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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 誰操心 文 / 若珂

    福臨門天光大亮,陳氏坐在銅鏡前,心腹僕婦江嬤嬤站在身後,為她梳頭。

    磨得珵亮的鏡面上,照出眼底的青,陳氏歎了口氣。

    江嬤嬤勸道:「夫人不用思慮過,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說不定明後天聖旨就下了呢。我們家郎這樣的才,又一向深得聖寵,哪裡用得著費心。」

    陳氏道:「你懂什麼。」

    秀王妃實則有深意,而故作喫茶閒聊無意地說,千牛備身有了缺。她著人細細打聽,果然下個月其中一人年紀到了,皇帝有大用。當過千過備身的人,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的。

    能在御前為皇帝奉刀的千牛備身一共只有十二人,不知多少雙眼眼盯著呢。郎今年十四了,明年就不用指望啦。也就是說,只有這一次的機會,錯過這一次,就再沒有了。

    江嬤嬤是跟著陳氏自小一起長大的,她的心思一向能猜得七七八八,一向又在國公府中行走,內中情由,自然明白。

    「陛下的眼睛雪亮著呢,」她放下玉梳上頭油,道:「哪家的郎君有我們郎出色?」

    陳氏便笑了,可不是,她的郎能能武,小小年紀便名滿京城,而且長得好,站在陛下身旁,陛下看著也賞心悅目。

    江嬤嬤拿一面小些的銅鏡照髮髻的後面給陳氏看,道:「這樣可好?」

    陳氏只瞄了一眼,想到什麼,又道:「著人去查查,皇后娘家是否也有適當的人選。」

    昨兒她特地進宮見皇后,婉轉提起這事,皇后卻以**不得干政為由推辭了。誰不知道皇帝對這位髮妻情義深重,要不然,她的後位能這樣穩固?這事,只要她肯稍帶著提一提,哪有不成的。

    江嬤嬤答應著去了,陳氏又讓人去請葉德。

    想到這位形如擺設的丈夫,陳氏便懊悔不已,當初真是瞎了眼,滿京城的青年俊傑,怎麼就偏偏挑了這樣一個廢物呢。

    葉德又新納了兩房小妾,一夜荒唐,此時睡意正沉,被喚醒,才要發脾氣,聽說夫人有請,睡意消了大半,忙讓小妾侍候穿衣,趕了過來。

    「一大早的,什麼事?」

    陳氏坐在食案前吃飯,見葉德一副沒睡醒的樣,放下碗筷,道:「成天沒個正形,府裡的事不上心,兒的事也不上心。」

    葉德和幾個損友在青/樓吃酒,二更天才回,回來又和兩個小妾荒唐,實在不知府裡發生什麼事,挨了訓,不敢還嘴,耐著xing道:「兒怎麼啦?」

    幾個兒,一向不用他操心的嘛。

    陳氏瞪了他一眼,強壓下心頭的煩躁,把出缺的事兒說了。

    葉德不以為然,道:「郎用得著我們操心?只要他跟皇說一聲,不就成了?」

    所以說,婦人眼窩淺,一點小事便揪心。

    陳氏撫額,還是勳貴世家呢,利害關係怎麼一點不懂?

    「這事,皇去說合適嗎?」她深吸口氣,要不是強自克制,早就把面前的食案掀了。

    葉德瞪大眼,道:「皇是未來的儲君,他去說不合適,還有誰合適?」

    皇后所出的大皇歲夭折,宮女所出的二皇也只活到八歲就沒了。皇可是現今的皇長,雖然不是嫡出,呃,以皇后如今的年紀,也生不了啦,無嫡,自然以長為尊。這道理,多簡單哪。

    嘩啦啦一聲響,食案上的炊餅點心湯粥全倒了。

    陳氏氣之下把面前的碗碟推了。

    僕婦忙忙低頭進來收拾。

    葉德臉色也不好看,道:「外面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裡裡外外哪一件不用她操心?若是靠他,盧國公府早過不下去了。勳貴可也是分六九等的,有那沒落的,不要說每年年節的晉見,日常幾個丫鬟還請不起呢。若不是她日日操持,他哪來的銀錢逛**,納小妾?

    陳氏剛要訓斥,門被推開,葉標跑進來,見父親在堂,便收住腳,似模似樣地行禮:「給父親大人請安,給母親大人請安。」

    室內緊張的氣氛稍微緩解了些,葉德難得占一次上風,笑容滿面向兒招手:「十郎來。」

    葉標看了母親一眼,再次向母親行禮:「見過母親大人。」

    難道是因為熬粥的丫鬟病沒好,所以母親生氣麼?不如等會兒讓人把大夫打一頓,給母親出氣。

    府裡下人生病,請的自然不是有名望的大夫,更不是醫館的醫。

    陳氏勉強擠出一絲笑,道:「快些吃飯上去罷。」

    「兒剛才問了,丫鬟生病還沒好。沒有粥吃呢。」葉標趁機告狀。

    葉德一聽,大為不滿:「什麼?府裡連給十郎做飯的廚都沒有?你主持什麼中饋?」

    陳氏一刻都不想再見丈夫的面了,揚聲道:「請國公爺去書房。」

    真是豈有此理,每次都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葉德逗小兒的心情頓時沒了,一甩長袖,掉頭就走。

    葉標望望父親的背影,看看母親繃緊的臉,也蹬蹬跑了。

    昨兒孫大娘等了一天,到底沒人來讓她接替小閒的活計,到晚上才聽素心說,郎君們在一起玩了一天。

    小蹄運氣倒好。她咬牙道,且看今天能不能混過去。

    一大早,她在廚房裡進進出出,和這個說笑兩句,和那個搭一把手,看著忙碌異常。

    趙嬤嬤叫住她,道:「放下別的活,熬一鍋粥給十郎君送去。」

    「哎呀呀,」孫大娘笑道:「奴婢手藝不好,熬了十郎君也不吃的。」

    不是說,吃鹿肉時心心念念不忘那小蹄嗎?怎麼不帶病起來幹活,非得在床上挺屍呀。

    趙嬤嬤道:「幹好你的活就是了,主吃不吃,是主的事。」

    「話不是這樣說,」孫大娘笑得又甜又親切,道:「既然得主看重,自然不能辜負了主的恩情。十郎君要是吃不到合心意的粥,怎麼能安心進呢。」

    這會兒求她來了,早幹什麼去?當她是那起軟柿,想捏就捏嗎?

    趙嬤嬤當場拉下臉,道:「既然你連一鍋粥都做不好,那就做你會做的吧。」

    孫大娘只是冷笑。

    臘肉站在她身後,看趙嬤嬤走遠,捅了捅孫大娘的手臂,道:「要不,去回一下夫人?」

    孫大娘道:「用不著。」

    在府裡八年,她好歹經營了一些人脈,姓趙的再囂張,也不能一手遮天。

    一眾人等正吃早飯,幾個僕婦走來,當先一人道:「孫氏,汪嬤嬤指派你去漿洗房。」

    所有人都怔住了,齊齊望向呆若木雞的孫大娘。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把她貶去漿洗房,誰來給十郎君熬粥?

    孫大娘腦全亂了。

    臘肉大吃一驚之餘,仗著是府裡的家生兒,大著膽道:「這位姐姐,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孫大娘會被貶去漿洗房?」

    寒冬十月,天天洗那些厚衣服,哪裡是在廚房做些輕鬆活計能比的?

    僕婦面無表情道:「這個不知,上頭吩咐下來,我等只是照做。」福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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