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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7章 賈珍作死(二) 文 / 魑魅幽冥

    賈珍離開白姨娘屋子之後,尤氏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子,躺在地上虛弱的白姨娘,還有那兩個挨了不少拳腳奄奄一息的丫頭,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我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要來世上走上這麼一遭。」尤氏一邊哭著,一邊吩咐下人將白姨娘扶到床上,又讓好生的將兩個丫頭送回了她們的屋子。

    「太太,您快別哭了,仔細傷了身子。」銀蝶在一邊勸著,她自己倒是也忍不住眼淚。

    自從兩年前老爺出了事,這整個寧國府裡算是遭了秧,太太姨娘、丫頭小廝哪個都被老爺狠狠地整治過,就是在太太面前的臉的她,也讓老爺打掉了大半條命,太太一直跪在門外都沒求得老爺手下留情。也算是她自己命大,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到底是熬了過來。

    「白姨娘,你怎麼樣?」這幾年間的相處,大約是同病相憐的苦楚,倒是叫她們妻妾之間的感情和睦了不少,也沒有從前那些後院的醃髒事,更是用不著爭寵,倒是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如何應付賈珍保得性命上了。

    這會,尤氏看著床上的白姨娘那駭人的樣子,心裡苦的不行,也有種兔死狐悲之感,又開始掉起了眼淚。

    「太太別哭,我還算是好的,只是可憐了碧蓮和紅藕。小小的年紀就遭了這大罪,只求太太多憐惜,給她們找找大夫,盡盡人事吧。」說著,白姨娘也忍不住哽咽起來。她是清楚的知道賈珍下手有多狠,尤其是在碧蓮和紅藕撲上來之後,那更是往死裡打。

    尤氏拿著帕子掩著唇,也小聲的抽泣著,拍著白姨娘的手點著頭,若是不知道此間情境者,沒準都以為這是交代後事呢。

    「大夫還沒來嗎?」尤氏略略止了哭聲,揚聲問道。

    「大夫來了,太太。」銀蝶趕緊上來回報。

    此時的大夫已經在廂房裡看見了翠縷和紅藕的慘狀,被這一下子唬的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從沒見過這麼慘的事。這兩個丫頭被打的這副模樣,這哪裡還能活得下去。

    那大夫嚇得連連搖頭,說趕緊準備後事吧。根本不肯再多看一眼,那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如何來的。大夫一邊嘴裡罵著晦氣,一邊匆匆的往外走,還沒走出去,就讓尤氏使人攔了下來。

    大夫無奈的被攔住,此時再想出去怕是不能了,於是只得跟著下人去見尤氏。

    尤氏坐在堂中主位,端著茶杯也不說話,只是低垂著眼簾,抿了一口茶,這才緩緩的抬起眼來。

    「太太。」那大夫看著這架勢也不敢怠慢,趕緊上前行禮。

    「你今日在我府中可見著什麼了?」尤氏似是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話。

    就是這一句話,嚇得那大夫後背的衣裳都濕透了,他趕緊回道:「什麼都不曾見過,不過是一個姨娘偶感風寒罷了。」

    「是了,就是這麼個意思。銀蝶,賞。」尤氏深深的看了那大夫一眼,說著一擺手。

    銀蝶就拿了一封銀子出來,塞進了大夫手中,再著人穩妥的送了大夫出得府去。

    「哎……」那大夫走後,尤氏身上的氣勢就都卸掉了,在這寧國府中當了這些年的太太,即使她曾經是小門小戶的女兒,現如今也是能撐起這一時半刻的。為了這寧國府的名聲,她不得不威脅那個大夫,不然這些糟心事傳了出去,這府裡的哥兒姐兒就沒臉活著了。

    「太太,碧蓮和紅藕怎麼辦?」銀蝶憂心的問著。

    「先吊著命吧,能活多久是多久。」尤氏也歎了口氣,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看她們能不能挺過來。

    尤氏將所有丫鬟婆子都遣了出去,她獨自坐著想著心事,自從老爺添了毛病之後,她是將這寧國府裡上上下下都管得如同鐵桶一般。當日她抓到了兩個碎嘴的婆子,就在私下裡瞎說老爺的瞎話。她氣得直接堵了嘴在寧府所有下人面前打了十板子,又當眾扭去了官府,這才算是給他們立了個規矩。

    從此,這寧國府的下人都老實了很多,更沒有人敢去外面傳瞎話,將這府裡的風聲露出一星半點去。尤氏又將大部分的婆子都打發了出去,就留了幾個得用的,丫鬟們留下的也多是家生子或者是死契的,因此關於賈珍的事竟是除了這寧國府中水深火熱的眾人以外,沒人知道了。

