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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 第566章 :李綺堂與梅菜的鑽石點播小劇場 不喜勿入 文 / 十月十二

    風和日麗的天氣,梅菜望一望外面,接著在針線簸籮裡面找線配著手裡的衣料。本書地址:

    壓吧虎子懶洋洋的爬上來,圓滾滾的肚皮往上一翻,便悠遊自在的在窗台上曬起了太陽,瞧著梅菜弄針弄線,又好奇的把臉湊過來,一雙金棕色的大圓眼睛定定的盯著梅菜靈巧的穿針引線的手來。

    梅菜笑道:「怎地,難不成入了冬,你也想要做一件衣服穿麼?待李公子這一件做完了,給你也縫一個一口鍾如何?」

    那壓吧虎子像是聽得懂人話,只是連連點頭,望著那件衣服發呆,梅菜見狀,將衣服舉起來左搖右晃,歎了口氣,道:「李公子平素裡穿的衣服,恁地華貴,都是最好的綾羅綢緞,我也沒那麼多零花錢去買,所幸這幾日鴛鴦姑娘那裡說是有這麼些上好的銀緞子,說是太過素淨,與了我了,拿過來給李公子縫一件衣服,大概也還算拿得出手去。」

    壓吧虎子頗感興趣的看著那塊布料,那布料乍眼一看,是平平常常的灰色,可是稍稍映著點陽光的地方,去能看出來細密的織錦花紋,流光溢彩的閃亮,委實是個好東西。

    「怎麼樣,好看吧?」梅菜笑的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來:「做個好袍子,正合適。」

    隔著窗戶,外面的光透進來,壓吧虎子愈發覺得溫暖了,索性便閉上了眼睛,依偎著梅菜慢慢睡著了。

    李綺堂站在碧桐書院的窗前,望著一天比一天光禿的梧桐樹,看著這春去秋來,不知不覺就歎了口氣。

    同窗自旁邊擠過來,笑問道:「少年不知愁滋味,何事悲秋?」

    李綺堂笑道:「自然是憂國憂家憂天下了。」

    「你倒是抱負深遠,」那個同窗笑道:「想來是在憂上次見過的那個小丫頭。」

    李綺堂心口一慌,忙道:「不過是相熟的朋友,可還輪不到在下來憂,而且,她好端端的,在下能憂甚麼?」

    那個同窗擠擠眼睛,道:「家國天下也一切安好,你又要憂甚麼?」

    李綺堂只得轉過身子,梗著脖子答道:「這個麼……在下自然有在下的心事了……」

    「不過呀,我可是聽說,她們家要尋一個入贅的姑爺,便是那個叫楊灝然的。」那個同窗忙道:「我算得上是為了你,四下打探,可是夠意思的?去他們家點心鋪子買了幾斤桂花龍鬚酥,甚麼都問出來了。」

    「楊灝然?」李綺堂一下子怔了,也顧不得自己平日裡的形象,又急又氣:「那是誰?你自何處聽來的?在下怎生未曾聽梅姑娘提起過?」

    「你不識得?」那同窗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連聲道:「啊呀呀,那楊灝然也在碧桐書院,你不知曉?」

    「也是咱們的同窗麼?」李綺堂忙問道:「究竟是哪一位先生的門生?在下委實一絲一毫也不曾聽說過的!」

    「孤陋寡聞不上心,有你這樣鍾情於人的麼?」那個同窗幸災樂禍的指一指隔了一道圍牆的另一個院落,道:「喏,好像便在那四書堂呢!說是也在紫玉釵街上住,與那梅家的姑娘,素來要好的。」

    她身邊,有這樣的一個人?李綺堂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佯裝鎮定,忙道:「這種事情,倒是也很常見,誰人不曾有一兩個朋友?」

    那個同窗忙道:「入贅了,大概就不是朋友了,你說是不是?」

    李綺堂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自回到了座位上接著拿起來了線裝書。楊灝然?這個人,為何名字如此陌生,根本是聽都不曾聽過的。

