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207浮生一夢（6000++轉折 文 / 唐小小
喬褚當然沒有那麼聽話，固執的扶著她的肩膀走向了客廳，中間還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手機，等她在沙發上坐下來，他才將手機遞到她的面前，道：「不用那麼著急，這種時候，越是著急就越亂。抓機書閱,海量小說免費閱讀/下載慢慢來，這些事情總會過去的。我……」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停頓了一下之後，才慢慢的說：「冷靜點吧，卓璟雯，你不是一向都很冷靜的嗎？面對任何事情，不是都能夠淡然處之嗎？怎麼這次不行了。」
卓璟雯一抬眼，深刻的看了他一眼之後，又低下了頭，解了手機的鎖，想都沒想就當著喬褚的面，直接輸入了梁辛的電話。舉著手機放在耳邊，沒一會電話就接通了，她的眼睛閃過了一絲光芒，可話還沒說出來，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梁辛再打過來她也沒接，只是默默的將手機壓在了大腿下面。
中午，家裡的傭人小心翼翼的過來問了一句，午餐的安排，可卓璟雯像是沒聽見似地，一聲不吭。等喬褚開口了，她又在後面接了一句，「我不想吃，不用做我的。」
「你只管做兩人份的。」喬褚說著，衝著她揮了揮手，那人便走開了。
兩碗非常簡單的番茄雞蛋面，與不久之前他們一塊坐在餐桌前吃的一樣，只是出自不同人的手，只是看起來一樣，又怎麼會連味道都一樣呢。更何況，此時此刻，連周圍的場景都已經不一樣了。
卓璟雯沒動，喬褚也沒動，那兩碗麵冒著騰騰熱氣，慢慢的飄散在空氣中，然後一點一點的冷卻，變成殘羹冷炙。
壓在大腿下的手機再沒了動靜，這會倒是喬褚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卓璟雯的眼眸微微一抬，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迅速的垂了下去。
「你爸的秘書，應該是找你的。」他將手機遞了過來。
卓璟雯沒有猶豫半分，迅速的接了起來，克制住自己緊張的心，道：「怎麼樣？」
「卓董的手術很成功，現在在重症監護室裡，醫生說過了48小時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了。」
「嗯，好，謝謝你。」她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只是這一口氣，還未松，電話那頭的聲音再度響起。
「卓小姐，警察和司法部門的人找到醫院來了，他們現在應該在去卓家的路上。事情好像有些麻煩，剛才我看到警方在盤問卓董的情況，問的非常詳細，然後派了兩個人在這裡留著，還有一些就匆匆離開了。」
電話那頭的秘書支支吾吾了一會，才忍不住問道：「卓小姐，您能不能告訴我，新聞上說卓董行賄幾百萬的事情，是真的嗎？後果是不是很嚴重？卓氏集團會不會跟著遭殃？」
卓璟雯頓了頓，才幹笑了兩聲，道：「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一切還要等卓董醒過來，才知道。新聞上的東西，真真假假，我也不好亂說，安心點，沒什麼嚴重的。」說完，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警察來的很快，她讓傭人把蘇美琳和卓箐箐一塊叫了下來，卓威出事，第一個受牽連的就是他的合法妻子。不過蘇美琳顯然是不願意接這種爛攤子，雙手抱胸，搖搖頭說：「卓威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我們夫妻兩早就已經分房好多年了，只不過是為了一點名聲問題，才一直都沒有離婚。所以在他身上發生的時候，一概都不要問我，找他的女兒，他女兒跟他關係最好，什麼事兒都會跟她說，你們應該找她。」
她一邊說，還一邊往卓璟雯身上指了又指，不過人家都是專業的，家屬成員他們都是需要盤問的，根本不會聽一方的片面之詞。
其實他們壓根也不是來問關於卓威行賄的事情，只不過是過來盤點了一下卓威手底下大概的資產，然後通知他們，需要在規定的時間裡從這裡搬出去。卓威的案子算是人證物證俱在，壓根就不用查什麼。
卓璟雯跟著警察去了一趟警察局，恰好就碰到了之前在醫院裡見過的，那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人。他轉過身看到她的時候，淺淺的笑了笑，然後走到她的面前停了下來，說：「你想做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做了，現在我們去醫院看看你爸爸，我是你爸爸的私人律師。」
傍晚，醫院的走廊裡光線十分昏暗，只有不遠處窗戶外面灑進來的光，照在地板上，反出來的光特別亮。卓璟雯跟律師並肩坐在那一抹光亮之中。
