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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5章 太后震怒 文 / 意忘言

    第八十五章太后震怒

    何嘉出事的消息瞞了半個月,到底還是傳開了。

    聶玄原本還抱著點希望,想著說不定拖一拖就把人給找著了,總好過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可是從前線接連傳回來的消息卻都是一無所獲。

    宋清親自寫的折子也到了,詳細和他回報了當時的情形,盛讚了何嘉英勇,為何嘉請功,並且表示這一趟讓彭虎把南姜王等一眾俘虜「送」回京城,他留在南姜安排防務,也好繼續搜尋何嘉。

    這會兒他回來了也是承受太后和鄭氏的無限怨恨,聶玄心道這小子倒是精乖,知道在外面躲著點風頭。想想也是別無他法,只得給他批了個准。

    何太后差不多就是此後幾天得的消息,當下便急的白了臉色,強自鎮定地問了兩句話,整個人就暈了過去。清寧宮的人嚇得六神無主的,立刻差人請了太醫,又去御書房回稟了聶玄。

    聶玄把前因後果一問,就知道這事是露陷了。只不過這件事他心裡早就有了準備,倒也沒有太著急,又把怎麼「招待」戰俘的事給胡明謙和蔣雲說了一通,這才讓他們退了,自往清寧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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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寧宮裡頭已經是一片慌亂了。

    何太后一向身子很好,她年輕時對聶慎還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為了聶慎的喜怒哀樂而提心吊膽,鬱鬱寡歡。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就知道了,在聶慎心裡,她就是千般柔順萬般好,終究是抵不過他青梅竹馬的元後。

    是啊,活人哪兒比得過死人呢?更何況元後死在聶慎對她的感情最為濃烈的時候,永永遠遠地留在了他心裡。

    她哭過鬧過難受過,後來生下了聶柔和聶玄,也依舊不曾死心,是以聶柔和聶玄小時候都曾看到過她為了聶慎默默垂淚的樣子。

    直到有一天,才八歲的聶柔染了時疾,病得奄奄一息了,聶慎卻忙著皇陵竣工的事,為了把元後棺槨入陵,整整十來天,連一眼都沒有來瞧過聶柔。她就像是忽然看開了,大病了一場後,她開始一心一意地打理後宮,修身養性,給兒女謀劃前程,除去那些已知和未知的敵人。從此再也沒有為聶慎而掉過一滴眼淚。身體竟也比從前好了很多,幾乎沒怎麼生過病。這回乍一倒下,當真是把闔宮裡上上下下伺候的人都嚇到了。

    從前的事她從不曾對一雙兒女說過,但聶玄那樣敏銳的人,又怎麼會注意不到。何太后為他和聶柔付出了很多,他也願意盡自己的可能去孝敬她,讓她過得舒心一點。

    因此看到何太后歪在榻上髮鬢凌亂雙目無神的樣子,他心裡是當真不好過,連忙上前幾步,在榻邊行了個禮,關切道:「母后,這會兒可感覺好些了?」

    何太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竟是自嘲地一笑:「許是你當真大了,我也當真老了,這樣關乎性命的事,你都要瞞著我……」

    「母后,」聶玄知道打馬虎眼也沒用,乾脆直接道:「人還沒找著,朕是怕母后知道了憂心,想著等找著了,再給母后說這個事。」

    「等?」何太后的聲音一下子尖利了起來,抖著唇怒道:「等你那心愛的大將軍去找麼?我看他根本就是陽奉陰違!否則嘉兒怎麼會去參加什麼突襲,弄得現在這樣下落不明?!」

    她一下子就把嬤嬤奉上的藥打翻了,瓷器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聽得眾人都心裡一跳。她們伺候了這麼多年,只怕還是第一次看到太后這樣失態,有些膽小的已經驚得呆住了。

    聶玄皺了皺眉,揮手讓宮女內侍都退出去,溫和勸道:「母后這會兒急痛迷了心,您先消消氣,好生將養身子。」

    何太后看他不緊不慢,半點脾氣都沒有的樣子,更是怒極。一時兩人都不說話,屋裡倒是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這一邊母子倆還對峙著,那一頭聽說太后摔了碗沒有喝藥的阮斛卻是皺起了眉,轉頭又去熬了一碗,回來之後也不顧別人勸阻,「扣扣」地在門上敲了兩下:「皇上,太后娘娘,這藥必須趁熱喝,否則藥力就散了。」

    聶玄暗自在心裡鬆了口氣,一下子覺得有這麼個沒眼力見的太醫有時候也是件不錯的事,連忙揚聲吩咐他進來。

    一眾宮女內侍都被吩咐過不許打擾,自然沒有人敢來送藥,阮斛左右看看,只得自己推開門進了屋。

    聶玄接過藥,趁勢對何太后道:「母后,不管有什麼事,總得先喝了藥再說。阮太醫也說了,這藥得趁熱喝。」

    何太后方才是氣急攻心,這會兒回過神來,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讓皇帝沒臉面,只得「嗯」了一聲接過來喝了,溫和道:「阮太醫辛苦了,也下去休息吧。有皇帝陪著,哀家這會兒覺著好多了。」

