他還是振作了起來,那是因為父親的遺志。

    在夢中憂鬱的那段時間,他基本上什麼都不做,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日以繼夜的看電影,為了逃避現實,為了尋找答案。

    最後他找到了,他明白了父親的夢想,明白為什麼好好的牙醫不做非要投資電影,因為,他也愛上了這種魔術。

    幾年後,他由一個普通的電影觀眾,成為了全美排名第一的南加大影視藝術學院的學生,就讀「影視製作」專業。

    夢中的大學四年,雖然拚命地努力,但他只能得到中上的學業成績,這跟他要把很多精力放到幾份兼職上離不開關係,又要在麥當勞做服務生,又要到吉姆披薩店送外賣……這種情況下,你很難得到a+。

    而且學電影就要拍短片,拍短片則要燒錢,奉行著「窮人拍片法則」的他,處處受制,很難做到那些動不動燒上幾千、幾萬塊的影片效果。

    每到為錢所困的這種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當初有多麼敗家!

    在一個晚上,他像往常那樣離開學生公寓,出外兼職賺錢,卻在路上遇見了一樁持槍搶劫案。

    三個匪徒搶劫四個中國留學生,當時情勢危急,兩個男生中槍身亡,兩個女生即將被匪徒們帶上車劫走!

    等不及警察來,在暗處看了半天的他無法再坐視下去,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他抓住了一個出手的機會,衝了出去,搶過一個匪徒的手槍,槍殺了他們,但他胸口也中了槍受了重傷……

    巨大的痛楚淹沒了他,讓他無法呼吸,難以說話,他竭力的想說什麼,用盡全力……

    然後……

    就醒來了。

    「真是見鬼!」葉惟心有餘悸地嘀咕,怎麼會有這麼真實的夢,或者說……

    那些夢真是接下去的未來?

    被這個想法震驚了,葉惟拿出衣袋裡的手機一看,日期清楚地寫著:2003年11月3號,星期一,9:42am。

    他還是15歲,而不是夢中的2011年年初的23歲。

    他皺眉地撥通了一個號碼,無視周圍人的好奇目光,甫一接通,就急問道:「爸爸,是你嗎?你還好嗎?」

    手機傳出了父親的疑惑聲:「惟?怎麼了,你那邊在週一集會吧,我都聽到音樂聲了,你打來做什麼?我很好,能有什麼事,準備給一個客戶拔齲齒呢。」

    匆匆聊了幾句,確定爸爸平安無事,葉惟才肯掛斷通話,長呼了一口氣。

    這個夢是不是真的,他不能確定,也不能跑去跟父親或者誰說「我做了個可怕的夢」,開什麼玩笑,他們要麼覺得他瘋了,要麼覺得他又在籌劃什麼狼來了的惡作劇。

    再說錢早就花了,變成那部馬上發行的《婚期將至》了,現在叫爸爸不要投資也已經來不及……

    不過前後這麼一會兒時間,一場怪夢後的他的確改變了很多,心態成熟了很多,而且以他現在的專業眼光來看,《婚期將至》真的是一部爛片。

    葉惟滿心的疑惑,又在不停地思索,無論理智還是情感,都告訴他那些夢就是未來,但未來是可以改變的!

    「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阻止爸爸病逝這個悲劇的發生,也要盡力去挽回、補救這筆投資上的損失。

    今天放學回家後,我可得跟爸爸好好談一談了。」

    葉惟的臉色變得堅毅,任由藍調音樂在耳邊響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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