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龍卷 第92炮 過年了 文 / 天天抹粉嫩唇彩
大年三十,那應該算是我從小到大最為興奮的一天了。
往常過年也就是跟爸媽過,感覺過年就是放個鞭炮放個煙花,然後吃一些好吃的菜,爸媽給個小紅包,晚上一起看春晚。小的時候還行,總感覺過年就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漸漸長大,那種只有一家三口的大年夜總感覺缺少了些什麼。
回程村過年就不同了,一大早我奶奶還有我爸媽就起了,早早的準備晚上的年夜飯。
因為過年是要幾家人一起在爺爺奶奶家過,所以我大伯大娘二叔二嬸也來了也帶著大哥跟二哥來了。
大哥胳膊上打著繃帶,似乎還有恢復很長一段時間,不過,不曉得為啥,我總感覺大哥自從挨了二嬸的那一棍子後好像變的有些沉默寡言了。來了以後因為胳膊有傷也幫不上忙,就進屋看電視去了。二哥還是老樣子,梳了個大背頭,很像那兩年電視上熱播的《插翅難逃》裡面的主演張世豪。也得虧他是我二哥,要不然他那張壞蛋臉,我指定躲他遠遠的,一大早就叼著個煙。
我跟沈威也起了個大早,奶奶跟我媽還要幾個嬸娘在廚房裡忙活。我大伯跟我二叔胡對聯。我爸讓二哥幫忙扶梯子掛燈籠。因為外面還有些冷,我爺爺就沒出來,坐在堂屋裡的大桌子上環抽煙喝茶,我印象中的爺爺是面帶微笑的,慈祥的。那兩天也不曉得是因為啥,就連大年三十都板著個臉。
我跟沈威倆坐在廚房前面一點的大石滾上放擦炮,沈威似乎沒什麼心情,估摸著還是在想著他跟表叔所說的那個東西吧?
我管他呢,要說擦炮這東西我小時候可沒少玩,小時候玩的可起勁了,總跟我媽要錢買,不給還撒潑。可漸漸長大後,就感覺沒啥意思了,就是擦一下,扔掉,響一下,然後再擦一下扔掉,響一下。不過既然買了我也不能不玩吧?就想著法子玩出各種玩法。比如弄個破酒瓶子往裡面扔,又比如弄個破瓶蓋子擦著了後,用蓋子蓋上,看著蓋子炸的高高的哈哈大笑。
可是玩著玩著,我就想起了小閏土來著。要是他還活著,肯定會陪我一起玩,怎麼著也不會想沈威那樣無趣吧?
唉?
自個玩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我就把所有的擦炮全給折開了,將裡面的火藥都弄在了一起,然後用打火機一點,次拉一下,我就感覺臉一熱。再然後,沈威就笑了,哈哈大笑。我說你笑個啥?
他用手指了指我的?
我一摸臉,黑黑的,就準備去洗臉,剛進廚房,我奶奶倒是沒說啥,估摸著是沒看著,我就去打水,被我媽撞見了,我媽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臉一下就冷了,凶我:你個小兔崽子,都好大了,啊?你看看你?眉毛都呲掉了,擦炮呢?啊?都給我!
我心裡瞬間拔涼,趕緊找了個鏡子一看,果然,右邊半邊的眉毛被呲了一大半,我那叫一個後悔啊!
可後悔也沒辦法啊?只好洗了洗臉,回屋子把鴨舌帽給帶上了。
我爸跟大伯他們好奇,問我好好的又戴啥帽子啊,在家又不是在學校。
我沒敢抬頭,我大娘聽到了笑著過來說,你家橙子把眉毛給呲掉了。
我爸啊了一聲,我大伯跟我二叔還有二哥聽到了都笑了。
我爸一把掀掉我帽子,把我下巴一抬,那臉立馬就黑了,就要伸手打我,被我爺爺給喝斥了。
我爺爺喊我進屋,我朝我爸做了個鬼臉,就跑進了屋子。
走到我爺爺旁邊,他放下手中的老煙袋,摸了摸我被呲掉的右邊眉毛,說:你喊你奶讓他去把老箱子底下的那個包裹拿出來。
我哦了一聲,也不曉得爺爺想幹啥,就去跟奶奶一說,奶奶就進了屋,過了一會兒,拿出了個土黃色的包裹,我爺爺接過去打開。我有些好奇,伸頭瞄了一眼,卻啥都沒看著,因為裡面的東西都是拿黑布給包著的。爺爺看了一眼,選了一個。看形狀應該是個長方形的東西。
爺爺拿出來,後,解開布,我才看到,原來是個盒子。打開盒子,裡面裝著一把很奇特的小東西,感覺有點兒像刀,因為有刃口,而且很鋒利的樣子。那小刀的刀身上刻有歪歪扭扭的文字,看不懂。
爺爺想了一下,讓我將臉湊了過去,我不曉得他要幹啥,不過還是聽話的湊了過去。
卻沒想到他拿小刀的那隻手快速的在我左右額下一撣。我就感覺有骨子涼颼颼的。接著,我爺爺笑著將那小刀收了起來,說好了。
我不明白他啥意思,就問他啥好了啊?
爺爺笑著指了指我的眉毛,我下意識的伸手一毛,心裡涼了。完蛋了,爺爺把我另一邊的眉毛也給刮了。
我當時一股怒火就上來了,可是看著微笑著望著我的爺爺,我實在是發不出來火,欲哭無淚的跑進我爸媽住的西屋裡找鏡子,往鏡子前一站,我傻眼了,不知道為啥,這眉毛一剃掉,我感覺我的視線好像清楚了許多。也可能就是心理作用吧。不管怎麼說,沒有眉毛真的好醜,所以那天我心裡很不好。
誰惹我就跟誰呲毛,沈威到算是識趣沒惹我,二哥卻總是嘲笑我沒眉毛。被我給咬了一口。
晚上天剛黑,程村裡就開始想起了一連串辟里啪啦的鞭炮聲,遠處近處都放著絢麗的煙花,好像是在告訴我們,這就是過年。
我們一大家子都站在門口,家裡的堂屋大桌子上擺放著滿滿的菜,雞鴨魚肉什麼都有。我爺爺跟我奶奶坐在上環笑著看著我們,隨著二哥點著了一串十萬響的鞭炮後,走進了堂屋。
按照長幼有序的坐在了桌子前,我爺爺放下了老煙槍,放下了一直板著的臉,笑著說了句:過年了!
是的,過年了,我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因為,我想到了許多人,活著的,已經不在了的。想到了獨自一人喝酒過年的表叔,想到了孤零零躺在後山墳裡的小閏土,想到了不知道晚上會不會來的小姐姐。
不管,發生了什麼,生活還是得繼續。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