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十九章 意氣之爭(二) 文 / 支點的天空
斗詩斗文,爭的是一口氣,即便輸人也不能輸陣,不能輸了風度。這類事情,在場的眾人其實也是見慣了的,基本上看了個開頭,多半就能猜測到結果。
詩詞稍差些,通常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當張子善要用詩詞羞辱蕭守道等人時。情況突然發生了變化,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李寬與李泰一過來。人群中就立刻竊竊私語,朝周圍蔓延開來,方才都是肆無忌憚地看著熱鬧,許多人也都明白發生的事,但這時,整個氣氛卻變得有些詭異,眾人彷彿都在說著什麼秘密一般。
這兩個王爺的詩才在京師中有口皆碑的。特別是李寬年紀不多,竟出了一本詩集,裡面多有上佳之作。不過這些卻也沒有嚇到張子善,想了一會兒,才開口笑道:「二位殿下,方才大家正在作詩賦詞,既然二位殿下來,何不也來湊個熱鬧?」
這話在旁人聽起來,這個已經是主動宣戰了,張子善雖然知道名氣比不上李寬和李泰,但自問才學卻沒什麼低的,這才開了口。還有一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張子善根本就不相信那本詩集是李寬所做。
這時候蕭守道不知道又從哪裡冒了出來,大聲說道:「張子善,不要欺人太甚,你先過了我這關再說」。張子善看著這個手下敗將,此時竟然還能如此囂張。鐵青著臉說道:「手下敗將何以言勇」。
「那我就下拋磚引玉了」,說著話蕭守道大步走到書案前,提起筆來刷刷點點地寫了起來。李寬找了個挨著窗戶的椅子坐了下去。李泰望望張子善那複雜的臉色,不由得啞然失笑。隨後看看蕭守道輕輕地搖搖頭。
勸君莫惜金縷衣
在旁邊看著的人,片刻後,幫忙將寫了的字念出來。只這第一句念出,便有許多人臉色變了些,有的凝神肅容,仔細等待下句,有的則皺起了眉頭,張子善心頭泛起不好的感覺來。
刷刷刷
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
李泰坐在那兒,微微歎了口氣,舉起前方的酒杯喝了一口,閉上了眼睛。而另一邊,張子善微微張著嘴,表情訝然,眨眨眼睛說不出話來。整個大廳都是一片靜寂的,有人在復讀這首詞。
廳堂那邊的柳鶯兒和盧彩彩早已聽得心曠神怡,特別是柳鶯兒聽完後這,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想要說點什麼,隨即才發現這樣有些不妥,輕輕咬了咬下唇,雙手揪著手帕,扭頭朝旁邊看了看李泰。更多的人還在咀嚼著詩的意境,蕭守道擱下了筆,看著大家的反應。
場面一時間有些安靜,旁人暫時找不出多少話題,蕭若芷向李寬輕聲問道:「怎麼了,這首詩怎麼了啊……」。側後方的玉霜這時也好奇問道:「是啊是啊,怎麼了啊?寫得不好嗎?」李寬看了兩人一眼。隨後卻是笑起來,沒有回答。
張子善臉上一時間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他絕不相信這是蕭守道所做的詩,可又無法反駁證明不是。心中好像比吃了只蒼蠅還要噁心。其實不光是張子善,別人也有類似的看法。
李泰走了過去,拿起那詩看了看,又看了看李寬,微微地搖了一下頭走了。
柳鶯兒扭頭望著李泰的背影,有些悵然地坐了下來,片刻之後,便再度笑了起來,與周圍幾人如常說話,調動起氣氛。等待著那詞句傳過來,自己要表演一番了。
蕭若芷洗漱完畢,來到家族用餐的地方準備食用早膳,一進門就看見蕭守道正在等著大家。
「拿來」
蕭守道看著妹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不明所以的地問道:「什麼?」。
「殿下昨日給你詩呀」。因為婚期臨近的緣故,蕭若芷最近很少出門。蕭若蘭知道姐姐對李寬的點點滴滴都十分在意,昨晚一回府,蕭若蘭就跑到姐姐的閨房之中,將詩會上的所見所聞原原本本的都告訴了姐姐。
