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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兩生涅槃 文 / 百鬼阿莫

    骨扇停在胸前,抬起眼仔細瞧著伏在地上的人,臉上神色難辨,口中呢喃了一句:「至多陌生人,!」

    白靈嬈從容一笑:「不然大人以為是什麼?」

    他重新搖起扇子,笑了笑:「姑娘說的沒錯,我與姑娘只能說是陌生人!」話罷將扇子一收退在了洛峰身後,不再言語。

    洛峰皺眉看了看白靈嬈,又看了看流照,皺眉道:「姑娘既然已經認罪了,為何還要逃,你可知若是逃出去,你的罪責又加了一等,等待姑娘的是什麼?姑娘可知道!」

    白靈嬈動了動唇,無言的笑了一聲:「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大人也知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但如今看來,人活著也要存個念想,若是這念想都沒有,活與不活又有什麼區別!」

    邊上的黑衣人將她攔在身後,亮出誓死的決心,為首的人道:「姑娘,今日有我等在,必定要保姑娘周全!」這話說的順耳,聽的也順心,只是卻有些莫名。

    白靈嬈柔聲笑了笑,神色平靜:「你們都走吧!如今在這裡只是白白送了性命,此種情況下,我定然是活不成了,若是你們可以回去,替我帶句話給你們的主子,我靈嬈自知他待我好,只是這我的命數,逃不過,躲不開,他即已經躲開這趟渾水,就不要再踏進來,此次就當我是報他的恩了,若有來世我定不會再去打擾他!」

    黑衣人凝目看她片刻:「姑娘的話,姑娘自己的跟他說吧!屬下只聽從主子的命令,若是今日帶不回姑娘,屬下自願以死謝罪!」

    還未待靈嬈要說什麼?他便提刀便朝洛峰劈了過去。雖然都是身經百戰,也身手也不差,卻終抵不過洛峰二三十回合,便敗下陣來,重重的一口鮮血將蒙在臉上的黑布染透,啞著嗓子笑了幾聲:「姑娘,你好自為之!」

    手起刀落,叮的一聲,刀落在青石的路上,日光照下寒鐵上有森然的血斑駁,白靈嬈看著眼前倒在地上的人,眼睛睜的大大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卻看的讓人恐懼。

    其餘的人見領頭的死去,都像是被下了咒一般,提刀朝人群中砍去,洛峰瞧著已經殺紅了眼的黑衣人,手一揚,待定的弓箭手齊整整的將弓箭搭在手上,蓄勢待發。

    洛峰的手落下,耳邊嗖嗖的冷箭劃破長風,帶著冰冷的氣息如千軍萬馬之勢,鋪天蓋地的朝向他們。

    耳邊一聲破空的嘶鳴聲,日月被陡起的烏雲緊緊繞住,大風吹落層層樹葉,日月亦被吹得搖搖欲墜,烈風捲著地下的落葉,飛石走沙迷得天地昏暗,星辰暗淡無光,烈風的中心,似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將塵世一切隔離在外,一頭漆黑的長髮,一張冷麗的臉,直直的盯著眼前出現的人。

    我鬼使神差般的朝著風中心走去,那人亦是一身月白錦袍,只是後背插了無數只翎羽箭,想只刺蝟,模樣看上去很可笑,此時卻笑不出來,只覺得心裡堵得發慌。

    我一點一點朝他們走進,眼前的人越來越覺得熟悉,黑色的箭頭穿過的胸膛有嫣紅的血緩緩流過,將地染成了血紅色,若一株盛開的幽蓮。

    耳邊是白靈嬈暗啞的嗓音,帶著顫抖,不住地想要用衣袖揩拭他唇邊血跡,卻終是無奈:「為什麼?為什麼……」

    他低低看了一眼懷裡的她,在她頭頂長長的喘出一口氣,幾聲劇烈地咳嗽之後,嫣紅的血抑制不住從唇邊溢出,仍舊風輕雲淡的模樣:「這麼傷心是為什麼?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放心!」

    我呆得停下探上前的步子,愣在那裡,這聲音……緩緩的朝著跪坐在那裡的一對人近了小半步,卻在看清那個人時呆住,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嚴朔。

    他猛的又咳了幾聲,血不斷的湧出,浸透了衣襟,身上的血窟窿亦隨之流得更快,將本是月色的袍子染成血色的長衫,他無力的靠在她身上,嘴角的血湧的凶,她淚流的更凶,身體抖的不停:「別說話,別說話,求求你別說話……」

    他掙扎著想要坐直,卻終是傷的太重,動了幾下沒有成功,無奈的笑了一下:「為什麼每次我們見面,都是這樣的情形,好似注定了一般,其實有時候我覺得這樣很好,有時候又覺得不好!」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氣:「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我真的不該再見你,可是這顆心又管不住,腳也好似不是我的,這讓我很害怕,可是我越是要躲著你,心就越想要去找你……」

    她靠在他肩上,交頸相擁,是個纏綿的姿式,唇抖的厲害,淚珠滾的更急:「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停下,又長長的喘了一口氣,掙扎著終於坐直,一手抱著她,一手扶上自己的臉頰,摸索了一陣,忽然撕開臉上的面具,低垂著眼看向懷裡的她,輕輕笑道:「靈嬈,我用了那麼長時間做別人,是你讓我頭一次想要做回自己,只可惜,時間來的太晚!」

    那是和流照一模一樣的臉,美的張揚。

    修長的手扶上她的臉頰,只是抖的厲害,一聲低低的歎息:「不過,還好,還好你沒喜歡上我……」沾著血的指尖將她面前的青絲別在而後停住,嘴角噙著世上最溫和的笑意,俯下身子蜻蜓點水落在她微涼的額頭:「靈嬈,記住我的名字,曦舒……」

    手驀地垂下,卻任然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將她圈在懷裡,頭頂陣陣的白色花瓣飛舞,像是下一場輕柔的細雪,無言無聲。

    狂風將墨雲捲起,懸在頭頂打轉,兜頭的墨雲罩住了天際,砸下瓢盆的大雨,一個滾雷落下,她好似沒了感覺,臉上只是漠然,瞳孔裡映不出萬物,而那裡卻倒映出漫天的血色,如天成的一段上好織錦,織錦的中央是道跪坐著頎長身影,如一座雕塑靜止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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