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十三章 失魂落魄 文 / 支點的天空
李寬一天天瘦下來，素娥在的時候，總是溫馴的地站在他的背後，如同細柔的春雨般潤物無聲，漸漸的不但別人忽略了她的存在，連李寬都似乎習慣了她的默默奉獻和支持，然而直到現在突然意識到她並不能像影子一樣永遠追隨著他、照顧著他、陪伴著他。
自從返回京師以後得知了素娥的事情，李寬就變得很少說話。徐旺財，香兒使盡渾身解數，李寬不為所動。每天不是坐在桌前臨帖，就是找個地方發呆。
所有人都用怪異的眼光偷偷打量李寬，李寬知道大家都在議論楚王是不是為素娥發瘋了，可是李寬不關心這些。後來這件事被傳了出去，有許多老夫子直搖頭，說李寬過於迂腐，為了一個小妾值得嗎？可許多少女卻是十分艷羨素娥，說素娥這一輩子能讓楚王這樣的癡心，真正是足矣。
蕭若芷正在屋中臨帖，如詩說蕭若蘭來了。蕭若芷擱下筆，走出屋子，看見妹妹正站在院內。上前問道：「為什麼不進屋子呢？」
蕭若蘭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姐妹二人對視了一會，蕭若芷笑道：「妹妹。你這是做什麼？半天一句話也沒有，會悶死人的！」
蕭若蘭道：「來之前好像滿肚子的話，這會子倒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了。」蕭若芷側頭看著自己的妹妹說：「什麼事情呀？能讓我的妹妹這樣的為難？」蕭若蘭歎了口氣道：「不是我的沒事，姐夫他……」，若蘭沒有說下去，蕭若芷也沒有說話，只用眼睛瞅著她。
她又歎了口氣道：「姐夫自打回來，知道素娥過世的消息後，整日就懶懶呆在屋中，鬱鬱寡歡，皇上已經派了幾次御醫過去了，御醫說此乃心結，非藥石可醫」。
蕭若芷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問：「那你想讓我做什麼？」
若蘭回說：「去見見他，然後勸勸他」。
因為素娥過世的事情，讓她自感很難面對李寬，蕭若芷沉默了許久，才向妹妹點點頭。
翌日，蕭若芷來到了楚王府，進了府門沒有多久，看見王府總管徐旺財快步跑了過來說：「殿下就在書房，發了話不須任何人打擾，奴婢……」蕭若芷點頭表示明白。逕自走向了內書房。
「殿下，喝些清粥。」蕭若芷走到門口，就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書房傳了出來。蕭若芷站在門口傾聽著，書房內一片寂靜，過了好一會就聽見那個女人說道：「若是素娥姐姐看到您這個樣子肯定會傷心的。」接著還是一陣寂靜無聲，過了一會書房的門開了，侍女香兒書房中走了出來，一見蕭若芷好像又看到了希望，剛要開口就被制止了，蕭若芷揮手示意她下去。定了定心神，緩緩推開門。
滿書房的酒味，門窗緊閉，李寬散著頭髮，拎著酒壺，正對著其中一副畫像喝酒。聽到門響，漠然回頭。見是蕭若芷，又漠然地轉回頭。
蕭若芷走了過去，見李寬如同泥雕木胎般坐在椅子上，望著他毫無靈動的眼睛，蕭若芷長歎口氣道：「殿下，妾室知道您心裡難過。可您這樣終日不言不語，素娥妹妹在地下能心安嗎？」
「這是我們成婚之後第三天所繪。我什麼都不能給她。」蕭若芷知道李寬口中所說的成婚，就是旁人眼中的圓房。立在李寬身後凝視著畫，盯著畫中的素娥道：「素娥是快樂的。這就是你給她的最好東西。」
這是李寬用木炭，為素娥畫的一張素描寫生。畫中的素娥眉眼含情，帶著幾分嬌羞。可以想像當時的素娥是何等的欣悅，蕭若芷現在沒有心情去關注這些東西了。
「素娥妹妹產生的時候，妾身就在身邊，由於胎位不正，素娥妹妹生了一天一天也沒有生下來，結果孩子倒是生下來了，可是素娥妹妹沒有多久就出了大紅……」。
