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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階希撫翼 第八十四章 救駕? 文 / 繁朵

    第八十四章救駕?

    庭院中此刻聚集了絕大部分的隨駕臣子,牧碧微這會看過去時,甚至看到了牧碧川也在其中,正頻頻拿目光看過來,似乎有些為牧碧微擔心,只不過方才牧碧微太過緊張驚怕竟沒發現,這會朝他微微頷首,牧碧川就將目光收了回去——這些大臣基本上都是站著的,惟獨幾人跪伏於地,手摘冠帽,披頭散髮,卻是一副請罪的姿態。

    牧碧微目光一凝,問孫氏:「可是禮部尚書高節?」

    「旁邊的想來就是他弟弟高葒了。」何氏冷冷道,「聽說,這高葒從前也是陛下的伴讀之一呢,不想說話做事不仔細,惹得陛下不高興,念在他是陛下表哥的份上,隨便打發了他個位置……另外幾個看服飾當是高家隨從。」

    孫氏抱著暖爐,悠悠的道:「安平王當真好算計啊,高節前幾日才為了王妃的事情上門質問過他,還進宮尋了太后理論,不想這麼一轉身,就坑了高節一把!」

    說到這裡,她若有所思道,「這人當真只想做右相?」

    「他是不是當真只想做右相,我呢也不知道。」牧碧微淡然道,「只不過這一回只要他不死,怕是誰也別想擋他的青雲之路了!」

    孫氏、何氏聽了,神色不一,半晌,何氏緩緩道:「咱們也沒什麼人在朝堂上,更輪不到,只要陛下無事就好。」

    「說的也是。」孫氏恢復了平靜,點頭道。

    「若你們以為這是我一個人要擔心的,那便如此罷。」三人到底彼此衝突,一旦確認了姬深的安全,說不得幾句,便又恢復了舊態。

    好在不久後,正堂裡匆匆出來一名內侍,看著正是卓衡,他沒理會群臣,逕自走到三妃跟前,小聲道:「三位娘娘,裡頭安平王、聶侍郎都為救駕受了傷,如今陛下正看著太醫救治,卻是無暇見三位娘娘,因此命奴婢來說一句,請娘娘們且先回去,安平王傷得不輕,怕是這幾日都不能移動,陛下打算暫且將正堂讓出來與安平王養傷,這幾日……」

    他看了看左右,小聲道,「陛下晚間自會去後天歇憩。」

    這就是說姬深這幾晚因把正堂讓給安平王養傷,所以打算自己住到妃嬪的地方去了?因隨駕人多的緣故,加上越山池別院遠不及行宮安逸,那些低位宮嬪住的地方顯然是沒資格讓姬深住下的,那麼姬深晚間歇的地方,也不過就那麼幾處。

    三人彼此望了望,都點了點頭,不再囉嗦,回去準備了。

    一直到進了竹苑走了一段路,牧碧微才長長的吐了口氣,慎重道:「去燒些熱水來沐浴。」

    阿善聞言一摸她手,果然冰冷,歎道:「挽襟你跑快些去告訴挽衣。」

    等挽襟走了,牧碧微臉色漸漸慘白,道:「你說聶……」

    「噓……」阿善輕輕阻止了她,道,「卓衡心裡有數。」

    「也只能這麼想了。」牧碧微低聲道。

    阿善小聲道:「娘娘。」

    見牧碧微回過頭來看自己,她提醒道,「雖然陛下無事,可安平王乃是救駕受傷……又隱隱目的在於右相之位,這事情……」

    牧碧微以手按胸,半晌臉上卻有了一絲血色,慎重道:「你說的對……」

    等挽衣燒好了水,叫了外頭粗使內侍進來抬到了浴房,挽襟過來稟告,牧碧微已經恢復了常態,沐浴畢,換了一身衣裙,挽襟拿帕子替她慢慢擦乾,牧碧微靠在榻上,正在沉思,外頭卻傳來咳嗽聲,不多時,就聽恰好從廚房返回的阿善不高不低的道:「奴婢恭迎陛下。」

    「陛下來了?」挽襟一喜,手裡也不禁慢了,牧碧微忙喝道:「快拿根簪子來與本宮綰了發去迎駕!」

    挽襟忙取了一支長簪過來,替牧碧微將濕發簡單的綰了,匆匆開了門,姬深帶著雷墨和王成,卻是恰好踏上門前的迴廊,見牧碧微一襲素衣茜裙,因才沐浴過,長髮雖然已經絞了會,卻仍舊濕漉漉的,越發顯得色澤黑潤,通身馨香襲人,姬深不由含笑上前親自攜了她手:「既然發還沒絞乾,怎麼還站在了這風口等著?仔細吹著了風以後頭疼。」

    「在裡頭聽見阿善迎駕,妾身一個高興就把這些都忘記了。」牧碧微說著抿嘴一笑,低頭道,「謝陛下體恤。」

    ——若是換作了賢德之妃在這會該說的就是「這是妾身本分」,只不過,宮裡寵愛不衰的幾位,都深知在姬深跟前守本分,還不如說幾句甜言蜜語來的有用。

    果然姬深聽了神色越發愉悅,輕責道:「你身子要緊,這些虛禮有什麼關係?下回不可如此鹵莽了。」

    「下回?」牧碧微轉過頭來,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吟吟的道,「那也要下回妾身記得嘛!」

