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96章 第一場完敗 文 / 蕭劍秋
不僅是眼鏡宅男，就連剛才在這盤棋局上對弈的那兩位，都露出了疑惑卻震驚的表情。不過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觀棋不語，這是每一個圍棋愛好者都應有的覺悟。
高老師稍稍一愣，顯然還有些不敢相信，畢竟這著實有些匪夷所思。不過，眼鏡宅男卻是在他發聲之前開口了。
「高老師，他說得對，的確該您落子了。」
岳麓高中圍棋社這邊的幾乎所有人，都在瞬間露出了震驚表情，高老師更是瞪圓了眼睛，嘴唇翕張，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驚詫不已地看了小林秀澤一眼，頓時將對方的實力又看高了一籌，手中的白子卻是遲疑，思索片刻之後，改變了原來的初衷，落在了棋盤上面更為保守的一個位置。
別人都沒有什麼反應，小林秀澤更是如古井一般波瀾不驚，然而葉晨卻是下意識地瞇了瞇眼睛，在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
縱然小林秀澤天縱奇才，這棋局的形勢卻已經定下了大的格調。
形象一點來說，如果是兩位實力相當的人對弈，黑子有百分之五的勝算，另有百分之九十四會輸，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會平。
可要是黑方棋手的實力遠大於白方棋手，並且出現較為極端的情況，比如眼前，則平局的概率和白方獲勝的概率會相互轉換。意思就是，黑子仍有百分之五的勝率，而平局的概率則變為百分之九十四，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白子會贏。
這就是超級高手與業餘高手之間的差別！
也就是說，這局棋只要高老師不出大的昏招，那麼即便就是圍棋國手來了，也基本上會以平局收場。其實，如果按照高老師原本算好的棋路，下到最後，這的確會變為一場平局。
遺憾的是，因為過度的保守，那輸棋的百分之五的概率，被高老師不幸給撞上了……
能看出這其中門道的，場中只有兩個半。那半個，自然是一臉不屑的朝美惠香，剩下的兩個，一個是小林秀澤，另一個自然是岳麓高中圍棋社的那位「天才」選手。
這便是葉晨忍不住瞇起眼睛，心中歎氣的原因。
小林秀澤看到對手落子之後，伸手拿起了一粒黑子。他將黑子捏在左手拇指與食指指尖，感受著棋子的圓潤與冰冷，卻是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沒錯，這是自現身以後，小林秀澤第一次在表情上產生了波動，雖然只是極其細微的波動。
這傢伙，難道他也感覺到難了麼？
剛才不就是他自己口出狂言，要在這幾乎已經明朗的棋局上對弈的麼？
看到小林秀澤輕輕皺眉的表情，岳麓高中圍棋社的兩位妹子忍不住在心裡鄙視起來。
然而，只有小林秀澤自己清楚，他之所以輕輕皺眉的原因。
平日裡，即便只是和朋友在棋盤之上切磋，小林秀澤都會事先沐浴、焚香、淨手。因為在他的觀念之中，圍棋是極為神聖的，自己必須要以最為虔誠的姿態坐在棋盤之前。
可是今天，在來到岳麓高中之前，他並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出手，所以自然就沒有沐浴、焚香，尤其是淨手。
感覺有那麼一點點怪怪的，不夠自然，不夠純粹，更不夠虔誠。
小林秀澤在心裡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便摒除了所有的雜念，將注意力完全聚集在了棋盤之上。不管如何，圍棋始終還是最重要的。
幾乎只是一瞬之間，注意力集中之後，他身上的氣勢便陡然不一樣了。看起來，他彷彿一尊石像，已經靜靜地在那裡坐了百年千年，就連手中的黑色棋子，都仿約有了莫名的淡淡光彩。
心靜，自然子落。
黑色的棋子，在小林秀澤的手中劃出一條最為直接，卻最為美妙的線條，準確地落在了黑白之間，那最為激進，也最為凶險的位置。
葉晨右手食指情不自禁地微微一動，再次在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
果然，一點意外都沒有……
棋盤之上，瞬間風雲突變。那原本呼嘯猙獰的白色巨龍眼看就要飛騰九天，剎那間，一柄鋒至極的黑色玄劍破空而入，狠狠地刺入了那白色巨龍的心臟位置。
黑色玄劍在白色巨龍那龐大的身軀之前，看起來是那麼地卑微渺小，可是卻因為一擊命中巨龍之心，而成為了完全無法忽視的存在！
