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183『假裝』吵架（2） 文 / 唐小小

    喬褚的眼睛一直緊緊的盯著卓璟雯手中那杯黑色的東西，看著它騰空而起，慢慢的湊近她的一張嘴——眉心緊緊的蹙著，放在餐桌上的手，一點點收攏緊握，他在忍，他在賭卓璟雯他媽的還是個正常人！賭她知道愛惜自己！

    可是他輸了，卓璟雯他媽就是個瘋子，她什麼都學會了，唯獨學不會怎麼去愛惜自己，就算生氣，她傷害的還是自己。當酒杯觸碰到她的唇瓣時，喬褚伸手緊緊握住了酒杯，包括她的手。

    酒杯劇烈晃蕩，杯子裡那黑乎乎的液體也跟著晃蕩了起來，蕩出杯口，弄濕了他們的手，給卓璟雯白色的禮裙上染上了一朵咖啡色的花朵。週遭的人看到如此情景，頓時一個個都噤了聲，一個個將視線落在了他們兩個的身上。

    其實從一開始，他們就感覺到了這兩個人身上的氣場不對盤，這都等了那麼長時間了，好戲總算是開場了。

    卓璟雯依舊緊緊的握著酒杯不鬆手，一臉沉靜的看著喬褚，那雙眸子裡沒有絲毫波瀾，握著酒杯的手稍稍往後拉了一點，隨即又被他用力的扯了過去，緊接著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的響了起來，「放手。」

    「別這樣，笑一笑，不清楚的人還以為我們吵架了呢。」她笑笑，依舊沒有鬆手。

    喬褚的手勁大了一些，臉色開始變得陰沉起來，「我們確實在吵架。「

    她依舊笑眼盈盈的，搖了搖頭，道：「沒有，鬆手，我口渴。」

    「你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嗎？」他瞪著眼睛，胸口憋著一股氣，壓抑著怒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鎮定一些。目光惡狠狠的瞪了站在一旁看好戲的小青年，這一眼瞪過去，嚇的人家僵了數秒，就低頭迅速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醬油啊，口渴的時候，喝什麼都一樣，我不介意，你也別管。」她說著，便想將酒杯從他的手心裡掙脫出去。

    只是男女之間，在力量上的較量，結果永遠都是毫無疑問的，喬褚從她手裡將酒杯搶了過來，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壓低聲音，道：「卓璟雯，你別鬧！」

    「我沒鬧，我只是口渴，覺得難受。」她垂下的了手，目光愣愣的看著放在餐桌上的她的酒杯，神情冷漠。

    「喝水！」他默了好一會，才憋出了這兩個字。

    卓璟雯沒出聲，不過喬褚剛一轉頭，她就伸手再次拿起了那杯醬油，就差一點，那黑乎乎的液體就要進嘴了。好在喬褚及時，迅速的從她手裡搶了回來，這種情況之下，他不能發怒，只能忍著。

    可卓璟雯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忍耐力，當她第三次拿起酒杯打算喝那醬油的時候，他忍無可忍，猛地從她手中奪下酒杯，然後一仰頭，將杯子裡所剩不多的醬油一口氣灌進了嘴裡。酒杯被他用力的砸在桌面上，杯腳都斷了，吞裡嘴裡的液體，黑著臉，道：「滿意了吧？能消停了嗎？」

    她依舊沒有說話，但後半場，她就開始吃東西了，像個幾百年沒吃過飽飯的人一樣，面無表情的往嘴裡塞東西，一次性塞滿整個嘴巴，然後一點一點吃，吃了再塞。餐桌上供十二個人吃的東西，她一個人就吃了很多很多，看著盤子一個一個的變空，餐桌上其他人一個個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最後，喜宴還沒結束，喬褚就拖著卓璟雯走了，當時，她嘴裡塞滿了東西，喬褚直接伸手把她嘴裡的東西摳了出來，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樣子。拖到門口的時候，卓璟雯甩開了他的手，衝向了衛生間。

    她吃的太多了，本來胃就不大，先前喝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之後又塞了那麼多食物，胃早就超負荷了。當她蹲在馬桶前，吐的整個胃都抽搐的時候，喬褚就站在她的後面，耳邊充滿了她嘔吐時發出來的聲響，黑色的眼眸中，印著她瘦而小的身子。

    他的眼裡滿是複雜的情緒，眉頭緊緊的蹙著，心絞著疼，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的，什麼都不能做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吐完了，緩慢的站起了身子，腿稍稍有些軟，伸手拉出了長長的一段紙巾，胡亂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巴，丟在了一旁的垃圾桶裡。抽水聲起，站了幾分鐘之後，她才挺直了背脊，轉過了身子。

    此時，喬褚正依靠著洗手台抽煙，她走了過去，若無其事的站在旁邊，扭開了水龍頭，看了一眼鏡子裡那個背影，垂眸淺笑，「你應該站在外面等，這麼光明正大的站在女廁所裡，就不怕有人報警說你是變態色魔嗎。」

