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長空流照 文 / 百鬼阿莫
領頭的黑衣人道:「你算個什麼東西,膽敢攪和大爺我的好事,你活膩味了吧?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方圓百里,還沒有我星峰不敢劫的人。」
這話頭說的十分響亮,也擲地有聲,就是有點多餘。根據我憑借讀了那麼多年的話本子的經驗分析,一場架中最二的橋段,對話囉嗦,還容易發生許許多多節外的事。如果省了百分之八十的口水戰的話,後面變成這樣:
「你們要知道我上頭有人?」「呸,臭不要臉的,給我打……」「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你敢動我?」「呸,你爸保準在你死之前來不了,給我打……」「打架前我還想說最後一句話!」「好了,你說完了,給我打……」
多省事省力省時間,這樣看的人也能全神貫注的投入到打架中。
在我分神的時候,那邊人已經打了起來,只見白色的身影足尖輕點轎頂,如雁擊長空之勢,凌空轉身,舞動手中長劍,雪落殘垣泣聲揚起,劍光數影掃亭外石階,猶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而來,還未瞧清楚狀況,眼前的幾人也都還未出聲,便齊整劃一的倒了下去,倒地的那一瞬,血噴薄而出,白衣青年輕輕躍開,避過溫熱的鮮血,臉上依舊是掛著冷冷的笑意。
似是剛剛一切不過是場兒戲,與他沒甚關係。
閒散踱著步子,來在轎外,修長的手堪堪拂開掛簾的幕簾,聲音冷冷清清,聽不出情緒:「姑娘受驚了。」
素手芊芊,搭在簾外白衣青年的手中,微微用力,柔柔的聲音自簾內傳出:「多謝救命之恩。」
雖說的是謝字,卻聽不出半點酬謝的語氣,倒像是理所當然受惠一般。
一腳越過轎欄,從裡面出來白衣勝雪的女子,聲音輕輕:「敢問公子貴姓,他日奴家也好向公子報救命之恩。」
那白衣青年,笑意淺淺:「不過舉手之勞,無所謂談上報與不報之說,倒是名字可以告知。」
一泓秋水,對上墨如點漆,聽的回風流雪之聲淡淡:「長空,流照。」
我心內一歎,這果然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白靈嬈抬起頭淡淡地看向流照,嘴角的笑意莫名:「哦,倒是個不錯的名字。」
流照但笑不語,扶著她站定,風度翩翩的往後退了幾步,負手而立與她保持著恰當的距離。這距離近一分曖昧,遠一分不恭。白靈嬈倒是十分不在意,垂目似是想些什麼?移步踏進了涼亭。流照見狀,亦隨著她近了亭內。
我拽過未晞,朝他們近了幾步,站在涼亭外的一株青蔥古樹下,不近不遠的看著。
未晞輕聲道:「這樣偷聽是不是不太道德?」
我轉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恍悟道:「哦,也是。」於是我提起裙子,轉身入了涼亭,尋了個角落坐下來,正大光明地聽他們說話。
未晞伸手在額角處揉了揉,隨即也進了亭子。本來就不太大的亭子,因四個人的介入,頓時顯得有些擁擠。但我和未晞對於這個時空的白靈嬈和流照來說是個影子,所以我倒是並未感覺到什麼?相比較未晞他則顯得比較尷尬。
見他左右坐立不安,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果子遞給未晞:「這是來的路上順手拿的,要不要,很甜的。」
未晞搖搖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前方:「好好看戲,別鬧了。」
我哦了一聲,在身上擦了幾下,卡嚓咬了一口,那果汁似是有意一般,好巧不巧的落到未晞薄薄的涼唇上。
他轉頭盯著我良久,忽然薄唇微抿,竟將那滴果汁吸了進去。我先是呆了一陣,然後似被貓撓了一般跳起來,指著他道:「英雄住嘴,那,那果汁,我……」
未晞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伸手攬過我,漫不經心道:「蹦那麼高做什麼?小心掉下去了。」
許久才找回我的聲音,震驚道:「」剛剛,剛剛有滴果汁……
他將我有些鬆垮的髮簪重新固定好,緩聲道:「不過是滴果汁而已,有什麼關係。」
我愕然:「可那是……」他沒再看我,慵懶地靠在涼亭的柱子上,迷眼看著亭內另外的兩個人,輕輕了說了一句什麼?我卻沒太聽清,再問時他已一心一意的關注起眼前的二位。
我憤憤的對無辜的老天爺天吐了一句穢語,也專注起那二人的情況。
流光徘徊,月疏影橫。
她獨自坐在石桌前,一瞬不瞬的瞧著流照,忽而輕笑了一下:「公子,為何還不走?」
流照聞言,愣了一瞬,淡淡笑道:「見姑娘貌美,自是有了想法,所以才沒有離去。」
這麼直接的話,饒是白靈嬈脾氣再好估計也會翻臉。雖然女子都很愛聽好話,可這好話也分很多種。
歲莫曾拿那些八卦來的故事,諄諄教導過我,凡事要將就個度,度過了有點招人嫌,度少了又顯得不夠誠意。這個度若是拿捏不到位,脾氣好的賞兩個耳摑子是輕的,脾氣暴躁的暴打一頓外加鞭屍也是常見的。
而找他這麼直接說法,白靈嬈不生氣就算她是忍者之家——歸隱忍者。
但我顯然高估了我的判斷力,也低估了白靈嬈的欣賞程度。
她定定的看了他好一會兒,半是玩笑半是真話問道:「你是看上我了?」
流照打著扇子笑而不語,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漆黑的眼睛落在一言不發的白靈嬈身上。亭外有浮影移動,夜風吹開四角的薄霧。他將手中的折扇,一根一根折好,嘴角的笑意不褪:「是個男人,都會對姑娘有想法,也都會看上姑娘。」
白靈嬈嘴角的笑意褪去,聲音冰冷:「哦,是嗎?但我卻瞧不見流照公子你眼中,有一點半點的好感,可見這所謂的人見人愛,也不過是誇大其詞了。」
流照淡淡掃了她一眼,冷冷的笑意似是凝了千萬年,一層不變:「姑娘多心了。」
虛瞟梢頭,已是月上枝梢,想了想續道:「天色已晚,送小姐的那幫人早已逃開了,若是姑娘不嫌棄,就由流某送姑娘回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