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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二章 魂逝天外 文 / 百鬼阿莫

    白靈嬈死了,這次魂飛魄散。

    烏雲在破曉前突然退去,風也漸漸停下,無根雨收住了口子,只有不慎落下的幾滴,均勻的鋪在了葉子上,滴答一聲。

    一道清風灌入亭子,沾上暮秋的涼意混合著泥土的腥味悄悄散開。

    風間我聽他呢喃了一句:「情不重不生娑婆,愛不深不墜輪迴,記住,我在輪迴裡等……靈兒,你會在輪迴裡等我嗎?」

    風聲無息,渡上莫名花香,吹的輕紗揚起,第一縷曙光透過薄薄的輕紗照進來。

    我抬頭,遠目亭外,青石階上層層的樹葉鋪起,有碧青的水鍍彩,似是一幅濃彩畫,清雅詩意。

    黍離張開手,像是要握住什麼?可終究什麼也沒握住。

    我走上前淡淡道:「這條路是她選的,她說她不後悔,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活得好就行了,人有生就有死,但她要你活著,所以你要以最好的方式活下去,因為你死了,世上就沒有人再像你那麼愛她了,世上也不會再有人記得,記得那個名叫白靈嬈的人!」

    眼前的人沒有反應,我不知道我的話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這是他和她的故事,我只是個看客。

    回頭牽起未晞的手,朝他笑了笑,緩聲道:「未晞,我們走吧!」

    未晞空出的一隻手扶上我的頭頂,輕輕地揉了揉,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好!」

    我想世上最美好的事,就是你在想他時,他剛剛好也在想你,你提問的問題,永遠那邊都會有個人給你回應,我想,即便百世過駒,也能情種一諾,如此安好。

    白靈嬈之於流照,之於羲舒,他們都愛的太過深沉,愛的有太多負擔,這樣的愛讓人太累,就像是一根浮在水面的稻草,本來這根稻草可以自由自在的浮在水面,水波逐流,恣意一生,可它卻被壓上了國家,仇恨,黎民,所以注定這根稻草終歸要沉入水底,這是命。

    未晞攬著我準備離去,轉身時忽然聽到黍離沙啞的嗓音響在背後:「可她說她不愛我,她愛的從來都是羲舒!」

    我腳下一頓,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回頭望向他:「什麼?」

    他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握緊的手因用力,指尖泛出白意,卻突然緩緩地鬆開,他笑了笑:「這一生,這一世,她愛的都是羲舒,她說她留在這裡是為了等羲舒,等他來找到,可找到她的是我,她一直以為我是羲舒!」

    我默了良久,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次忘我之境坍塌時將她所有的記憶都解封了,讓她想起了什麼?不過很有可能,她當時問的那句:「是他嗎?」我就知道,她愛的從來都是流照。

    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你還是不懂她,她在一開始就知道你是流照,從你留給她的累絲珠釵,她就知道了,只是她不敢確認,她怕錯,她怕失望,因為你讓她失望了太多次,以至於她不敢相信,哪怕確之鑿鑿的事,你從來沒有真正的在意過她,關心過她,給她的溫柔也讓她以為那是個夢,所以羲舒的出現剛剛好彌補了,而對於他的死,她從來都是愧疚,對於你的死,她才真正是放不下,我不知道她到底同你說了什麼?但我知道,她愛的是流照,名叫長空流照的人!」

    眼前的身影猛地一顫,腳下一個踉蹌,向後退了幾步,扶住邊上的亭柱,抬起頭看我,臉色瞬間煞白,嘴角的血色也褪盡,好久才能哆嗦著問出一句話:「她是,這樣和你說的!」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悲憫的望向他:「她沒有同我這樣說過,她那樣傲氣的女子,怎麼會輕易向人示弱!」如果真的示弱了,那說明她一定被傷的很深很深。

    他糊塗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們的事!」又迷茫道:「她不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愛的是誰!」

    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因為我在用心聽,用心看,用心感受,你說她不愛你,世上沒有那個女子不愛自己的丈夫,她把自己嫁給你的那一刻,她就愛上你了,流照,世上沒有哪個女子會像她那樣愛你,用盡自己的一生一世,所以知道你的背叛時她才會那麼傷心那麼絕望,你負了她!」

    他死死地盯住我,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擊中,身子晃了晃,霞光自他背後升起,可我卻感受他全身的冰冷與絕望,令人窒息。

    良久,他低啞的笑了一聲,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道:「她怎麼敢……怎麼敢……」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他猛地一隻手緊緊摀住胸口,額角滲出冷汗,身體顫得厲害。

    我冷冷的往著他:「她走了,你再也找不到她,上瓊天下碧落,再沒有一個叫白靈嬈的女子!」

    扶住涼亭的手用力攢緊,現出泛白的指節,突然身子一傾,吐出一口血,如果還有人記得,那殷紅的血灑落的地方就是白靈嬈死去的地方,血紅的妖冶。

    垂目看著那灘血跡,我緩緩地道:「你知道她為什麼要將你從她的身體離剝出嗎?你知道她是怎樣將你從她身體離剝除的嗎?這些你都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呢?你知道嗎她就要死了,但她不捨得讓你跟她一起死,所以她用了追魂術!」

    他張了張口想喊出那個人的名字,嘴唇開合了好幾次,才終於發出聲音:「靈兒!」那裡沒有人應他。

    我重新退回到未晞身邊撿起落在地上的累絲珠釵,端詳著手中泛出藍光的釵子,淡淡的說像是自言自語:「很多情猶如天氣,慢慢熱或者漸漸冷,等到驚悟的時候,已過了一季!」

    他緩緩的直起身,沒有理我,踉蹌著一步一步踏出涼亭,似是要隨時倒下去。

    林子裡的不知鳥,一聲驚叫劃破靜寂,撲騰了幾下飛上天去。

    良久,他突然停下身影,暗啞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迴盪開來:「她,可有什麼遺願!」

    我望著他的背影:「她說,若有來生,她不願為人,因為她不想再遇見!」

    林中拂了一陣清風,幢幢疏影下,那人僵直了背,踩著餘暉,一步一步踏出了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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