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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 第442章 :憑弔昔日舊時光 巧克力打賞加更 文 / 十月十二

    在羅媽媽喋喋不休的嘮叨聲中,我逃也似的跑上了樓去。本書抓幾書屋

    自此以後,偶爾便能在煙雨的門口瞧見那個黃先生,總是一片癡心似的,往煙雨裡張望,孤零零的身影倒是也怪讓人心疼的。

    我偶爾跟鸞兒說起來:「姐姐,你曉得那總來煙雨門口的黃先生麼?那樣潦倒,可是也怪可憐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鸞兒白了我一眼,道:「你還不知道,他眼下裡這副模樣,全數是因著咎由自取,怪的了誰?」

    我奇道:「看那黃先生像是識文斷字,讀過聖賢書的,難不成做過什麼惡事不成?」

    「惡事倒是不曾做過,不過是一個懶字罷了,整個煙雨,誰不知道他的名聲!不過早先他是上座的豪客,自有煙雨的人親力親為的伺候,是以你不曾見過罷了。」

    鸞兒看著那個單薄的背影立在秋日的一片蕭瑟之中,不覺歎口氣,道:「他啊,當日裡,便是以一個懶字出了名。每每出門,便要躺在軟轎之上,也不下地,七老八十的一般給人擱在軟兜兒裡抬到樓上,就連喝酒吃菜,也都是姑娘們挑好的送進嘴裡去,動一下,便如同要了命似的,能躺著,絕不站著,能坐著,絕不站著。()

    懶成這副模樣,除了花錢勤快,何事也不上心,更別說管理家業了,沒了錢財花用,便將莊園田地售賣了,自己也懶得問價,懶得查賬,只交於了下人經紀,下人焉有不中飽私囊的,倒是一個個肥的流油發了家,這不,偌大的一份產業,便是揮霍乾淨,雲端掉進了泥裡,成了這副模樣。」

    「怪不得羅媽媽也說他是一個敗家子呢!」我恍然道:「怎地,原來是自己不善經營家計?可是,自己有手有腳,大可以尋點兒活計干,也是懶得做工罷?」

    「可不是麼!」鸞兒道:「先前大手大腳,家業自然是沒有了,可是他們家詩書世家,怎地也有一肚子的學問,有手有腳有學問,幹什麼不好?」

    我點點頭,道:「去科考做官,不也是一條出路麼?」

    「他?」鸞兒冷哼道:「科考自然條條框框多得很,又要讀書,又要奔赴考場,還要打點關係,他才不去吃那個苦頭,操那個心,直言不諱,說是要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哪裡像個常人!這看破紅塵的樣子,只怕連和尚也比不上。」

    我點點頭,也覺得不可思議:「雖說是淡泊名利的,可是人還是要活下去的啊!飯總是要吃的,再怎麼說,這男子漢大丈夫,還要成家立業,養活自己總是不得不去做的,和尚們還要唸經放焰口得香火錢,吃自己種的素菜呢,他這麼大的人,不會連這個也看不開罷。既然不願意科考,難不成教書先生那樣閒適的工作也不行?」

    「誰說不是啊,」鸞兒摑掌道:「你算是說著了!哪怕去做個教書先生,也是能有斗米可吃的,何至於此!可是他卻因著懶,是一動也不想動的,連張張口,也怕吃力呢!

    自然也有親族,看著他實在不像話,靠著舊日祖上的關係,在碧桐書院給他謀了一個教授幼童的席位,誰料想,往在那碧桐書院之中待了幾日,也懶得講課,便是自己坐在一處發怔,叫學生們子曰詩雲的胡亂唸書,日落了,便給孩子們放學。

    學生一回家,家長自然要問學了甚麼,學生便答不過是自己朗讀,先生不曾開口教授,這家長們焉有不管的道理?直說他誤人子弟,聯名請了願。要將這個不務正業的黃先生在書院之中除名,碧桐書院也沒有法子,只得辭退了他。

    這下子,連親戚也不樂意管他了,只當他爛泥扶不上牆,誰也不伸手找不自在。

    他一看無人問津,更是樂得逍遙,便要這樣待著,餓餓肚子也能忍,衣衫爛了,也並不理睬,並沒有心思收拾,倒是還是有一顆愛美之心,往煙雨的路還是捨不得不走,怪難為他的了。」

    我聽得出來鸞兒話裡的譏誚,不過這個黃先生委實也是懶得驚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親眼瞧瞧,自然也是難以置信的。

    看著黃先生風餐露宿,總是餓著肚子觀望的時候多,雖然他實在是懶得可恨,可是有時候剩下了點心,我還是塞一點兒給那黃先生吃,眼睜睜的看著他餓死,總也做不到。

    黃先生習慣了,也不大道謝,只是一邊吃,一邊怔怔的望著樓上,問道:「梅菜,你識得那曉笛姑娘麼?」

    「曉笛姑娘?」我點點頭:「怎地,黃先生與曉笛姑娘是舊日相識?」

    曉笛姑娘如同藝名一般,素來擅長吹笛,笛聲婉約,生的也十分清麗,更是能詩能文,以風雅聞名,也是頗受歡迎的一個姑娘,身價很金貴。

    「嗯,」黃先生哼了一聲,大概又懶得說話了,便不再言語,我陪著沉默了半晌,黃先生方才說道:「不才來這裡,便是為著瞧她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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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我忙道:「不如,梅菜把先生過來的事情,告訴曉笛姑娘一聲?」

    「沒用處。」黃先生苦笑了一下子:「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不才已經今非昔比,她自然也不是往日的她了。」

    我糊塗起來,便問道:「先生此話怎講?既然都變了,先生還是癡心不改,那足以見先生是一片真心了。」

    「真心有個甚麼用,」黃先生看的倒是通透:「不才不過是來憑弔昔日時光的而已。其他的,一切隨緣,抓不住,就放手。」

    我越發覺得,這黃先生雖然懶的不像樣子,可是處世的學問,倒當真跟打機鋒一般,雖然讓人不明所以,可是說不出的,又怪佩服的。不知不覺,幾日不曾見到黃先生站在那煙雨對面兒的榕樹下面斜倚著樹幹癡癡觀望了,我不由的開始擔心起來,這黃先生究竟到哪裡去了,難不成,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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