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十五章 -利於西南 文 / 根號
我默默地哭了一夜,天亮的一聲雞叫把我從哀愁的思緒中叫了出來,我揉了揉已經佈滿血絲的眼,把遺書放進大衣的口袋,拿著背包,去敲了劉嬸的門。
劉嬸跟紫嫣都坐在床上,看樣子是一晚也沒睡的樣子。
「唉?秦升哥,你來了……」
「我都知道了。」我漠然的說道,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此刻我把自己隱藏得很好,父親在遺書中說,不能讓劉嬸擔心。
「啥?你說的啥啊?」劉嬸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反問起我來。
「嬸,我在抽屜裡面看見了我爹給我的遺書……」
劉嬸聽到這,不自然的搓了搓手,然後目光還躲躲閃閃:「那啥,嬸給你做早點去。」劉嬸還是不想直截了當告訴我。
「嬸,不用了,你告訴我,我能接收。」
「秦升哥,秦叔跟我爸都埋在村口的那個墳地上,我爸早走兩年,我媽是本戶,所以必須葬在村口的墳地,秦叔說他想你,等你回來他要第一眼看見你,所以他也選擇葬在村口了。」
我的眼淚,唰一下子就下來了,鼻子很酸很酸,沒有什麼比這更痛快的了。打破了牙往肚子裡咽,這是師父告訴我的,我咬著牙,抬起頭看看天花板,爭取讓眼淚流回去,可是沒用,我的眼淚根本止不住,抬起頭就會流到額頭上。
「走吧,秦升哥,我帶你去看看秦叔。」
「嗯……」我又咬著牙點了點頭,不想說太多,我怕我的聲音不自然,因為現在的我,太傷心了。
走了一會,就到了村口,今天的天氣一點也不好,空中下著鵝毛大雪,天氣不甚寒冷,到了那個電箱旁邊,我果真看到了兩座新壘起來沒幾年的墳頭……
我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衝著兩個墳包各磕了三個響頭,一個是我的父親,另一個從小對我不薄的劉叔!「啊!!!」我瞬間大聲的哭了起來,彷彿積怨很久的孩子,就在這一刻將心頭所有委屈都爆發出來對父親傾訴,遺憾的是,父親可能再也聽不到了……
紫嫣見我哭的這麼傷心,也想起了劉叔剛去世的時候,一起陪著我哭了起來。
飄著鵝毛大雪的龍頭村村口,只能依稀看見有兩座墳,兩座墳前面分別跪著一男一女,正傷心欲絕的哭著。
曾幾何時,我也想過如果父親或者師父去世我怎麼辦,但是我不知道,這一天這麼快就到來了,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這一刻,我想了很多很多。人活一輩子,有什麼意義呢?活著只不過是一個等死的過程罷了。我的腿已經跪得沒有知覺了,我努力抽身顫巍巍的站起來,我要離開這裡,我要自己闖蕩。
紫嫣看著站起來的我,也跟著啜泣的站起來,問我要去哪。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出去闖蕩闖蕩。」
「我也跟你去!」紫嫣堅定的說。
「好吧。」
我應聲同意,在這飄著鵝毛大雪的天氣裡跑回了家,門沒有關,我進去收拾了一點點行裝就跑回來了,包括父親留給我的龍魂鎮尺和幾萬塊錢。
我又跑回了村口,見到了在墳頭旁邊站著的紫嫣,在大學的襯托下,紫嫣淚汪汪的眼睛此刻變得楚楚動人,就像亭亭玉立的公主一樣可愛,厚厚的棉衣掩蓋不住她優美的線條,我衝著她走了過去,「走吧。去天津吧。」
去天津這個決定,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師父曾經告訴過我,天津北方的天津有多麼好玩,還有好多知名的好吃的,狗不理包子,耳朵眼炸糕,就連煎餅果子,油條也是天津衛最正宗,那時候師父說了好多他在天津發生的好玩的事。說的我捧腹大笑,我決定以後要是有機會,一定要去天津。
「嗯,秦升哥,咱們現在怎麼走?」我把手伸進大衣口袋,父親在遺書中提到了劉東海這個人,這麼多年了一直也有聯繫,留給了我一張名片,我掏出來,這個名片變得黃漬斑斑,可見已經有了多少年頭了。
仔細一看上面有傳呼機號,還有一個座機號,號碼末尾是四個八,可想而知這個劉東海是多有能力的一個人。我拿出來師父送我的傳呼機,轉人工台呼叫了那個號碼。
「喂?是東海叔嗎?」我禮貌性的問了一句。
「你是?」電話裡面傳出一個稍微有一些蒼老的聲音。
「我叫秦升,我爸爸是秦貴,我在我爸爸遺書中看到,他給我留了一張名片,讓我有困難就找您。」
「遺書?什麼?秦大哥走了?你在哪??」對面傳出劉東海急切的聲音。
「我就在村口……」
少頃,劉東海便驅車過來了
一輛皇冠車上下來了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人,皇冠車是八十年代時候國內引進的,只是歲月的腐蝕,這皇冠車已然沒有的光澤,取而代之的是頂棚上覆蓋的一層厚厚積雪和有點發灰色的車漆,無一不顯現出歲月的痕跡。
「你就是秦升吧,小時候我見過你,那也是二十年前了,當時你還是個小娃娃。」
我父親說,劉東海不單單是父親的莫逆之交,也是生意的夥伴,我小的時候父親就是在他的扶持下做了點生意賺到一些錢,只是後來就沒有到我的家裡來過,父親一般也是去他家裡或者飯店裡面跟他吃飯談生意,我十歲之前我就沒有見過他了。