    心不在焉的到了中午,書生們陸陸續續的出了學堂往飯廳裡走去,大瑄子遠遠的看見了李綺堂,忙招呼道:「李公子!李公子!今日裡,可有李公子喜歡吃的清蒸芋頭呢!」

    李綺堂見這個大瑄子這般熱絡,也點頭笑了笑,一想這大瑄子像是與她相熟的,忙打探道:「不知道瑄姑娘可識得一個叫楊灝然的?」

    「楊灝然?」大瑄子低下頭:「好像是有些個耳熟……啊,對了,楊灝然大瑄子識得的!上次好像梅菜來這裡尋過他,說是家中有事,代了他的家人,教他且回家去的。」

    這樣說來,她居然已經識得他的家人了?李綺堂皺起了眉頭,暗自想道,他們之間難道當真已然訂了親?可這是甚麼時候的事呢?說起來,也有一陣不曾見過她了……

    大瑄子還在念叨著:「這個楊灝然也是儀表堂堂的,跟梅菜可是般配的很吶!」

    李綺堂勉強笑了笑,便自去用飯了,不過這一餐飯,吃的卻沒什麼滋味,連那蒸芋頭,好像也沒吃出了什麼香甜來。

    下了學,家丁來迎,李綺堂擺擺手,說是有事,教家丁自去了,自己往紫玉釵街上漫無目的的走,心裡一陣彆扭,自嘲的想道,也對,這樣的私事,她大概也沒什麼必要要說給了自己來聽吧。

    想到這裡,心頭也是一陣空,竟故意躲開了紫玉釵街,不知不覺,居然來到了龍神祠門口上,瓜片倒是正在庭院裡篤篤篤的啄食樹上風乾了的柿子,一見了李綺堂,忙嚷道:「龍神爺,龍神爺!修仙的來了!修仙的來了!」

    李綺堂勉強笑道:「不敢當,在凡塵俗世之中,修仙談何容易。」

    龍井居然也難得一見的從龍神祠裡探探頭,見是李綺堂,也出來了,笑道:「怎地,你又有甚麼妖異之要來相詢本神麼?」

    李綺堂苦笑一下,道:「不曾有。不過是覺著,俗世煩擾,陷人太深,還不若清心寡慾修仙去,倒當真是免得了許多的麻煩。偏巧卻好像早已脫不開身,正離不開這些個煩惱了。」

    龍井咂舌道:「老氣橫秋的,難不成你今日裡看破了紅塵?在本神這龍神祠當個道童也好。」

    若是在龍神祠當道童,大概每日裡都能見到她罷!可是,她成了婚,還會再來麼?

    看著李綺堂神遊天外,龍井不耐煩的說道:「旁的本神也懶得多問,不過傻狍子前一陣子說是要親手做個什麼東西,偷懶偷的也不常來龍神祠了,東西本神也一直沒見拿來,想必是本神自作多情,卻不是給本神的,是不是給你做的?」

    「親手做的東西?」李綺堂想起來了那個楊灝然,約略,是她要給他一件親手做的東西罷,便歎口氣,道:「在下何德何能,也不是給在下做的。」

    「是麼……」龍井自顧自的兩眼望天:「也罷了,傻狍子那個呆笨樣子,還能指望著她作甚麼好物件來?」

    「梅菜好歹也是個女子,旁的地方呆笨也就算了,針線再要呆笨了,可當真一點子可取之處也沒有了。」正說話間,卻是梅菜的聲音在龍神祠門口響起來了,龍井與李綺堂回頭一看,只見梅菜撇著嘴,手裡捧著一疊子東西站在門口,也不知道是甚麼。

    「霍霍霍……」龍井忙假笑道:「當真是說話不能背人,背了人,好話也不好聽了,傻狍子,你手裡拿的是甚麼?說起來,本神的神像上面,有一個披風才好,是了,你這般的善解人意,必定是給本神做了披風了,前陣子瓜片還說,你好像自那煙雨得來來了一方好料子……」

    「梅菜改日與莫先生言明了,請莫先生自那香火錢裡出了資,雇了整個京城最好的繡娘給龍神爺做一個最好的披風,保準不呆笨。」梅菜乾巴巴的說道。

    龍井一看梅菜像是不大高興,忙截口道:「哎呀,當真是的,說不得惹不得,可是大姑娘脾氣了,你且等著,這幾日本神去一次蓬萊山,等本神回來,給你帶幾個仙桃來,你且放心,本神不嫌棄你手藝呆笨……請繡娘未免太費時間,這個披風麼,本神急著用。」

    梅菜忍不住笑道:「龍神爺要披風,梅菜可不敢獻醜,給龍神爺笑話了,梅菜臉上還掛不住呢!」說著,倒是與李綺堂行禮道:「李公子今日怎生得空過來了?可不是巧了麼?梅菜正想托人把東西給李公子送過去,便見到了李公子了。」