蕭若芷努力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接著說道：「素娥妹妹臨走時，對妾身說希望妾身能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永永遠遠，不要讓受人欺侮，還要照顧好殿下……」。
李寬擺了擺手說：「若芷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蕭若芷無奈地看了看李寬，只得起身回府。
一進丞相府，蕭若芷就看見焦急等待消息的妹妹，見姐姐回府，蕭若蘭疾步上前詢問道：「姐姐，你勸通了殿下沒有？」蕭若芷無力的搖了搖頭，對著妹妹柔聲道：「勸是沒有用的。時候到了自然會想通」。
大明宮立政殿，長孫皇后下旨宣李寬進宮拜見。看見李寬之時，長孫皇后幾乎倒抽了一口冷氣，竟憔悴到了這分地步。他面色憔悴，眼窩深凹，瘦得竟脫了形。他本是傷重初癒之人，渾身竟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酒氣，熏的人倒退開幾步。
長孫皇后見他如此，念及素娥之死便未語，淚便先落了下來。長孫皇后喚過如月端了清水來，親自為他潔面梳洗，又把他髮髻鬆開，用梳子一一篦過，叫如月取了套乾淨衣裳為他換上。
梳洗完畢，人已清爽許多，但那種從身體髮膚裡散發出來的如秋葉蕭索的氣息，卻是怎樣也洗之不去了。長孫皇后沒有想到李寬會頹廢至此，不由哀其不爭的說道：「寬兒，你看看如今你是什麼樣子，本宮聽說每日酒醉熏熏，終日不醒。你讓本宮如何放心把伊人交與你來撫養成人」。
長孫皇后不禁傷感，摒開眾人，只讓如月抱了孩子來送至他懷中，含淚道：「這孩子被太上皇封為晉源郡主，實授公主俸祿。賜名叫伊人。寬兒抱一抱，伊人已經重了好些了。」
李寬的嘴唇微微顫抖，輕輕吻一吻熟睡中女兒粉紅的臉頰，顫聲道：「孩子健康無虞，多謝皇后娘娘悉心照顧。」
長孫皇后搖頭道：「本宮再怎樣照顧，終究不是他親生父母。」憐愛地看一眼孩子，「每到黃昏時分便會大哭，不知是否在想念生母。可憐伊人非哭到聲嘶力竭不肯停，怎麼哄也哄不住。」
李寬神色悲慼，「可憐他小小年紀便要禁受這喪母之痛。」
長孫皇后看著還是噬魂樓破的李寬，知道就是再勸解也是無濟於事。一時長孫皇后和李寬兩人都靜了下來，正沉默地坐著。
長孫皇后愛惜地撫一撫伊人的小臉，對李寬說道：「就你現在的狀況，把伊人交給你，本宮也是不放心，以本宮的意思，伊人還是暫時由本宮再替你撫養一段時日，寬兒你看可好。你可以常來看看她抱抱她。」
李寬看了看長孫皇后，有看了看在襁褓中女兒說：「那就勞煩娘娘了」
「寬兒，你該回去了」。
李寬俯身行禮道：「臣告退」。然後起身而去。
北伐戰事一直在僵持，不時有被壓迫的小部落南下投降。十二月底終於傳來了消息，李靖在得到斥候準備消息後，直接下達了突襲頡利陰山大營的命令，當晚李靖便統帥精騎萬人，並諸將趁著夜色開拔，每人佩帶雙馬，馬歇人不歇，立爭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頡利陰山大營，一戰而成全功。
李靖大軍趕到陰山時，見突厥大營防備鬆懈，便派偏將蘇定方率二百騎兵為前鋒，在大雪的掩護下銜枚疾進，至頡利牙帳七里才被發現。頡利這時也發現了情況有些不對，連忙起身讓人聚攏人馬，但為時已晚，聽到喊殺聲時，頓時一陣大亂，有的士兵甚至未穿衣甲便跑了出來，結果妄送了性命。
唐軍衝入頡利大營一陣衝殺，最早衝進來的蘇定方長驅直入之下，已然到了頡利的汗帳之前，頡利見狀忙使人抵抗，李靖率軍從突厥軍背後發起了襲擊，面對突如其來的夾擊，突厥人被瞬間殺得潰散，頡利自己帶著幾個親隨乘千里馬向西逃去。此戰被殲萬餘人，被俘男女十萬有餘。
這樣的大勝，使得大唐朝野上下，都沉浸在喜悅之中。此時的李寬一點點地正常起來，至少表面上是。時而也會與別人笑鬧兩句，只是飯仍然吃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