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72永遠不要對著母親說不 文 / 唐小小
那一日，陽光大好，喬褚陪著卓璟雯一塊，當了一回保姆，將整個別墅裡裡外外，上上下下都打掃了一遍。還幫著她在前院裡，支起了衣架，然後看著她將洗乾淨的床單，被套掛上去。
落日餘暉之下，深色的被單在風中飛舞，而他們兩個坐在窗前的台階上，忙碌了一天，卓璟雯臉上終於有了點點疲倦之色，懶懶的靠在落地窗戶上，眼睛微瞇，迎著落日刺目的光線，看著在空中翻飛著的床單。第一次感覺到了家的溫馨，她慢慢的側過頭，看著於自己一臂之隔的喬褚，長腿輕鬆的舒展交疊。
他大概也覺得累了，微微仰著頭，後腦勺抵在玻璃窗戶上，閉著眼睛，衣袖高高的挽起，露出小麥色的肌膚，臂膀健壯，線條十分好看。他的臉在餘暉的照射下，幾乎都能夠看到他臉上細細的絨毛，在光輝下泛著金黃色的光，似是在他的臉上鑲了一圈金黃色的邊框。
他此時的樣子，消去了平時的冷冽，初初一見，也只是個生活下陽光下的大男孩，有溫暖的笑，和溫和的脾氣。有那麼一剎那，卓璟雯在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如果他們只是一對相濡以沫的夫妻，不需要太過濃烈的愛，一切都淡淡的，那便足矣。
只是生活沒有如果，這一切也不過是一場過眼的雲煙，風兒一吹，就散了。她低低淺淺的笑，這個世界上，最奢侈的東西就是愛情，她買不起也要不起。
她慢慢的轉回了腦袋，完完全全的閉上了眼睛，海風呼呼，吹醒她的不切實際，也吹走她的呼吸亂想，只餘下徹骨的寒冷，傳遍她的週身，讓她的腦子和心，時刻保持清醒。
餘暉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穿過透明乾淨的玻璃床，斜斜的映在客廳的地板上，在影子的盡頭，他們的腦袋是緊緊靠在一起了。
第二天，他們睡到日上三竿，被一個電話吵醒，電話那頭是洛菲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裡，手機裡傳出來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今天晚上我會讓阮姐過來先陪我一會，你不用太趕，凡是都以你的正經事優先。」她的話聽起來很乖巧懂事的樣子。
喬褚輕輕的『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躺在身側的人沒什麼動靜，整個人埋在被窩之中，像是睡死了一般。
今天是除夕，他們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半點都沒有過年的氣氛，沒有鞭炮聲，沒有鄰里之間進進出出的聲音，更加沒有人聲，只有遠處不停拍打著的海浪聲。
此時，卓家大宅子裡早就已經熱熱鬧鬧的了，卓威的父母去世的早，因此每年除夕夜，蘇美琳就會把自家父母接過來，一塊吃年夜飯，一家子熱熱鬧鬧的。今年又外加了兩個，蘇謙跟茱萊的事情蘇美琳一早就告訴了蘇家二老。
除夕之前，她就特別囑咐了蘇謙一定要把人帶過來，他到也答應了。因此中午飯一過，蘇家二老就到了，蘇父是個精神奕奕的老頭，帶著一副金絲邊的眼睛，初初一看，有種老學究的架勢。蘇母是個洋氣的老太太，紅光滿面，包養得宜。六十來歲的人了，腦袋上沒有一根白頭髮，仍保留著當年年輕時候的風韻。
其實說來說去，那些風韻，那些洋氣，那一張看著不顯老的臉，只要捨得砸錢人人都做的到。卓璟雯每每看到他們的一張臉，就會依稀想起當初母親那一張顯老的臉。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像是四十出頭的大媽。
從不穿考究的衣服，也從來不用護膚品來保養自己的臉，雙手粗糙，摸起來，就像是老樹皮一樣。每到冬天，就會長凍瘡，然後開裂。
每每她用手摸小璟雯一張嫩臉的時候，她會用稚嫩的聲音，眨巴著烏黑的眼，用自己肥嘟嘟的小手摸摸自己的臉頰，問一句：「媽媽，你的手上是長刺了麼，囡囡疼，別摸我了。」
那種時候，卓母的臉上就會露出一絲窘迫，然後將自己的雙手藏在了身後。小時候的卓璟雯又能知道什麼，任何感覺她都會誇大來說，然後用一個不恰當的話來比喻。
如今，她連後悔都成了多餘，不會再有人帶著慈愛的目光伸手摸摸她的臉蛋……
卓璟雯不喜歡蘇家任何一個人，蘇家的人也同樣不喜歡卓璟雯，每一年，晚餐結束之後，她就回房間，除了上廁所，她一步也不會離開自己的房間。
卓璟雯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她梳洗了之後，就坐在房間的地台上，看著窗外發呆。
天空是陰沉的，沒有太陽，灰色的暈在天空中慢慢的飄動，外面的樹木都是光禿禿的，不用出去也能感覺到今天的溫度很低。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的一個點上，雙目放空，沒有焦距。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忽然有白色的漂浮物一片一片的稀稀落落的映入她的眼中，慢慢的變得密集起來。身後的房門應聲而開，卓璟雯隨即回過了神，這才看清楚那白色東西是雪花，而不是眼睛的錯覺。
她沉著的臉慢慢的揚起笑容，自語：「竟然下雪了。」
「準備一下，我們該去卓家了。」喬褚的聲音，無情的在她身後響起。
她轉身，他已經西裝革履，穿戴整齊。
大約十分鐘之後，他們一同出門，卓璟雯上車，繫好安全帶，道：「先去一趟商城吧，買些東西。」
「禮品已經準備好了。」喬褚一邊啟動車子，一面回答。
卓璟雯略驚訝，但也未說什麼，只應了一聲。
他們到卓家大宅的時候，天已經暗了，雪依舊落的很大，卓家大宅燈火通明，卓璟雯從車子上下來，只看著客廳的窗戶，似乎都能夠隱約聽到裡面，他們一家人笑鬧的聲音。
她在車子邊上站停，腳步忽然便有些邁不開了，大朵大朵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在她的髮絲上，灰色的大衣上，黑色的圍巾上。
喬褚從後備箱裡拿了東西，就走了過來，看到她站在那裡不動，神色複雜，不由調笑：「怕啊？」
卓璟雯回神，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著，她便從他身前走過，步向了那一扇緊閉著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