起初，高老師並沒有完全讀懂棋盤中的變化，就連那位長髮的日本妹子朝美惠香，也只是輕輕地咦了一聲。高老師捏著白色棋子，只是下意識地想往某處落下，可是就在指尖離棋盤不到一寸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總感覺就這麼放下，似乎有一點點不太對勁的味道。
他收回了手，沉思，再度準備落子，再度收回手，再度沉思……
如此接連五次，高老師的目光才重新又轉移到了小林秀澤方才落子的位置，心裡細細揣摩了起來。
漸漸地，他感覺到了一絲不暢快，就彷彿有一根魚刺，卡在了自己的喉嚨裡面。想拔，卻根本拔不出來，又想咽，卻感覺到了尖銳的疼痛。
許久許久，高老師都未能落下他的第二顆棋子，然後腦門上面，卻已經滿是大汗！
終於，他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才恍恍惚惚地站了起來，目光極其複雜地看了小林秀澤一眼。
「天人之別……」高老師棄子認輸。
眾皆嘩然，岳麓高中圍棋社的學生們面面相覷，他們之中大部分人的棋藝根本不如高老師，如果不經過復盤，是根本看不出其中玄機的。
小林秀澤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來，從容轉身離去。
岳麓高中圍棋社的學生們看得目瞪口呆，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句話，只能目送著那幫日本人囂張離開。
林綺霜面露震撼，她的棋藝算是比較不錯，所以能看得出高老師為何而輸。
蘇家小妹就比較不爽了，她情不自禁地握緊了秀拳，不服氣地瞪著日本學生們遠去的背影。
眼鏡宅男更是張大了嘴巴，就連眼鏡滑下鼻樑都忘了去扶。至於另外幾位新生，則乾脆在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恐懼之色。
只有葉晨表情依舊淡定，他想起了兩年前自己還在小山村時的一段情景。
師父他老人家擺弄了一番電視天線之後，那黑白屏幕上出現了一段新聞採訪。記者採訪的對象，正是那位日本的圍棋天才少年小林秀澤。
他剛剛獲得了全日本青少年圍棋挑戰賽的冠軍，更是以小小年紀逼平了當時非常著名的一位日本國手。這妖孽的表現不僅讓日本舉國震驚，更是驚動了中國的新聞媒體。
中國國家電視台專門遠赴日本對小林秀澤進行了採訪。相比於現在，那時的小林秀澤看起來要更加稚嫩，可是也更加古板，說起話來惜字如金。
葉晨記得，師父他老人家先是輕輕地「咦」了一聲，然後湊在電視機前盯著那古板少年端詳了半天，最後居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老人一副很驚喜的表情，指著電視屏幕上的小林秀澤說：「這個小傢伙，我認得！他長得很像幾十年前輸給我的一個日本少年，想必是那個同樣古板的少年的後人罷……」
回過神來之後，葉晨忍不住撇了撇嘴。看來，他即便是想低調都不行了。
看小林秀澤擺出來的那架勢，想必不把燕京城圍棋界殺一個血雨腥風，是根本不會罷休的。
如今復仇者已經出現，作為蒹葭派的門人，作為中國人，小散仙勢必要與之一戰！
左右一看，葉晨發現圍棋社的這幾個傢伙居然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表情。他啪啪啪地一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情緒不要這麼失落嘛，比賽還沒有開始，一切都有可能。況且有本天才在，我們肯定會取得最後勝利的！」
蘇馨扭頭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嘟囔道：「你這傢伙，到底看懂剛才的對弈沒？」
「這很重要麼？」葉晨撓撓頭。
蘇馨歎了口氣，也顧不得什麼士氣了：「人家那可是如假包換真正的天才，你一個西貝貨，當然不會懂了。」
葉晨卻是哈哈一笑，鼓勵道：「不管怎樣，大家還是得動起來！戰鬥還有幾天才開始呢，只有做好萬全的準備，我們才有創造奇跡的可能！
這樣吧，那個……呃，眼鏡宅男，你去搜集那幾個日本人的具體資料，我們對他們的瞭解實在太少。還有林綺霜，你去網上找一找，看看有沒有他們的比賽錄像，越多越好，下載下來之後，大家一起討論一下他們的下棋風格。」
「喂，什麼叫眼鏡宅男？我有名字的好不好！請叫我陸思才！」眼鏡宅男頓時不滿道。
「好好好，陸思才，你搜集資料的時候，最好把那幾個傢伙平時的生活習慣也調查一下，比如說他們喜歡哪個女優，平時穿什麼內褲等等，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