她聽了一些事情，一些她以前不知道的，現在知道了的事情。想著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的人，心裡又疼又覺得可笑之極。
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律師從公文包裡取出了一份東西，交到了她的手裡，道：「老卓說過，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卓氏集團由你來掌管，原本他打算是將卓氏做大做好，幫你把什麼都打實了，再交給你。只不過現在事與願違，恐怕他自己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他名下的那些私人財產，估計是要被政府沒收了，至於卓氏，是股份公司，應該不會受到什麼牽連。放心，我會盡量幫助你爸爸，讓法官判輕點。」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走了。
卓璟雯一直等到他走遠了，才緩慢的說了一聲謝謝。
那天晚上，卓璟雯在醫院裡坐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回家洗了個澡，換了一聲衣服，給卓威的秘書打了個電話，讓她安排個看護去醫院，就去了公司，直接上了董事長辦公室。到的時候，所有的股東都來了，一個個臉上帶著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
「你們都別說話，我知道的東西，跟你們知道的都一樣。要甩掉股份的，隨意，我不攔著。現在公司還能夠正常運作，麻煩你們不要一起衝到公司，好像明天卓氏就會倒閉一樣。我要工作了，請讓開。」她挺直了腰桿，今天她特意穿了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
一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她不能夠保證自己能夠應付的來，但絕對不能比別人矮上一截。
如果只要聲音大就能夠怔住所有人，那麼所有人都能夠當主席了，四五個人，站在她的面前，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她依舊可以挺直了背脊，把他們的話全部都收進心裡去。
喬褚站在距離她十步之遙的地方，看著她獨自一個人面對著四五個氣勢強硬的男人，沒有向任何人求助。手心裡傳來震動的感覺，他攤開掌心，低頭看了一眼，眉心忍不住蹙了蹙。
查不到？好像？可能？什麼時候，他喬褚眼睛裡允許出現這些個字眼了！正當他想打電話的時候，高跟鞋的聲音引去了她的視線。一抬眼，就看到有人抓著卓璟雯的手臂，他迅速的走了上去，一把扣住了那男人的手，眼中的怒意，讓那男人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去。
「你們如果再叫囂下去，我會讓你們手裡的股份，變成廢紙！」
四五分鐘過去，那些人走了，卓璟雯掙脫開了他的手，走進了辦公室，喬褚緊隨其後，隨手關上了門。
「公司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她走至辦公桌前坐了下來，雙手輕輕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問道。
「我已經穩定住了，你有什麼打算？」喬褚站在辦公桌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她低垂著頭，唇角忽然微微一揚，抬頭，眼眸清澈，看著他笑，道：「你有什麼好的建議？那麼大一個公司，我一個女人，不知道該怎麼讓它起死回生。融資大概也不可能了，宣佈破產嗎？」
「你願意幫你把父親手裡所有的股份都無條件轉給別人嗎？這樣才有人願意注資進來。」
他們的目光相互對望著，一個嚴肅，一個顯得十分輕佻。
喬褚以為卓璟雯不會同意，可她卻同意了，並且非常痛快，「我今天去問問律師，如果可以，我就無條件轉給別人。」喬褚的眸子很深，看不出情緒。
48小時過去，卓威度過了危險期，只不過當時他腦溢血嚴重，導致嚴重中風，整個嘴巴都是歪的，手腳還無法動彈。醒過來的時候，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口水從嘴角留下來。應著身子還十分的虛弱，大部分時間還是睡著。
大小便是無法自控了，不過醫生說這是暫時的，等日後慢慢調養和復檢，會慢慢恢復過來，但一定一定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再來一次，就沒那麼幸運了。
卓璟雯每天傍晚會去看看他，然後去找房子，再回卓家大宅，傭人已經都遣散了。蘇美琳從來都不做她的飯，母女兩個倒也淡定，每天都呆在家裡，清閒的不得了，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卓威出事到現在，蘇美琳一眼都沒去看過，連問都不問一句。
