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鐵口直斷 文 / 蕭劍秋
夏日的天氣就像是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剛才飄過了一陣急雨，眨眼之間，天空便已經放晴。
陽光照射下的鬧市街頭，行人逐漸多了起來。因為下過雨，所以氣溫並不算太熱，都市的紅男綠女們穿著時髦光鮮，流連於一家又一家的時裝店之中。
時裝店的門口擺著巨大的音響，音響裡面播放著dj舞曲，不知不覺帶動著人們心底那絲躁動。
在這樣的地方，人們總是習慣性地會感染到那一股浮躁的情緒，不知不覺便會把注意力聚焦在衣著是否夠華麗、裝扮是否會誘人上面。
唯一與這熙攘的人流格格不入的，是一位擺著路邊攤的帥氣青年。
他的攤位其實就是一張爛的快要散架的木桌，木桌上放著一個竹筒，竹筒裡面插著七八支竹籤。竹筒下面壓著一塊洗得已經發白的黃布，黃布上面寫著八個毛筆字：鐵口直斷，一卦千金。
帥氣青年留著長長的頭髮，額前的劉海幾乎已經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盤膝坐在桌前，一隻手托著下巴，眼睛裡面空洞而茫然，看起來似乎是在想事情。他週身透著一股安靜而出塵的氣質，臉部輪廓稜角分明，修長的劍眉，深邃的眼睛，高聳的鼻樑，還有略微有些發白的嘴唇。
嘴唇周圍淡青色的鬍渣，在他的英俊之中平添了幾分頹廢的感覺。
當然，可以說是頹廢，也可以說是滄桑。但是，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男人，又有誰會覺得他很滄桑呢？
遠遠看去，他給人的感覺倒不像是在鬧市街頭看著熙攘的人流，反而更像是靜坐在呼嘯奔騰的大江之前，漠視著浮華盡褪，聆聽著歲月靜好。
突然，帥氣的長髮青年鼻子微微動了一動，他原本淡漠的眼中驟然恢復了神采。空氣中飄過來一絲淡淡的香水氣味，倘若閉上眼睛的話，那香水的氣味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月華清輝。
「moonlight……」帥氣青年嘴角浮現一抹淡淡微笑，這款叫做′「月光」的香水，是他的最愛。他一直認為，只有氣質卓絕的絕色美女，才能配得上「月光」這樣美麗的名字。
果然，迎面走來的，是一位極為清純可人的美女。那美女穿著緊身的小西裝，一看就是某公司的白領。她的容貌雖然比不上蘇家姐妹，但是倘若放在普通人之中，已經算是明月般皎潔了。
「嘿，這位姑娘請留步。」帥氣青年手裡輕搖著折扇，臉上的微笑看起來既溫和又有一點點高深。
「嗯……你幹嘛？」白領美女微微一愣，她看到面前的男人笑起來之後露出的潔白牙齒，心臟跳動居然忍不住有些加速。
「要不要算一卦？」帥氣青年一邊說著，一邊戴上了自己那副瞎子墨鏡。當然，他這麼做的目的，自然是想自己在打量美女的時候，目光可以更加肆無忌憚一點。
白領美女秀眉微微一蹙，作為新時代的女性，她自然是對於迷信算命有些牴觸的。
「我不需要，謝謝。」
「給美女算卦，我都不收錢的。反正你只是趕去喝杯咖啡，都是消磨時間，聽我聊一聊也無妨噢。」帥氣青年笑吟吟道。
「咦？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喝咖啡？」白領美女有些驚訝。
「哈哈，要是我連你現在去幹嘛都算不到，怎麼敢在這裡擺攤呢？我測姻緣很準的，你要不要試一下？」
「呃……」白領美女有些心動了，她邁步走到了木桌前，輕輕咬了咬嘴唇：「你怎麼知道我要測姻緣呢？」
「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明天這個時候你遇到你的意中人，應該注意些什麼？」墨鏡之下，帥氣青年的目光停留在了白領美女微翹的臀部上面。
「啊？」白領美女顯然有些吃驚，她瞪圓了漂亮的眼睛問道：「明天？明天我會遇到自己的意中人？」
「對啊，明天這個時間點，就在你經常光顧的那間咖啡屋，他會準時出現噢。」
「真的假的？」
「而且，他還是你喜歡的那種斯文儒雅的類型，戴著眼鏡，北方人。」帥氣青年輕叩著木桌子，鼻子裡面忍不住輕嗅著白領美女身上的香味。
聽到這話，白領美女的美麗臉蛋突然間變得通紅。這一下，她才真的有些相信面前這位青年有些門道了，因為他說出的這幾點，都是白領美女選擇男人比較鍾意的地方。
「他……帥麼？」白領美女小聲問道。
「天蠍座，又帥，又神秘。而且，天蠍座的人你應該懂的，在那方面……哈哈，你明白我的意思麼？」帥氣青年笑道。
「嗯。」白領美女羞澀地低下了頭，她抬手將額前的長髮撩至耳後，然後才淺淺地一笑：「謝謝你，呃……大師！」
帥氣青年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目光一直追隨著白領美女的倩影走出去很遠，才戀戀不捨地收了回來。他正準備重新回到座位上，像剛才那般思考人生，順便物色自己的下一個顧客，便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聽起來淡淡的，但是卻隱藏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大師，可不可以給我也算一卦？」
帥氣青年一下子愣住了，他的肩膀微微地顫抖起來，過了很久，他才慢慢地回過了頭，然後摘下了自己的瞎子墨鏡。
「小……小葉子？」帥氣青年有些失神，在他的記憶之中，葉晨還是那個毛頭小子。想不到這些年不見，原本那個淘氣的小師弟居然已經長得和自己一般高了。
只不過，葉晨的樣子，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大師兄！」葉晨的眼眶瞬間便濕潤了，他向前踏了一步，緊緊抓住了葉鈞的手，聲音哽咽，「我總算把你找到了！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我……」葉鈞的臉上露出一絲激動，然而轉瞬之間就變成了落寞。他的嘴唇張開又合住，然後又張開，又合住，反反覆覆過了很久，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葉鈞突然甩開了葉晨的手，轉過身，匆匆收拾起了木桌上的黃布和竹筒，轉身便走，一句話都沒有說。
「師兄！」葉晨叫了一聲，伸手抹去眼淚，緊緊地跟在了葉鈞的身後。
熙來人往的街頭，他們兩個人就那樣默默無語地逆著人流，一前一後地行走著。雖然只相隔著兩三米的距離，但是那感覺，就像是隔著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