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149醒來天就亮了 文 / 唐小小
卓璟雯只挺了一會，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原本緊繃著的神經在喬褚出現的那一刻崩的一聲斷開了，全身僅有的力氣似乎一下子被抽乾，肩膀靠在石桌上，一隻手抓著桌沿，盡可能平衡住自己的身體，不至於癱倒在地上。
喬褚的目光冷然的掃視了一圈包間裡的每一樣飾物，最後將視線落在夢婷的臉上，看著她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嘴角斜斜的往上揚了揚。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大步走到了卓璟雯的身側，彎身，一把用力的扣住了她的手臂，稍一用力，便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立在她的身旁，大概是看出了她此刻的狀態並不是非常好，身體緊緊的貼著愛她，似乎是讓她依靠著自己站穩腳跟。喬褚只看了她一眼，便轉過了身子，同樣用一種風輕雲淡的姿態看向了夢婷，笑道：「原來婷姐都是這麼招待自己的老同學的，還真是破費了。」說著，他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隻盒子，在許多雙眼睛的註釋下，慢慢的打開了盒子，只看了一眼，便發出了一陣唏噓聲。
「婷姐，你這麼盛情款待，這讓她們日後怎麼還你這份人情啊。我看，這些個好東西還是留給你自己慢慢用吧，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就不奉陪了。」
卓璟雯立在他身後，雙手死死的捏著他的衣服，聽到這句話，她忍不住用力扯了扯他的衣服，在他後側低聲道：「先帶梅子走！她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好，先送她去醫院！我怕她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
喬褚微微蹙起了眉頭，稍稍側目瞥了她一眼，眼中的怒意更加明顯了一點。
夢婷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移動，隨即忍不住低低的輕笑了一聲，拍了拍手，笑道：「喬褚，我佩服你，一個人能做到你這種程度，還真是沒那麼容易。我在想，如果哪天，厲慕天讓去進豬圈假裝一隻豬，你是不是也能扮演的惟惟肖的。」
她一邊說，一邊慢慢的走至他的眼前，話音落下，她也恰好停下了腳步，微仰著頭，帶著一絲戲謔的笑，直視著他的雙眼。兩人相互對視了幾秒之後，夢婷才瞥開了視線，伸手從他的手裡將那只精緻的盒子拿了回來，放在手心裡不停的把玩著。
「什麼時候，在東城的勢力範圍之內，你喬褚可以那麼光明正大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了？你似乎忘記了，曾經你對東城做過什麼了，需不需要我來提醒提醒你？」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喬褚左邊胸口的位置上，力道適中的點了數下。
正當她打算收回來的時候，喬褚卻迅速的捏住了她的手，並且十分用力的將她整個手臂扭了過來，那力道和動作完全就沒有把眼前的人當做女人看待。也確實，通常能在黑道混的風生水起的女人，往往有著一顆超強的心。
因此，這麼點小動作，夢婷連喊都沒有喊一聲，只不過臉上的笑意盡散，眉頭緊蹙，咬著牙，惡狠狠的瞪著他。立在旁邊的人齊齊的喊了一聲，各個都作勢想要衝過來的模樣，卻被夢婷及時組織了。
她只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可別忘了，這裡可不是你的地盤，你倒是動我一下試試看，看到你到時候走不走的出這條街！」她咬字極重，瞪圓了眼睛。
只不過，他喬褚既然敢來，勢必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燦爛一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點，只輕輕一下，他似乎能夠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你真的想試試嗎？如果你想的話，那我一定成全你。「
他忽然猛地逼近，夢婷被他的舉動嚇的白了臉色，可照舊挺著身板，昂著頭，冷冷的笑道：「不怕被整個東城的人追殺的話，你只管動手。」