而卓璟雯跟喬褚之間，從出事到現在，兩人之間已經只剩下工作的事情了。律師說，她可以代替卓威轉掉或賣掉他手裡的股份，二話不說，她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了喬褚，便不再過問。
當厲氏集團對卓氏注入資金的那一天，恰好也是政府沒收卓威名下所有財產的日子，卓璟雯沒在公司，只獨自一個人站在卓家大門口，看著他們在屋子的大門上貼上了封條。
那些人都走了，她依舊站在那裡，說實話，她對這棟房子沒有多少感情，在這裡有太多痛苦的回憶，可是親眼看著它被貼上封條，忽然又會覺得難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浮華一夢。
「阿卓。」
聞聲，她轉頭，便看到梁辛氣喘吁吁地，好看的五官都皺在一塊了，額頭上佈滿了汗水，「你為什麼不早點打電話給我？出了那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早點聯繫我！」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只是還了一份債，命債。」她笑笑，從包包裡拿出來一包紙巾遞給了他，笑道：「梁辛，我快自由了。」
他慢慢的站直了身子，擰著眉，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太明白，片刻之後，也笑笑，說：「要帶著我逃嗎？我只能在c市留七天，你有七次機會。」
卓璟雯笑了，只是笑的很苦澀，很難過。
中午，醫院的走廊依舊是安安靜靜的，單人病房的外面就更是安靜，忽然，病房的門一開，從裡面急匆匆出來一個中年婦女，一邊講電話，一邊往外跑。等走廊上急匆匆的腳步聲消失之後，又出現了一個女人，披散著頭髮，衣著十分普通，進了剛剛那個中年婦女出來的房間，房門輕輕的關上。
空間裡寂靜的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如往常。
喬褚處理完公司的事情出來，打算去找卓璟雯的時候，接到了洛菲的電話，當時他剛剛坐上車子。洛菲的語氣有些急促，道：「喬褚，我在你家門口，有人一直跟蹤我，怎麼辦？會不會是韓譽又來報復我？」
「自己解決，我現在沒空。」
「好，那就看我的運氣，至於結果，我想等你回來的時候，就能看到了。」說完，她就直接掛了電話。
喬褚將手機丟在一旁，車子駛上馬路的時候，恰好一輛黑色的奔馳車自停在了他空出來的車位上，卓璟雯從車上下來，對梁辛說：「你不用陪著我，我只是隨便逛逛，看看。」
「沒事。」他依舊執著，下了車子，關上了門。
喬褚到卓家大宅的時候已經沒人了，房子也已經被貼上了封條，從窗戶裡看進去，裡面的東西都已經被白色的布該了起來。他撥了電話，可接電話的人卻不是卓璟雯。
「梁辛，你這樣回來，顧東笙知道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輕蔑的笑聲，道：「我只是回來看看，喬哥，你是不是真的能夠說話算數，笙哥給了我七天的時間，讓我把人安頓好。喬褚，你應該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吧？」
他忽然就啞然了，久久沒有說話，聽到卓璟雯的聲音時，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梁辛將她的手機放回了包包裡，笑道：「沒誰，走吧。」
她將信將疑的結果了包包，接手的一瞬間，包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甩干了手上水，從裡面取出了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隨即迅速的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著急，很凌亂，好多聲音，一下子傳了過來。她只挺清楚了一句話，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話，「卓小姐，卓老先生他不行了！」
手機滑落的時候，她還是很鎮定的，拉著梁辛的手，說：「我們去醫院，快點。」說完還彎身撿起了手機，迅速的跑向了扶梯。
他們火急火燎的趕，像是跟生命在賽跑，可卓璟雯終究是錯過了，當她站在病房門口，看到醫生將白色的被單蓋住卓威的腦袋時，她恍然以為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醫生在她面前說他們已經盡力了，看護很緊張說回來的時候只看到一個男人從房間裡出來，看到她的時候，就從另一邊走了，從身形人很像上次跟她一塊來的。上次？前不久？那應該是喬褚吧，她想。
看，她連做夢的邏輯思維都多麼清晰。