    賈珍在姨娘丫鬟身上發洩了一通之後,只覺得情緒平和了許多,於是他閒閒的往書房走去。進了書房,賈珍惡狠狠的盯著掛在正中的那一軸美人圖,吩咐身後的小廝道:「去叫蓉兒媳婦來伺候我筆墨。」

    小廝頓了一下,卻還是轉身出去往蓉大奶奶的院子裡走,這糟心的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無奈他只是個奴才。

    「大奶奶,老爺叫您去書房伺候。」寶珠走進來房來說道,只是臉上那神情怎麼看都是驚恐。

    「知道了,去回話說我這就過去。」秦可卿本在榻上靠著,聽到寶珠的話,身體下意識的抖了一下,卻還是站了起來。

    「給老爺請安。」秦可卿給賈珍行了一禮,就垂首站立等待賈珍的吩咐。

    賈珍坐在書桌前穩如泰山,只是拿著筆隨意的蘸上墨汁塗鴉著,也不說話也不抬頭看秦可卿。

    秦可卿抿了抿唇,走上前,牽起袖子站在賈珍身邊幫著他磨墨,又給香爐中添了一勺子香料,這才重新站在了賈珍的書桌前。

    此時,賈珍抬頭看了秦可卿一眼。啪的一聲,一個耳光就抽的秦可卿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磨個墨都磨不好,你就跪在那裡磨墨吧,什麼將這墨磨得我滿意了,你什麼時候再起來吧。」賈珍收回手,又開始重新寫起字來,彷彿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秦可卿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抖著手開始磨墨,臉上**辣的疼,她也不敢多摸一下。她咬著嘴唇不肯發出一絲抽泣,眼淚卻一滴滴地落進硯台之中。

    兩年間,秦可卿忍受了無數次賈珍沒有來由的怒火,每每到最後總是她要遭受這無妄之災。她也不明賈珍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可是面對賈珍這個公公,秦可卿沒有一丁點的反抗念頭。

    對於賈珍的每一次折磨,秦可卿都是默默的忍受著,她早就認命了。一開始,她還以為賈蓉是不知道這些的,後來她漸漸地發現賈蓉竟然是知曉的,可是他竟然沒有絲毫為她出頭的意思,任憑她在這寧國府中自生自滅。

    秦可卿一直認為她和賈蓉之間是有感情的,只是近兩年來,她這肚子總是沒個動靜。漸漸地,賈珍就又開始遊樂人間,夫妻也漸漸的有了隔閡。直到賈珍生病,開始暴力的對待府中下人,甚至隱隱有針對她的意思,賈蓉竟然還是睜隻眼閉只眼,每日只圖自己開心,完全不顧及她這個枕邊人。

    無奈的秦可卿算是認清楚了她自己的命運,對於賈珍他是恨的,對於賈蓉他是怨的。可是無奈她只是一個女人,還是個沒什麼身份背景的平民女子,能嫁入賈家已經是她天大的福氣。

    隨著時間的流逝,秦可卿已經在書房跪著磨墨了兩個多時辰,不說漸漸麻木的膝蓋,就是那幾乎酸痛的要沒了知覺的手腕都讓秦可卿的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陣清風刮過,吹起了掛在書房正中的美人圖,那上面的美人看起來十分眼熟,卻不是此時跪著磨墨的秦可卿是誰?半開的窗子被風吹著緩緩的合上,也掩住了書房中的一切不堪。

    「啪!」一本折子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欺人太甚!」一隻白皙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更是將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擲了出去。

    「皇上息怒。」貼身伺候著的宮侍馬上跪倒在地,以頭觸地,都恨不得此時有條地縫讓他們鑽進去。

    那本被扔在了地上的折子此刻掀開著,上面「寧國府」、「賈珍」、「秦可卿」、「義忠親王」、「嫡女」等字觸目驚心。

    「還是沒有查到賈珍是因為什麼不中用的嗎?」那手的主人問道,此時的語氣中已經沒有了剛剛那憤怒的情緒。若不是地上還跪著不少宮人,怕是都沒人知道他剛剛發了很大的脾氣。

    「回皇上,沒有。」跪在御案前的黑衣人恭恭敬敬的答道,只是再平靜無波的聲音也掩飾不住那微微顫抖的聲音。

    「去找暗一領罰。」那皇上單手拄著自己的下巴,眼中古井無波,只是眼中時不時的劃過幾抹精光。他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著御座的扶手,那似乎蘊含著死亡的韻律一下一下的敲擊在在場眾人心頭。

    只是這死亡的奏章是為誰響起,確是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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