劉東海此時穿著一件西服上衣,挺著一個大大的啤酒肚,但是長相也算不錯,看面相我就知道,劉東海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印堂寬鼓,面容富態,是一個大富大貴的人,但是額頭上有一團黑氣,這幾年怕是會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只是這些我都沒有跟他提過。因為,我現在沒有心情說這些。
劉東海下半身套著一條灰色的大棉褲,腳下還穿著一雙棉拖鞋,這與他上半身的西裝有很大的違和感,可見他出來的多麼匆忙。可能就是套上外套就出來了。
「我秦大哥在哪?」劉東海問候了我一句,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就急切的問到我父親在哪。
我下意識的扭了扭頭,用眼神告訴他我父親就埋在那裡,那個墳就是我父親的。
「啊!嗚嗚!」劉東海立刻抽泣起來,跑到我父親的墳旁,途中因為地滑還絆了一跤,連滾帶爬的就跪在那裡,旁人看到會感覺滑稽。
「大哥啊!你怎麼說走就走了,一晃五年不見你了,以前我多少次去家裡找你,劉嫂說你跟劉大哥出國旅遊了,要好長時間才能回來,我也沒問什麼,沒想到……沒想到……難道旁邊這座就是……劉大哥的?嗚嗚!劉大哥啊……我……」
哭訴了好一會,劉東海一來,氣氛再次陷入了悲傷。我和紫嫣已經哭不出來了,只是靜靜的站在旁邊看著,此刻我感覺自己好累好累。
上了劉東海的車,劉東海問我們去哪,我說去天津吧,劉東海常年做生意,走南闖北,自然是認路的。也沒有說別的,驅車就趕往了天津。
一千三百公里的路程,正常情況下一兩天就會到,但是劉東海不能連續的開車,開幾個小時就要休息休息,中途我們還要吃飯,又是在冬天,地上很滑,所以兩天就能到的路程整整用了四天。
這幾天我心情一直沒有好起來,劉東海找了一個酒店,又換了一身新衣服,不得不說,這跟四天前在村口見到的劉東海形象截然不同,人靠衣裝馬靠鞍就是這個道理。
在酒店休息好之後,我跟劉東海說出去走走,劉東海點了點頭,告訴我人生地不熟不要走太遠。
劉東海在酒店開了兩間,我跟劉東海住一個普通二人間,紫嫣是女的,不方便,所以她單獨住一間。
出去之後,感覺頭昏昏沉沉的,我捧起地上的雪衝著臉擦了起來,抖擻了一下精神,繼續走。
就這樣我漫無目的的走了有兩個小時,手已經凍得僵硬,此刻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我只是覺得,我被全世界拋棄了,我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孩子,師傅拋棄,滿懷欣喜的回到家得到的卻是父親在幾年前就去世的消息,而我也不是父親親生的,這對於剛滿二十歲的我,實在無法承受。
這時候,我走到了一個大橋上,下面有一條寬寬的河—海河。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產生了尋死的年頭,我撲通一下子,就從幾米高的大橋上跳了下去。
在半空中的失重感覺讓我感覺很享受,這一刻的我很放鬆,馬上就要結束了。
北方的冬天也是很寒冷的,海河上已經結了幾層冰,但是我跳的高度很高,所以這層冰就直接破碎開來。
我的頭砸到了冰上,把冰層下面渲染出一縷縷紅色,掉進去之後撲通一聲,濺起很高很高的水花,水很刺骨,我剛進去之後腿腳就已經抽筋使不上力氣了,所以我也不想反抗什麼,一心求死。
我跳入的地方很深,約莫有兩三米,眼看著我的頭緩緩的沉下去,突然有人喊了一聲:「來人啊,有人自殺!」這個人用一口純正的天津話喊著……我的聽覺變得模糊,充斥在我耳畔的是流水的聲音……
我的生命即將完結。
醒來之後我發現自己虛弱的躺在一個病床上,鼻子上插著一根管子,頭上也裹著一層厚厚的繃帶,動了動手,發現也扎上了一個針頭。我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第一個發現我醒過來的是一個護士,護士對著外面喊了一句,病人醒了。
走進來的我以為是劉叔跟紫嫣,結果是一個身著軍裝的軍人,身上散發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總之這種感覺,就是無法抗拒!
「小伙子,因為什麼尋死?」這軍人用一種有磁性的北京口音問我。
「我……父親沒了……師父……不要我了。」我虛弱無力的回答。
「沒出息,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了,如果今天不是我參加軍隊的聯歡會路過這裡,恐怕你就已經見閻王了!」
軍人說這話的時候,還帶著一絲斥責,這讓我感覺一陣心驚。
記得四五天前我在家中起了一卦,西南遇貴人,天津就是在哈爾濱的西南方向,所以我遇到了貴人,一個給了我第三次生命的人。
「好了,不說你什麼了,我看你身體不錯,在水底下泡了那麼久還能活過來,真是命大,有沒有興趣跟我去當兵?」
「當兵?」我疑惑不解的問,曾經我很迷戀軍人,因為我覺得兵哥哥都很帥,這才是真正的男人,只是這些年這種仰慕我也不敢想,就放在了心底,可以說,做一名軍人是我這輩子的夢想之一,我的夢想之二就是孝順師父和父親,不過這個願望已經落空了。
「中華好兒女,當兵報國去,是漢子就別自殺,要死也要光榮的死在戰場上!」
這個軍人很簡單的說了一句話,但是卻喚醒我心底埋葬十年的熱血,不知多久以前開始,我對於熱血的事情,特別熱衷,每次聽人提起,我就感覺到很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