    「鬧夠了？」他吸了一口煙，側目掃了她一眼，然後將煙頭摁滅在了洗手台上，當火遇上水的時候，發出了一陣『嘶嘶』聲。

    她關了水，輕甩了一下手，身子往前傾了傾，湊近了鏡面，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頭髮，然後從包裡取出了化妝包，給自己慘白的臉，染上一絲紅潤，順便要給自己的嘴唇潤了色。收拾好了之後，她對著鏡子笑了笑，挺直了腰桿，笑言：「我鬧了嗎？不過是吃撐了，太好吃了，一時沒控制住而已。」

    說完，她轉身走出了衛生間，高高的昂著腦袋，像一隻高傲的孔雀一樣。

    所以，他媽的壓根這是還沒完的意思嗎！

    那天，他們去而又返，一直到喜宴結束才回家，之後卓璟雯沒再做出任何異常的舉動，臉上掛著笑，安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結束的時候還幫著卓威送了幾個客人。

    喬褚以為她好了，卓璟雯也以為自己好了，可他們都想錯了。

    深夜，房間裡寂靜的只有沉穩的呼吸聲，卓璟雯幽幽的睜開了眼睛，睡不著。從她躺上床，到現在，她的腦子壓根就沒停過。

    她一動不動的躺了一會之後，伸手輕輕的掀開了被子，慢慢的坐了起來，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穿上拖鞋，又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躺在床上背對著門的喬褚也睜開了眼睛，片刻之後又閉上了，再一會，他直接坐了起來，開了床頭的燈，靠著床背而坐，拿了放在床頭櫃上的煙，抽了起來，順便用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凌晨兩點。

    卓璟雯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在餐廳做了一會，又在陽台裡站了一會，這腦子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在那裡胡思亂想，她很難受，可不知道該怎麼發洩，就算是發脾氣也找不到理由；很想找人傾訴，卻找不出一個能說話的人。其實她更想跟喬褚吵架，很激烈的那種，只是她沒有資格。

    她在屋子裡轉了無數圈之後，打開了所有的燈，去陽台找了塊抹布，開始做起了家務。什麼工具她都沒用，手裡僅僅一塊抹布，她花了近一個小時趴在地上擦地，角角落落一絲一毫都不放過，把地板和地磚擦的乾乾淨淨，在燈光的照射下都泛起了亮光。

    喬褚抽完最後一根煙，喉嚨難受的不行，正欲起身的時候外面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那聲音不似單個玻璃製品砸碎的聲響，而是數個同時砸碎。當他蹙著眉頭，用手捂著嘴巴低聲咳嗽，從房間裡出來，眼前的場景讓他驚呆了。

    當然絕對絕對不要以為在卓璟雯發洩似地勤勞下，這房子煥然一新，變得金光閃閃。

    整個屋子燈光大亮，卓璟雯大概是開了所有的燈，地磚看上去濕漉漉的，衣帽間門口躺著一件衣服，喬褚慢慢的走了過去，剛想彎身撿起地上團成團的衣服時，目光往裡瞥了一眼，就一眼他的動作就停住了。衣帽間裡的凌亂程度，他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櫃子裡只有掛著寥寥幾件衣服，有一小半都被扔在地上，還有一部分則不知所蹤。

    他頓了幾秒，就看到卓璟雯從廚房裡出來，隨後又匆匆的跑了回去，他的眉頭一蹙，走了過去，廚房裡的情況更糟糕，所有櫥櫃的門斗開著，所有鍋碗瓢盆都被她搬了出來，水槽的水是滿的，裡面還泡著數只碗。而地上躺著一疊盤子的殘骸，卓璟雯正在收拾現場。

    他一直都沒說話，看著她把那些殘骸一點一點收拾乾淨，綁好垃圾袋站直身子，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沉著一張臉的喬褚。她稍稍愣了一下，然後笑笑，說：「大掃除。」

    「我來倒水喝。」他的嗓音顯得十分沙啞低沉，眸光冰冷，不帶絲毫情感，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就算她今天把房子都拆了，他都不會多抬一下眼皮。

    「好。」她強顏歡笑，放下手裡的垃圾袋，轉身拿了玻璃杯，倒了水，遞到了他的面前。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玻璃杯中的水紋絲不動，他們也沒動。片刻之後，喬褚抬手接過了她手裡的杯子，「動作輕點，別吵我！」語落，他便轉身走開了。

    他走到客廳前的時候，看到落地窗錢放著一把梯子，窗簾有一半已經垂下，大概是卓璟雯卸了一半，就跑去做其他事情了。他的唇角一勾，扯出了一個十分無可奈何的笑，她真的是個瘋子。

    廚房裡再次傳來了破碎的聲音，眉心一蹙，轉身走了回去，正好看見她蹲下身子，用手撿著玻璃渣子。透明的玻璃上沾染著殷紅的鮮血，可她彷彿沒有任何感覺一樣，面無表情的重複著一個動作。

    喬褚怒了，是徹底的怒了，「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不如箐箐好，即便是塊踏腳石，我也不如她好。喬褚，你說現在還來得及嗎？我跟箐箐換個位置，還來得及嗎？」她蹲在地上，停了手上的動作，仰頭看他，一臉認真。

    玻璃杯離了他的手，撞在牆上玻璃碎了一地，水花濺了一路，「卓璟雯，你他媽是個傻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