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4.他答應了 文 / 禤紫楓
「從檢查結果來看，病人的腦部沒有任何的問題，雖然腦部受到撞擊或創傷會很容易造成失憶，但是目前病人身上缺乏這樣的證據支持，依照你們的描述，這不排除是一種選擇性失憶，選擇性失憶在心理學上來說是一個防禦機制，病人因受到了強烈的打擊或者刺激一時間不能接受，所以潛意識裡選擇了遺忘，但這種遺忘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遺忘，病人的心裡通常會有陰影，相對於正常人來說，病人仍然需要花費一部分精力去壓制，很多選擇性失憶的病人在以後的某一天會突然記起，但也有的病人會因為這種長時間的潛意識壓抑而導致更嚴重的精神壓力或精神疾病。所以你們如果想要真正治好現在的這種失憶的話，我建議再接受一個心理醫生的治療，我需要根據心理醫生的判斷來決定我的治療方案，或者說我們兩個一起治療，但也有可能病人只需要他一個人來治療。」
霍熠煬專門從德國請到協康醫院的醫生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安之若一個單詞都沒有聽懂，所以她只能依靠霍熠煬的表情來判斷醫生到底在說什麼。
可是霍熠煬的表情很奇怪，不過是失憶而已，難道查出她得絕症了？要不他幹嘛這麼一臉難過的樣子？
「霍熠煬，他說什麼？」安之若終於忍不住發問，同時心裡在暗暗給自己做著心裡建設。
選擇性失憶？如果是這樣，可見安之若有多恨他了，竟然願意把所有他們在一起的記憶全部忘掉。
「醫生說。失憶這種病不好治，就像是你突然失憶一樣，或許哪一天你又會突然想起來。」霍熠煬笑道，眼裡藏了淡淡的憂傷。
「哼。我就知道。」其實安之若一開始是很抗拒接受醫生檢查這件事的，可是後來媽媽的話打動了自己。
「你不是一直覺得你的十年被偷走了嗎？不管它是甜蜜還是苦澀的，它都屬於你，你應該勇敢的把它拿回來。不是為你熠煬，只是為了你自己。」
安之若站了起來：「那現在是不是沒有事情了，我可以走了嗎？」她願意配合醫生治療，可是這個醫生好像沒有說的那麼厲害，什麼叫哪天突然就想起來了？那她還需要醫生做什麼？
「等一下。」霍熠煬又用德語跟醫生說了幾句什麼，醫生看了安之若一眼，點點頭。霍熠煬這才轉頭對安之若道：「走吧。」
到了醫院的停車場，聽著霍熠煬的車鎖打開的電子聲音，安之若愣了一下：「現在是回去嗎？」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霍熠煬好像不是要回去的樣子。
果然聽霍熠煬道：「跟我去一個地方。」
安之若本能地抗拒：「我不去。」
霍熠煬已經幫她打開了門。柔聲道：「跟我去過那裡。你的任何條件我都會答應。」
車子出了市區，安之若便覺得路上有些眼熟，當上了盤山公路時。安之若才肯定霍熠煬帶她來的這個地方是落霞山。
那天維澋灝也是帶她來的這裡，在這裡看了日落。
那天。她的初戀隨同那輪紅日一同落了下去。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正在開車的霍熠煬仍然看著前方：「因為這裡對我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地方。」
就是在落霞山，他們才認定了對彼此的感情，他們在這裡牽的手，也該在這裡放手。
霍熠煬嘴角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他竟也像是那些泡沫劇裡的男主角了……只是……他扭頭看了一眼安之若，最後他們真的可以重新相擁嗎？
安之若因為霍熠煬的這句「這裡對我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地方」，竟開始覺得有些心慌，她覺得自己不想來到這個地方。她還以為這裡是屬於十八歲的自己跟維澋灝的，卻沒想到早在很多年前，自己和霍熠煬就已經來過這個地方了。
人生有的時候只是一圈一圈的輪迴吧？和不同的人，走相同的路，演繹相同的故事。
他們到達落霞山的時候，才下午兩點多，在路上一個服務站吃了中飯，因為飯菜不是一般的差，所以她跟霍熠煬都沒有吃兩口，最後還是去超市買了兩塊麵包來墊肚子，可就是兩塊麵包，霍熠煬也只撕了一小塊下來，其他都進了安之若的肚子。
「現在離太陽落山還早，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不會是等日落吧？」安之若帶著帽子和手套，雙手捂著臉，山上的風真的不是一般的冷。
霍熠煬裡面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外面是一款黑色的妮子外套，沒有帽子也沒有手套，卻好像一點都不冷，健步如飛地朝順著一條小路走去。
前兩天剛下過雪，這裡顯然也沒多少人來，小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兩行腳印，像是一個人的。「霍熠煬，你小心一點……」
霍熠煬身體一頓，維澋灝說的沒錯，只要不涉及到他們的婚姻，她對他的態度確實還不錯。「你站在那裡不要動，我先去前面看看。」
落霞山上給人們觀日落的地方早修了平台，但是霍熠煬似乎走的是平時少有人去的方向的山林裡，安之若見他像是在找什麼東西的樣子，在原地愣了愣，終是不太放心，他說這裡是對他們很重要的地方，他要找的，也跟她有關嗎？
霍熠煬走走停停，當走到一處峭壁前的時候，抬頭看了看，上面又是一個觀景台——跟十年前已經不一樣了——他在路邊隨意折了一根樹枝，朝前方的雪地裡搗了搗，都是實的，沒有哪裡的雪塌方，霍熠煬丟了樹枝，再茫然看看四周，心漸漸沉了下去。
「你到底在找什麼？」安之若也從後面跟了上來。
霍熠煬看她一臉奇怪，心中苦澀，有很多年沒有來這裡了，不知道是他找錯了地方，還是建造這個觀景台的時候已經把那個洞給填了。「找不到了……走吧……」
安之若愣了愣，不知道霍熠煬這麼大老遠的跑來為什麼現在又輕易地放棄了。
「哎，你到底來這裡找什麼？為什麼你說……這裡對我們兩個人很重要？」上了車之後，安之若拿下手套，搓了搓臉，扭頭問道。
「沒什麼，找不到就算了，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再下去一次。」她既然選擇忘記，他何必又一定要在提起？如同維澋灝所說，涅槃重生吧。
這一次的鬆手，是為了下一次的緊擁。
「之若，明天我會叫律師過來，我們簽署離婚協議。」
安之若猛地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霍熠煬在微笑，卻異常苦澀：「你不是想離婚嗎？我答應你。」
他真的答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