    姬深見她這愛嬌的模樣,心下一動,神色便有些旖旎,見狀,雷墨給眾人使個眼色,大家都默不作聲的退到迴廊上,將門關起。

    牧碧微權當沒看到,引了姬深在上首坐了,捲起袖子,正待親自去斟茶,卻被姬深一把抱至膝上,拔了長簪,笑道:「有幾日不見微娘了,也不怪你如此思念朕。」

    他這麼說了卻不見牧碧微回話,心下奇怪,又覺得牧碧微雙肩抖動,忙把她轉了過來,卻見牧碧微這會功夫,已經掛了兩行清淚在頰上,睫毛上兀自還沾著幾滴水珠,襯托著她新浴方畢的素白面孔,顯得越發楚楚動人,勾人魂魄。

    姬深忙道:「這是怎麼了?」

    卻見牧碧微抬起袖子,只擦淚望著他卻不說話,看著就是無限委屈,見狀,姬深那點兒旖旎的心思皆拋到了一邊,沉聲問:「可是誰給了你氣受?」

    見牧碧微還是不答,姬深又猜測道:「是想念家人?唔,對了,朕明日召見你弟弟?」

    「陛下這樣體恤妾身,妾身……妾身就是死了,也難報陛下之恩的萬一啊!」牧碧微知道他一向是個沒耐心的,也不敢多拖延,待他問了這麼兩句,立刻嗚咽出聲,一下撲到他懷裡,很是淒楚可憐的哭訴道。

    聞言,姬深鬆了口氣,反手摟住她腰調侃道:「朕還以為幾日不見,微娘好端端的哭什麼?不過是叮囑你下次不便時不必迎駕,這點小事怎就哭成這個樣子?」

    他聲音低了低,手也不老實起來了,「若是朕再待你好些,你還要怎麼報答朕?嗯?」

    「妾身說的哪裡是這個!」牧碧微從他懷裡抬起頭,梨花帶雨的控訴道,「方纔柳御女忽然使了人來報,說聖駕忽然歸來,妾身聽了就是一驚,正在胡思亂想呢,不想那內侍吞吞吐吐的,說看到陛下那匹皎雪驄都被染紅了!妾身當時差點沒昏過去!」

    說著側頭將自己方才被劃到的地方露在室中燈火明亮處叫姬深看,「當時挽襟正給妾身上些脂粉,妾身一驚,挽襟不及躲避,就劃了這麼一道……妾身受這點當然沒什麼關係,可踉踉蹌蹌,連步輦都沒心思等,到了前頭,只看到滿庭院黑壓壓的臣子,被攔著進不得正堂……陛下不知,妾身當時六神無主……」

    到了這裡,她似是哽咽著說不下去,頓了頓才道,「虧得右昭儀在那兒,見妾身神色不對,告訴妾身出事的是安平王……妾身這顆心,方放了下來,後來卓衡出來傳話,證實了陛下的確無事,妾身彷彿才活過來了……如今再看到陛下……」她伸手摸索著姬深,情真意切道,「妾身當真是死而無憾了!」

    姬深動容道:「你這是什麼話!朕已經好端端的在這裡,你怎還要提什麼死字?」

    「妾身實在擔心啊!」牧碧微哽咽道,「陛下有所不知——才到越山池別院時,葛諾出去轉,回來說些趣事與妾身聽,就提過,道這回陛下要到越山池來,就是為著狩獵猛獸,這還是安平王提的,今早柳御女過來,又說陛下打算獵熊……結果晌午時聖駕歸來不說,陛下的坐騎還被血染紅了,這叫妾身……叫妾身怎麼能不害怕呢?」

    她又哭道,「求陛下與妾身說一說經過罷,妾身這會……這會實在害怕啊!」

    姬深壓根就沒留意到她話裡話外提安平王的意思,倒是感慨道:「這回的確有些凶險,虧得大兄與元生,不然,朕的確要失手了。」

    牧碧微任他拿帕子細心替自己擦拭著,嗔道:「陛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照姬深的說法,便是清早的時候,負責這次狩獵事務的高節使人稟告,獵場北面發現了熊的痕跡,姬深聞之心喜,便匆匆而去,當時所帶的有高節、聶元生,卻在路上遇見了安平王,亦是發現了熊跡,見到姬深,自然也就退讓,只是安平王也一直沒獵到像樣的獵物,就要求跟上去看看,姬深便准了。

    到了地方,在附近一尋,果然尋到了幾頭從原本冬眠之處被趕出來,正十分暴躁的成年黑熊!

    姬深當時與安平王、聶元生並兩名侍衛奔馳在最前,與其他人拉開一段距離,而高節大約落後數丈。

    不想他正隔了十幾丈搭弓射熊時,高節的馬莫名折了腿,將高節摔下不說,還使得姬深分心,因此一箭偏斜,未能直接貫穿那頭熊的要害,反而激起其凶性!一共四頭熊一起向姬深撲上來!

    落在後面的侍衛雖然驚駭之下,紛紛彎弓,但倉促之間的箭雨到底沒能引起那些熊的注意。

    危急之時,卻是安平王奮不顧身,擋在了姬深跟前,受了那頭熊的含恨一擊!

    接著又是聶元生執劍砍傷另一頭撲上來的熊,大聲讓姬深乘皎雪驄速速避開,這才使得姬深毫髮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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