    李綺堂忙還了禮,小心翼翼的問道:「梅姑娘要與在下甚麼東西?」

    龍井顯然也很有興趣,伸長了脖子去看,偏巧這個時候,瓣兒闖了進來,一路高叫著:「龍神爺啊,還請連上次給信女做主,眼下裡,幾個狂蜂浪蝶對著信女百般糾纏,信女著實是無從取捨,還是在龍神祠裡掣簽問問是個正經……」說著便一路甩著兩隻腳往正殿裡跑。

    龍井見狀,難得的臉色發白,一下子喚過了瓜片,閃身不見了,還留下一句話:「待本神自蓬萊山歸來,必然給你帶了桃子,披風若是忘記了,本神不好與你干休!」

    瓣兒哪裡瞧得見這個,四下裡胡找那簽兒,找到了那簽兒,回身見了梅菜,忙道:「你走遠些,姐姐有些個心窩子裡的話,要掏出來說與了龍神爺聽,你可莫要趁機聽了蹭兒去。」

    梅菜見狀,只得拉著李綺堂出了龍神祠,留她獨個兒在龍神祠大喊大叫去了。

    李綺堂給梅菜一拉,心頭卻跳的愈發的快了,待出了龍神祠,不由紅了臉問道:「梅姑娘要給在下的是……」

    梅菜微微一笑,道:「這個,李公子想必是忘下了,前一陣子,梅菜答應了,要給李公子親手做一套衣服啊!」說著,將那手裡的衣服抖一抖,展開在了李綺堂面前,正是一件精緻極了的袍子,那袍子針腳細密,絲線與布料也都是上好的,李綺堂一下子呆住了,只半張了嘴:「這個,當真是給在下的麼?」

    梅菜笑道:「不知道合適不合適,公子帶回家裡去試試!若是哪裡做的不好,給梅菜改了……不,說起來,府上的繡娘手藝肯定比梅菜好,還是給了繡娘……」

    「合適,哪裡也不用改。」李綺堂笑道:「這是在下最最合適的一件衣服了!」

    「公子不是還不曾試麼……」

    「不消試……」李綺堂望著這件衣服,心下裡又是甜,又是暖,一針一線,可都是她給自己縫出來的,也不知道這件衣服,她做了多久,這件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又是個甚麼感覺……心下裡正是高興的時候,卻冷不丁的又想起來那個楊灝然了,一個笑一下子凝結了,又小心的問道:「可是梅姑娘給在下做衣服,梅姑娘的那位夫婿……」

    梅菜狐疑的望著李綺堂:「李公子說甚麼夫婿?」

    李綺堂一咬牙,心下想著,長痛不如短痛,事情由她口裡說出來,給自己斷了念想也好,便答道:「便是……便是那個楊灝然公子,不是梅姑娘將來要招贅的……」

    「李公子說三哥哥?」梅菜眨了眨眼睛,笑道:「誰的玩笑話,給李公子聽見了?三哥哥自小兒是與我一齊長大的,兄妹一般的感情,怎生成了夫婿了?」

    「三哥哥……」李綺堂愣了:「梅姑娘是說,那位楊三公子?」

    「李公子叫他小三子便是了,甚麼楊灝然,是楊嬸前幾年因著一個算卦的,給三哥哥改的學名,猛一叫出來,連我都忘了是誰。」梅菜笑道:「爹娘整日裡胡亂開玩笑,準是給李公子聽了去罷?」

    「原來如此……」李綺堂只覺得胸口一塊大石頭給人移了開來,說不出的神清氣爽:「想來,是玩笑話,給在下當了真……」

    梅菜微微一笑,道:「不妨事,這樣的玩笑話,梅菜可也算得上是從小聽到大。」

    李綺堂望著懷裡的衣服,像是突然下定了決心似的,問道:「在下斗膽,想問問梅姑娘,現如今可有招贅的人選麼?」

    梅菜笑道:「自然是誰對梅菜好,就希望誰能來入贅了,不過嘛,對梅菜好的,可也未必願意入贅啊。所以一切順其自然,橫豎也是不著急的,月老總會給搭上紅線的。」

    是,月老總會給搭上紅線的。李綺堂也點點頭。

    可是他們卻不曾看見,腳邊正有一隻老鼠,咬著一條紅線,飛快的跑出去了老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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