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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階希撫翼 第八十九章 計中計 文 / 繁朵

    第八十九章計中計

    何氏拿帕子遮著臉離去,阿善和挽襟重新進來伺候,挽襟不敢多嘴,阿善卻覷出牧碧微心情彷彿很不錯,又看到几上放著一隻玉鐲子並一支累絲嵌寶鳳頭簪,就問:「娘娘,這些彷彿是何光訓身上的?」

    「哦,她失手打壞了本宮的茶盞,這個玉鐲子是賠茶盞的。()」牧碧微果然心情甚好,笑瞇瞇的道。

    阿善便道:「那這支簪子?」

    「這是賠本宮手疼的。」牧碧微一本正經道。

    「手疼?」阿善和挽襟都想到了何氏走時不但拿帕子遮了臉,而且還行色匆匆——挽襟也還罷了,阿善卻是素知牧碧微稟性的,當下就猜到了個七八分,便笑道:「原來如此,何光訓這次倒還算知禮。」

    牧碧微便吩咐:「都給你處置了罷。」

    阿善便也不再多言,上前把兩件東西包了,自去收好。

    挽襟這才上來道:「挽衣已經備好了晚膳,敢問娘娘現在就用嗎?」

    見牧碧微點頭,挽襟就出去叫了挽衣一起提了食盒進來,在帳中空地上架起膳桌,伺候著牧碧微用罷,又打了水,這回是阿善服侍牧碧微沐浴更衣。

    入夜後,挽襟和挽衣自被打發了去休憩,葛諾是早就被打發了。阿善留在帳內陪著牧碧微,拿帕子替她把頭髮絞乾了,見牧碧微仍舊精神著,且望著就一副心情不錯的模樣,就將何氏過來的事情問個仔細:「女郎方才可是教訓了那何氏?」

    「她自己送上門來,不打簡直對不起我自己。」牧碧微心情大好道,「今兒那幾個耳光打下去,我覺著因進宮憋的那一口怨氣都消了大半!沒想到去替碧城出頭還有這樣的好事。」

    阿善憐惜道:「女郎這兩年實在是委屈了。」末了自然咬牙切齒的詛咒著何氏,「這何氏心思惡毒,當年差點害死了女郎,真是打得好!」

    又道,「打她實在累著了女郎,奴婢早知道就該硬留下來幫女郎出手!」

    「阿善不知。()」牧碧微閒閒與她說道,「正是因著自己動手才覺得爽快呢!若是看著你打到底不及自己動手來得痛快——今兒用力甚大,手還真有些疼,喏,那支累絲簪子就是我從她鬢邊打掉下來的,就算作了彌補我手疼的診費了!」

    「女郎說的極是,不過只得一支累絲嵌寶簪子罷了,拿到市上也就那麼十幾金,哪裡就夠女郎手疼了?今兒可是這何氏佔了便宜!」

    阿善恨恨道,因見牧碧微還是心情不錯的模樣,就問起了正事,「卻不知這何氏過來做什麼?可是為了今兒白日在帝輦裡的事情,她居然還有那個臉追過來質問女郎嗎?」

    「她今兒為了保她妹妹不被新人分寵,所以把小何美人交代了出來,這會是挾恩自重想來逼我承諾以後不干涉大兄後院呢!」牧碧微冷笑道。

    阿善道:「女郎沒答應她?」

    「她是什麼東西也敢來管我?」牧碧微冷哼了一聲,「就想憑當年賴掉的二十萬兩銀子並今兒那麼說上一句嘴,就要我給她保證?當真是商賈人家出來的,這生意倒是會做,可我難道就是那蠢的笨的被她三言兩語就哄過去的?」

    「倒不想這何氏對她妹妹還有幾分真正愛護之心在裡頭。」阿善歎了口氣,就道,「不過她這麼一說,原本葛諾帶回的消息還有點拿不準,如今倒是可以定下來了,就看那小何美人自己命如何了。」

    牧碧微拿食指點了點唇,道:「她說的話你信?」

    阿善一呆,隨即道:「女郎是說……可這是當著陛下的面說出來的,今兒個女郎和戴世婦、段美人她們都恭喜了陛下,陛下這會也正欣喜的等一位皇子呢!這哪裡是能開玩笑的事情?就算何氏得寵,這樣耍了陛下,陛下也定然會生氣的啊!何況,孫氏那邊有人懷孕不是咱們推測極有可能之事嗎?」

    「是這樣沒錯,可你怎麼知道就是這小何美人呢?」牧碧微反問道,「安福宮那邊,陛下過去了,侍奉的人一向就有些含糊的,不然查一查檔就可以知道,哪裡瞞得過左昭儀去?瞞不過左昭儀,太后還能不知道?若是發現了有人懷著身孕,你以為太后會讓那宮嬪落在孫氏手裡麼?」

    「左右陛下看重的是皇子而不是小何美人,回頭何氏輕描淡寫的說句她記差了人,那小何美人又不是她宮裡人,而是安福宮的人,回頭和孫氏說好了,就說也聽錯了,陛下難道會計較?」牧碧微冷笑著道。