    阮斛這人,只要你沒在他面前吵個天翻地覆,他多半是察覺不到什麼不對勁的,別說何太后和聶玄這樣精於掩飾的人,就算換個演技拙劣破綻百出的來,他也是照單全買的。聽了這話,便正經朝兩人行了禮告退了。

    好在經他這麼一來一去的,何太后也再做不出方纔的樣子,屋裡氣氛總算是緩和了許多。

    聶玄起身給何太后倒了杯水,才勸慰道:「母后方纔的話,朕就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說得難聽一點,一將功成萬骨枯,上陣殺敵,誰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賀國公為國家立了功,如果能安全返回,定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若是不幸殉國,也是生榮死哀,是我大盛的好兒郎。至於宋清,他為大盛立下的是不世之功,母后若要因為他沒有保護好一個下屬的性命而遷怒於他,只怕天下將士都要寒心的,朕也絕無可能答應。」

    他說得很是堅定

    ,何太后怔怔地看著他,一時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她這樣,聶玄心裡也難過,到底是又開了口,壓低了聲音道:「何況……母后若是這樣做了,在世人眼中,賀國公就從一個自請出征、英勇善戰的英雄,變成了一個靠著您的庇佑,上戰場賴軍功,不幸出了事還要遷怒主將的笑話。」

    何太后雖然又氣又急又痛心,卻不得不承認聶玄說的是對的。萬一何嘉真的沒了,為了何嘉的名聲,她只能悲痛,卻不能把憤怒撒向宋清。在所有人看來,宋清都是一個好將領,用最少的傷亡,達成了最有利於大盛的局面。一個國公的意外,實在怪罪不到主將頭上去。

    但她怎麼能夠認命?怎麼能夠甘心?!

    何家一門忠烈,從高祖朝一直到現在,只留下了何嘉這一點血脈了。如果何嘉出了什麼事,百年之後,她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父母?

    聶玄見她神色一刻三變,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終是輕輕歎了口氣,拿出兩本折子遞給她:「母后,宋清和彭虎的折子前幾日都到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們也說得很清楚。宋清原本是不許賀國公去的,是賀國公瞞而不報,孤身跟著他們到了南姜王庭,他們長途奔襲,那會兒離大營都有一日多的路程了,宋清發現他後,自然不可能再專門把他送回去,這才答應帶他一起參與行動。這件事,所有參與行動的將士都可以為宋清作證。認真追究起來,錯的是不守軍令的何嘉。」

    何太后神色一震,眼裡從震驚到失落,終於都變成了頹然,緩緩地推開兒子扶著自己的手:「今日這番話,你早已在心裡演練過好幾回了吧?」

    聶玄歎氣:「母后何出此言?」

    「為了你的皇后,你倒當真是想得挺遠的,」何太后閉了閉眼,不知是失望還是傷心:「罷了,聶家……當真多癡情人。從高祖到你父親,呵……如今還有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聶玄便也不遮遮掩掩,坦率道:「母后,兒子的確喜愛明珠,但即使沒有明珠,以宋清的品性才學,他也一定會是我的左膀右臂……此外,有件事,我想還是早些說與母后知道吧,宋清愛慕皇姐,皇姐對他亦是有心,等過了父皇孝期,朕是要為他們賜婚的。」

    何太后驚得目瞪口呆,一時竟把何嘉的事拋開了,驚疑不定地看著聶玄:「你說什麼?!柔兒怎會對他……」

    「此事說來話長,」聶玄並不打算對她說明自己離魂,聶柔代替自己去往嘉平關的事,這件事畢竟太過匪夷所思,且如今事過境遷,也沒有必要再提及了。因此只是起了個頭,便轉而道:「但他對皇姐,確實是情真意切。母后若是不信,不妨召皇姐進宮一問。」

    何太后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聶柔的事幾乎成了她的一樁心病,她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為女兒挑一個可靠的人,才會讓女兒如今孤身一人。乍一聽到她和宋清的事,竟不知是憤怒多一些,還是欣喜多一些了。

    聶玄勸也勸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看她不願與自己多說,只得低聲溫柔道:「母后……皇姐雖是金枝玉葉,這些年來,卻是憂愁多歡喜少,宋清待皇姐是真心的,品性相貌才學,也足堪匹配,這一樁親,我覺得極好。」

    「你去吧……」何太后沉默了許久,終於朝他看了一眼。

    聶玄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她擺手打斷了:「這一會兒的功夫,你從國家大義說到何嘉的名聲,又把你皇姐拉了進來,國家的前程、法度,何家的利益,你皇姐的幸福,樁樁件件擺在我面前,我哪裡還能和宋清為難?罷了,你自去忙吧。讓我一個人想想……」

    何太后不是一個鑽牛角尖的人,要不然當初也不能從對聶慎的感情中抽身而出。聶玄知道她一貫理智而堅強,雖有些擔心她的身體,但到底還是依著她的話退了出來,吩咐阮斛這幾天日日到清寧宮來請平安脈。

    何太后差不多有十日沒有出過清寧宮,後宮太妃,妃嬪的每日來請安也都沒見著人。聶柔聽到消息後自然也是來探望了。不知母女兩人說了些什麼,聶柔出宮後,何太后的精神終於好了些,蔣明珠出了月子第一次帶著女兒過來請安時,何太后便把人叫了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陛下簡直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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