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幡然醒悟 文 / 米糕愛自由

    這天，容淑藍午後修煉完，發現劉嬤嬤坐在灶台旁一邊烤火一邊做針線，湊過去看了一眼，詫異道：「嬤嬤，這靛青色的帕子不是男子用的？你繡這個顏色的帕子幹嘛？」

    劉嬤嬤正低頭繡著帕子的滾邊，完全沒有察覺容淑藍走進來，乍然聽到她問話，嚇得手一抖，針就扎到了指腹上。

    「哎喲！」劉嬤嬤輕呼一聲，忙把手指塞嘴裡，輕輕允吸了一下，才抬起頭嗔笑道：「小姐，您走路怎麼跟貓兒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

    容淑藍低頭看了看，才發現除了這塊正在滾邊的帕子，籃子裡還有一疊厚厚的同色帕子都沒有滾邊。她愣了愣，想起了什麼，後知後覺地問道：「嬤嬤，你這是接了繡活？原來你每次集日都去趕集，是為了賣繡品？」

    劉嬤嬤慚愧地低下頭，小聲道：「小姐，嬤嬤沒別的本事，也就這手繡活拿得出手了……」

    「嬤嬤！」容淑藍忽然發覺喉嚨有點堵，是她的不作為連累了乳母。秘密花園可以令她們主僕一輩子吃穿不愁，但是她卻不敢透露出去。所以，乳母需要為她們的一日三餐去操勞。而她的修為低下，不足以在亂世中自保，不敢帶著乳母海闊天高、自由來去。所以，得留在老王莊，寄人籬下，忍受幾個奴才的慢待。

    這是容淑藍一直規勸自己要隱忍的理由。她忽然發現，無論任何一種理由，都不能讓她把生活的重擔轉嫁到乳母的肩上。

    前世，她唯一的任務就是修煉，她所有的榮譽也來自於她的修為和天賦。除了修煉以外，沒有任何事情需要她操心，家人或者家族都會幫她安排得妥妥當當的。穿越之後，容淑藍失去了她引以為傲的天賦，雖然表面上看若無其事，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在潛意識裡，她並沒有在這個世界裡找到值得為之奮鬥的目標。

    雖然她也會鼓勵自己，要努力修煉、積極地生活，但在內心深處，修煉和繼續活下去，只是她的本能。她已經喪失了對生活的熱情。

    所以，她消極，她安於現狀。

    這個認識令容淑藍心中一震，臉色就蒼白起來。雖然她只有十八歲，但是她深知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之後沒有了再次從頭開始的勇氣和毅力。

    「小姐，您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劉嬤嬤等了許久，也不見容淑藍責怪，一抬頭就看見她臉色蒼白神色茫然，頓時嚇了一大跳。

    容淑藍幡然醒悟，眼中的茫然褪去，目光重新堅定起來。她拉住劉嬤嬤的手，懇切地說道：「嬤嬤，對不起，謝謝你！」她一直認為自己把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是乳母無私的愛讓她再次看清自己：她做的還遠遠不夠。

    劉嬤嬤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垂下頭道：「小姐，您不怪嬤嬤沒本事就好。」

    容淑藍想起一事，問道：「嬤嬤，那套頭面當了多少銀子？現在還剩下多少？」早在容淑藍發現財務緊張的時候，就把那套赤金頭面拿給劉嬤嬤，讓她拿去當也好賣也好，換成銀子銅板好做生活費。

    劉嬤嬤猶豫了一會，才答道：「小姐，那套頭面我沒有拿去當，還收著呢。」

    容淑藍詫異道：「那這段時間的開銷都哪裡來的？」

    雖然劉嬤嬤從來不說，但容淑藍知道古嬤嬤賣給她們的米面菜蔬比市價要貴好幾成。尤其是雞和雞蛋，那貴得更離譜。

    劉嬤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小姐，嬤嬤這兒還有點私房錢。我每年過整歲生辰的時候，夫人都會賞我一錠五十兩的銀子。雖然其他的積蓄都寄回老家資助侄兒進學了，但是這三錠銀子我留了下來。」說著，她臉上又露出愧色，「如果不是嬤嬤把私房全貼補給了侄兒，小姐今日也不用過得這般清苦。」

    劉嬤嬤口中的整歲生辰，指的是二十、三十、四十。

    容淑藍沉默良久，在劉嬤嬤的忐忑不安中，才聽見她聲音沙啞地說道：「嬤嬤，那套頭面也不值什麼，且我現在戴著孝也用不上，還是當了花用吧。你今年也有四十二了，上了年紀眼睛一年不如一年，還是別做這麼吃力的針線活。」說著，用力握住劉嬤嬤的手，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嬤嬤，相信我，很快我們就能擺脫困境，重新過上自由富足的生活！」

    劉嬤嬤眼裡的淚水嘩地就流了下來，一邊流淚一邊用力點著頭。

    這段時間，不僅容淑藍在努力地適應新的身份新的生活，劉嬤嬤也在努力著。她的辛苦，一點都不會比容淑藍少。甚至因為她對容家、對容父容母的感情，以及對未來生活的茫然和恐懼，令她每天都在煎熬中渡過。

    容淑藍把乳母輕輕擁進懷中，輕撫著她的背。這是第一次，容淑藍看見女人的淚水，不是煩躁而是溫暖和感動。

    時間在容淑藍的拚命修煉中一點點過去。

    十一月下旬開始，村上每家每戶都開始忙碌起來，為過年做準備。容淑藍一心撲在修煉上，劉嬤嬤則認為她給父母戴著重孝，所以兩人都沒什麼心思過年。

    臘月初一這天，容淑藍剛起床，就看見劉嬤嬤興致勃勃跑過來，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花兒：「小姐！溫泉菜地那邊灑下去的種子大部分都發芽了！昨夜下了大雪，我還擔心種子都凍死了呢，沒想到今天過去一看，居然長出來了一層綠油油的尖芽！」

    容淑藍聽後也笑了。從播種開始算，到今天已過去了二十多天，也是時候冒芽了。

    劉嬤嬤笑完，又頗感遺憾道：「收到消息，王老莊頭趕過去仔細看了後，說成活率只達到六成。」事實上，不同於劉嬤嬤的遺憾，老王莊看到成活率有六成之多，激動得手都顫抖了。

    六成？容淑藍差點摀住肚子笑了：那豈不是說她摻進去的種子全部成活了！

    沈家的溫泉菜地真的在大冬天出菜芽了，整個老王莊都為之轟動！每天都有人結伴前去溫泉菜地「參觀」。王老莊頭既興奮又激動，天天帶著兩個孫子起碼巡視菜地不下十次，一有點颳風下雨，恨不得蹲在菜地上給菜苗遮風擋雨！

    這樣的後果，直接導致劉嬤嬤每次看見古嬤嬤都被她抱怨，直說王老莊頭看那片菜地不是菜地，是親兒子！

    劉嬤嬤一邊笑一邊暗地裡擔心：王家人這麼上頭，那日後的出息該怎麼算？她把這個擔憂跟容淑藍一說，容淑藍不但不操心，笑容反而愈加燦爛。