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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群芳看不足 第三十九章 一箭七雕(五) 文 / 繁朵

    第三十九章一箭七雕(五)

    翌日,鏡春軒裡的高婕妤傳出偶感風寒的消息,高婕妤身邊的大宮女鵲麗面帶憂慮之色的到了宜晴閣稟告何氏道:「奴婢聽婕妤娘娘說她自小身子就不大好,一年總要病上一場,今年一直都好好的,這一次……」

    鵲麗是新才伺候貴人的宮女,高婕妤又是高太后的侄女,她自然十分惶恐,擔心高婕妤若有個什麼不好,自己跟著受罰,所以說話時面上帶著懇求道:「還請宣徽娘娘過去看看。」

    何氏問:「可請了太醫?」

    「請了的,只是婕妤娘娘吃了藥後一直昏睡著,奴婢頭回到貴人身邊伺候,如今心裡實在沒個底,還求宣徽娘娘到鏡春軒替婕妤娘娘照拂些個罷?」鵲麗怯生生的請求。

    如今因為牧碧微稱病,足不出旖櫻台,行宮裡主事的雖然名義上是何氏、顏氏同步氏三人,但實際上,步氏陪姬深都來不及,顏氏一向不管事,一應事務都是報到了何氏跟前的,聞言,何氏也不能推辭,就點一點頭:「你先回去罷,本宮隨後就到。」

    因為是去探望病人,不管是不是真心的為新泰公主考慮,何氏總是不會帶上新泰的,指了許桃枝留下來看著新泰公主,自己則傳了步輦,往鏡春軒而去,到了鏡春軒,見裡頭果然也熬起了藥,高婕妤懨懨的躺在了帳子裡,看到何氏來了,有些吃力的同她道:「宣徽娘娘怎的來了?」

    「若不是鵲麗過去說,本宮忙著一些瑣碎的事情,還不曉得你這兒病了呢!」何氏在鵲麗搬過來的繡凳上坐下,和氣而關切的道,「你既然不舒服,就該早些使人過去說的,本宮雖然不是太醫,卻也能過來看看你。」

    說著又彷彿不經意的道,「陛下這會沒來,你也別怨陛下,原本步順華說要陪著陛下一道來看你的,不想蘇表妹……哦,她說了句,怕陛下過了病氣去,到底陛下身繫萬民,蘇家女郎心直口快,你別同她計較!」

    高婕妤歎了口氣,道:「妾身曉得。」

    何氏又關切了幾句,見高婕妤果然精神很是不好,她也是有事要忙碌的,見心已盡到,便就起身告辭,高婕妤自己臥榻不起,便使鵲麗去送,又道想睡一會,把其他人都打發了。

    等人都走了,就從她帳子後面轉出個人來,一身宮女裝扮,低著頭,但若仔細看去,卻可察覺竟是個清秀的少年,不過是作了宮女裝扮以掩人耳目罷了,此刻高婕妤也沒了方纔那奄奄一息的樣子,聲音恢復了正常:「這樣就放她走了?」

    那裝扮成宮女的少年笑著道:「婕妤娘娘別問卑職,卑職也是照著高統領的吩咐做的,總歸不會害了婕妤就是。」

    「堂兄算計著何氏是為了什麼?」高婕妤疑惑的問他,「如今牧光猷稱病,步順華不離陛下左右,何氏再出事,這行宮裡主事的就只剩了顏凝暉了,顏凝暉怎麼也不像是能夠管得起來事情的人啊!」

    那少年聽出她話裡的意思,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高統領請婕妤娘娘稍安勿躁。」

    這就是說,便是顏氏管不住事情,叫高清綰也別去爭那管事之權,高婕妤不由微皺了下眉,道:「堂兄這到底要做什麼呢?」

    「婕妤娘娘請想,這行宮,只不過是供聖駕避暑所用,不過住上兩個月就要走的,如今業已過去好幾天了,管事不管事,又有什麼好在乎的?」那少年聞言,擔心她想多了,便稍稍吐露些口風,暗示道,「娘娘如今既然進了宮,最緊要的,還是帝寵啊!」

    高婕妤若有所思:「但步順華寵奪專房。」

    「高統領乃是娘娘血脈之親,豈能不為娘娘考慮?」那少年微笑著道,「婕妤娘娘只管病上三兩日就好起來,等著瞧罷!」

    說著,再不肯多言,笑著告辭了。

    再說那邊何氏出了鏡春軒,步輦方到了宜晴閣附近,猛然一歪!

    何氏猝不及防,驚叫一聲抓住了身邊陪著的桃葉,兩個人一起被從步輦上摔了出來!

    偏生宜晴閣前頭正是一片嶙峋怪石的地方,何氏被摔下來,固然有桃葉不顧一切的阻攔了一把,肩膀還是撞到了一處假山上,痛極而呼!

    待侍者們慌慌張張的上來扶起她,卻見肩頭已經鮮血汩汩而出,竟是傷得不輕!

    又看桃葉,更是觸目驚心——面頰上都被擦得血肉模糊!

    何氏倒抽了一口冷氣,怒問侍者:「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見一個負責抬輦的侍者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沒命的叩頭求饒道:「娘娘饒命,奴婢也不知道怎的了,方才走著走著,忽的膝彎裡一痛,就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因此才使得步輦翻倒——奴婢絕非有意,實在是突如其來啊!求娘娘饒命!」

    何氏聞言,目光頓寒,喝道:「速去四周看看有無可疑之人!怎麼好端端的就會膝彎一痛?」

    得了她的提醒,侍者忙分出人手去附近搜查,只是這行宮依山而建,建造的時候又借鑒了江南風情的移步即景,假山怪石、芳草茂木,藏幾個人,一時間哪裡尋得到?