「呵，我還真的不怕。只是，夢婷，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地位了？想當初東城一半的勢力，死了好幾個骨幹兄弟，到如今，我不是照舊活的好好的嗎？哼，整個東城？只怕到時候連你最在意的顧三少都未必會替你報仇。」他再度逼近了一點，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陰森，眼中閃爍著寒光。
淺色的嘴唇微動，「你……想不想試試？來證實一下你在顧三少的心裡究竟有多重要？」
夢婷的眸色微動，還未等她開口，包間的門再度被人撞開，一群統一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衝了進來，一瞬間，幾十支槍齊齊的對準了喬褚。其中一個領頭人，厲聲說道：「你最好馬上放了婷姐，不然我們就來比比，是你的手快還是我們的子彈更快。」
卓璟雯看著周圍這一圈黑洞洞的槍口，又往包間門口看了一眼，堵著的全是夢婷的人，她抓著喬褚衣服的手緊了緊，整顆心再次提了起來，眉頭深鎖，轉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林梅，咬了咬牙，不顧已經緊張到了極點的氣氛，在所有人都注意力放在喬褚身上，安靜的等待著他開口說話的時候。她暗暗的伸手拿過了桌子上的酒瓶，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將酒瓶用力的砸在了石桌上，並迅速的走至夢婷的面前，將破碎的瓶口穩穩的對準了她的脖子。
「那就來試試看好了！看看究竟是你們的子彈快，還是我的手快！」此時此刻，她的聲音都有些沙啞，兩隻手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瓶子，視線在那群拿著手槍的人臉上來回掃視著。
喬褚立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的模樣，臉色微變，眉心忍不住蹙了起來。忽然，他感覺到有人踢他的小腿，用餘光掃視了一眼，才發現是卓璟雯的腳，她的身子稍稍往後挪動了一下，視線一顆都不敢移開，只能稍稍側過頭，壓低聲音焦急的說道：「你快點帶著林梅走，這裡由我來撐著，快走！」
「呵呵，喬褚，你什麼時候開始竟然需要讓女人來保護你了？也對，危難時刻，找個人給自己當肉盾確實不錯，像你的風格。」
「你給我閉嘴！讓你的人讓開，放他們兩走！否則的話，大家一起死好了！看看誰死的更快！」卓璟雯的樣子十分凶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捏著酒瓶子的動作，和圍在一旁拿槍指著他們的人一對比，簡直是弱爆了。
喬褚看著她那笨拙的模樣，覺得十分好笑，真不明白她的勇敢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就這樣傻乎乎的衝在前頭，這算不算是用自己的命在保護他呢？究竟是他這個人看上去弱呢？還是說在她卓璟雯的眼裡，他喬褚連保護一個人的能力都沒有了。
對此，他還真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正當卓璟雯還在催促著他的時候，一隻手臂忽然從她眼前橫了過來，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將她整個人都扯了回來，笑道：「你放心，他們不敢。」
夢婷是收到過命令的，當然不會對卓璟雯怎麼樣，至於喬褚嘛，沒有上頭的命令，她也不敢就此貿貿然把人給處理了，更何況，現在的東城，內部的鬥爭都還沒結束，短時間內壓根就不想招惹外敵。
她扭動了一下生疼的手腕，收起了臉上不友好的表情，抬手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弟兄們就此退出去，領頭人略微猶豫了一下，但是看到她的眼神之後，還是不得不退了出去。
「你聰明，可我夢婷也不笨，東城是絕對不會主動挑起事端，給你們按個好名聲，然後輕而易舉的去合併周邊的勢力。該出的氣，我也出了，人你可以都帶走，我絕對不攔著。」語落，她將視線移到了立在喬褚身側，手裡還緊緊捏著酒瓶子的卓璟雯身上。
她緩緩的走至她的身前，伸手從她的手裡拿過了那破碎的酒瓶子，隨意的丟在了一旁，抬手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笑道：「我還真是低估了你們的本事，時候不早了，林梅要麻煩你送回去了，咱們有空再聚。」
卓璟雯並未理會她，直接掙脫開她的手，就快步的走到了林梅的身側。
之後，三個人也算是完好無損走出了ktv，姜爽的車子停在路口，看到他們出來的時候迅速的迎了上去，喬褚沉著一張臉懷裡抱著林梅，而卓璟雯則白著一張臉跟在後面，除了衣服上沾染了酒漬，其他倒也完好無損的。他只冷冷淡淡掃了她一眼，便跟在喬褚的身側，將林梅從他手裡接了過來。
