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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38章 文 / 蘇寞

    因為柳葭這樣的突發事件,整個行進速度不免有些耽擱。柳葭承認是她不小心才摔下坡道,但她看別人的眼神,他們似乎不是真的相信這僅僅是一個純粹的意外。如果說她也是被那個幕後兇手推的,那麼七個人中已經有三個人遭受了毒手,林宇蕭受重傷,尹昌死亡,而她是運氣最好的。

    她現在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了。

    容謝從背包裡取出水和壓縮餅乾,遞過去給她:「先吃一點吧,吃飽了才有力氣。」

    柳葭接過水瓶,拒絕了壓縮餅乾。她打開水瓶,喝了兩三口,便又把瓶蓋擰緊了放在一邊。容謝微微一笑:「怎麼了?你不是嫌壓縮餅乾難以下嚥吧?」

    「是啊,壓縮餅乾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吃的食物。」

    容謝把一包餅乾拆開,掰成兩半,又遞過去:「吃吧。」

    柳葭推了推他的手,皺眉道:「你先收起來吧,我想吃的時候自然會吃的。」當初分配食物和水的時候,每個人都只背了自己的那一份,容謝把他自己的分給她,那屬於他的一份就要減少一半。她就是多喝一口水都會有心理負擔。

    容謝見她不肯吃,也不勉強,卻突然在背包的側邊口袋裡翻了一下,攤開手掌,像是變魔術一半,他的手心中多了一把果子:「不肯吃壓縮餅乾,那就吃這個吧?」

    柳葭看了看那半黃半紅的野果,便捻起一粒:「這是什麼?」

    「酸棗,據說很甜的。」

    柳葭便放心地咬了一口果子,只覺得一股泛著酸味的汁水蔓延在整個味蕾,那酸味還十分神奇,初時只是覺得酸,而馬上就變得酸得令人難以忍受。她側過頭,毫不容易才控制臉上錯位的表情,語氣平淡:「嗯,是挺甜,你也嘗嘗?」

    容謝探究地看著她,她也回以一臉再正經不過的表情。容謝拿過她手上那顆咬掉一半的酸棗,直接放進嘴裡,咀嚼了兩下。柳葭有點傻了,他竟然拿她吃過的東西吃,不過這點並不是最重要的。最可怕的是他居然還配合地露出一臉十分享受的表情,深深地望著她:「嗯,真的很甜。」

    柳葭忍不住道:「你真是拿肉麻當有趣!」

    容謝面不改色地回答:「對,我就是肉麻。」

    柳葭還待還口,只聽劉芸在一邊招呼他們:「喂,你們還有誰有空過來幫個忙?昨晚剛下過雨,如果挖一個土坑,還能收集到一點水源。」

    柳葭立刻站起身:「我去幫忙。」

    ——

    林宇蕭受了重傷,而容謝也是筋疲力盡,挖個坑的事情她來做也是舉手之勞。劉芸用瑞士軍刀把一截竹節削成扁平尖銳的樣子,遞給她當工具。她們很快便在鬆軟的泥土上挖了一個淺坑,淺坑裡很快有水積聚起來。劉芸從包裡拿出一小包漂白粉撒下去。

    野外的水不能直接喝是常識,可是漂白粉的味道實在是太刺鼻。她們面對面,都是覺得嘴裡頓時有了漂白粉的味道。劉芸咳嗽道:「但願我們走出去的時候,身上的水還沒喝完,不用喝這種。」

    也許他們還有機會倖免,可她跟容謝是必定要嘗一嘗這種味道了。柳葭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要求隊友分給她清水和食物的,就算他們主動給,她也未必能夠心安理得地收下,她必須在之後幾天把飲水和食物攝入控制到最低。

    她挖完坑,便站起身要回到容謝身邊去,迎面正碰上林宇蕭,他猶豫地加了她的名字:「那個……你——」

    柳葭不明所以:「我怎麼了?」

    「你的頭髮裡也有雜草。」

    她抬起手摸了摸頭髮,便擼下來了幾根枯草來,她之前這樣滾下山道,會這樣也是很尋常的。林宇蕭又道:「右邊還有,不對,是在另一邊。」

    柳葭笑了:「你說的是左邊吧?」

    她又摸了幾下頭髮,只見林宇蕭伸手過來,幫她把最明顯的那根枯草摘下來。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正要說謝謝,便見容謝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他們身邊,並且連一句話都沒說,直接一拳毆在林宇蕭的胸口。

    林宇蕭猛得退後兩步,沒站穩便坐倒在地面。而容謝又欺進一步,似乎還想動手。

    柳葭吃了一驚,忙不迭地扯住容謝的手臂:「你要幹什麼?」他微微沉著臉,想要撥開她的手,柳葭又連忙緊緊地抓住他。

    劉芸見情勢不對勁,立刻走過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容謝你也是的,吃醋不是你這麼吃的,這酸味我老遠就聞到了。」她朝柳葭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容謝帶離這個地方,又去扶林宇蕭:「小林傷成這個樣子,你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黎昕和周綺雲也過來勸架:「對啊,你別往心裡去,他們也沒什麼啊。」

    什麼「你別往心裡去」,其實他們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吧?柳葭都是一頭霧水,容謝也不是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怎麼剛才衝動成這樣?