後來，他們忽然都不說話了，她一個人慢慢的走進了病房，把房門關上，然後走到床邊，把椅子拉到身前坐了下來。白色的被子遮住了他的臉，她慢慢伸手，快要觸到被子的時候，忽然停了手。
「你不會死的吧？」她傻兮兮的問。
等了許久，回答她的只是無邊無際的安靜，手指微微觸動了一下，她慢慢的挪動了手指，一點一點的將被子移開，卓威青白色的臉映入她的眼中。眼睛緊緊的閉著，一動也不動，就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她輕笑了一聲，笑容十分難看，眼眶一點一點紅了起來。最後，忍不住低下了頭，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她說；「爸爸，我恨你，從小到大我就恨你。」
懷著怨恨，她在卓家慢慢長大，她恨卓威，很恨，非常恨。她討厭卓氏集團，非常討厭。可她又總是矛盾的希望父親能夠多看她一眼，多跟她講話，甚至能夠常常跟他呆在一塊，只是這樣的機會太少太少。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你的公司，要你的錢。你知道我從小到大，最渴望的是什麼嗎？僅僅只是希望，你可以帶著我出去玩，就我們兩個人。我只是想要一個平平淡淡的家，可你卻非要堆砌滿屋子的黃金，如果錢可以買到你對我一絲的疼愛，我可不可以把你留給我的一切都還給你，只要你現在睜開眼睛，帶著我去花園裡走走……」她說著說著就哽住，低下了頭，緊緊抿住了唇，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對不起……我不想讓你離開……爸爸……」她趴在床沿上，雙肩不停的顫動著。
病房外面，梁辛只站在門口，通過門上的小窗戶，看著她趴在床上的樣子。他知道她一定非常難過。
時針指向19點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了，屋子裡一直沒開燈，客廳裡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茶几上只放著一杯白開水，水面靜止，沒有半點動靜。
「你找我有什麼事？」喬褚坐在長沙發上，側著頭看著窗外逐漸暗下來的天空。
洛菲的手指打著轉，想了許久，才說：「你跟卓璟雯離婚之後，我們還會在一起嘛？」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有些話我已經說過兩次，不想再說第三次，你可以走了。「他沒有回頭，連看她一眼都沒有！
她抿唇，咬了咬牙，忽然撲了過去，嘴巴胡亂的湊了上去，喬褚躲了數次，眉頭深鎖，終是不耐煩，抬手猛地一揮，將她甩在了一旁，怒道：「發什麼神經病！你一定要逼著我把最後一點情分都抹掉嗎！」
「你對我還有一點情義嗎？」
他沒說話，只是用手擦了一下嘴巴，側目冷冷的看著她。
「我懷孕了，韓譽的，我已經被輿論打垮過一次，不想再被打垮第二次。喬褚，我求求你幫幫我，我不想我以後生出來的孩子被冠上人渣的孩子的頭銜，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跟他有一絲半點的關係。」
她慢慢的轉過了身子，伸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他的手，說：「喬褚……」
她的話還沒說完，門口忽然傳來了開門的時候，握著喬褚的手不由的緊了緊，門鎖轉動，大門一下子被推開了。頃刻間，玄關處的燈亮了起來，洛菲迅速一轉頭，再次堵上了喬褚的嘴，雙手緊緊的樓主了他的脖子。
喬褚只推了她一下，就沒再動。
卓璟雯起初並沒看到，換了鞋子，抬頭正要往裡走到時候，客廳裡的香艷場景才映入了她的眼中。手上的包脫了手，用沙啞的嗓子，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你們在做什麼？」
貼在一塊的人迅速的分開，男的很淡定，女的有些慌張。
「有眼睛不會看嗎。」這是喬褚的聲音。
此時此刻，卓璟雯的雙腿彷彿灌了鉛一樣，抬都抬不動。只能傻乎乎的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良久之後，才哦了一聲，用哽咽的聲音說：「我只是回來拿點東西，馬上就走。「
她低了頭，往裡走，走至客廳邊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微微轉頭，看向了沙發上的他們，喬褚半躺在沙發上，一隻手支撐著腦袋，並未看她，而洛菲則用一雙大眼睛看著她，眼中有些許慌張。
「喬褚，我懷孕了。」洛菲緊緊的握住喬褚的手，側過了頭，不再看卓璟雯，生怕自己漏洩了。
誰都沒說話，三個人就這樣靜默著，許久之後，卓璟雯吸了口氣，瞥開了視線，說：「我爸死了，不久之前死掉了。」
說完，她迅速的進了房間，把整個房間翻的亂七八糟之後，蹲在床頭櫃前，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