    阿善遲疑道:「她們這是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牧碧微吐了口氣,「孫氏、何氏雖然得寵卻是沒宮權的,左昭儀世家出身,教養好是出了名的,雖然這宮裡頭很多人仗著寵愛並不肯叫她多插手自己宮裡的事情,譬如咱們也是很少把事情鬧到華羅殿上去處理的,可這並不代表她對各宮的情況心裡沒個譜,這懷胎十月,又不是一天兩天,何況誰能打包票,就一定到了日子才生產且生產順利?」

    她緩緩道,「孫氏自掙扎生了新泰公主後,這兩年寵愛也不少,卻一直不見消息,可見當年難產定然是傷了身子,何氏懷是懷上了,但卻小產,她今兒還與我說她再也不能生了……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但這兩個人自己生產困難想來是真的,如今她們還很得寵,可到底進宮也有三四年了,比一比小龔氏這樣的青春年少,連我這個進宮才兩年的人都覺得彷彿老了幾歲一樣,更何況是她們?這兩個人如今都是太后恨在心頭的,一旦失寵,下場自不必說,弄個皇子傍身是她們唯一的生路!」

    「在這種情況下,她們身邊的宮嬪懷了身孕,豈能不把方方面面都想到?」牧碧微一字字道,「這宮裡頭莫名其妙沒了的宮人和掉了的胎還少嗎?就說冀闕的挽煙……」

    她搖了搖頭沒繼續提挽煙的事情,道,「看孫氏與何氏的樣子,那是能瞞則瞞,現在想來太后壽辰上,孫氏那麼囂張果然是有所預謀,當日太后先斥責了新泰公主沒規矩,這是母教不嚴的緣故,但後來孫氏順勢請太后教導,太后卻沒接手,因左昭儀也不肯出面,太后就指了崔列榮出來頂,但你也看到崔列榮當時的惶恐了……有這麼件事在前頭,將來太后想撫養皇長子,除非是在皇子還沒出生前就將其生母接到甘泉宮裡去,不然……孫氏自然有借口不叫太后把皇子抱走!」

    阿善道:「可如今何氏為了小何氏說了出來……太后豈非正好可以這麼做?」

    「懷胎十月,誰敢說就一定能瞞住了?」牧碧微冷笑,「我可不信孫氏與何氏那麼縝密的人會不想到這一條!因此,她們必定也預備了支持不住被人發現時的解釋與應對,你看白日裡帝輦中,何氏為了不叫陛下答應給大兄的後院賜人,開口恭喜了陛下,陛下才疑惑為什麼要瞞她,她那理由張口就來,雖然她是個機敏的,但這個借口未必就不是早已準備好的!」

    「若說早已準備好了這個借口,那……即使咱們現在在叫人快馬將消息提前送回鄴都,卻不知道孫氏與何氏還有什麼手段應付?」阿善猜測道。

    牧碧微笑了:「如今卻輪不到咱們來通風報信了,你別忘記今兒個在帝輦裡頭可不是什麼秘密的說了這個消息,陛下又那麼高興,這會消息還不知道傳到了多少人耳朵裡,旁的不提,那沈氏會坐得住?高家曲家多少人在飛鶴衛裡,和雷墨、卓衡也不是沒交情呢,你看著吧,他們速度比卓衡快多了,恐怕咱們才回宮裡,就會知道小何美人換了住處了!孫氏與何氏在宮裡時小何美人還有人護著攔著,如今兩位主位不在,太后還沒辦法一個有孕在身的宮嬪,高家就白養了她一場!」

    阿善詫異道:「那這算什麼應對?」

    「咱們推測孫氏當日敢鬧太后壽辰,便是為了撫養皇子做預備。」牧碧微目光幽幽,慢慢的道,「可你憑什麼認為……那有孕的宮嬪只有一個?」

    「啊?」阿善一驚,隨即醒悟過來,「女郎是說,孫氏那兒不只一個宮嬪有身孕?!」

    牧碧微淡淡道:「這也不奇怪——你看玉桐和新泰的年紀就差不多!何況何氏明著就抬舉過一個龔世婦呢,孫氏也是難產傷過身子不宜生育、至少這兩年不宜生育的人,何氏能夠想到的辦法你以為她就想不到嗎?但龔世婦就因為是明著幫何氏生子的,結果抬舉著抬舉著就不識時務了,何況當初何氏為了保她那一胎,拖著小產不久的身子替她謀劃了多少?別說她那些心思了,我看著就替她累!」

    她往榻上一靠,悠然道,「何氏是小產,身子雖然不太好,但也只要盯緊了龔世婦一個人就成,孫氏可還撫養著自己的親生骨肉呢!她對新泰公主要求苛刻歸苛刻,卻也是愛女心切才一心一意的要仔細教導……你說若她宮裡一下子出了兩個宮嬪有了身子,就算有唐氏、何氏幫手,幫得過來嗎?而且若傳揚開去,陛下也會覺得應該使旁人為她分擔……問題她怎麼甘心被分擔?」

    阿善沉吟道:「只是……若當真如女郎所言,孫氏那兒竟有了兩位皇脈,但養在太后膝下的皇子,哪怕是皇次子,比之養在孫氏膝下的皇長子,到底不一樣啊!孫氏再得寵,怎麼比得過太后撫養?何況女郎也說了,陛下喜歡好顏色,孫氏如今得寵,但陛下春秋正盛,皇子長上幾年,怕就是孫氏要靠皇子了!」

    「懷孕的宮嬪也許有兩位,可斷出男胎的,未必是兩個啊!」牧碧微慢慢的,一字字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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