    侍者們失望來報,又見何氏與桃葉傷得都不輕,只得先勸說著抬了人回宜晴閣,又趕緊召太醫過來醫治。()

    因著何氏肩上受傷極重,甚至傷及經脈,太醫言若不臥榻休養月餘,必定落下病根——行宮主事的妃子,不得不換人了。

    姬深得知消息後,非常的煩惱,對左右道:「今年怎的如此不順?先是微娘病倒,繼而婕妤染恙,如今連錦娘也出了事。」

    步順華眼波似水,輕輕笑著道:「陛下說這話,也不怕蘇家女郎聽了往心裡去?」

    見姬深不解,蘇孜紜亦一臉警惕,她舉袖掩嘴,懶洋洋的道:「咿,這些事情可不都是蘇家女郎來了之後發生的?陛下不過隨意一說,別叫蘇家女郎以為陛下厭了她,當成都是她帶過來的晦氣呢!」

    眾侍都是屏息凝神,果然蘇孜紜當即與步氏大吵起來!

    聶元生求見時,姬深正頭疼著,見狀立刻撇下兩人,將聶元生召到一旁:「可是有什麼事?」

    「臣才進來,就聽見有人在寧德堂喧嘩?」聶元生不答反問。

    姬深自小就習慣向他問計,此刻便歎了口氣道:「孜紜又同榮衣鬧了起來。」料理不下寵妃和表妹,實在不是什麼有面子的事情,他皺起眉,道,「不說她們了!」

    「雖然陛下寬宏,但寧德堂乃是陛下所居之處,蘇家女郎乃是陛下嫡親表妹,步順華亦是宮妃之尊,如此終日彼此看不對眼,恐怕使聖駕難安。」聶元生就道,「何不給蘇家女郎些事做?」

    姬深道:「你有什麼打算?」

    「方纔臣想到武英郡公之事……」聶元生低聲獻計,「固然這次武英郡公立下功勞,但想那郝家、展家,不過區區數百餘口,所謂米粒之珠,難放光華,如此就要召武英郡公入都覲見,恐怕那蘇平心有疑惑,不肯前來,屆時若動兵燹,豈會傷及無辜?」

    「不錯……」姬深思忖了下,點頭,「卻與孜紜有什麼關係?」

    聽他的語氣,雖然已經打算把蘇平幹掉了,但對蘇平如花似玉的女兒,卻還是要留用的,聶元生心下冷哂,面上便帶出一絲笑意來:「臣方才聽人說,如今行宮主事的宣徽娘娘受了傷?」

    說到這件事情,姬深就覺得掃興:「這次避暑十分的不順!先前主事的本是微娘,不巧她才到行宮就病著了,如今聽說連榻都起不了,接著昨日才進宮的婕妤也感了風寒,錦娘過去探望婕妤,不想回來時,一個抬輦的侍者不用心,好好的把她給摔了!聽說傷得不輕!」

    他連著幾個聽說,卻是三個妃子出事,一個也沒親自去看,此刻說來不免有些唏噓,「朕在想,反正你也回來了,莫如直接回鄴都去?」

    這怎麼能行!

    聶元生立刻勸阻:「先前太后留在宮中,陛下仍舊到了行宮來避暑,如今臣方回來,陛下就要回去,恐怕群臣議論揣測。」

    姬深到底還是不敢讓人知道他叫聶元生代筆的,遲疑了下,便道:「那朕就待到往年回去的時候罷。」

    又道,「你繼續說蘇平的事情。」

    「臣想,如今光猷娘娘並宣徽娘娘身子都不好了,無法主事,順華娘娘、婕妤娘娘並容華娘娘都是才進宮的,又要陪伴陛下,怕是很難管過來,凝暉娘娘獨自一人未必能夠管全。」聶元生微笑著道,「蘇家女郎乃是陛下嫡親表妹,出身尊貴,又是大家之子,恐怕管家上定然是在行的,既然是陛下表妹,也未必是外人,不如……請蘇家女郎幫把手?」

    姬深沉吟著,眼睛一亮:「不錯!靜澄堂不可讓她住,管一管行宮嘛……」

    「臣觀陛下對蘇家女郎也是憐惜的,說起來,武英郡公儘管有圖謀不逆之心,但其女性情看著倒還天真一派,陛下心懷慈憫,憐恤其女,本是一段佳話,就怕屆時群臣得知武英郡公的野心後,欲株連其家人,不使蘇家女郎活。」聶元生低聲道,「若到那時,豈不使陛下痛失佳人?不如……如今叫蘇家女郎管一管行宮的瑣事,既叫武英郡公安心覲見,將來也可以此為借口,叫群臣不至於紛紛要求株連蘇家女郎!」

    「此言甚是!」姬深很滿意,「子愷當真是朕之八愷啊!」

    聶元生含著笑道:「還有一件,那便是蘇家女郎彷彿與步順華不和睦,臣多嘴一句,這卻是不妥當的,畢竟順華娘娘乃是陛下宮妃,蘇家女郎如今不過是臣女,這有些以下犯上了!陛下著蘇家女郎管理行宮事務時,也當叮囑其善待順華娘娘,並行宮妃嬪才對,到底妻以夫貴,女以父貴,臣女怎及得上君妾呢?」

    姬深點頭:「朕曉得了,這就去與她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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