「好妹妹,你把這詩給兄長我吧。再說了你馬上就要和殿下成親了,以後殿下的詩詞還不都是你的」。他可不願意交出去,昨晚那種暢快淋漓的感覺,是蕭守道多年的期待。
蕭若芷看著有些固執的兄長,輕輕地搖搖頭說道:「兄長,我只要原稿,至於那詩我會騰寫一份給你的。」
「那好,一會到我書房拿去,妹妹,你和殿下說說,以後隔三差五地給我寫幾首詩,剛才我出去時都聽見那些僕役們在議論,說我如何把那個張子善弄到氣焰全無。真是疼快。嘻,可惜妹妹昨晚不在,沒能看到……」
蕭若芷看著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哥哥無奈地搖搖頭。
蕭若蘭看著全神貫注臨帖的姐姐。好奇地問:「姐姐,你不覺得無聊嗎?」,放下筆一邊仔細看著一邊對蕭若蘭說:「不覺得呀」。
「姐姐,你在家苦練不休,就算是姐姐練出一手好字又有何用」。蕭若蘭看著姐姐接著說道:「再說別人都在模仿陛下喜歡的飛白體,你若以後相幫殿下,還不如也練練飛白體呢」
蕭若芷側頭看著妹妹緩緩道:「殿下的書法有什麼不好嗎?連陛下都說殿下的書法天姿迥異,高秀圓潤之致。結構字體皆源於晉人,能得其運腕之法,轉運處古勁藏鋒,似拙實巧,雄奇峭拔,草書縱橫排宕有致」。
「切,總之殿下的一切在姐姐的眼中都是好的,沒有一點瑕疵。姐,你就怎麼喜歡殿下嗎?」蕭若蘭不以為然地說著。蕭若芷看了看妹妹,又抬頭向窗外望去,半晌才輕輕地說:「妹妹你還記得那次終南山之行嗎?」
「嗯,記得怎麼了」
「那次姐姐我就想,若是以後自己的夫君能像殿下那樣知我懂我就好了。」蕭若芷說著說著臉紅了起來,「不怕妹妹笑話我不知道羞恥,記得那是殿下正在溪水旁邊賞景,遠遠看去,翠綠垂柳中的殿下竟像謫仙人一樣,不沾半點凡塵,讓人不敢驚擾。後在又在筵席上一語道破我的心事,所以……」。
「所以你以後把殿下的點點滴滴都放在了心上,殿下平日功課如何,殿下騎射如何,凡事都細細打聽,是不是。就算是殿下聰敏好學,很得皇上眷寵,難道楚王真有你說的那樣好嗎?」。蕭若蘭看著癡迷的姐姐,有些怒其不爭地說道。
蕭若芷半晌回不過神來,蕭若蘭推了蕭若芷一把說道:「姐姐。你在想什麼?」蕭若芷啊了一聲,回過神來,「我想像不出來殿下在沙場上的樣子。」蕭若蘭點頭笑說:「是呀!他那樣的容貌氣韻感覺好似只應煮酒論詩,擁爐賞雪才不褻瀆。」
蕭若芷喃喃道:「殿下馳騁在疆場。應該不遜於蘭陵王才對。才武而面美,貌柔而心壯。因音容兼美,恐不足威赫,常著假面以對敵。擊周師金墉城下,以五百騎士克周軍重重包圍,勇冠三軍,齊人壯之,以效其指麾擊刺之容。」
蕭若蘭笑道:「難怪祖父他們都說說你冰雪聰明,我可是想不出這樣好的詞。」蕭若芷微搖了下頭道:「妹妹,你現在年紀還小不懂這些,也屬正常的,等再過幾年你有了意中人以後,就知道的」。
看著癡迷的姐姐,蕭若蘭突然眼圈紅紅地說:「若是他將來負了姐姐,我……我決不輕饒了他」。蕭若芷將妹妹摟在懷中說:「你覺得殿下將來會有負與我嗎?至少現在我覺得不會」。
「那個未必,男人都是一樣的,都是臭男人」
「我先前也想過一段時間,也許到幾十年後,他就不愛聽我說話了,可是大多數的時間裡,我還是願意相信他。他願意跟我說話。」
「……」蕭若蘭沉默下來。
「我覺得我還是能有些自信的,我總是覺得殿下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肖若蘭沉默半晌,隨後將姐姐抱得更緊了些。
「呵,再說若蘭你將來也會遇上自己想要托付的男人的。」
「不要,我要陪著姐姐,將來若是殿下成了負心人,我們就在一起變成兩個老婆婆好了。」
「我可不想被負心呢。而且你只是沒遇上喜歡的人」
「不要,我才不要那些臭男人呢,我還是願意陪著姐姐」
蕭若芷將眼睛沒好氣地瞇了起來:「我很感動。」
蕭若蘭把頭抵在姐姐的肩上,一臉正經的地說:「姐姐,我說的是真的。」
蕭若芷一邊撫摸著自己的妹妹,一邊盤算著還有五天就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