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世人 第96章 感情複雜且艱澀 文 / 舒沐梓
紀輓歌頓住,雖然他說的合情合理,並不在意料之外,但是用感謝的心來嫁人,真的對嗎?
可能是紀輓歌矯情,但是總覺得男女間,若是參入了旁的感情,就會變的不同,但是無疑的,若是這一次楚晏真的能救得了年畫絨,紀輓歌絕對是滿心滿眼的感激,兩肋插刀什麼的,絕對不眨眼睛。
紀輓歌這一停頓,楚晏瞬間變了臉,陰森森的說:「紀小姐心中可是還存著本宮的師弟。」
紀輓歌剛張嘴想說彭厲鋒與這件事完全沒有什麼干係的,她與楚晏之間的事,為什麼要扯上彭厲鋒呢,這顯的有些奇怪啊。
可是楚晏並沒有給紀輓歌開口的機會,他插嘴道:「哼,那也沒什麼關係,本宮想要什麼自然有法子得到,紀小姐等著出嫁便是。」
說完楚晏救拂袖而去,紀輓歌看著楚晏的背影,良久才像是回過味來,楚晏這樣的人,怕是受不了任何人拒絕的,不想讓別人拒絕,那麼就不要給任何人選擇的機會。
這樣子的楚晏,讓紀輓歌覺得也不是那麼的難以接近,或者是說,那麼的令人厭惡。
楚晏前腳走,紀霆後腳就到了。
其實這幾天,紀霆是日日來的,只不過他現在不敢在惹年畫絨煩心,每次來都是規矩的求見,年畫絨不想見他,他便只是在年畫絨的院子外面守著,直到夜深才帶著人回國公府去,在這一點上,紀霆卻還是固執的很,不肯住在別院裡,總覺得他要是住在這裡,那麼他與年畫絨多年的家,就徹底空了,他絕不想讓他們的家變的冷清。
紀輓歌見到紀霆,心中有些複雜,年畫絨堅決不肯在見紀霆,只是短短的幾日,紀霆便瘦了一圈,形銷骨立的。
有些夫妻,在一起什麼事都能一起扛過去,但是一旦分離,那可真是像是抽走了一半的骨肉,紀霆與年畫絨便是這樣的夫妻。
骨子裡說,紀霆其實是很冷漠的人,國公府裡,除了年畫絨,其他人,從老夫人到紀霆的弟弟紀雷,紀霆都不是很在意。
紀輓歌見到紀霆,覺得不該瞞著紀霆,便跟父親開口說:「母親的身體,晏太子說怕是捱不過一個月。」
紀霆的臉色馬上就變了,紀輓歌馬上就想說楚晏說了治療的辦法,而這辦法的第一條就是要離開京城。當年紀輓歌帶著年畫絨離開京城,一路阻止的是夜宸帝,現在若是想要離開京城,怕是第一個會阻攔的就是紀霆吧。
可是紀霆根本沒有給紀輓歌說下去的機會,旋風一樣的捲進屋裡去了。
年畫絨剛剛靜了面躺下,她能夠在楚晏面前表現的雲淡風輕不過是心口的那股子氣撐著,這會子楚晏走了,她也就撐不住了,軟軟的倒在床上,看著柳媽媽一邊抹淚一邊給自己掖被角。
有心寬慰幾句,年畫絨說:「這麼多年,你不是一直心心唸唸的離開這裡?等我走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南地,年家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對老僕人總是贍養的很好的,你別擔心。」
柳媽媽只是哭著搖頭,「小姐去哪裡,老奴就去哪裡,絕不離開小姐半步的。」
年畫絨只是搖頭,剛才楚晏在這裡她沒法把話說的很清楚,但是心裡卻是在知道不過的,這城裡的兩個男人,無論哪一個都不會讓她離開這裡的,藥泉也好,靈藥也罷,不過都是美好的願望,她此生便是死,也只能死在他們的眼皮子低下。
說夜宸帝不擇手段,紀霆的強勢又怎麼能夠忽略,當年若是紀霆真的心疼她的身體,大可以把她送進宮裡,那時候白雉還沒有死,自然就是能救她的,可是紀霆就是寧可日日看著她痛苦,卻還是半步不讓的,最濃烈的情愛,何嘗不是最強烈的佔有慾。
這些年畫絨,早些年都已經想明白了,如今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倒是真的覺得解脫,她這一生,看起來被這世上最位高權重且品貌手段都優秀的男子愛慕,卻無人知道她心中的苦澀,煎熬,這也是她想紀輓歌跟楚晏在一起的原因,這個世道,對女子多有不公平,尤其是美貌的女子,她的女兒,她不願意讓她再走一次自己的老路。
情情愛愛的,年輕的時候看的比天還要重要,現在臨了臨了,倒是覺得沒什麼了,能找個能護得住自己的男人才是真的,紀輓歌要是跟了彭厲鋒,以彭厲鋒的勢力還不足以能跟楚晏對抗,到時候若是硬搶,紀輓歌豈不是又要走跟自已一樣的路。
年畫絨愣愣的看著窗幔上的梨花,男人這種生物,年畫絨琢磨了半輩子,別人都說她傻,單純,卻不知男人可不就是喜歡這樣的女人,尤其要是還有個人時刻虎視眈眈的等著搶奪,這樣的感情才能萬古常青。