幾個人迅速的上了車子，不等喬褚開口，卓璟雯就連聲開口，語氣裡充滿了焦急，「去醫院，去醫院。」
姜爽並未理會她，只等著喬褚發話。
「醫院。」他的聲音冷冷淡淡的響起之後，車子便動了起來。
一路上，卓璟雯一直側著身子，一隻手牢牢的握著她的手，視線緊緊的盯著她的臉，每次看到她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會關切的問上一句。從上車，到醫院，再到林梅被推進急症室，這一整個過程，卓璟雯幾乎都沒有跟喬褚說過一句話，所有的關注點都放在了林梅的身上。
就算兩個人並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也沒有人開口說話。
索性林梅沒什麼事，就是要磕多了，洗了胃，再留院觀察幾天，做個全身檢查，沒事的話就可以正常出院了。林梅從急症室推出來的時候已經昏睡過去了，喬褚在路上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了病房，他倒也耐著性子，在病房裡陪了一會。
卓璟雯一直陪在林梅的身側，喬褚則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從他接到電話，馬不停蹄的趕來，到現在，算算時間，他大概已經有兩天沒睡了。再強悍的人，經過這一系列的折騰，也會有疲乏的時候。反正卓璟雯一時半會大概還想不到他，便靠著沙發閉目休息。
他睡的並不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忽然傳來了低低的啜泣聲，他恍然睜開了眼睛，稍一側頭便看到卓璟雯趴在床沿上，雙肩微微的顫動著，那聲音聽起來十分淒楚可憐，彷彿又帶著一種無力。
夜深人靜，病房裡顯得十分安靜，就算她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聲音，可那細碎的哭聲還是傳到了他的耳朵裡。她的肩膀不寬，身板又偏小，從後面看過去她整個人縮成一團，更是顯得小小的。
可就是這麼個小身板，卻在不久之前，面對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不但沒有半點退縮，反而奮不顧身擋在他的前面，明知自己根本鬥不過，還要傻乎乎的衝在前面，像個刀槍不入的戰士。
當時看著她的樣子時，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可現在再想起來，心底卻泛起了一絲酸痛。哭聲還在繼續，喬褚的胸口悶的厲害，面對她如此隱忍又無助的哭聲，他沒來由覺得煩，他不想聽到她哭，可是又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最後，他終於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彆扭，但還是堅定的走到了她的身邊，走到近處，那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就更是明顯了。他低眸看著她不停顫動著的肩膀，緩緩抬手，本來是衝著她的腦袋去的，手掌還未落下，就變了方位，在她的肩膀處停住。
手指微微的抖動了一下，眼中有一絲掙扎之色，過了好一會，他才猛然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手掌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的手剛觸碰到肩膀，她的哭聲就戛然而止了，連身體都停止了抖動。
頓時，病房中陷入了無限的靜寂，卓璟雯沒有抬頭，因為臉上都是淚水，她並不想在他面前顯得太可憐了，太沒用了。她忍著哭意，身體緊繃著，一動未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喬褚眼中泛起了一絲疼惜，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道：「休息吧，好好的睡一覺，等醒來的時候天就亮了，以後每個天黑我都會在你身邊。」
卓璟雯依舊沒動，漸漸的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眼淚依舊默默的流著，無論真假，她都覺得感動，整個心暖暖的。她強忍住撲倒他懷裡尋找依靠和溫暖的衝動，雙手緊緊的捏住床單，依舊將臉埋在臂膀之間。
只哽咽著說道：「謝謝你。」
喬褚並沒有回答她，手依舊搭在她的肩膀上，安靜的站在她的身邊。
病房門口，姜爽立在門外，透過門縫看著裡面的兩人，眉心微微的蹙著，手機被緊緊的攥在掌心之中，屏幕的光還亮著，上面顯示的是短信界面，很簡單的一句話：梁，卓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