    她手上的力大了,便聽容謝輕輕地嘶了一聲,他皺著眉抱怨:「我本來手臂肌肉就有點拉傷了,你還這麼粗暴。」

    柳葭忙鬆手:「你剛才怎麼不說?」

    他之前在千鈞一髮之際硬生生把她拉住,那種撕扯的力量很容易弄傷肌肉,可他之前都沒表現出來,甚至還有那個力氣去揍林宇蕭,由不得她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容謝看著她,很是無辜:「之前覺得過一會兒會好,就沒說。」

    柳葭跟他走到角落裡,幫他挑出瓶雲南

    白藥:「先噴點噴霧吧。」

    他慢騰騰地解扣子,那扣子似乎也一起跟他過不去似的,解的時候變得有千鈞之重,解了半天那一排扣子才開了三顆。

    柳葭看不下去了:「我來吧。」

    她幫他解開襯衫前襟的扣子,按住他的肩胛上:「是這裡嗎?」她噴上藥水,一邊幫他按摩,一邊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在懷疑誰?你剛才為什麼要這麼做?」

    容謝還是特無辜:「沒有,我吃醋而已。」

    「你會吃醋?」柳葭不信任地看著他,堅決不錯過他的每一分細微表情,可惜找不到他的破綻,便改成在言語上捧他,「你這麼大度的人,還會吃這種沒有影子的醋?我可不信。」

    「大度的男人吃起醋來才可怕,要毀天滅地,你該小心了。」

    柳葭冷哼一聲,鬆開手側過身坐在他身邊:「你不說也罷了,何必扯扯這種謊話?」

    容謝笑了笑:「好了,我是真的吃醋——不是很多,但多少還是有一些。我知道你才是最大度的人,不會怪我。」

    跟他這樣胡扯下去,她的更年期估計會提早來到。柳葭瞟了他一眼:「是嗎,就算我是最大度的人,現在也大度不起來了。」

    容謝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只好慢吞吞地穿衣服,一邊穿,還一邊做出痛苦又強行忍住的模樣來。柳葭看了他幾眼,終於忍耐不了,直接湊過去幫他把扣子全部扣得整整齊齊。

    容謝道:「這件襯衫是不對稱設計的,最上面的扣子是不需要——」他這一句話終於在她冷冰冰的、帶點威脅意味的眼神裡嚥了下去。

    她居然故意跟他冷戰了。

    雖然他有意要引她說話,該回答的她也會一板一眼地回答,但剩下的一個字也不多說。

    他碰足了軟釘子,也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便不再嘗試了。

    柳葭本來以為用這種辦法總能讓他低頭,結果反而弄巧成拙,她也下不來台,只能這麼硬撐下去。

    夜幕很快降臨,他們安排好守夜的次序,可以休息的人便拉開睡袋鑽了進去。

    第一班值夜的是劉芸和周綺雲,她們坐在火堆邊上,偶爾閒聊幾句,聲音很低,柳葭剛好睡在下風的地方,還會偶爾捕捉到其中的一字一句。周綺雲還沒有從尹昌的突然暴死中解脫出來,情緒低落,到了夜晚更是如此。

    本來這是一次美好的旅行,可是最後卻成了恨不得抹去的一段噩夢。

    柳葭跟容謝是值第二班,她直接就睡過了頭。而別人居然都沒有去叫她,大概是覺得她今天經歷的事情實在太驚險,不忍心叫醒她。

    她睜開眼,正看見頭頂夜空如洗,繁星清晰,這是在鋼筋水泥的城市裡永遠無法看見的景象。她從睡袋中鑽出來,朝容謝走去。他手上還打著手電,低著頭正出神地看什麼。直到她快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拿起手上的微型高亮手電晃過去。

    柳葭忙用手遮住那明晃晃的亮光,用氣聲道:「你在看什麼?」

    容謝見是她,便隨手把手電光調低了一檔,柔聲道:「你要是累的話,就不要勉強,我一個人也夠。」

    柳葭坐到他身邊,她的手臂接觸到他的手臂,能感覺到衣物之下溫熱的肢體。她仰起頭看著遠處,輕聲道:「不跟你冷戰了,反正你也一點都不在乎。」

    容謝笑著摟住她,在她耳邊道:「誰說我不在乎?」他親暱地用鼻尖磨蹭著她的耳廓:「我很在乎,超過你的想像。」

    柳葭自動過濾掉他這句話,視線落在他手上的東西上,那是她第一天上火車便看到的專業測繪地圖。容謝見她看過來,便低聲解釋:「這是這一帶的測繪圖,比普通的旅遊地圖要精確不少。」他指了指斷崖的截面:「這就是你差點發生意外的地方,我們現在走的是這條路,如果沿著這個路線繼續走下去,大概還需要三天時間。」

    「還要三天?」時間拖得越長,他們便越危險,三天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要是動作快,大後天的傍晚就能到鎮上。」

    「沒有辦法再快一點嗎?」

    「有是有……就是這條路,不過你看路上的山坡這麼多,我怕還會有因為昨天的暴雨而滑坡的地方,這個時候應該求穩。」容謝停頓一下,又道,「如果你相信我,就不要離我太遠,我會把你安全帶出去的——你相信我嗎?」

    柳葭轉過頭看著他,他眼眸清亮,面容柔和,看上去很值得信任的樣子。她點了一下頭:「我相信,相信你一定會把我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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