年畫絨笑起來,有彭厲鋒這麼個人在,想著楚晏也能一輩子對紀輓歌好吧,如此一來,她真的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柳媽媽,要說死我是不怕的,只是有些遺憾,我見不到歌兒出嫁的那一天了,不能親手給我的女兒蓋蓋頭。」
年畫絨說的無限惆悵,但是卻真的有些生無可戀的意味。
紀霆一路進來,就聽到年畫絨這麼一句,兩條腿都有些打軟。
年畫絨看到紀霆進來,倒是沒有如那天一樣的激烈抗拒,人到了最後,看什麼都會平靜下來,伸手出去握住紀霆的手。
到底是自己愛了一生的男人,好也罷,壞也罷,她都已沒有怨恨了。
他們之間,他欠她的,她也欠他的,欠的太多了,討不來也還不上,誰也能說的清的。
紀霆看著年畫絨手上的黑線,知道年畫絨是真的不好了,嗓子完全沙啞的說:「怎麼不早告訴我呢?」
年畫絨含笑搖頭,到了這個時候,年畫絨倒是不想再說什麼了,又有什麼好說的呢,這一輩子啊,現在想起來最快活的日子,竟然是未出嫁的時候,在南地父母寵著,兄長嬌慣,她活的無憂無慮的。當年嫁來京城,也是歡喜的,但到底背井離鄉,離開了父母兄長,以至於後來父母過世她都沒有趕回去,現在想起來還真是不孝的很。
年畫絨恬淡的說:「到時候見了爹娘,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怪我,怪我沒有送他們最後一程。」
紀霆腦子嗡嗡作響,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要是沒了,他這一生還能有什麼呢。
「阿絨。」紀霆想著,到了這個時候該說的一定要說,一刻都不能等,「那姨娘的幾個孩子,都是弟弟的,是雷子的。當年母親將她指給我之前,雷子與她就以有了私情,後來兩人偷偷相會,我找人換了他們二人的避子湯,所以才會有那些孩子的。」
年畫絨靜靜的聽著,心中想,若是你沒有碰過那姨娘,怎麼可能會被人誤解那是你的孩子,不過是你的措施做得好,而算機了弟弟,讓那女人懷上弟弟的孩子罷了。
到如今,年畫絨是真的不想計較這些了,誰的孩子又怎麼樣,到底這一生,她沒有為他守住身,最後讓夜宸佔了那一夜的便宜去,而他也是沒有為她守身的,魏姨娘的孩子是誰的,又有什麼重要呢。
「別說了,我已經不在意了。」年畫絨淺笑著。
紀霆卻在她的笑容中有了痛哭的衝動,想要解釋當年他只不過覺得那是個玩意兒,解悶用的,想說他其實心裡愛的只有她。
「阿絨,你不要不在意!我說過的此生,我只要你給我生的孩子。」紀霆無力的說。
她不吃醋,不在意他與別的女人的關係,是不是真的打算離開他了呢。
年畫絨點頭,這一點她信,可是又能怎麼樣呢,他要她生的孩子,卻放任那些人欺負紀輓歌欺負了那麼多年,他不是不知道她將孩子看的有多重的,也許正因為她的看重,他對那孩子,卻是有了別樣的敵意。
這都是一念之間的想法,年畫絨不打算在追究了。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年畫絨疲憊的閉上眼睛,紀霆簡直心都要碎了,他突然說,「我送你進宮好不好?那人能解你的毒,他能救你對不對?」
不願在多說話,年畫絨只是閉著眼睛搖頭,到了現在這樣的局面,她進宮又有什麼意義。
他們早都知道的,當年白雉至死都沒有交出解藥,要是真的夜宸帝把年畫絨看的那麼要緊,當年決不會那麼草率的就處置了白雉,根本沒有想過年畫絨身上的毒怎麼辦?
年畫絨喃喃的說:「我不過是你們兩個男人爭奪了一輩子的玩意兒罷了,誰是真的愛我呢。」
這句話只能消失在風裡,當年夜宸是皇子並不顯眼的,在夜宸還沒有出頭的時候,紀霆已經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名門公子。夜宸與紀霆互看不對付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
年畫絨的話讓紀霆痛哭出聲,他當年的確有過重重的繁複心思,但是這麼多年以後,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愛年畫絨的,不管曾經這愛中曾經參雜什麼,他的愛到如今已經純粹,他只想看著她好,不要在受半分的痛哭折磨,可是他終究明白的太晚了。
真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